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看著丫鬟的神色不由得眉心一皺，她心底也是暗叫不好，只是卻不知曉緣何而來的這般情緒，她看著慌慌張張的丫鬟，心裏就沒得有些厭惡，於是厲聲訓斥，“慌慌張張的像個什麽樣子？誰準許你這樣冒失地跑進來？到底有什麽事情趕快說。”

唐攸雖然心中也是不安，卻不會像紅玉這般直接訓斥人，而是輕輕一笑說道：“紅玉，你不要這樣嚴肅嘛。讓她慢慢說，慢慢說，你看她跑得額上都是熱汗了。”

紅玉卻是不能讚同唐攸的做法，盯著那丫鬟催促說：“趕緊回話，別讓良媛著急等著。”

“良媛，不好了……出事情了。”丫鬟緊忙說道。她也是方才得知了這個消息，就緊忙地往唐攸這邊趕。雖然這是整個東宮的大事，可是對於良媛唐攸來說，才是頂要緊的事情。

出事情了？果然真的有什麽不妥嗎？唐攸皺起了眉，倒是不驕不躁，這東宮出什麽大事如今也奈何不了她了。她可是有身孕的人，再多的波瀾還能讓她翻了船？

“出什麽事情了？你慢慢說，不要著急。”唐攸依舊勾著唇角，語氣溫柔，仿佛是帶著母性的光輝。

丫鬟哪裏敢擡頭，整個人都抖如篩糠，嘴裏磕磕巴巴道：“陛下下了聖旨，要給殿下選正妃側妃了。”

唐攸聞言微微一怔，雖然知曉會有這樣的一天，可是沒有想到這樣的日子來得這樣的快，不過好在她已經懷上了太子的孩子。那麽她們唐家就成了皇孫的外家，不怕……不怕，她地位會穩固的。

“這倒真的是一件大事了。”唐攸不以為意，好笑地看著丫鬟說，“只是，這哪裏是什麽不好的事情？殿下要迎娶正妃側妃是頂好的事情，應該開心才是，怎麽能說是不好的事情呢？”

丫鬟卻是抖的更加厲害，現在更是不敢擡頭，聲音也細弱猶如蚊蟲嘶鳴，“可是……備選正側妃的人選之中，有……新晉左將軍、定北郡君。”

“什麽？”唐攸瞪大了眼睛，定北郡君……唐錦兮？

丫鬟點點頭，“沒有錯。聖旨上，表示季家的千金、柳家的千金、並您的長姐……”

丫鬟後面說了什麽，唐攸聽不到了，她現在腦子裏一片混沌，她慌亂極了。為什麽？為什麽？偏偏就是唐錦兮，偏偏又是她……唐攸心裏痛苦萬分，雪白貝齒咬著未上胭脂的紅唇，直到咬出了血跡來，給紅唇增添了三分妖艷。

紅玉卻是精神清明的，她看向了丫鬟，厲聲問道：“你從哪裏的來的消息？”

“這太子殿下的事情，哪裏有什麽秘密啊。”丫鬟嘆息了一聲，“太子殿下已經吩咐了，讓把同心殿、同鸞殿並昭陽殿收拾出來，好讓三妃入住。”

紅玉太過了解太子，若非是已經打定主意，事情已經板上釘釘，是不會如此興師動眾的。看來是真的了……紅玉擰著眉，看了一眼面容痛苦的唐攸，隨後又看向了丫鬟，對著她揮了揮手，將她打發了出去。

眼見丫鬟的身影徹底消失，紅玉才轉回頭看唐攸，發覺唐攸的面色慘白貝齒幾乎已經要陷入唇瓣之中去了，她看著這樣的唐攸，不由得覺得心裏大慟，緊忙上前抱住了唐攸，哭著安慰，“良媛，良媛，紅玉知道你心裏悲痛，哭出來，喊出來吧，別把自己憋壞了。”

唐攸看了一眼焦急的紅玉，不由得眼中滑落了淚珠來，她心裏好痛，真的好痛好痛，為什麽？太子珍惜著自己，轉過頭就要尋唐錦兮去？且是聘為妃？她已經是給他孕育了孩子，尚且不能為妃，她唐錦兮憑什麽？

“良媛，紅玉知道你心裏苦。”唐攸的模樣讓紅玉難過極了，她知道唐攸對著景閱的確是有了一番情意在，若非是真心愛重，又怎麽會在此時痛苦欲絕呢？

唐攸深呼吸一聲，“如今太子有了新寵，新妃又即將入宮，我有了身孕又能如何？十月孕育，一朝分娩……到時候我可能在太子的心中，半點地位也沒有了。”

紅玉心裏也是難過，她雖然已經是唐攸的心腹，可是她卻是做不到為了唐攸去算計景閱，所以此時也是靜默無言。畢竟是跟了景閱多年，紅玉一下子便是想到，太子在這個時候納娶新妃所為何事。

年關剛過，四海穩定，若是幾路王爺虎視眈眈，那麽太子想要自己穩固，就必須給自己增加砝碼。季相的千金、柳大將軍的千金、水軍都督的千金、再加上本身就很有能力，身後站著兩大沈寂世家的唐姑娘……哦，不，是定北郡君。這四個人一旦嫁給太子，必定是給太子如虎添翼，地位想不穩固都不可能了。

紅玉想明白這一點，卻是不能說給唐攸聽。因為她明白一點，唐攸聰慧有餘，而胸中溝壑不足，她看到的只是眼前的情情愛愛，並不是家國大事。

“良媛，太子是愛重你的。想想李良娣，太子即使不愛她，她的地位依舊穩固如初，不要擔心了。”紅玉拍了拍唐攸的肩膀，仿佛是在給她力量。但是紅玉也明白，唐攸心中的坎兒，只能她自己闖過去。

唐攸卻是不這樣想，她雖然自滿於知足，是她的頂頭上司只有一個李良娣，且這個李良娣還不怎麽受寵。她有了孩子，就算撈不到側妃的位置，一個良娣也是綽綽有餘，到時候和李良娣平起平坐，心中也不怎麽難過。

可是太子正妃、側妃三個位置一下子將要被填滿，她沒有了盼頭，心中就忍不住失落。或許邊氏說得也挺對的，身為妾室是無奈的，也是被動的。她天生就有一種自卑感，讓她痛苦不已。

唐攸閉著眼睛想了許久，隨後猛地睜開眼睛，“紅玉，去回稟李良娣，說是我想今日回門一趟，望她可準許。”

可以說唐攸也是聰明的，她閉眼靜思的時候已經想出來了計策，季如月與唐逍辰感情那麽好，如果她回去攛掇攛掇他，沒準季如月也會心動，只要季如月不嫁入東宮，她就少了一個競爭力。

至於唐錦兮……唐攸可是記得唐錦兮曾經重傷過，只要她略施小計，她也不愁唐錦兮不會出事。武功再高又能怎麽樣？雙全難敵四手，她就不信車輪戰累不死她。

紅玉看了一眼唐攸面容上的淡笑，不由得心下一墜，她知曉唐攸已經想出來了應對之策，紅玉其實心裏是高興的。只是……她看著唐攸的神情有些膽寒。

也罷，只要不傷害到太子，她樂意如何便是如何吧。

唐攸梳洗換裝，她還拿出來自己珍藏的藥膏，她唇上的傷痕必須掩蓋好了，否則父親與娘親看到，定然會問東問西。今日她必須要成功說動唐逍辰……最好讓唐逍辰帶著季如月私奔才好，少了一個勁敵，還能讓唐錦兮跟著上鉤……

如唐攸所料那般，唐逍辰的確是痛苦萬分，他已經在自己的院子裏喝了一天一夜的酒了。他心痛得無以覆加，妹妹將要嫁入東宮，跟自己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也就罷了。偏偏是季如月，為什麽他的如月也要……

唐逍辰狂飲壓抑著心底的痛楚，任誰也無法勸說，即使是唐錦兮也不知道如何勸說。因為她自己的心底亦是不痛快的，雖然她回來是打定註意要救出付南決的。可是如果她真的嫁給了景閱，那麽她和付南決還怎麽又可能？

只是唐錦兮比唐逍辰會調節心事，她心中不爽快的時候，只會讓各種繁忙的事務填充自己，讓自己忙起來。那種飲酒頹廢，唐錦兮是不會去做的。

她想要做的有很多，比如調查清楚阿標究竟是誰，比如洛王到底是不是古老怪的小徒弟，最最重要的便是，古老怪究竟是誰，她想要清楚明白的知道。

雖然下了聖旨，可是選妃日還是在每年的花朝節上，還有十餘日的時間，她並不著急。反正事情已經如此，還能如何？還不如趁自己活動閑暇，多敢一些實事的好。

唐錦兮明白，不論是尋找阿標還是確定古老怪的身份，都不如直接上門去尋找洛王來的簡單。雖然直接去找洛王問有些簡單粗暴，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打定註意要去尋找洛王，唐錦兮就梳妝打扮了一番，她並沒有穿自己尋常的女子服飾。而是穿上了朝廷發給她的女制的官服，她這樣做無非就是表示她的身份是將軍唐錦兮，並非是唐家的千金，並非是備選皇妃的姑娘。

小芽有些不放心地看著唐錦兮，她總是覺得唐錦兮這樣做有些不妥，“小姐，你真的要去嗎？這洛王不會用棍子將咱們打出來吧？”

“傻小芽，我身著官府去拜訪，就是表示我並非是閨閣女子，將軍找王爺說正事很妥當的。”且唐錦兮想了想與洛王見面的時候，洛王看自己的神情，想必對著自己也是感情興趣。

唐錦兮堅信自己這次前去洛王府必然不會白去一趟的。而且那首曲子，想想她自己一曲劍舞的時候，他勾起的嘴角……或許他們師兄妹可以好好的聊聊。

古老怪啊古老怪……我想我很快就可以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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