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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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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渡

“當家的,當家的——”閔秀秀一路小跑著到處找著盧方。

“怎麽啦?怎麽啦?”盧方大老遠就聽到閔秀秀的聲音,顯然他也有些慌亂了,閔秀秀平時說話雖咋咋呼呼,但出身江湖,平時見得世面也多,尋常小事哪會能讓她像如今這樣顯得慌亂無措。

“怎麽啦?珍兒怎麽啦?”盧方循著聲音找到閔秀秀所在之處。

“哎,哪是珍兒有事,是老五兄弟不見了。”

“老五?他,他不見了?他什麽時候不見的?”盧方心不在焉地回著,心裏直道不好,依白玉堂的性子他不是去了沖霄樓才怪呢。

“哎,我哪兒知道喲,我是今天早晨給他試展昭他們帶回來的藥,他一試果真立馬見效,所有的功力都恢覆了。這不——準是去了沖霄樓了。”

“哎,這個五弟啊,怎麽就不肯等等我們呢?多等一天又何妨呢?”盧方急得直拍自己大腿。

“當家的,咱先不說了,趕緊尋回五弟要緊。”

蔣平聞著聲響過來,對二人道:“大哥大嫂,你們不用急,依我看,如今倒怕五弟去了別處,若真去了沖霄樓到沒什麽關系,我們誰都進不去,我料想五弟也只能吃閉門羹。”

盧方點頭道:“四弟說得到也有理,我們進不去,只怕五弟也未必能進去。”

蔣平道:“所以大哥,我們就等著吧,沒準過一會五弟就回來了。”

盧方和閔秀秀點頭:“也好。”

......

那琉璃處和地板間一絲縫隙都沒有,白玉堂左右想不出撬開那層琉璃的辦法,不免有些垂頭喪氣。

眼見著丁月影就在自己眼前,卻無能無力,心中更是悵郁。起了身,但見趙翎站在他身後,一幅將欲幫忙卻又無從插手的愧疚模樣。白玉堂瞥了她一眼,又將目光放在“襄陽王”面目上,忽然沖上去將手握成拳將所有憤恨發洩在他的身上。誰知,這一拳一經落下,趙翎便見那道琉璃屏障自動打開了,原來“襄陽王”身上正是機關所在。

“白玉堂,快看快看——”

白玉堂回頭,望向趙翎欣喜所指那處,卻見丁月影已經赫然在他面前了,面容更是清晰可見,眉眼間似是蘊著一絲笑意。一如離別時的容顏,從來不曾變過,他心中的疼痛不言而喻——

趙翎見白玉堂痛苦表情,不由被他感染,收起剛才那絲表情,伸手想給他些安慰。誰知,她手還沒觸到,卻撲了空。緊接著,又聽到一陣輕微地“噗通”聲響。

“啊!!!”趙翎驚恐地瞪大著雙眼,大喊道:“白玉堂,你怎麽跳下去了,你會鳧水嗎?”

白玉堂不會鳧水只怕是除了趙翎之外人盡皆知的事情,所幸白玉堂雖是如此,但他好歹也能憋氣會輕功。

那水清澈見底不算太深,趙翎眼見著白玉堂躍入水底,將丁月影抱起,然後憑著自己的輕功而上。見白玉堂兩人上來,趙翎忙蹲下身子,伸手拽著白玉堂的胳膊幫助他上來。

兩人上了地面,白玉堂將丁月影放置於自己懷裏,不住呼喚道:“月影,你醒醒——月影,醒醒——”她雖然是容顏未有一絲改變,但身軀冰冷,四肢是僵硬的,臉上也早無半絲血色,但白玉堂偏偏就不肯認定她已死,不住地叫喚她並輕拍她期望她能睜開眼睛。

“白玉堂,她——”趙翎眼見著丁月影像是才死了幾個時辰的人,但她心裏明白這樓如此陰寒,且又將她放置在這寒潭水裏,縱是死了百年有餘的人也可以保持如此模樣。心裏實在忍不住想開口,但又深知白玉堂脾氣,便又強忍著生生將後面的話咽了下去,最後只道:“白玉堂,不如我們先下去吧?”

白玉堂望一眼趙翎,終於應了一聲道:“好。”說著,抱起丁月影的身軀往下面走去。

兩人,不對——應是三人,白玉堂抱著丁月影身軀在前,趙翎在後往樓下走,待走到樓梯處,白玉堂腳剛落地,猛然卻有一陣鋪天蓋地似的大網籠罩住了他和丁月影二人。

“啊,白玉堂——”趙翎大喊間,卻見一支冷箭“嗖嗖”地飛了過來。“小心後面。”

被困在網罩裏脫不得身的白玉堂聽見趙翎這一聲提醒,又眼見那箭向自己襲來,忙傾動身子將自己搖擺到一處這才躲過一劫。

誰知,這邊剛脫困,對面又射來一支冷箭且速度已是越來越快。

白玉堂見勢,一邊將身子晃向另一處一邊對趙翎高喊道:“快,快堵住洞眼。”

趙翎這才恍然反應過來,“哦”地一聲又慌忙取出自己懷裏的飛蝗石向原先那陣眼處拋了出去。

趙翎對武的喜好非同於一般女子,只是趙禎總不願堂堂一個以文教禮樂治民的大宋皇朝的公主舞刀動槍,但又因趙翎吵著要學武,趙禎便隨便找人讓其敷衍著教趙翎一些三腳貓的功夫,是以趙翎好武成癡,卻終是沒學成什麽正兒八經的功夫。唯獨這飛蝗石是在延州時得自白玉堂真傳,趙翎回宮後得空便勤練,不想短短時日竟也練得成絕了,雖跟白玉堂相比不足之處尚顯得多,但從這幾次連闖沖霄樓看出她使飛蝗石的功夫已不在話下。

誰知,這邊的陣眼堵住了,那邊卻又飛來一直箭。

趙翎又從懷中掏出一枚飛蝗石,哪知,那箭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她眼見著那支箭已近在眼前了,心裏一緊,腦子裏只想著怎樣將那洞眼堵住而顧不得其他,用力一扔終於將那飛蝗石堵住了洞眼。回頭,卻見後面陣眼中飛過來的箭已直射過來,而白玉堂顯然很是被動,又因丁月影在旁,因兩人過重晃動起來很顯笨重,似乎這一箭已是無論如何都躲避不開了。忽然,趙翎腦子裏什麽都沒來得及想,就猛地一轉身,眼睛一閉用自己的身體將那枚箭抵擋住。

“小妮子——”白玉堂驚恐大喊,卻見那支箭已穿進她的身軀裏,緊接著人緩緩倒在地上。

“小妮子,你堅持住。”白玉堂眼見著趙翎痛苦萬分的表情,卻苦於自己的手被繩索牢牢捆住。雙手不斷掙脫繩索,終於被他掙脫出來,拿過背上的劍,一咬牙,伸手砍斷了套住自己和丁月影的網。繩索一斷開,兩人是倏然直落下來,幸好,白玉堂早有準備,他將丁月影緊抱在自己胸前,待落地時,自己雙腳一蹬卻也沒傷著。

接著,又將丁月影放置於平地上,自己又跑回去。

“小妮子,你怎麽樣?”不等趙翎回話,白玉堂便抱起她往樓下走。

“白——玉堂——我——”趙翎虛弱無力地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難受,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回去找我大嫂,堅持住。”白玉堂將她抱到丁月影置身之處,又停住腳步,想同時將兩個一起帶著走。可趙翎身上的箭未拔,白玉堂只能將她橫抱在手,此時的白玉堂腦子清晰卻又陷入了左右為難:一個已無半死動彈,一個如若他盡力便能有生還的可能。思量再三,最後只得蹲在丁月影身邊對她道:“月影,你等著,等我將小妮子送到茉花村便回來找你,你不要怪我,等著我。” 說罷,白玉堂將趙翎抱了下去。

沖霄樓外,白玉堂一路抱著趙翎小跑,跑至馬旁,將趙翎橫架在馬上。他知道趙翎如今的傷若是讓尋常大夫醫治,性命同樣是堪憂的。除了在盡快時間裏找到大嫂別無他法,想著,心裏尋思著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渡頭才合算。所幸,那馬很是聽話,一路飛跑,也並未耽誤太多的時辰,終到得渡頭,那渡頭可巧不巧地正好有一艘渡船正等著客人過渡。

“船家,快,到隔對岸的茉花村。”白玉堂不由分說便抱著趙翎跑到船上。

“哎呀,客官,她——”船家看了看原本穿著雪白衣衫而今被趙翎身上的血水染得通紅的白玉堂,又指了指趙翎。

白玉堂見狀心裏明白,那船家心裏應是怕渡趙翎這將死之人會沾染晦氣,故而一直遲遲不肯動槳不願渡他們。當下,便從身上抽出劍並指向那船家道:“船家,你若還想活命趕緊給我劃船。”

那船家見那銀光發亮的劍直指自己,哪還敢想那麽多,忙劃動手中的槳。

“好痛,好痛——”趙翎原本昏迷了一陣,如今卻被生生地疼痛痛醒。

“好了,見到我大嫂便不疼了的。”接著又對那正在搖槳的船家道:“你快點。”

“是是是。”那船家自也不用他催,他可一丁半點都不敢懈怠,免得趙翎死在他船上。

白玉堂低頭又望向趙翎,揀了處幹凈處,將她放在船板上,卻不料這一放,趙翎懷中忽掉出一樣東西來。

“這是什麽?”恍然他想起這是在沖霄樓中趙翎怎麽都不肯給他看的那個帖子。忍不住打開,卻見那帖子裏赫然寫著兩個名字:趙玨,丁月影。而,這是一張合婚庚帖。

“啊,白玉堂,你不要看,不要看。”趙翎竟似有幾分激動又有些懊悔自己剛才不該放於懷中的。

“傻姑娘,你這樣藏著掖著竟是不讓我傷心嗎?”白玉堂有幾分的心痛,幾分卻是連他自己都難說得清楚的情緒。

“你,你難過嗎?”

白玉堂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最後才淡淡道:“這樣也好,至少月影在生前最後的時光裏她是快樂的。只要她快樂,我什麽都好。”

“是嗎?你真這麽想?”震驚的是趙翎,她沒想到這一刻白玉堂竟能做到如此淡然。

“我生平唯一的願望便是月影能快樂,只要她快樂我不在乎她心裏喜歡的是誰。”許是剛才情緒過於激動所致,又或許她覺得安心了,趙翎終於又一次暈厥了過去。

“小妮子,小妮子——”白玉堂喊著她,她卻沒有回應。

手中依然握著那張合婚庚帖,白玉堂的心說不出的揪痛,那張帖子在他手心裏被他捏得很牢很牢,差點捏成碎片。再次攤開,又重新看了看,眼前浮現出丁月影那冰冷徹骨卻含有笑意的面容,口中喃喃問道:“月影,我是不是就該讓你留在那裏?是不是?是不是?”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可是也許那張紅色的帖子足以說明一切,也許他心中已有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一章趙翎將帖子扔在不知名處現已改為放入自己懷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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