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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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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宣樓位於襄陽城東南角城墻之上,本是為紀念東漢末年詩人王粲在襄陽作《登樓賦》而建。樓分為城墻、城臺和主體樓三大部分。主樓為雙層重檐歇山頂式結構,檐牙高啄,各抱地勢。端的是鉤心鬥角,曲折迂回。雖因有些年份,樓身寂寂屹立於城墻之上,不覆當初顯赫奪目,卻更添了幾分古韻。

是夜,已是子時。仲宣樓因不是主城門,門外只由三五士兵把守。展昭隱身在仲宣樓的城墻下。忽見一白色身影從頭上掠過,不由心輕嘆道:白玉堂啊白玉堂,你終究是按奈不住還是來了,不過你也未免太過輕疏狷狂了,這等緊要關頭,卻依然不肯卸了你這身白衣。

擡頭,見那抹白影已經消失,他亦縱身往城臺上躍去。正捉摸著如何悄無聲息地從守門士兵眼中蒙混過去,卻見到這幾個士兵中有三個忽然巋然倒塌在地。另兩個神情錯愕,正待要喊叫,展昭趕忙俯身撿起腳邊兩顆豆粒大的石子,往另兩個士兵身上的穴位點去,頓時另兩名士兵忽然像泥塑羅漢一般,睜大著眼睛,撐著嘴巴面目猙獰地僵立在那裏。

眼見,守門的兵士便已形同虛設了。展昭望向那一身白影,只見白玉堂快如閃電般往裏沖去。當下顧不得許多,便跟著閃了進去。

進去後卻發現白玉堂立於原處不動,兀自環顧著四周,也不催促,隨著白玉堂的目光望去,只見樓身面積頗大,四周空曠,唯有中間一環形樓梯連接著上層塔樓,四周面壁上全都繪有一些金色的獸臉浮雕,無一處空隙。

白玉堂少時曾研習過機關陣勢,他見這一場景,只覺目光所及之處並無任何不妥,可是心裏卻發怵,這機關陣勢怕是他迄今為止遇到的最難對付的。

“貓兒,你可瞧出有何不妥嗎?”白玉堂頭也未回,卻知他身後站立的那人必定是展昭。

“依展某看,這些獸臉的眼睛和嘴巴上定有玄機。”展昭微微一頜首,平靜地答著。

“算你有些見識。”白玉堂斜睨了他一下,卻在這個當口,正對著門楣處一個正中的獸臉上噴射出一支箭不疾不徐地嗖嗖向他襲擊過來。白玉堂反應迅疾,翻身一跳輕輕避過那支箭。未料,霎時間四周所有的獸臉中的暗箭登時如洪水一樣噴湧而出。一時間,樓裏只聽得刀劍不斷沖撞的聲音。而那些箭卻越來越急,越來越洶湧,兩人揮劍生風雖擋下了陣陣箭雨卻已經愈來愈吃力。兩人暗暗叫苦,突然,耳畔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五哥,我來替你擋箭,你快看看可有什麽方法堵住那些機關。”那聲音竟是丁月華所發,展昭和白玉堂因將所有的思緒都集中在擋箭上,竟絲毫沒覺察出這樓裏另有旁人前來。

“好。”白玉堂邊說邊順著最中間最先發射出暗箭的獸臉望去,反手彈出手中的飛蝗石,向那只獸臉的眼睛和嘴巴上堵去,勁風而過,只見箭羽紛紛收住,片刻間,樓內頓時恢覆安寧。

“三丫頭,你怎麽來了?你的傷還未完全痊愈。”白玉堂皺著眉,空敞的樓裏安靜地只剩下他那略帶著責罰口氣的回音。

“這點小傷本不算什麽,已完全不礙事了,五哥不必擔憂,多個人多個幫手,再說我日盼夜盼要盡早見到哥哥們。”丁月華望了望白玉堂又望了望展昭。她似早已料到依白玉堂的脾性,定然會在今夜前來的。只是她沒料到本以為展昭生性穩妥,先前答應過歐陽春便不會沖動行事,竟也沒有守約。

展昭被丁月華這麽一看,雖不作聲,卻也看出丁月華的疑問。卻只得在心裏暗道:你哪裏知道我是早料到這只白老鼠會不顧一切前來的,怕他沖動闖禍所以便跟來了。眉目來往間,兩人卻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丁月華念兄情切,白玉堂又還能說什麽,只得默不作聲。丁月華轉過眸子對白玉堂道:“五哥,可瞧得出哪裏是通往密室的機關嗎?”

白玉堂搖了搖頭,皺眉道:“越是簡單反倒越是看不出破綻所在了,不過正也因為簡單倒更容易找到。”話一說完,忽然晶眸閃亮,眼睛直逼向那環形樓梯,展昭和丁月華順著他的目光向樓梯望去。

丁月華道:“五哥是以為這機關在樓梯這裏嗎?”

“目前也只有從這裏先找了。”白玉堂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向樓梯走去。在其左右探訪,卻一絲異動也沒有。

展昭和丁月華則分別往左右走去,每走一步則用劍在前面地磚上探探道,見並無異處方大膽前行。待走到壁前,依然用劍探了探聲響,卻無一有任何異樣。忽然,展昭聽到丁月華驚呼。循著望過去,見她腳底下升起團團荊棘一般的劍陣,而她竟愕在那裏動彈不得。

展昭大喊道:“丁姑娘快上樓梯。”只見她依舊不動,才想起丁月華先前本受過傷再加上這些日子心力交瘁,恐輕功尚未完全恢覆。

展昭苦於自己離她尚遠,一時遠水救不了近火,暗暗焦急,幸好,白玉堂身在他倆中間,見勢,立馬從樓梯口飛奔出來,一個旋身將她輕輕拉起,淩空往樓梯上竄去。

展昭見丁月華已然無恙,便放下心來。才放下心來,忽然意識到自己腳底像是被無數支細細密密的刺紮了一般。一低頭,卻見自己腳下也漸漸生出那些劍荊棘。

“貓兒,快上來。”白玉堂大喊。

此時,團團劍陣已經蔓延成一地劍陣,倏上倏下銀光閃耀,像極了湍急的陣陣浪潮。地上已經滿地都是劍荊棘,中間連一點空隙都沒有了。展昭無暇想太多,只得用劍抵在劍陣的縫隙處,身體騰空淩起。只是樓梯和展昭之前所在的距離甚遠,任憑展昭輕功再好,一口氣也無法到達目的處。眼見這情形,丁月華急中生智將手中的劍鞘平平整整扔在劍荊棘上,展昭足下輕點,借著劍鞘之力,飛躍到樓梯的平臺之上。

展昭剛踏上平臺,眾人尚未緩過氣,忽然一顆顆木樁,從上往下向著眾人砸來。那些木樁源源不斷而來,越飛越急。三個人別無他法,唯有不斷矮身逃避。再往下看,整個地面已越升越高,那些劍赫然就在眼前,銀光閃耀。展昭心道,這樣求上不能,求下也不行,再繼續下去無非是耗費了體力,最後三人都難免陷在夾縫之中,要麽被劍刺穿軀體,要麽被這些木樁擊中而再難逃生。想倒此處,展昭握了握拳頭,縱身一躍,往最近的那顆木樁撲去,整個身體懸掛在迎面而來木樁之上,腳抵在樓梯平臺的欄桿上,用自己身體承受著後面木樁的壓力

“白兄,快看看有何破解之處。”眼見那些木樁下來的越多,展昭耗費的力氣越來越大,只這麽一彈指功夫,汗水便從他額頭不斷冒出。

這間不容發的時刻,白玉堂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在四周環顧尋找機關堵口。丁月華也在幫白玉堂四處尋找著機關暗紐,忽然她喊道:“咦,這是什麽?”白玉堂側目望過去,卻見她手指正扣在梯子暗板上的一粒暗扣中,原來這個暗紐竟是一個機關暗盒。

“快扳動那個暗紐。”白玉堂急道。

丁月華用力扳動按鈕,哢的一聲,那些滾動的木樁倏然停止住。

白玉堂又乘勢對展昭道:“貓兒,快下來吧。”展昭縱身下來,卻又發現那些劍只在他們咫尺之間,心中微驚,轉頭對白玉堂和丁月華道:“不如,先上去避一陣吧。”

“也只能如此了。”白玉堂望著越來越近的劍陣說著,便率先往上躍去。到得目標處,見一時安全,便點頭示意餘下兩人盡速上來。

三人上得樓後,樓下那層地面倏忽間戛然停止上升。只見這樓裏,依然空蕩蕩的屋子,平白無奇,唯有中間置放一個案幾和一把竹編藤椅,案幾上空無一物,而案板幾角上卻滿是洞眼。

三人皆已料定此中必大有文章。果然,不過須臾間,幾支帶有火勢的弩箭如長了眼似的,從那案幾的空洞上向他們齊發過來。箭勢的威力倒也不大,展昭和丁月華兩人揮劍生風便足以抵檔。

白玉堂則飛身探入頂上的屋梁,卻見正中處有一粒如牛眼般大的原眼,心道此必定是陣眼,便摸出一枚飛蝗石向那陣眼中彈去。果然,下面的這些弩箭瞬間停止發動。

白玉堂躍下,哪知雙腳剛落定,地面上便平白現出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來。

那些東西,由木頭精制而成,像人形狀般的身軀,足與展昭白玉堂比高。但仔細看那些怪物的臉,卻竟是各類走獸的模樣,睚眥目裂,甚是駭人。丁月華數了數這些獸類共有八個,圈成一個環形,將自己等人包圍在內。

從最上南的位置往下依次是:獅子、天馬、海馬、押魚、狻猊、獬豸、鬥牛、行什。

三人見這一架勢,心知勢必又少不得一番血雨腥風, 便靜默觀望,準備著伺機而動,後發制人。

忽然,三人面前突地蹦出一只龍頭人形的木質怪物來。白玉堂驚道:“九宮八卦陣?”

丁月華奇道:“怎麽,難道這就是九宮八卦陣嗎?”

白玉堂又仔細看了看道:“不是,但也差不離,也許我們只要按著破解八卦陣法來破解便可。”

說話間,在他們面前的那條龍爪忽然伸開,原本空無一物的爪中,突然生出一柄短劍,便朝最近的丁月華襲來,劍的寒氣自丁月華面前拂過,立於丁月華身邊的展昭立馬揮擋。緊接著,後面排列著的走獸也紛紛“亮出”爪中寒劍,以連環奪命之勢向他們襲來。這些走獸的劍法以迅捷綿秘見長,把他們侵襲地連一絲空隙都沒有。

丁月華支撐了一會,見長此以往硬撐下去肯定不是辦法,便大叫道:“五哥,我們總不能一直呆在這陣裏吧?“

白玉堂揮擋著迎面襲來的劍法道:“好,三丫頭,貓兒,這裏交給你們,我來想辦法破陣。你們記住,你們只管應戰便可,切勿想著逐一擊破,否則將必敗無疑。“

“好。“展昭和丁月華兩人一鼓作氣,更拼盡全力來抵擋那些劍。

白玉堂舉目四望,忽以迅雷之勢用自己的劍橫向砍斷震位押魚的雙臂,震位合的是十天幹中的甲和乙,甲原本就是隱形的為將者,而乙則是甲身邊的最為得力的文官智囊,是以,白玉堂這一削掉對方的主將及肱骨之力,頓時令對方勢力減弱了不少。

展昭和丁月華二人面對這突如其來之勢還未來得及回過神來,卻見畫影的劍勢再次生猛地向上南位離宮處那只獅子的雙臂砍去。離宮原是合十天幹的丙丁之位,丙丁是為三奇中的月奇及星奇,月奇為武官,而星奇則為後勤,為將者已被生滅,如今軍中主力也再次被擊破,頓時,破這陣勢已經不在話下了。

展昭和丁月華反應過來,展昭上前一步,硬拼中位,白玉堂和丁月華各自將巽位,坎位,兌位,坤位,乾位,艮位逐一擊破。

兩盞茶以後,樓內所有的聲動都靜止了,雖時間不長,但三人卻經歷了連番無休地鏖戰,都有些力竭,不由得全都癱坐在地板上。

丁月華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五哥,父親當年還是沒有白教你——這些陣法,今日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白玉堂也是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卻也比丁月華好得多。只聽他道:“若不是當年有人一心貪玩,我今天也不會只學得這皮毛了。”

丁月華這一聽便來了勁了,大嚷道:“五哥你真是沒良心,當年還不是你自己嫌那些東西神神叨叨的,不肯學嗎?我才想著辦法幫你呢!“

原來,當年有一次丁正偶然歸家,見白玉堂天資聰穎,悟性奇高,便有意教他些兵法武功,誰知,當年的白玉堂性情頑劣,既不喜丁正那過於剛正的功夫又不喜那套陣法破解之道,無奈卻被盧方強逼著,便幾次借故逃脫,偶爾幾次故意跟丁月華套好話,讓其幫著逃避丁正的授教。

兩人原不過說笑,說著說著卻也緩和了不少緊張氣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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