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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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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趙翎還是信守了承諾。第二天一早絲毫不推辭便跟著展昭回了皇宮。皇宮離開封府不過一條街而已。若按時間推算,一切順遂的話兩刻鐘足以夠來回。可是丁月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展昭回來,又想著展昭送趙翎去之前曾答應過一定會回來看一下她。於是便一直心神不寧地等著他回來。

直到午時都過了,展昭才從外面回來。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一打開門,卻見丁月華並沒午休,只靜坐在那裏。采薇一見到展昭驚喜地道:“姑爺,您總算回來了,小姐等得都急了。”又見展昭拿著那麽多東西,又道:“這些是什麽?”

展昭將手中之物遞給她道:“這些都是小姐愛吃的東西,我每樣都買了一點。”

采薇眉開眼笑道:“姑爺對小姐真好。”

丁月華一下子掃了剛才的萎靡不振,笑著埋怨道:“展大哥,這可夠我吃好幾個月的。”

采薇道:“姑爺,小姐,我去將這些東西裝起來。哦,對了,姑爺,你哄哄小姐喝了這碗安胎藥。”采薇說著,人飄然出去。

展昭端起那碗藥聞了聞道:“還好,不是很苦,公孫先生給你開的藥已經夠手下留情了。”

丁月華一聞到那藥的氣味,猛然地推開道:“展大哥,快拿開。我一聞到這味道就想吐。”

展昭無奈,只好將藥放到離她稍遠的地方。卻見丁月華一副將欲惡心嘔吐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背道:“怎麽樣?還好嗎?”

丁月華的情況稍有好轉:“沒事。對了,公主怎麽樣?”

展昭走向窗前背對著丁月華道:“皇上說事情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這就要看公主的造化了。”

“轉圜?真的?”丁月華又驚又有點懷疑。

“真的。”展昭轉過臉望著丁月華道:“你怎麽對公主如此關心備至?”

丁月華道:“一來我感念她的不計前嫌多次幫我們,二來我一直覺得公主身上有月影那純真無邪的影子。再說便是素不相識之人我們又豈忍心她別了骨肉親人,離了家園,終生被困於番邦蠻荒之地。還有不管是遼國還是大宋,和親不過是權宜之計,若他日一旦有所紛爭,兵戎相向也不一定。到時公主是該傾向遼國還是大宋?”

“你說的對。”展昭笑著拉起她的手道:“丁女俠果真是俠義中人。對了,中午可曾有好好吃過飯?”

“吃不下,心裏只覺得憋悶得緊,總好像有事要發生。”

展昭緊緊盯著她,卻不言語。最後才道:“這怎麽行。你不想吃,腹中孩兒也跟著你挨餓。”說著,拉起她往外走去。

“幹什麽去?”丁月華嚷道。

展昭腳步不停,依然拉著她道:“我帶你出去吃你平常愛吃的。”

丁月華道:“你平常不是不喜歡我出去的嗎?”

展昭道:“平常是因為我不喜歡街上那些登徒浪子看你的那副模樣。”

丁月華一副促狹的樣子:“莫不是今日街上所有的登徒浪子都已事先被展大人清理了嗎?”

展昭道:“你不是悶得慌嗎?再說今日天氣這麽好,我也想帶我們的孩兒出去走走。”

丁月華心裏如蜜滲在心頭,卻裝作薄怒道:“就知道你偏心。不過你怎地有這個時間?今日沒有公事嗎?”

展昭道:“我向包大人領了三天的假期,這三天盡量陪著你。”

“是嗎?”丁月華卻隱隱覺出有絲不安。為陪她請三天的假期,這不是展昭以往的作風。

兩人一經走到街上,立馬招來街上所有的目光。

“仙女啊?”

“原來這就是展夫人啊?”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啊!!!”

“真是郎才女貌啊!”

“是啊,尋常女子哪能配得上展大人呢。”

所有人都在嘖嘖感嘆,感嘆著這兩個人的般配。

丁月華和展昭自然時不時地聽到那些讚美聲,羨慕聲。兩人吃了東西,又游玩了一圈。凡是丁月華想玩的他都由著她去,細心相陪。凡是她多看幾眼的東西他都買下來。直到天色將暮,這才往開封府而回。

到了府衙前,張龍趙虎大老遠地就見他手裏拿著大包小包不少的東西,手都不得空。便趕忙上前替他將東西拿著送到他們的後院去。

“累嗎?”到了自己的小院,展昭見四下無人,輕輕攬了攬她。

丁月華停了停,將目光停留在他臉上,郁郁地道:“累的不應是我,而是你。”

“怎麽這麽說?”展昭一臉凝滯,將手輕輕從她身上離開。

“展大哥,你今天完全別於往常,還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丁月華終於將心中悶了很久的疑慮說出。

“我——”原來丁月華早已將一切看在眼裏,展昭將臉別過去,不敢跟丁月華的雙眸對視。

丁月華道:“究竟怎麽啦?”

“月華。”展昭神色凝重地對著她道:“我三日後將隨大軍出征前往延州。”

“什麽?”丁月華如五雷轟頂。“你不是朝廷的護衛嗎?邊關打仗的事情跟你有何幹?”展昭握著她的手道:“對不起。”

“對不起?這件事是你自己主動請纓的對不對?”丁月華掙脫他的手。

“當時,我跟皇上說起公主之事,皇上說只要擊退西夏軍隊,朝廷或許能推了遼國求姻。”

“於是,你就自動請纓前去延州?朝廷不是派出三十萬大軍前往邊關鎮守嗎?又何需你?”

“金明寨失守,三川口戰敗,朝廷危在旦夕。我這麽做也不單只為公主,我身為人夫而且即將為人父豈能眼看家國受糟踐,百姓流離失所。你說得對,我是朝廷的護衛,所以我想做的是盡我所能護衛蒼生百姓。”

“你。”丁月華只覺得一陣惡心泛上胸腔,腹內的食物幾乎要湧出喉嚨,只得雙手捂住嘴。

“怎麽啦?又想吐嗎?”展昭靠向她輕拍她後背。惡心了一陣,終究沒有吐出來。丁月華站起身來,推開展昭。急奔自己的房間而去。

“月華。”展昭後面追著,又怕追得過急致使她跌倒,便放緩了腳步,只急切喊叫。“月華。”

卻見丁月華重重地關上房門。“月華,月華,你聽我說。”

展昭連連拍門,卻聽裏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月華,月華,你開門。”

展昭心裏急,喊得無所顧忌。這一下驚動了采薇。采薇過來道:“姑爺這是怎麽啦?”

展昭無奈,只得讓采薇喊丁月華開門。可采薇喊了半天丁月華也像是無動於衷一般。展昭只得轉身向外走去。“姑爺你去哪裏?”

展昭道:“我今夜去前院,你好好照顧小姐。”

采薇瞪大眼睛道:“哦。”心裏納悶,看著情形是丁月華生氣了。可姑爺一向做事極有分寸,怎麽竟會惹小姐生氣呢?兩人之前有多恩愛他們下人都瞧在眼裏的。可今天這是怎麽啦?

想著,又拍了拍門道:“小姐,快開門。姑爺已經走了。”

好久,才傳出丁月華沙啞的聲音道:“采薇,我今天累了。已經休息了,你不用服侍我了,下去吧。”

采薇道:“小姐,奴婢就守在這裏,你若有什麽需要盡可叫我。”

丁月華也不出聲,采薇只聽到她抽抽噎噎地哭了些許時間,再不吭聲了。

夜半。丁月華從一陣廝殺聲,馬鳴聲,還有猩紅一片的睡夢中驚醒。心突突地狂跳著,好久不能平伏。

起身,又覺得口幹舌燥,摸索著點了燈,探了探水壺卻發現一滴水都沒有。輕輕地叫了聲采薇,卻又沒有回應。心道她興許是已經去睡了,又因太過口幹,只好打開門去看一下。卻不料籍著燈光發現那個藍色身影筆直地站在那裏朝她看來。

一見是他,丁月華又是一陣酸澀之意湧上心頭。立馬縮身退回。卻不料被展昭眼疾手快地擋住了門角,令她關不了門。

丁月華的力氣哪有他的大,只得皺眉。“你。”說時,門已經被他關了,身體被他緊緊抱住。

“對不起。”

“你總說這話有什麽用。”丁月華氣惱地捶起粉拳不住往他身上拍打。

展昭也由著她打,只道:“我答應你,我會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爭取早日回來。”

“戰場兇險無比,誰要你用蠻力了啊?你以為光憑你那身武功就退得了敵嗎?還有,你平常行事太過仁慈,可戰場是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我是怕你一旦對敵人心存仁念令自己——”

“是是是,謹遵丁將軍教誨。對敵人我一定不能心存仁念。”展昭見她雖說著氣惱話,實則已經原諒他了,便邊說著邊撥開她臉上的發絲,卻發現她雙眼紅腫,想來昨夜是帶著一臉淚痕入眠的。又見她懷著身孕辛苦無比,心頭的心疼愧意一股腦兒全湧上來。禁不住將臉湊近她,卻被丁月華擋住道:“公孫夫人特意囑咐過眼下你我不能過於親密。”

展昭一臉地掃興,卻也刻意離了她稍遠些。

丁月華望望他道:“你昨夜不是早走了嗎?怎麽現下又在這裏?”展昭道:“惹夫人不快,我哪敢走。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原諒我,還有兩日我們便要分別,我希望這兩日一刻也不離你。”

聽著展昭這番話,丁月華又氣惱又酸澀,氣惱的是天意弄人,她剛有了身孕,時刻希望展昭陪伴著的時候,而他卻著上征衣離自己而去。只得裝作繼續生氣橫乜了他一眼道:“原來采薇也學會騙我啦。”

展昭道:“夫人別生氣,是我教她的。對了,月華,我想趁這兩天送你回茉花村讓岳母照顧於你。”

“不。我不回去。”丁月華倔強地一口否定。

“為什麽?你剛有身孕,總是需要照顧的。”

“邊關打仗,何時凱旋何時回歸都不一定的,我留在開封等著你。”

“月華,我答應你,一回來我就去接你。還不行嗎?”

丁月華搖搖頭篤定地道:“不行。我必須讓你知道這裏有人在等你,你一定要好好回來,完好無損地回來。”丁月華是執意不願回去的,因為她深知只有留在京城才有希望能在第一時間聽到展昭的消息。展昭見自己拗不過她只得嘆息道:“那好吧,由著你。不過別為我太擔心。”

怎麽可能不擔心。丁月華沒有說出這句話,只乖順地點了點頭。

展昭道:“對了,你是不是口渴了,我去給你打水去。”

丁月華望著他那身站了一夜卻仍然傲立挺直的背影離去,看到了父親昔年的影子。心道:這個男子是她無悔傾心相付終生的人,可是終究他不能給她帶來她渴望的安穩。只是她當初愛的不正是他的俠義,他的胸懷,他的寬厚,還有他的高潔嗎?身逢亂世,他註定了是屬於天下人的,這點自己在成親前就知曉,自己又有什麽好去怨埋?再說,他是對的,國家陷於危難之際,身為男兒又豈能只顧自己的小家而不顧天下蒼生?若自己換了是他,也許所選擇的是同一條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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