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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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焚
“包拯，朕實在是不明白，你是如何得知蕭敵烈就是展昭？”耶律宗真突兀的話語像一陣疾風，刮亂了此際平靜的表象。
包拯道：“如果老夫那日在邊城沒有遇到他，只怕永世都以為展昭已經不在了。”
耶律宗真輕扯唇角，卻揚首說道：“朕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你竟然也會去邊關。千計算萬假設更沒算到你竟然能認出他來。不過當初離開京城時的展昭是一幅模樣，而你見到的又是另外一幅模樣，你究竟是怎麽猜到的？”
“人算敵不過天算，是上天旨意讓老夫遇到展昭。而老夫認出他是展昭，全憑的感覺。”
“感覺？包拯，你這般年紀的人竟跟石姑娘一樣荒唐可笑？就憑一個感覺竟巴巴地從宋土千裏奔波趕到我遼土？”
“當時沒有證據，確實一切只憑感覺。石姑娘說的沒錯，感覺聽似荒誕可笑，但實則卻是最真實的東西。”
“好，包拯，只能說朕確實是太低估你們之間的情義了——”
耶律宗真後面的話，蕭敵烈－不，展昭沒有聽到，他只是望著包拯，雖然他從剛才大家的言語裏加上當日包拯將自己錯認展護衛的情形中暗暗察覺自己有可能真就是那位展護衛。可直到此時包拯親口說出來卻依然覺得震驚，原來自己果真就是他日夜牽念的展護衛。而眼前這個老人，為了自己不辭千裏奔波不說，甚至連能不能回去都是未知，而他竟就如此義無反顧地來了。再細想當初那僅有的兩面之緣，而且在完全不能確定自己的情形下就這樣趕來，想不起自己和他當初究竟是怎樣的情分？只是，縱便是骨肉至親也莫過於此吧？此刻，縱然是鐵骨錚錚的兒郎，也頓時淚意濕了眸眶，鼻翼間一陣酸楚，雙膝重重跪地道：“展昭謝過大人。”寥寥幾字，簡單卻沈重，內裏透著無限地辛酸，還有恍同於經歷了浴火重生的災劫。當然還包含著展昭對包拯十二分的感激之情，十二分的敬重之意。
“展昭。”包拯看著面前這張陌生的臉，聽他說出的這幾個字，身子頓時直立起來。又一字一字地覆述著這兩個字。展昭終於回來了，完完整整地回來了。雖已容顏全改，但改變不了的卻是他對自己發自內心的敬重，自己對他親如子侄的愛護，這種感覺是任何人，任何方法都無法將他們改變的。
“展護衛。”
“展大人。”
兩旁的公孫策和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幾人都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尤其是公孫先生，更是控制不住地喜極而泣。他們的展護衛終於回來了，那個曾經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和他們攜手作戰的展護衛，那個曾經只要大人有難，隨時隨刻都會從天而降衛護大人的展護衛，那個他們曾以為此生只能在夢中相見的展護衛，居然今日真的活生生的站在他們的面前。當日，他們曾經多希望歐陽也曾帶回去的那個消息只是他們的噩夢，一個就算折他們二十年的壽命也不要去做的噩夢。如今卻真的只是噩夢了，慶幸這噩夢終於醒來了，醒來後一切又回到了當初。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想那日，當歐陽也曾將展昭月華的消息帶回開封時，包拯當場暈厥。爾後，茶飯不思夜不成寐，終於病倒。而公孫先生卻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悲痛，在包拯面前裝著悲傷已盡驅散的樣子，卻在人後暗自吞咽多少淚水？而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他們，自身邊沒有那抹紅色身影起一直到現在，還在每次巡城的時候，覺得開封城的風景就此黯淡失色。好長一段時間，開封府一直籠罩在陰雲裏，死氣沈沈。府裏的下人和衙役們沒人膽敢提及展昭，生怕觸動他們的傷痛。卻不知，即使不提，那些傷痛也像一只無形的手在不經意間便能將眾人的心撕扯地支離破碎。
卻見此時，包拯已然走到展昭面前，伸手將他扶起。兩人雙手緊緊相握，展昭再次凝重地喊了聲：“大人。”公孫策在旁，也緊緊抓住兩人的手。昔日的開封三子終於重新聚首，一時間，廳中的情形令所有人動容。
石文殊木然地望著眼前跟自己沒有半絲關聯的喜悅，依然傷戚。幸有丁月華始終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著她。
丁兆蕙此時也走過去，蹲到丁月華身邊，用雙臂將她的頭深埋進自己的臂彎。
“好一幅感人至深的場面啊！”耶律宗真的話再次不合時宜地響起。
包拯終於擡起頭，牽起展昭的手道：“展護衛，我們回去。”
耶律宗真望著幾人，道：“回去？包拯，你以為你自從踏入朕的這片國土後，你還能回去嗎？”
白玉堂道：“耶律宗真，你以為你真能困得住我們？”
耶律宗真道：“如果朕的那位妹夫知道名震邊關的保安七雄共有六位死於朕的手中，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朕呢。”
白玉堂道：“哼，耶律宗真，你別以為你讓展昭去渭州大營做什麽，我們就不知道了。”
耶律宗真無所謂地道：“沒關系，即使你們知道，拓跋元昊也不會知道。”
白玉堂道：“你做了虧心事，就必須要小心。”
耶律宗真道：“你放心，朕自然會小心的。來人吶——”
隨著耶律宗真的一聲來人，廳中頓時陷入暗箭洶湧的氛圍中。
須臾間，廳中便進來一位白袍將士和一名小侍從。
“你——”耶律宗真看著來人，似覺有些意外，但又很快便鎮定。
“臣見過聖主。”那將向耶律宗真恭謙行禮。
“石將軍，你何時來的？”原來此人正是石文殊的父親石重慶。
石將軍道：“臣在外恭候已多時。”
“多時？”耶律宗真旋即森冷地道：“想不到你倒是能沈得住氣。”
石將軍躬身不語。
耶律宗真又道：“你帶來多少兵馬？”
石將軍道：“五百。”
耶律宗真道：“五百，好。石重慶傳令下去將整個南院府包圍起來。”
“父親——”石重慶還未答話，卻聽石文殊叫喊，隨後她更是掙紮著起身。
“父親，你告訴我，南院大王父子是否死於你的手下？”石文殊撲到父親身前。
石重慶黯然點頭，最後道：“是，聖主之令一個為臣者不可不聽。”
石文殊本就站立困難，搖搖欲墜，聽罷此言，差點又跌倒在地。卻見石重慶緊緊拉住她。
“女兒，今日為父再不隱瞞什麽。除了南院大王和蕭敵烈，死於為父手中的還有加拂和遙葷。”
石文殊面色慘淡地道：“不，遙葷叔叔和加拂是死於女兒之手。若不是那日我一意孤行要去找你，加拂怎會落入你手中？若不是那日我不明實情提及遙葷叔叔知道你去白音山一事，他又怎麽會死？甚至包括蕭敵烈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他能逃過去。”
石重慶目色悠遠，仿佛望著當日之事。最後緩緩地道：“當日，我得了聖主密令殺掉南院大王父子，我本跟南院大王素無往來也無嫌隙，但平時也是極敬重他的。當時雖不情願，可無奈聖命難違，我不得不從。加拂當時上山找我，窺破此事我便將她殺害了，隨處扔到林中。遙葷也是不經意得知我去白音山之事，所以我也無法留他。後來，我慢慢察覺出你的心思，知道你終日郁積是因為蕭敵烈。我暗中觀察被聖主裝改成蕭敵烈的展昭，眼見他沒有絲毫的破綻，便瞞了你和蕭敵烈相識之事，請求聖主為你們牽線。誰知，我沒想到的是此事竟終究瞞不過你。文殊，父親錯了，父親當日的所為致你如此淒苦。”
石文殊慘淡一笑，臉色蒼白地幾乎像是一張白紙，眉眼疏離地仿佛不像是真實之人。那一刻，她像極了畫中之人，卻能隨時飛出畫軸，隨風飛上青雲。
“父親，我不怪你，你對女兒一直呵護，我真的不怪你。”她的聲音如一縷游絲，像隨時會被風吹散。
石將軍忽然驚覺不對，朝她看去。
此時，眾人卻正見到向他們正面而對的石重慶的白袍上染上一攤殷紅的血跡。
“啊！”眾人個個瞪大眼睛，深覺有異。
卻聽石將軍忽然大喊道：“女兒，女兒啊！”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悲戚和無助，完全失了往日的威武。抱著自己的女兒，身子突然跪伏在地。
公孫策忽然急奔向前，走到石文殊面前，見她唇角溢出大滴大滴地鮮血。此時，她依然身著那天婚禮時穿的喜袍，胸腔上插著的那支珠簪只剩了一點，大紅的鮮血和她身上那件大紅的喜袍溶為一體。
展昭也往前行了幾步道：“公孫先生，可有辦法？”
公孫策淒然地搖搖頭道：“石姑娘死意已絕。”說罷，往回走去。
石將軍聽到這話，深知無望，忽然嚎啕起來：“都是為父的錯。”
卻聽石文殊道：“父親，女兒向來敬重你，你是我父親，我不能怪你，女兒只怨自己。”
石將軍聽了這話，恨不得當場殺了自己。
卻見石文殊忽然將頭轉向另一邊，似乎在搜尋什麽。眼睛看到展昭，忽然凝註不動了。
展昭見勢，走過來也蹲到她身旁道：“石姑娘，你——”
石文殊道：“讓我看著你的臉吧。”
展昭深知，她是想在臨終前望著蕭敵烈的臉離去，自己這張臉也算是對她的一個念想吧。
伸手握住她已近冰冷的手，望著她點了點頭。
石文殊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想觸手輕撫他的容顏，手還沒有觸摸到卻已滑下，轉瞬間突然閉目。
“石姑娘，石姑娘。”展昭大駭驚叫，卻見她已是氣盡身亡，臉上卻是含著笑意的。
石將軍一動也未動，雙瞳木然地盯著自己的女兒。臉冷冽地像是一座千年的冰雕，竟完全看不出傷悲過的痕跡，仿佛是哀莫過於心死。
廳中的氣氛一直凝滯著。
“石將軍。”耶律宗真走到他面前。“朕也不知道竟會發生如此之事，可憐石姑娘了。石將軍，朕對令嫒甚是抱歉，朕一定會厚葬她的。”
石重慶依然一動不動。
“石將軍，朕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此時還不是悲慟的時候，石將軍——”
石重慶終於擡起頭望向耶律宗真道：“臣一生只知道盡忠，卻不知道這忠字害人啊！聖主，當初臣殺南院大王是信奉了忠卻一再背棄了義。臣已無法抉擇，如今臣既不能盡忠，也不能背義，只有舍生了。”說罷，石重慶抽出自己背上的刀，直刺自己心腹。眾人眼見這連番的變故，一時都有些無所適從。卻見石將軍那刀紮得生猛而決絕，轉瞬便倒塌身亡。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保安七雄，是我今天臨時想起了的。前面之前沒有說過的，現在在前面某章蕭敵烈和白玉堂丁兆蘭酒肆相遇這裏有作更改，算是作了鋪墊。114章更改的內容為：這二人雖所言不多，但蕭敵烈已經完全聽出來了。今日真是巧了，盡見著大宋一些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原來此二人便是傳說中令西夏人聞名喪膽的保安七雄之二的白玉堂和丁兆蘭了。所謂保安七雄，指的是狄青，丁兆蘭，丁兆蕙，白玉堂，韓彰，徐慶，蔣平七人。因他們駐紮的軍隊是在保安地帶，這些時日又連連立功，是以被宋夏兩軍稱為保安七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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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朕實在是不明白，你是如何得知蕭敵烈就是展昭？”耶律宗真突兀的話語像一陣疾風，刮亂了此際平靜的表象。
包拯道：“如果老夫那日在邊城沒有遇到他，只怕永世都以為展昭已經不在了。”
耶律宗真輕扯唇角，卻揚首說道：“朕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你竟然也會去邊關。千計算萬假設更沒算到你竟然能認出他來。不過當初離開京城時的展昭是一幅模樣，而你見到的又是另外一幅模樣，你究竟是怎麽猜到的？”
“人算敵不過天算，是上天旨意讓老夫遇到展昭。而老夫認出他是展昭，全憑的感覺。”
“感覺？包拯，你這般年紀的人竟跟石姑娘一樣荒唐可笑？就憑一個感覺竟巴巴地從宋土千裏奔波趕到我遼土？”
“當時沒有證據，確實一切只憑感覺。石姑娘說的沒錯，感覺聽似荒誕可笑，但實則卻是最真實的東西。”
“好，包拯，只能說朕確實是太低估你們之間的情義了——”
耶律宗真後面的話，蕭敵烈－不，展昭沒有聽到，他只是望著包拯，雖然他從剛才大家的言語裏加上當日包拯將自己錯認展護衛的情形中暗暗察覺自己有可能真就是那位展護衛。可直到此時包拯親口說出來卻依然覺得震驚，原來自己果真就是他日夜牽念的展護衛。而眼前這個老人，為了自己不辭千裏奔波不說，甚至連能不能回去都是未知，而他竟就如此義無反顧地來了。再細想當初那僅有的兩面之緣，而且在完全不能確定自己的情形下就這樣趕來，想不起自己和他當初究竟是怎樣的情分？只是，縱便是骨肉至親也莫過於此吧？此刻，縱然是鐵骨錚錚的兒郎，也頓時淚意濕了眸眶，鼻翼間一陣酸楚，雙膝重重跪地道：“展昭謝過大人。”寥寥幾字，簡單卻沈重，內裏透著無限地辛酸，還有恍同於經歷了浴火重生的災劫。當然還包含著展昭對包拯十二分的感激之情，十二分的敬重之意。
“展昭。”包拯看著面前這張陌生的臉，聽他說出的這幾個字，身子頓時直立起來。又一字一字地覆述著這兩個字。展昭終於回來了，完完整整地回來了。雖已容顏全改，但改變不了的卻是他對自己發自內心的敬重，自己對他親如子侄的愛護，這種感覺是任何人，任何方法都無法將他們改變的。
“展護衛。”
“展大人。”
兩旁的公孫策和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幾人都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尤其是公孫先生，更是控制不住地喜極而泣。他們的展護衛終於回來了，那個曾經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和他們攜手作戰的展護衛，那個曾經只要大人有難，隨時隨刻都會從天而降衛護大人的展護衛，那個他們曾以為此生只能在夢中相見的展護衛，居然今日真的活生生的站在他們的面前。當日，他們曾經多希望歐陽也曾帶回去的那個消息只是他們的噩夢，一個就算折他們二十年的壽命也不要去做的噩夢。如今卻真的只是噩夢了，慶幸這噩夢終於醒來了，醒來後一切又回到了當初。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想那日，當歐陽也曾將展昭月華的消息帶回開封時，包拯當場暈厥。爾後，茶飯不思夜不成寐，終於病倒。而公孫先生卻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悲痛，在包拯面前裝著悲傷已盡驅散的樣子，卻在人後暗自吞咽多少淚水？而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他們，自身邊沒有那抹紅色身影起一直到現在，還在每次巡城的時候，覺得開封城的風景就此黯淡失色。好長一段時間，開封府一直籠罩在陰雲裏，死氣沈沈。府裏的下人和衙役們沒人膽敢提及展昭，生怕觸動他們的傷痛。卻不知，即使不提，那些傷痛也像一只無形的手在不經意間便能將眾人的心撕扯地支離破碎。
卻見此時，包拯已然走到展昭面前，伸手將他扶起。兩人雙手緊緊相握，展昭再次凝重地喊了聲：“大人。”公孫策在旁，也緊緊抓住兩人的手。昔日的開封三子終於重新聚首，一時間，廳中的情形令所有人動容。
石文殊木然地望著眼前跟自己沒有半絲關聯的喜悅，依然傷戚。幸有丁月華始終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著她。
丁兆蕙此時也走過去，蹲到丁月華身邊，用雙臂將她的頭深埋進自己的臂彎。
“好一幅感人至深的場面啊！”耶律宗真的話再次不合時宜地響起。
包拯終於擡起頭，牽起展昭的手道：“展護衛，我們回去。”
耶律宗真望著幾人，道：“回去？包拯，你以為你自從踏入朕的這片國土後，你還能回去嗎？”
白玉堂道：“耶律宗真，你以為你真能困得住我們？”
耶律宗真道：“如果朕的那位妹夫知道名震邊關的保安七雄共有六位死於朕的手中，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朕呢。”
白玉堂道：“哼，耶律宗真，你別以為你讓展昭去渭州大營做什麽，我們就不知道了。”
耶律宗真無所謂地道：“沒關系，即使你們知道，拓跋元昊也不會知道。”
白玉堂道：“你做了虧心事，就必須要小心。”
耶律宗真道：“你放心，朕自然會小心的。來人吶——”
隨著耶律宗真的一聲來人，廳中頓時陷入暗箭洶湧的氛圍中。
須臾間，廳中便進來一位白袍將士和一名小侍從。
“你——”耶律宗真看著來人，似覺有些意外，但又很快便鎮定。
“臣見過聖主。”那將向耶律宗真恭謙行禮。
“石將軍，你何時來的？”原來此人正是石文殊的父親石重慶。
石將軍道：“臣在外恭候已多時。”
“多時？”耶律宗真旋即森冷地道：“想不到你倒是能沈得住氣。”
石將軍躬身不語。
耶律宗真又道：“你帶來多少兵馬？”
石將軍道：“五百。”
耶律宗真道：“五百，好。石重慶傳令下去將整個南院府包圍起來。”
“父親——”石重慶還未答話，卻聽石文殊叫喊，隨後她更是掙紮著起身。
“父親，你告訴我，南院大王父子是否死於你的手下？”石文殊撲到父親身前。
石重慶黯然點頭，最後道：“是，聖主之令一個為臣者不可不聽。”
石文殊本就站立困難，搖搖欲墜，聽罷此言，差點又跌倒在地。卻見石重慶緊緊拉住她。
“女兒，今日為父再不隱瞞什麽。除了南院大王和蕭敵烈，死於為父手中的還有加拂和遙葷。”
石文殊面色慘淡地道：“不，遙葷叔叔和加拂是死於女兒之手。若不是那日我一意孤行要去找你，加拂怎會落入你手中？若不是那日我不明實情提及遙葷叔叔知道你去白音山一事，他又怎麽會死？甚至包括蕭敵烈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他能逃過去。”
石重慶目色悠遠，仿佛望著當日之事。最後緩緩地道：“當日，我得了聖主密令殺掉南院大王父子，我本跟南院大王素無往來也無嫌隙，但平時也是極敬重他的。當時雖不情願，可無奈聖命難違，我不得不從。加拂當時上山找我，窺破此事我便將她殺害了，隨處扔到林中。遙葷也是不經意得知我去白音山之事，所以我也無法留他。後來，我慢慢察覺出你的心思，知道你終日郁積是因為蕭敵烈。我暗中觀察被聖主裝改成蕭敵烈的展昭，眼見他沒有絲毫的破綻，便瞞了你和蕭敵烈相識之事，請求聖主為你們牽線。誰知，我沒想到的是此事竟終究瞞不過你。文殊，父親錯了，父親當日的所為致你如此淒苦。”
石文殊慘淡一笑，臉色蒼白地幾乎像是一張白紙，眉眼疏離地仿佛不像是真實之人。那一刻，她像極了畫中之人，卻能隨時飛出畫軸，隨風飛上青雲。
“父親，我不怪你，你對女兒一直呵護，我真的不怪你。”她的聲音如一縷游絲，像隨時會被風吹散。
石將軍忽然驚覺不對，朝她看去。
此時，眾人卻正見到向他們正面而對的石重慶的白袍上染上一攤殷紅的血跡。
“啊！”眾人個個瞪大眼睛，深覺有異。
卻聽石將軍忽然大喊道：“女兒，女兒啊！”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悲戚和無助，完全失了往日的威武。抱著自己的女兒，身子突然跪伏在地。
公孫策忽然急奔向前，走到石文殊面前，見她唇角溢出大滴大滴地鮮血。此時，她依然身著那天婚禮時穿的喜袍，胸腔上插著的那支珠簪只剩了一點，大紅的鮮血和她身上那件大紅的喜袍溶為一體。
展昭也往前行了幾步道：“公孫先生，可有辦法？”
公孫策淒然地搖搖頭道：“石姑娘死意已絕。”說罷，往回走去。
石將軍聽到這話，深知無望，忽然嚎啕起來：“都是為父的錯。”
卻聽石文殊道：“父親，女兒向來敬重你，你是我父親，我不能怪你，女兒只怨自己。”
石將軍聽了這話，恨不得當場殺了自己。
卻見石文殊忽然將頭轉向另一邊，似乎在搜尋什麽。眼睛看到展昭，忽然凝註不動了。
展昭見勢，走過來也蹲到她身旁道：“石姑娘，你——”
石文殊道：“讓我看著你的臉吧。”
展昭深知，她是想在臨終前望著蕭敵烈的臉離去，自己這張臉也算是對她的一個念想吧。
伸手握住她已近冰冷的手，望著她點了點頭。
石文殊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想觸手輕撫他的容顏，手還沒有觸摸到卻已滑下，轉瞬間突然閉目。
“石姑娘，石姑娘。”展昭大駭驚叫，卻見她已是氣盡身亡，臉上卻是含著笑意的。
石將軍一動也未動，雙瞳木然地盯著自己的女兒。臉冷冽地像是一座千年的冰雕，竟完全看不出傷悲過的痕跡，仿佛是哀莫過於心死。
廳中的氣氛一直凝滯著。
“石將軍。”耶律宗真走到他面前。“朕也不知道竟會發生如此之事，可憐石姑娘了。石將軍，朕對令嫒甚是抱歉，朕一定會厚葬她的。”
石重慶依然一動不動。
“石將軍，朕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此時還不是悲慟的時候，石將軍——”
石重慶終於擡起頭望向耶律宗真道：“臣一生只知道盡忠，卻不知道這忠字害人啊！聖主，當初臣殺南院大王是信奉了忠卻一再背棄了義。臣已無法抉擇，如今臣既不能盡忠，也不能背義，只有舍生了。”說罷，石重慶抽出自己背上的刀，直刺自己心腹。眾人眼見這連番的變故，一時都有些無所適從。卻見石將軍那刀紮得生猛而決絕，轉瞬便倒塌身亡。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保安七雄，是我今天臨時想起了的。前面之前沒有說過的，現在在前面某章蕭敵烈和白玉堂丁兆蘭酒肆相遇這裏有作更改，算是作了鋪墊。114章更改的內容為：這二人雖所言不多，但蕭敵烈已經完全聽出來了。今日真是巧了，盡見著大宋一些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原來此二人便是傳說中令西夏人聞名喪膽的保安七雄之二的白玉堂和丁兆蘭了。所謂保安七雄，指的是狄青，丁兆蘭，丁兆蕙，白玉堂，韓彰，徐慶，蔣平七人。因他們駐紮的軍隊是在保安地帶，這些時日又連連立功，是以被宋夏兩軍稱為保安七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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