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看了一眼唐錦兮，輕輕點了點頭，“錦兮，你將袖子掀開，一切也就知道了。”

唐錦兮苦笑了一聲，輕輕地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左臂之上包裹著厚厚的藥布，已經被鮮血浸濕染紅，很顯然她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在拉白氏的時候崩裂了。

“父親，我手臂早就受了傷，我院子裏的婢女都已經知曉了，不是秘密。”

唐淮看到唐錦兮瘦弱白皙手臂上的藥布時候，頓時心頭一墜，不由得捂住了心口，叫了一聲，“錦兮，你的手臂受了什麽傷？怎麽傷到的？”

白氏看了一眼唐錦兮的傷勢，不由得轉了轉眼珠，提出了質疑之聲，“老爺，這大小姐的傷也受得太湊巧了，莫不是知曉了我們會驗你，你才給自己弄傷的？”

唐錦兮白了一眼白氏，冷笑道：“我將自己弄傷，還弄破大血管我是不想活命了嗎？”

唐淮聽了唐錦兮的話，不由得心頭一墜，十分的焦急道：“錦兮，你說什麽？你手臂傷在大血管上？怎麽會這樣啊？”

唐錦兮輕輕地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父親此事一言難盡，我會私下與你詳細說的。”

白氏似乎還不肯放棄，直接質問道：“你說便是了嗎？”

唐淮憤怒了，他此時心疼女兒的心思占了大多數，於是拍了桌子，憤怒道：“你還想惹是非到什麽時候？閉嘴！”

白氏被唐淮訓斥後，心中格外的委屈，不由得哭了一嗓子，“婢妾也是關心大小姐，關心唐府的名譽，關心老爺你啊，您怎麽可以說婢妾是惹是非……”

姜秀婉瞥了一眼白氏，冷哼了一聲，“你快是閉嘴吧！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白氏癟了癟嘴，語氣之中帶著幽怨，“姐姐怎麽可這樣說？婢妾也是為了這個家考慮，婢妾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必須得好好考慮一番。”

“我們唐家的事情，自有主子們的參與，你一個小小婢妾又有什麽資格言說主家的事情？“姜秀婉瞪了一眼白氏，心裏更是厭惡死了白氏，她此時不由得懊惱萬分，當初為何選了這白氏進府。

白氏哪裏會想到姜秀婉也會開口斥責於她，頓時心裏十分難過，不由得委屈道：“我身份卑微，可是……婢妾為夫人做了這樣多的事，難道夫人就一點也不感動嗎？”

“感動？”姜秀婉挑眉，心裏有幾分瑟縮，皺著眉說道：“我為何要感動，你到唐府才不幾日的時間，就各種顛倒是非黑白，又讓我如何感動？我恨不得宰了你！”

“夫人，何必與她如此多言？我看她每日裏只會顛倒是非，不會做別的事情了，如此女子我如今甚是厭惡，還是盡早懲治了為好。”唐淮心疼自家的女兒，他看到此情此景也就知曉這場是非其實就是白氏作惡，想到這裏便是更是生氣，唐淮看向了朝雲怒道，“你說，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用言語汙蔑大小姐？”

朝雲渾身一抖，看了一眼唐淮，又看了看一臉委屈的白氏，緊忙叩首道：“回稟老爺，奴婢是被人脅迫的，都是白姨娘讓奴婢這樣做的。奴婢原本也不欲平白汙蔑大小姐，只是奴婢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有什麽苦衷，你是我唐府的奴婢，你要是伺候好了大小姐，何愁不會有個美好的以後和將來？大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日後要是配出去，你也能夠提升一二，都時候月例也會上漲，你還有什麽苦衷，和什麽不甘心？”姜秀婉看了一眼白氏，決定徹底犧牲掉她，還是蕭懷水說得不錯，這種事情就得找個炮灰去做。

姜秀婉看著白氏，看著眼下的朝雲心頭仍繞這一種憋屈的感覺，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朝雲和白氏都不是很聰明，不僅不聰明反而還被別人抓住了把柄，她尋來白氏也是費了一番氣力的，只可惜……姜秀婉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馬素素，心頭嘆息了聲，若是這馬素素可以上套那該多好啊！

朝雲垂下眼眸，想了想終於說道：“老爺，夫人，您們有所不知，奴婢賣身入府並非因為世上僅剩婢子一人無家可歸，實在是如今婢子走投無路了，婢子的父親早年過世了，家中一下子失去了收入，母親遵守禮教從不拋頭露面，重病的祖母又需要醫藥，奴婢要一人撐起一個家，實在是太過辛苦。”

“這不是你的理由，景國從不禁止女子出門做工，你母親不願意出門做工，只讓你自己做事，是你自家的家事，這不是你可憐的理由，也不是你背叛背主做殘害主子的惡事的理由。”馬素素聽了這話，最是氣憤不過，瞥了一眼朝雲。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一個做母親的，竟是要讓自己的女兒去掙全家人的嚼用，自己卻是用守著禮法的謊話來貪圖享樂，這讓的母親讓馬素素格外看不起。

朝雲搖了搖頭，“母親也是苦衷的，她是最在意名聲的人，她怎麽能夠忍受那些指指點點呢？更何況，奴婢還要養著哥哥，哥哥是大男人，是要傳宗接代的，怎麽好賣身為奴，怎麽好出來做工丟人現眼呢？”

唐錦兮聽了這話氣憤非常，“好，這竟是你可憐的理由了？當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不僅不可憐你還可恨，你將你家苦難委屈的理應，加註在我們唐家之上，你可憐你就可以陷害於我嗎？”

“沒有辦法，奴婢不算人的，但是母親和哥哥是，我不能看著哥哥辛苦，更是不能看著哥哥這樣的墮落，哥哥是高高在上的。哥哥是尊貴的……”朝雲的眼眶有些發紅，她淚流滿面的看著唐家的眾人，語氣之中帶著三分淒然，“我是女子，我可以賣身為奴，我可以為了我的哥哥付出一切，但是我唯獨不可以讓哥哥難過，不可以永遠不可以。”

“你是女子怎麽了？誰看不起你這個女子了怎麽地？朝雲，我告訴你，一切都是你自己低賤到了塵埃，你自己不想想如何改變現狀，那麽誰又能夠拯救得了你？”唐錦兮看了一眼朝雲，心裏更是氣到不行，她竟然沒有想到，這世上有如此這般的女子，她怎麽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呢？

朝雲慘然笑著，“不是不是的，白姨娘說了，如果我不陷害大小姐，不讓大小姐背上過錯，不讓大小姐受到懲處，那麽將要受到懲處的便是奴婢了，奴婢不想這樣，不想的啊！而且，奴婢受罰也是無所謂的，但是奴婢不可以讓哥哥受到傷害，白姨娘說了，如果不陷害大小姐你，就要讓奴婢的哥哥出去做工。”

“一個男人，靠著妹妹養著，每日裏吃會吃喝玩樂貪圖享樂，這樣的男人就是一個廢物，廢物存世有什麽用處？你還以為自己很高大了嗎？”唐錦兮氣憤非常，她算是長了見識了，從來沒有把一個廢物看的那麽重要的，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把自己當人看的。

朝雲嗷了一聲，狠戾地看向了唐錦兮，“你憑什麽這樣說我的哥哥？那是我的哥哥，我的親哥哥，我願意養著他，我願意讓他一輩子子享樂，你知道嗎，他是我家的根，我家的頂梁柱，他是要飛黃騰達的，他可是有帝王龍婿之命的，我家的男人，我的哥哥，你憑什麽說他的不是？”

唐錦兮聽了朝雲的話，她覺得倍感無奈了，她算是明白，朝雲為何會跟著白姨娘一起傳她的謠言，說那些不著四六的話了，原來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哎，真是可惜又可悲啊。

“帝王龍婿之命？你可是真的很能想啊！你要怎麽著你？你那個哥哥別說是帝王龍婿了，就是給公主當洗腳的奴婢，都是不配的，一個卑賤的庶民，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樣肖想帝王之女？”馬素素恨恨地看向了朝雲，她起初還覺得朝雲一個小小奴婢被人蒙蔽威脅是很倒黴也很可憐的，看來大小姐說的不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這個朝雲真是不值得同情的。

唐淮目瞪口呆地看著朝雲，他也是沒有見過如此不長腦子的奴婢，心裏格外的震驚，消化著自己震驚的心情，怒聲問：“你是對陷害大小姐這事供認不諱了？”

“沒有陷害，根本就不是陷害。哈哈哈，她就是不貞潔的，一個女人在軍營待那麽久，還想要平平安安的？還好好地供應著她如一的生活，當真是瞎了眼。這樣的女人，就是嫁給我哥哥提鞋都不配，我怎麽能夠讓哥哥去做工，怎麽可能能夠讓哥哥娶了她？”朝雲站起身，對著唐淮吼了起來，她憤恨地看了一眼唐錦兮，仿佛是在盯著仇敵一般。

唐淮大怒，他倒是沒有想過朝雲竟然這樣瘋狂，不由得吼道：“給我掌嘴，這個賤婢滿嘴胡言亂語，你們就這樣看著嗎？”

唐錦兮略略有些震驚，怪不得朝雲一心想懟死自己，原來是害怕自己成了她嫂子？當真是個無知又愚蠢的惡毒少女啊，也不看看自己家的身份，怎麽就以為她能夠看上她哥哥？

白氏，很好你惹怒我了！

朝雲指著唐淮，神色近似癲狂：“告訴你，你休想將這一個賤女人嫁入我家，我哥哥是娶公主的人，哈哈，公主也只能給我哥哥洗腳！”

她大笑出聲，瘋了一般，如此的朝雲，已經讓唐府寂靜一片，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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