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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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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波平

天已是大亮,經過一夜的搜尋,眾人都已回去,獨有丁兆蕙依然不死心。

沿著沙石谷一路往下,連那些山巖間的縫隙都查找過。可依然沒有任何結果。他已經走出目標之外有不少距離了,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路,已經漸漸平伏了,四周的一切似乎都一目了然。丁兆蕙低頭一看,卻見地上那細小的沙粒上一條一條的斑駁血跡,順著沙石谷一直往前。丁兆蕙猛然一驚,俯身用手摸了摸那些血跡,粘沾在手上的血似乎還沒有幹透。一定是她!丁兆蕙猛然起身,順著那兩條血路往前走去。

沙石谷是一條狹窄冗長的山谷,一直到盡頭,那條血跡依然還沒有消失。丁兆蕙依然沿著血跡,一直走到谷底的一個山洞裏。

黑,越近裏面一種近乎能讓人窒息的漆黑,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丁兆蕙循著那氣味往前,忽然,腳下被什麽東西絆倒。

停下腳步,觸手一摸,卻摸到地上正趴著兩個人。

丁兆蕙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跳出了胸腔。他本能地覺得,這兩人中必定有一人是嵬名羚羊。手碰到的那人身上重盔厚甲,丁兆蕙摸索著觸到他的臉部鼻息間,卻見已是冰冷。

再順著他的身體往上觸摸,卻摸到他身上還背著一個人,那人身體還微微有一絲溫意,丁兆蕙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跳出了胸腔。他本能地覺得,他手碰觸到的這人必定就是嵬名羚羊。不顧一切,將那人抱起,抱著走出黑洞。

光亮處,他終於見到那張永遠都是以一副怨怒之色望著自己的那副面容,如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只剩最後一絲聲息。

丁兆蕙將她放在地上,見她手臂處被雜亂地包紮著,但也算是成功裹住傷口了。便坐在她身後,將自己體內的氣慢慢註入進她的身體。

過了片刻,見她比之前好了些許,面色總算不似慘白。又將她抱起,走出洞中。出了洞,卻是四下為難。去哪裏?去營裏嗎?那樣無非等同於將她帶去送死。可是,舉目望去,卻又哪裏可去?見她雙唇緊閉,嘴唇幹裂,面容許是因失血過多幾乎沒有一絲水色,又接著道:“你再不醒,我當你輸了。驕傲的公主,你醒醒,醒一醒。”

“你睜開眼睛,平時你的眼睛不是都能殺死人的嗎?如今怎麽不動?”

激了多少將,卻還是見她連眼皮都不跳動,只得抱著她往前走去。

沙石谷原本疏疏落落地還是有些人家的,只是因李元昊的入侵,這裏的人都已經舉家搬走。舉目無望,丁兆惠無奈最後還是很了狠心將她帶往營中。

保安營。

忙碌了一夜,狄青卻睡意全無,原本以為嵬名羚羊死於自己手中了。哪知,最後卻也許只能算自己空歡喜一場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嵬名羚羊生死成謎。躺在床上輾轉反覆,索性便起了身,想著不如帶兵去搜尋。卻哪知,走到轅門外,正見丁兆蕙焦急地抱著一個披散著亂發,衣衫襤褸的女子正要進門。守門的士兵見此情形,按照慣例那女子是必要經細細盤查,細細詢問才能讓其進營的。只是,營中的士兵們平日裏跟丁兆蕙私交甚好,無意阻攔,卻也不得不問道:“丁二俠,這女子是誰?怎地這幅模樣?”說著,低頭望向丁兆蕙懷裏那人,卻見那人不知道怎麽弄的,臉上東一塊灰,西一塊黑的,面目甚是難辨,只是隱約卻能看出這是面容姣好的女子。只是她身上的衣衫說好聽了還勉強算件衣服,難聽點簡直是一塊一塊破布拼湊而成。

丁兆蕙頗為沈穩地道:“哦,我是在路上撿到的這個姑娘,她應該身上受了多處傷,這才將她帶了回來讓軍醫診治看看。”

“丁二哥。”丁兆蕙正說完,卻聽到狄青在喊他。擡頭,狄青對那守門的士兵道:“快讓丁二哥進來吧,再著人速去請林軍醫來。”狄青自然知道那人正是嵬名羚羊,只是保安七雄其他六位雖名義上是他手下之人,但他私下裏拿幾人當大哥崇敬,尤其是白玉堂和丁兆蘭丁兆蕙,自丁兆蘭丁兆蕙來了後,他們將自己昔日從丁正手中學會的槍法毫不保留地全教授給了狄青,幾人的交情完全可以用半師半友來形容。所以狄青眼見丁兆蕙如此,又怎會不幫他。

丁兆蕙一聽狄青發話,便匆匆進來,徑自將嵬名羚羊抱到歐陽也曾和丁月華所住的營帳中。丁月華和歐陽也曾二人原本正還在補眠,卻聽丁兆蕙在門外喊得急,便匆匆穿了衣服,讓丁兆蕙進來。豈知,他卻抱著個女子,丁月華和歐陽也曾看他神色便知道此人正是嵬名羚羊無疑。丁月華雖心中不情願,但也不得不讓他們進來。

......

時已日中,範雍來見包拯,順帶捎上一個消息。

原來當日“蕭敵烈”向種世衡送去野利旺榮之刀,種世衡便利用自己早已買通的關系行了離間之計。使野利遇乞手下一名心腹的兒子讓其對李元昊和野利遇乞二人進行挑唆。偏巧,此事其實也是正中李元昊下懷的。他早就一心覬覦野利遇乞的夫人沒藏氏的美色,又加他早有心廢除驕橫跋扈的皇後野利都蘭。當下,身在興慶的他便令嵬名羚羊攜同野利遇乞,野利旺榮撤兵返回興慶,回到興慶後李元昊立馬對野利家族進行控制。此時野利仁榮早於去年年末去世,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兩兄弟便成了野利家族新一代的掌舵人。而野利家族近年樹大招風,早已引起了黨項其他豪酋的嫉恨。尤其是沒藏訛旁,他向來不甘心居於人下,即便對自己的姐夫野利遇乞也不例外,所以對此事進行了推波助瀾。

仗還在打,李元昊還待建功立業,原本不至於到兔死狗烹的地步,但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卻仍然還是在短短幾日間含冤而死。

大夏,大慶四年,顯赫一時的野利家族就此分崩瓦解。自此,扭轉了宋夏戰爭的局面。

狄青聽到這裏,這才明白了昨夜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西夏發生變故,而嵬名羚羊向來跟野利遇乞交好,估計她是勸李元昊不住,雙方發生爭執,嵬名羚羊這才獨自一人前來。

包拯對範雍道:“範大人,李元昊此次退兵後,本府以為在短時日內必定不會再來侵擾。不過範大人還要做好完好防範,以免被李元昊乘虛而入。”

範雍道:“包大人說的是,黨項內部需要重新調派人手。他日不管是嵬名羚羊還是嵬名浪嶼,又或是沒藏訛旁,黨項人一個個都不容小覷。”

包拯點頭又道:“嗯,既然李元昊目前已經退兵,本府也該立馬便啟程回開封,並將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之事一並稟明聖上,以好讓他裁奪。”

範雍聽得包拯要回去,心中頓時喜悅。他是心知包拯此來名為奉旨出巡,了解軍情。但實際是為了自己和狄青等人的矛盾而來。而他來此後,所行所做皆向著那批在他眼中胸無點墨,又行事魯莽的草莽之輩,這讓他心裏著實覺得憋屈,卻又苦於無法辯駁。盡管心裏打著各種小九九,但面上依然是不露於色,只一味恭謹稱是。兩人又閑散聊起軍情國事數時,爾後範雍便告退而出。

範雍走後,展昭白玉堂丁兆蘭等人進來。

丁兆蘭聽得包拯回京的打算,當下對狄青道:“狄將軍,如今李元昊既然已經退兵,我和二弟也想趁此告假。因母親思念月華以致成疾,我也正好可以將她帶回去以寬慰。”

丁兆蘭等人原本算是以義軍身份入伍,不似所謂的正規軍那樣受約制。當下狄青道:“丁大哥說得是,丁大哥和丁二哥出來已久。如今既無事,自當是要回去的。只是如今我職責在身,不然也定當要去拜望丁伯母。想我曾經和月華姐姐,月影姐姐都是結拜過的,兩位大哥,兩位姐姐的母親自然也是狄青的母親。”

丁兆蘭心知他口中說的月影其實正是趙翎,但也只是笑著,以一個大哥的身份對狄青道:“狄青,你自領兵以來,從未面見過聖上。我猜想過不久聖上必然會召你回京的,到那時不如你尋一日回丁家莊來,我等為你接風洗塵。”

狄青心喜道:“好,丁大哥,狄青求之不得。”欣喜之餘忽又想起丁兆惠道:“只是不知道丁二哥此時能否成行?”

丁兆蘭等人原不知道嵬名羚羊之事,便道:“兆惠怎麽啦?”

狄青當下輕描淡寫地將今晨之事略為述說。丁兆蘭便急沖沖地往丁月華和歐陽也曾營帳裏去。

到得營帳前,丁兆蘭正跟林軍醫迎面遇上,原來是林軍醫剛查看完嵬名羚羊的傷勢,從營帳裏出來。

丁兆蘭向其打了招呼後,問林軍醫道:“林軍醫,裏面那人傷勢如何?還能不能活?”

林軍醫道:“那姑娘腿上有一處骨折,右臂失血過多,腦部似乎有幾處被撞傷導致淤血,才至於昏迷如此之久。如能過得了今夜,生命必定是無恙的。”

“哦,有勞。”丁兆蘭說著,心內卻同丁月華所想一樣:但願嵬名羚羊捱不過今夜。

作者有話要說: 註:種世衡的離間計,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的身亡時間應該發生在1042年,這裏因故事所需被我提前兩年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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