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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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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開封府大堂更是比平常還要肅然正氣幾分,不知是什麽緣由大堂只有陰氣森森連兩旁的衙役站在兩側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衙役都已到齊,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各站兩旁。包拯滿面漆黑肅戾端坐於堂上。

可是今夜究竟要審誰?沒有原告沒有被告,不曾有擂鼓聲更不曾接到過狀紙。大家都是一頭霧水,但沒有人敢多問一句。只得靜靜地等著,等著包大人宣告退堂。

一刻鐘過去了,包拯還是坐著,並不見有退堂之勢。

兩刻鐘過去了,包拯依然坐在堂上等待......

公孫策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站立了起來道:“大人。”包拯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毋躁且再坐下。

大堂的大門大敞著,沒過多久,竟真有人緩步進來。公孫策看到來人頓時臉露極度震撼之色:“龐太師。”包拯卻是一臉鎮定,似是等的就是他。

龐太師名曰龐籍,此時正身著一身紫色袍服,頭束面聖之官帽緩步而來。待走到三口鍘刀前卻靜止不動了。自顧看著鍘刀並撫摸起那虎頭鍘來。包拯目光如炬地盯了他一會,最後才擲地有聲地道:“來人,給太師看座。”

堂下頓時多了一把椅子。

龐籍也不言語,撩袍自顧坐了上去。坐了些許時間兩人卻一句話也未說。公孫策只覺得今晚著實有些匪夷所思,大人無故升堂,兩相互不往來的龐太師今夜居然光臨開封府大堂。而今,說是升堂卻又不像。說不是升堂卻包拯端坐於堂前,太師坐於旁聽。到底審誰?而包拯和龐籍之間卻像是打啞謎似的,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卻對對方所想都似了然於胸。

公孫策正這麽想著,卻聽包拯道:“你們都下去吧。”轉頭,又面向公孫策道:“先生,你也下去。”

公孫策聽聞便起身向龐太師作揖告辭,卻見龐籍依然一副淡然於方外的模樣並沒有搭理他,只得悻悻地走出去。

堂上。只剩下包拯和龐籍兩個人了。

包拯終於開口對龐籍道:“如今只剩你我二人,太師可說了。”

龐籍略整了整身上的裝束,再挪了挪身體,依然面色如常。端坐著道:“此話要從哪裏說起呢?”他擡了擡頭想了想,仿佛問的話是問自己。

“好,便從五年前說起,當時,丁正將軍的威名天下間皆曉,皇上更因其威懾力震住了遼國將士,遼國一時安然無擾。便又派丁正將軍前往黨項鎮守邊關,期許澆滅李元昊熊熊野心。丁正鎮守一年之際,一日,老夫突然接到密信,信裏的內容是丁將軍和李元昊有暗通款曲之嫌,老夫當時向皇上稟明此事,皇上便立馬下令丁正暗中返回京中向老夫交代此事。後來丁正接到密令後便急速回京。當時,老夫席間酒宴相款,誰想,幾句話下去,丁正便明了老夫之疑。可嘆丁正行事過於偏激,宴席間,他竟用湛盧劍割下自己頭顱......”龐籍說到此處,聲音凝噎了一般。“當時,他對老夫道:‘青山耿耿,其忠棞棞。’讓老夫給他捎去自己的頭顱向聖上明志。而後,老夫命人將丁正的屍身悄悄放還丁家。

皇上當時也徹查出那寫信之人才是李元昊放於宋軍之中的間隙,為了挑撥老夫和丁正的關系,費了不少心機。皇上頓時痛悔當時被老夫言語蒙蔽,也痛心丁正行為太過剛毅偏激令我大宋痛失如此國之柱石。可是,礙於穩定軍心及遼國和黨項人的雄心,皇上只向天下宣告丁正乃是告老還鄉,隱瞞了亡故之事。當時,丁家兩兒尚算年幼,老夫並未在意,此事便算草草告一段落。誰想後來,丁氏雙俠名氣日盛,老夫也隱約得知他們一直暗中調查父親之死。老夫心中惶惑,便設下一計。”

包拯面色鐵黑道:“那計便是如何行一石二鳥之計,讓他們鷸蚌相爭,朝廷再從中漁翁得利。”

龐籍道:“黨項拓跋氏,遼朝耶律氏再加太祖嫡脈襄陽王致使整個朝廷看似無憂,實則陷入內憂外患的狀況。”

包拯道:“而當時尚算羽翼未豐的襄陽王便是你欲除去的第一個目標。”

龐籍並不否認,只道:“當年隨聖上去了永縣的還有老夫。老夫深知李揖暨對聖上衷心不疑,便早暗中拉攏了李揖暨為手下門人。說什麽和後庭妃子有染,不過是老夫的權宜之計。”說著,眼睛望向包拯身後牌匾上正大光明的四個字。“展護衛跟隨包大人也有不少日子了吧?”

包拯震了一震,面露驚愕之色。“太師何意無故說起展護衛?”龐籍道:“當年老夫聽聞襄陽王暗中收攏了不少江湖之士,便也一心想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包大人可還記得當日耀武樓之事?”

包拯道:“自然記得。”

龐籍道:“當日耀武樓之事看似隨意而發,實則卻是苦心積慮所致。老夫聽聞李揖暨所言江湖中有為世人稱頌為南俠之人,此人急公好義,好抱不平。老夫有意招納,可老夫多番借他人之手試探,卻深知此人絕不會被名利所縛。便設下一局,由你來引出他。”

龐太師一臉平靜,包拯的卻是滿臉震驚。包拯道:“原來當日那些殺手是你故意而布下的?原因不過就是為誘展護衛入廟堂?”

龐籍道:“也是天助老夫,你們倆可謂是惺惺相惜。老夫見時機成熟,便一步一步誘了他進了耀武樓,一步一步引了他穿了這身護衛服飾。”

包拯閉了閉目,想起當時展昭被賜封為禦貓時臉上那種屈辱卻又不能推卻的神情。想起當時皇上賜封展昭為禦前護衛,卻在展昭的推卻下令他可以借調開封府,展昭才答應了下來。

包拯驚嘆:“原來你竟然早在幾年前就設下此局了?”

龐籍搖頭道:“不,當時老夫還尚無精妙之局,亦不過是想走一步算一步罷了。當時將李揖暨推入王府也只是為密切監視襄陽王的一舉一動而已。”包拯道:“後來呢?”

龐籍道:“後來,老夫得知丁氏雙俠一直在追查丁正之事。便合同李揖暨讓他務必使襄陽王相信湛盧劍裏藏有怎樣破解闔閭當年所藏萬把兵戎之事。果然,襄陽王入了圈套,一步步將丁氏雙俠誘進王府。”

包拯道:“想必當年李抑暨失職一事根本是莫須有的,而本府當年欲重審此案,卻隱約傳出李抑暨跟後宮妃子有染一事也是聖上不惜以宮闈秘聞醜事讓包拯閉口不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襄陽王又怎能料到自己不過是螳螂而已。”

龐籍道:“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我們部署好一切,卻不料半路殺出了個歐陽春。只是,歐陽春的出現只能說是天佑我大宋。若不是他,襄陽王必不會如此之快就繳獲,而我們也勢必再費一些周章。”

包拯道:“想來歐陽春並未中毒是李揖暨私下給他換過了藥。”

龐籍道:“不錯。不止是歐陽春,甚至包括丁月影之事李揖暨所為的。當時,襄陽王因鐘愛丁月影動了放丁氏雙俠之心,李抑暨生怕事情敗露,更為了能讓丁氏跟襄陽王的敵意更深,便殺了丁月影。”

包拯道:“事已至此,此時的丁氏雙俠已對襄陽王恨之入骨,更是將丁正之死篤定歸咎於襄陽王。你見嫁禍已然成功,便有心放丁氏雙俠出府以利用他們來日再對襄陽王進行報覆,所以讓丁氏雙俠親眼見自己的妹妹死於王府之中。”

龐籍道:“不錯,本來老夫正是這麽打算,豈料後來歐陽春來了,展昭來了,五鼠來了,丁月華來了......哈哈哈,天佑我大宋,天佑我大宋。”

包拯道:“於是,展護衛他們每次面臨窮途末路卻最終都能安然脫困。包括雲居寺一戰,李揖暨算準時機,故意讓魏忠彥帶出了襄陽王府最為精銳的數萬兵馬,經這一役,襄陽王便是不繳也盡失羽翼了。”

龐籍道:“李抑暨對展護衛等人知之甚深,自然把握得住分寸。再說當時朝廷的兵馬都在邊關,且如果興師動眾問罪於當時還羽翼未豐的襄陽王,不免有師出無名之嫌。老夫和李揖暨也不過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卻沒想到歐陽春引出展護衛牽出雲居寺實在是幫了朝廷的大忙。當然,連老夫都未料想到此事竟能如此順利。”

包拯道:“午夜夢回,你至今對丁正之死耿耿於心。於是,暗中招納了韓彰的師兄將丁正的頭顱送回丁正墓穴,以期許黃泉路上丁正不致永遠成身首異處之孤魂向你索債。”

龐籍道:“老夫這麽做,不過是讓自己良心安心些罷了。”

“啪。”驚堂木又一陣轟然響起,響聲回徹在大堂上餘音久久不能散去。“你錯了,你以為獨攬下所有罪責本府便能不知。李揖暨只對皇上一人盡忠,豈會願意聽命於你?當日前往雲居寺援助的那些各地守將,又豈是你這個太師能擅自借調的?有道是將在外君命都尚且不受,更何況是你,丁正又豈能因你而回又豈能因你而自刎明志?當年若不是皇上對功高蓋世的丁正早存了芥蒂之心,又豈能真的相信對大宋立下赫赫戰功的丁正會跟李元昊暗通款曲之說?”

“啪。”龐籍椅子兩旁的扶手,頓時從椅子上站起,大聲喝止包拯再說下去。“包拯,老夫領了所有罪責,目的何在,意義何在,你非要老夫說個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嗎?”

包拯長嗟:“所言是,盜跖之語不能為非;所言非,堯舜之語不能為是。本府堂前,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從不曾有過一絲差池。”

龐籍厲聲相駁:“有道是君即為天。包拯,枉你飽讀詩書竟不知三綱五常?”

氣氛頓時凝住,兩人因激烈的交鋒都面紅耳赤。包拯卻沒有反駁。

龐籍最終也斂住所有的怒意,回覆此前的平靜:“包大人,黨項人的狼子野心你可知曉。”

包拯道:“李元昊野心赫赫,尤其這幾年來不斷對外出戰,擴大勢力。天下人誰不知他野心。”

龐籍道:“眼看黨項拓跋氏日益盛起,且勢頭不下於契丹。皇上已經等不起,李元昊稱帝已是指日可待了。然而若到那日,屆時遼朝,拓跋氏內外夾擊,勢必將陷大宋於水火之中。包拯,你為人太過剛正無私,你這股正氣放於平常百姓自是好事。可是如今你應要懂得變通。”

包拯拂袖道:“本府為人之本向來是非分明不容一絲置喙,這一點不勞太師費心提點。”

龐籍道:“那你要如何?難道你真要昭告天下皇上當年因攝於功高震主的丁正之威而將他強行打壓?你要讓天下百姓皆在心底嘲笑於皇上?還是你要另立新君?這新君又會是誰?皇上膝下尚無子嗣,莫非你要重振太祖皇帝一脈?”龐籍面色重新變得平靜,也許他最艱難的掙紮已經過去,想開了反而放開了一切。“何況,丁月影之事確實是李揖暨擅自而為,丁氏雙俠之事是老夫部署。”

包拯怔怔地坐於堂上。龐籍的話不能不說對他產生不小的震動。

“包拯,老夫今夜既已前來,勢必已作出最壞打算。成你階下之囚,成你刀下亡魂,老夫皆無怨。只是望此事能到此為止。”

......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第一時間就放出來了,什麽都沒有改。白天比較忙,也許晚上會回來會做些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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