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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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為誓
兩人收好後又細細徹查了一番，結果卻終是一無所獲。展昭見丁月華翻得一臉焦躁，走過去寬慰道：“別急，慢慢來吧。”
“我是怕再找不到——他們便回來了。”丁月華雙手一邊翻動著一邊頭也沒擡回覆著展昭的話，父親的任何東西對她來說都是奉若至寶的。
展昭拉過她忙不停的手，柔聲地道：“月華，這裏只怕也不會有，我們再到別的地方找找。”說罷，便不由分說拖起她往外走。
“展大哥，我們去哪裏？”
“我也沒有目標，只是這樣找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兩人說著正欲往外而出，卻聽到外面有了稍許動靜，只得閃避回去。
繼而，門外一陣急促地腳步聲生了風似的越逼越近，兩人凝神摒氣透過紗簾望去卻見來者正是野利皇後。
“這——”野利皇後看到面前淩亂的情景，一時亂了心神。又近乎聲嘶力竭地喊起來：“地圖呢？地圖呢？”
“皇後，皇後別急。這地圖——”後面一個芳華年歲姿容頗為清麗的侍女本想著寬慰，可話到嘴邊卻說不下去了，這地圖分明是不在了，她還有什麽好說？思量著，只得道：“難道那些人竟是為了奪這地圖而來嗎？”
野利皇後此時心緒已淡定不少，只搖搖頭道：“未必，叔叔送來地圖不過是數時之間，而前庭那些人像是已潛伏多時。若他們意在這地圖，豈不早可以到天都山奪取，何必來此這般大費周章。再說，叔叔向來是嚴謹之人，他繪圖之事除我之外，連旺榮哥哥和遇乞哥哥他們都不知道，更遑論他人了？”
原來，這野利皇後乃是野利遇乞的妹妹，而皇後所說的叔叔正是大夏國最高學士野利仁榮。隨著大夏國的建立李元昊的稱帝，黨項部落原先的八大豪酋皆因大夏的新政漸呈沒落之勢。而唯有野利家族，因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的戰功，因野利仁榮對大夏文字的創建，更因野利氏的皇後身份令整個野利家族非但不受任何影響，反而更是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尊榮。而這幅地圖，本是野利仁榮進獻給李元昊的凱旋之物，卻不巧被野利氏看到奪了去好讓自己可以邀功。此時的野利氏懊惱之極，本來這野利家族哪個獻不是獻，哪個功不受及其他族人，如今非但丟了不說，還偏偏丟在自己宮裏，豈不讓她腸子也悔青了。
卻聽後面那侍女道：“皇後莫要急，有野利將軍和嵬名將軍在，那些狂徒自然是出不了這個宮廷的。”
野利將軍？展昭和丁月華聽得同時驚詫，兩人相對而望。哪裏來的野利將軍？野利遇乞不是身受重傷此時正在邊關嗎？而野利旺榮據說是一直駐守在銀州的——可是，如今那侍女口中的野利將軍卻又是誰？
還未來得及細細思量，卻見野利皇後和那侍女似有所悟，眼睛直楞楞地盯著紗簾。書房裏本身紗簾重重，兩人隱身於此倒也不易被人看出，只是若稍微用腦子思量，這房間必定是有人來過，若來人並未出去，那必定是潛伏於此，所以野利皇後方在此時才驚覺了過來。
一時間，房間裏一絲聲響都沒有，幾個人各自凝神摒住呼吸，氣氛顯得異常詭異。眾人靜默了些許時間，展昭和丁月華忽聽得那兩人的腳步聲一個往前一個往後各自極小心地進退了一步。
“舒蘭。”野利皇後終於開口，還是一臉冷靜。
“皇後。”那侍女見皇後喚她，心裏只得忐忑著往前一小步。
野利皇後道：“前庭的那些人都該伏法了吧？”
“是的，想必此時正陽殿前已是一片血海了。”
“哼，誰也別想著能出去，識相的早點束手說不定還能博個生機。”野利皇後冷冽的話語飄落，突然以一個迅雷之勢掠動手中的劍直抵向簾後的展昭。
豈知，她的動作似早已被展昭所料，劍還未近展昭的身，卻已被對付先她一步挾劍長驅直抵她並占得所有先機。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要幹什麽？”野利皇後面色一凝，劍已近身，卻又恰到好處不傷她分毫。終究是野利家的人，此時此景這個野利皇後竟也未露恐懼之色。
丁月華此時出來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契丹人，此來是奉了聖主之命來尋找一本兵書。野利皇後，你若是告訴我們兵書所在之處，我們便放了你。”
“契丹？”野利皇後分辯不出這兩人說自己是契丹究竟是真是假，不過她的眉目卻轉換上一層得意之色，丁月華頗覺得她的神色一絲怪異，不知道她這股得意之色究竟從何處而來？野利皇後繼而又道：“至於你們說的兵書，如果我沒猜錯自然是那本無字天書嘍？不過真不巧，它沒在我這裏。”
“無字天書？”兩人見著野利皇後的神色不像是說謊，恍然想起李元昊營帳裏的那本他們看了很久卻看不懂的冊子。莫非，那本竟真的是兵書嗎？兩人不知道這本冊子已經被狄青拿走，只道還在李元昊帳中，被自己錯失，頓時悔從心生。
展昭的劍頓時放了下來，對著丁月華道：“月華，我們走。”
“可是她——”丁月華指著野利皇後。
展昭道：“點了她的穴道即可。”
“好。”丁月華應聲著並照做，旋即兩人攜手同出。
“展大哥，我們去哪裏？”丁月華似預感到展昭所想，緊緊跟著他。
展昭雙腳不停歇，一邊走一邊回道：“是我太大意了，李元昊用兵一向狡詭，如果不是他早已暗中調集回來野利旺榮的軍隊，此時他必定不會如此安枕無憂的。”
“你是說野利旺榮確實在興慶？”
“銀州雖是重城，卻並非軍事要塞。想是李元昊早已有所準備，故意讓野利旺榮固守銀州，好在開戰之時能神鬼不知地將他暗中調集回興慶。”
“果然是傳說中的用兵如神，他故意將野利旺榮置於銀州，讓所有人都對他淡忘無視，卻暗中在緊要之際將他調集回來，令所有人都掉以輕心——好險——只是，一個嵬名浪嶼已經夠難對付，如今再加一個野利旺榮——前庭的情形究竟會是怎樣？”答案是呼之欲出的，但丁月華幾乎不敢想象。
展昭蹙眉憂心，又加快了腳步。
兩人不消多時便到得前庭。果然，一切如他們所料，宮城的正殿前，熙熙攘攘層層圈圈圍聚著幾萬軍兵。
兩人飛身上檐，靜默觀望，卻見最中間一處擁擠著的正是那些“暴民”。
周圍野利旺榮和嵬名浪嶼的士兵和他們形成一定的距離。最裏層的那些“暴民”最多也不過千人，雖都身著簡易服飾，但個個手持兵刃和那些圍攏他們的士兵形成劍拔弩張之勢。
“原來是你，廝督鐸乜。”嵬名浪嶼終於從人群中看出廝督鐸乜的影子。
“正是我，我就是來看看拓跋元昊征東歸來究竟是怎麽個狼狽模樣。”這廝督鐸乜的性情倒是跟李元昊有一點的相似，兩人同有一股面臨任何境地都無所畏懼的囂張之氣。
嵬名浪嶼道：“這倒不勞你費心，如今你還是想想自己將會面臨的境遇吧。”
“哈哈哈，廝督鐸乜，依我看你也不用這般逞口舌之能，乖乖向他們服個輸，李元昊是你兄弟，想必他怎麽都會饒了你的。”說話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粗壯漢子，他剛一開口說話，便吸引了全場所有的目光。所有人都心知此人說話口氣這般驕狂，絕對不會是廝督鐸乜的部下，只是除了身在屋檐上的展昭，在場的誰也不認得此人。
“呸——”廝督鐸乜手中的長刀橫掃了一圈，冷冷地道：“整個西夏，誰配是我廝督鐸乜的兄弟。唃廝啰，你聽好了。這裏只有我的殺母仇人，從來就不會有我的兄弟。”
唃廝啰見自己激將已成，心裏暗自高興。野利旺榮和嵬名浪嶼卻同時震驚，原來此人正是雄霸一方的唃廝啰，看這情形青唐和六谷部已然結成了一個聯盟了。
“好，我不管他們殺母，殺舅，殺皇後甚至殺自己親生兒子的家事。廝督鐸乜我且問你，你對你這個同母異父兄弟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可下得了手？”
原來李元昊的母親衛慕氏曾經在生下李元昊不久，在一次戰亂中被廝督鐸乜的父親劫走，並生下廝督鐸乜，是以兩人這才成了不得不承認的血緣兄弟。而衛慕氏回了黨項後，卻在前不久因娘家兄弟造反，全族遭了李元昊的誅殺，甚至包括李元昊的第一任皇後衛慕皇後及她所生的孩子，當然那也是李元昊自己的嫡長子。而更有傳言，李元昊的生母衛慕氏同樣也沒有幸免於難，親手死於李元昊的手中。
“唃廝啰，你這話說得讓我瞧不上你了。我廝督鐸乜行事幹脆利落，哪裏那麽多唧唧歪歪，這麽著，嵬名浪嶼交給我，野利旺榮交給你。咱們倆若能憑著這些人馬殺出重圍，日後我六谷部絕不會犯你青唐。”
“好，廝督鐸乜，你也聽著，我若也能活著出去，不管你廝督鐸乜在不在，日後他人要犯六谷部，我唃廝啰第一個援手。”
“好，唃廝啰，你是條漢子，這樣的人才配成為我廝督鐸乜的兄弟。”說著，回頭問身後的部下道：“兄弟們，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我們不怕死。”身後的兄弟群情奮起。
唃廝啰也道：“青唐的兄弟們，你們呢？”
“怕死的是孬種，我們不怕死。”
“廝督鐸乜。”野利旺榮的喝聲震天淹沒了眾人的聲音，場上漸漸又回覆安靜。“廝督鐸乜，你聽我說，若你此刻幹戈倒向唃廝啰，我保證你以及你的部眾都將安然回歸六谷部。我會上請兀卒以後也絕不侵犯六谷部。”
“呸，拓跋元昊連親生兒子都不認，他還會聽你的嗎？野利家的狗，你別當我廝督鐸乜不明白你心裏打的那點小九九，你不就是怕我們若死在西夏，六谷部和青唐同時向你發起進攻。想借我的刀殺了唃廝啰，不過就是想讓六谷部給你黨項擦屁股罷了，想挑起六谷部和青唐的紛爭，沒門——”
野利旺榮道：“廝督鐸乜，既然你想死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下面的情勢已然急遽，且再無收覆轉圜的餘地。
展昭突然起身，卻被丁月華拉住衣角道：“展大哥，你要做什麽？”
展昭回轉過身對她道：“月華，唃廝啰是唯一心甘情願願意聯宋抗夏的，所以我絕對不能在此時讓唃廝啰死於非命，便是拼死我也要護他離去。”
“可是，廝督鐸乜說得對，若唃廝啰死於西夏，他們的仇怨就此結下了，唃廝啰的兒子勢必會替他報仇，如此，豈不——”
“不是的，情況並非你所想。唃廝啰其實有三個兒子，個個心懷鬼胎，我把握不住他們。而且若唃廝啰死於非命，整個青唐將會陷入奪權大戰，我們別說是指望他們能抗衡西夏，便是他們自己的政權也會四分五裂，完全不能與任何一個部落匹敵。”
丁月華苦笑，瞬而對展昭緩緩道：“那麽，我們只能是明知前面是死路，也要義無返顧去闖？”
“不是我們，是我。”展昭黑亮的眸子透過面具灼灼發光。
丁月華面色一凝，責怨他道：“展大哥，你難道又忘了你說過的話了嗎？”
“月華——”面對此情，展昭左右為難。“月華你聽我說，你和我不一樣，你還有母親，你怎麽忍心一再讓她承受失女之痛？”
“那我呢？難道你和我一點幹系也沒有嗎？”
“不是，月華，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展大哥，你別再說了。無論你決定做什麽，我都義無反顧地陪著你，無怨無悔。”
“月華啊——”展昭心裏一陣刀絞劍戳一般，面對丁月華的執拗，也只得道：“好吧，我們一起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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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拉過她忙不停的手，柔聲地道：“月華，這裏只怕也不會有，我們再到別的地方找找。”說罷，便不由分說拖起她往外走。
“展大哥，我們去哪裏？”
“我也沒有目標，只是這樣找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兩人說著正欲往外而出，卻聽到外面有了稍許動靜，只得閃避回去。
繼而，門外一陣急促地腳步聲生了風似的越逼越近，兩人凝神摒氣透過紗簾望去卻見來者正是野利皇後。
“這——”野利皇後看到面前淩亂的情景，一時亂了心神。又近乎聲嘶力竭地喊起來：“地圖呢？地圖呢？”
“皇後，皇後別急。這地圖——”後面一個芳華年歲姿容頗為清麗的侍女本想著寬慰，可話到嘴邊卻說不下去了，這地圖分明是不在了，她還有什麽好說？思量著，只得道：“難道那些人竟是為了奪這地圖而來嗎？”
野利皇後此時心緒已淡定不少，只搖搖頭道：“未必，叔叔送來地圖不過是數時之間，而前庭那些人像是已潛伏多時。若他們意在這地圖，豈不早可以到天都山奪取，何必來此這般大費周章。再說，叔叔向來是嚴謹之人，他繪圖之事除我之外，連旺榮哥哥和遇乞哥哥他們都不知道，更遑論他人了？”
原來，這野利皇後乃是野利遇乞的妹妹，而皇後所說的叔叔正是大夏國最高學士野利仁榮。隨著大夏國的建立李元昊的稱帝，黨項部落原先的八大豪酋皆因大夏的新政漸呈沒落之勢。而唯有野利家族，因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的戰功，因野利仁榮對大夏文字的創建，更因野利氏的皇後身份令整個野利家族非但不受任何影響，反而更是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尊榮。而這幅地圖，本是野利仁榮進獻給李元昊的凱旋之物，卻不巧被野利氏看到奪了去好讓自己可以邀功。此時的野利氏懊惱之極，本來這野利家族哪個獻不是獻，哪個功不受及其他族人，如今非但丟了不說，還偏偏丟在自己宮裏，豈不讓她腸子也悔青了。
卻聽後面那侍女道：“皇後莫要急，有野利將軍和嵬名將軍在，那些狂徒自然是出不了這個宮廷的。”
野利將軍？展昭和丁月華聽得同時驚詫，兩人相對而望。哪裏來的野利將軍？野利遇乞不是身受重傷此時正在邊關嗎？而野利旺榮據說是一直駐守在銀州的——可是，如今那侍女口中的野利將軍卻又是誰？
還未來得及細細思量，卻見野利皇後和那侍女似有所悟，眼睛直楞楞地盯著紗簾。書房裏本身紗簾重重，兩人隱身於此倒也不易被人看出，只是若稍微用腦子思量，這房間必定是有人來過，若來人並未出去，那必定是潛伏於此，所以野利皇後方在此時才驚覺了過來。
一時間，房間裏一絲聲響都沒有，幾個人各自凝神摒住呼吸，氣氛顯得異常詭異。眾人靜默了些許時間，展昭和丁月華忽聽得那兩人的腳步聲一個往前一個往後各自極小心地進退了一步。
“舒蘭。”野利皇後終於開口，還是一臉冷靜。
“皇後。”那侍女見皇後喚她，心裏只得忐忑著往前一小步。
野利皇後道：“前庭的那些人都該伏法了吧？”
“是的，想必此時正陽殿前已是一片血海了。”
“哼，誰也別想著能出去，識相的早點束手說不定還能博個生機。”野利皇後冷冽的話語飄落，突然以一個迅雷之勢掠動手中的劍直抵向簾後的展昭。
豈知，她的動作似早已被展昭所料，劍還未近展昭的身，卻已被對付先她一步挾劍長驅直抵她並占得所有先機。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要幹什麽？”野利皇後面色一凝，劍已近身，卻又恰到好處不傷她分毫。終究是野利家的人，此時此景這個野利皇後竟也未露恐懼之色。
丁月華此時出來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契丹人，此來是奉了聖主之命來尋找一本兵書。野利皇後，你若是告訴我們兵書所在之處，我們便放了你。”
“契丹？”野利皇後分辯不出這兩人說自己是契丹究竟是真是假，不過她的眉目卻轉換上一層得意之色，丁月華頗覺得她的神色一絲怪異，不知道她這股得意之色究竟從何處而來？野利皇後繼而又道：“至於你們說的兵書，如果我沒猜錯自然是那本無字天書嘍？不過真不巧，它沒在我這裏。”
“無字天書？”兩人見著野利皇後的神色不像是說謊，恍然想起李元昊營帳裏的那本他們看了很久卻看不懂的冊子。莫非，那本竟真的是兵書嗎？兩人不知道這本冊子已經被狄青拿走，只道還在李元昊帳中，被自己錯失，頓時悔從心生。
展昭的劍頓時放了下來，對著丁月華道：“月華，我們走。”
“可是她——”丁月華指著野利皇後。
展昭道：“點了她的穴道即可。”
“好。”丁月華應聲著並照做，旋即兩人攜手同出。
“展大哥，我們去哪裏？”丁月華似預感到展昭所想，緊緊跟著他。
展昭雙腳不停歇，一邊走一邊回道：“是我太大意了，李元昊用兵一向狡詭，如果不是他早已暗中調集回來野利旺榮的軍隊，此時他必定不會如此安枕無憂的。”
“你是說野利旺榮確實在興慶？”
“銀州雖是重城，卻並非軍事要塞。想是李元昊早已有所準備，故意讓野利旺榮固守銀州，好在開戰之時能神鬼不知地將他暗中調集回興慶。”
“果然是傳說中的用兵如神，他故意將野利旺榮置於銀州，讓所有人都對他淡忘無視，卻暗中在緊要之際將他調集回來，令所有人都掉以輕心——好險——只是，一個嵬名浪嶼已經夠難對付，如今再加一個野利旺榮——前庭的情形究竟會是怎樣？”答案是呼之欲出的，但丁月華幾乎不敢想象。
展昭蹙眉憂心，又加快了腳步。
兩人不消多時便到得前庭。果然，一切如他們所料，宮城的正殿前，熙熙攘攘層層圈圈圍聚著幾萬軍兵。
兩人飛身上檐，靜默觀望，卻見最中間一處擁擠著的正是那些“暴民”。
周圍野利旺榮和嵬名浪嶼的士兵和他們形成一定的距離。最裏層的那些“暴民”最多也不過千人，雖都身著簡易服飾，但個個手持兵刃和那些圍攏他們的士兵形成劍拔弩張之勢。
“原來是你，廝督鐸乜。”嵬名浪嶼終於從人群中看出廝督鐸乜的影子。
“正是我，我就是來看看拓跋元昊征東歸來究竟是怎麽個狼狽模樣。”這廝督鐸乜的性情倒是跟李元昊有一點的相似，兩人同有一股面臨任何境地都無所畏懼的囂張之氣。
嵬名浪嶼道：“這倒不勞你費心，如今你還是想想自己將會面臨的境遇吧。”
“哈哈哈，廝督鐸乜，依我看你也不用這般逞口舌之能，乖乖向他們服個輸，李元昊是你兄弟，想必他怎麽都會饒了你的。”說話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粗壯漢子，他剛一開口說話，便吸引了全場所有的目光。所有人都心知此人說話口氣這般驕狂，絕對不會是廝督鐸乜的部下，只是除了身在屋檐上的展昭，在場的誰也不認得此人。
“呸——”廝督鐸乜手中的長刀橫掃了一圈，冷冷地道：“整個西夏，誰配是我廝督鐸乜的兄弟。唃廝啰，你聽好了。這裏只有我的殺母仇人，從來就不會有我的兄弟。”
唃廝啰見自己激將已成，心裏暗自高興。野利旺榮和嵬名浪嶼卻同時震驚，原來此人正是雄霸一方的唃廝啰，看這情形青唐和六谷部已然結成了一個聯盟了。
“好，我不管他們殺母，殺舅，殺皇後甚至殺自己親生兒子的家事。廝督鐸乜我且問你，你對你這個同母異父兄弟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可下得了手？”
原來李元昊的母親衛慕氏曾經在生下李元昊不久，在一次戰亂中被廝督鐸乜的父親劫走，並生下廝督鐸乜，是以兩人這才成了不得不承認的血緣兄弟。而衛慕氏回了黨項後，卻在前不久因娘家兄弟造反，全族遭了李元昊的誅殺，甚至包括李元昊的第一任皇後衛慕皇後及她所生的孩子，當然那也是李元昊自己的嫡長子。而更有傳言，李元昊的生母衛慕氏同樣也沒有幸免於難，親手死於李元昊的手中。
“唃廝啰，你這話說得讓我瞧不上你了。我廝督鐸乜行事幹脆利落，哪裏那麽多唧唧歪歪，這麽著，嵬名浪嶼交給我，野利旺榮交給你。咱們倆若能憑著這些人馬殺出重圍，日後我六谷部絕不會犯你青唐。”
“好，廝督鐸乜，你也聽著，我若也能活著出去，不管你廝督鐸乜在不在，日後他人要犯六谷部，我唃廝啰第一個援手。”
“好，唃廝啰，你是條漢子，這樣的人才配成為我廝督鐸乜的兄弟。”說著，回頭問身後的部下道：“兄弟們，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我們不怕死。”身後的兄弟群情奮起。
唃廝啰也道：“青唐的兄弟們，你們呢？”
“怕死的是孬種，我們不怕死。”
“廝督鐸乜。”野利旺榮的喝聲震天淹沒了眾人的聲音，場上漸漸又回覆安靜。“廝督鐸乜，你聽我說，若你此刻幹戈倒向唃廝啰，我保證你以及你的部眾都將安然回歸六谷部。我會上請兀卒以後也絕不侵犯六谷部。”
“呸，拓跋元昊連親生兒子都不認，他還會聽你的嗎？野利家的狗，你別當我廝督鐸乜不明白你心裏打的那點小九九，你不就是怕我們若死在西夏，六谷部和青唐同時向你發起進攻。想借我的刀殺了唃廝啰，不過就是想讓六谷部給你黨項擦屁股罷了，想挑起六谷部和青唐的紛爭，沒門——”
野利旺榮道：“廝督鐸乜，既然你想死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下面的情勢已然急遽，且再無收覆轉圜的餘地。
展昭突然起身，卻被丁月華拉住衣角道：“展大哥，你要做什麽？”
展昭回轉過身對她道：“月華，唃廝啰是唯一心甘情願願意聯宋抗夏的，所以我絕對不能在此時讓唃廝啰死於非命，便是拼死我也要護他離去。”
“可是，廝督鐸乜說得對，若唃廝啰死於西夏，他們的仇怨就此結下了，唃廝啰的兒子勢必會替他報仇，如此，豈不——”
“不是的，情況並非你所想。唃廝啰其實有三個兒子，個個心懷鬼胎，我把握不住他們。而且若唃廝啰死於非命，整個青唐將會陷入奪權大戰，我們別說是指望他們能抗衡西夏，便是他們自己的政權也會四分五裂，完全不能與任何一個部落匹敵。”
丁月華苦笑，瞬而對展昭緩緩道：“那麽，我們只能是明知前面是死路，也要義無返顧去闖？”
“不是我們，是我。”展昭黑亮的眸子透過面具灼灼發光。
丁月華面色一凝，責怨他道：“展大哥，你難道又忘了你說過的話了嗎？”
“月華——”面對此情，展昭左右為難。“月華你聽我說，你和我不一樣，你還有母親，你怎麽忍心一再讓她承受失女之痛？”
“那我呢？難道你和我一點幹系也沒有嗎？”
“不是，月華，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展大哥，你別再說了。無論你決定做什麽，我都義無反顧地陪著你，無怨無悔。”
“月華啊——”展昭心裏一陣刀絞劍戳一般，面對丁月華的執拗，也只得道：“好吧，我們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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