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看著唐錦兮，其實他會心急會心焦也是出於一個父親對於女兒的維護之心，他已經對不起自己早逝的夫人，但是他不會容忍自己的女兒犯錯，即使錦兮是自己最愛的女兒也是不可以的，這是原則問題。

“那麽你說，這事情究竟怎麽個回事兒？你不要再回避些什麽了，就老老實實地將你在邊關的所作所為一一說出來便是。”唐淮看了一眼自己的姑娘，想到了還在京城的時候，付南決對著女兒就格外的中意，她會到邊關，而且是在付南決的軍營內，這不能不讓唐淮懷疑女兒和付南決真的有什麽。

唐錦兮淡笑一聲，看向了唐淮，“父親，您就是審案也不是這樣審的吧？嗯，至少得抓出來幾個下人，訊問訊問究竟是誰傳了女兒的壞話，這不能因為幾句流言蜚語，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語，您就定了我的罪，要我交代些什麽吧？”

唐淮聽了唐錦兮的稱呼，便是覺得有些奇怪，只是唐淮根本沒有註意到，反而拍了一下桌子，訓斥說：“我是讓你陳述事實，而不是讓你與人辯駁的。”

“既然是如此，那麽您總是得告訴我，您讓我交代一些什麽吧？”唐錦兮看了一眼唐淮，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無奈。

唐淮覺得唐錦兮十分不聽話，於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訓斥道：“錦兮，你將為父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嗎？你是怨懟我嗎？”

唐錦兮淡淡一笑，擡眸看向了唐淮，“難道我說的不是嗎？爹爹，你得讓我清楚明白，我到底什麽地方觸及了您的底線啊！那些下人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可是很多很多，您究竟要我解釋哪一點呢？”

聽了女兒的話，唐淮不由得蹙緊了眉心，看向了唐錦兮壓低了聲音訓斥道：“你難道要我直言嗎？為父這可是給你面子，你不要給……”唐淮壓下了那句給臉不要臉的訓斥，他知曉如果這話說出來，那麽他就一定會傷到女兒的心。

唐錦兮看了一眼唐淮，面容上勾起了嘲諷般的笑容，“爹爹，好啊！你想要問什麽？是的，那些流言蜚語我都知道，我也都聽到了。”唐錦兮其實是有些心寒的，她和哥哥預謀的時候，已經算到會遭遇到為難，她也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卻是沒有想到，這結果竟是比自己所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唐淮看了一眼唐錦兮，不由得哼了一聲，沒有說什麽話。倒是羅氏輕輕撫摸著肚子，嘲諷地一笑，“相公，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大小姐在邊關做下的那些事情，我聽了都覺得十分羞澀，又怎麽好說呢？那可是最最難以啟齒的事情了。”

白憐華聽了羅氏的話，嬌嬌柔柔的說道：“羅姐姐這話可就是不對勁了，大小姐又豈是一般的女子，心狠手辣……哦，不，不會的，不會的。大小姐若是個心狠手辣的，怎麽會惹得那麽多人的愛慕維護呢！”

馬素素勾唇一笑，對著唐淮勸說道：“大人，您不要聽羅姐姐與白姐姐這樣說，我看大小姐是個懂規矩的人，她應當是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不過，流言蜚語並非只是空穴來風，不若就如同大小姐說的那般，招來幾個下人一一詢問，想來就應該能夠知曉這流言是誰先傳出來的了。”

唐錦兮看了一眼馬素素，不由得淡淡一笑，“父親，您也不用找出什麽下人，咱們府中的下人，死契的活契的沒有二百也有一百五餘人，傳出這消息的肯定是我的下人。我院子裏出了內鬼，也是我管教不嚴。”

馬素素微微一笑，竟是順著唐錦兮的話說：“也是對的，大小姐身邊定然出了內鬼，想想大小姐才回來了不久，這手下人的心必然是不齊的，須得好好調查調查才是，這身邊的人要是不忠心，可是萬萬要不得的。”

唐淮看了一眼馬素素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不由得才舒緩了一口氣，望向了唐錦兮問道：“那麽你說，這件事該是怎麽辦？一件醜事，弄得家中人盡皆知了，你覺得的這還是什麽關榮的事情嗎？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若是理直氣壯，何不趁早打殺了他們？”

唐錦兮抿了抿唇，不由得嗤笑了一聲，擡眸看向了唐淮，垂下了眼眸說：“當面對峙您不肯，審問下人您又是不肯，明明被下人流言中傷的是我不是嗎？可為什麽，偏偏是我，您要逼著您的女兒我，承認自己的過錯，我又有什麽過錯？”

“你這是覺得我冤枉了你？你這是覺得你萬分委屈了嗎？”唐淮憤怒地看著唐錦兮，他並非沒有去調查，可若非他調查出的結果是事實，他又何必逼著女兒在認錯呢？他此時想的就是給女兒個面子，可是女兒不要這個面子。

唐錦兮嘆息了一聲，挑眉看向了唐淮，語氣之中帶著淡淡的無奈，“難道我不該委屈嗎？我受到了委屈，難道都不該抱怨嗎？”

“你不要不見棺材不掉淚！”唐淮拂袖將茶杯甩在了地上，杯盞觸地應聲而碎，上好的青花瓷杯摔成了好幾瓣，他憤怒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冷笑了一聲，“你不是要對峙嗎？來，把人帶上來，好好地對峙。告訴你，面子為父給你了，一會兒可別說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維護你。”

唐錦兮垂著眼眸，笑容帶著幾分輕蔑，她不敢將自己的表情盡數顯露出來，她是害怕唐淮看出什麽端倪的。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被捆縛著的婢女被壓了上來，這婢女身著淺藍色的裙衫，姿貌楚楚可憐，發髻散亂衣衫之上盡是塵土，那淺藍色的外衫上，更是印出了片片的血跡，一看就是受過刑的。

這婢女被壓上來後，軟著手腳堆在了正廳的地上，她一雙杏眼之中帶著驚慌的恐懼之色，她四下望了望，看向了唐錦兮，不由得立刻哭喊道：“大小姐，大小姐，你救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白姨娘看了一眼這呼救的婢女，不由得看了一眼唐淮，急忙說道：“大人，你瞧著婢女顯然是認得大小姐的，那麽之前她說得話必定也是真的了，您盡快秉公辦理吧！”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唐淮看向了自家的女兒，其實唐淮的心中很是覆雜的，這審訊出事情的真相，他還是覺得心痛的，不過更多的是羞愧，若不是他沒有教育好女兒，又怎麽會……

唐錦兮淡淡一笑，有些氣定神閑地說：“一個婢女而已，她又沒有說些什麽，白姨娘您急什麽？怎麽我聽著您的話，像是要著急給我定罪一般？”

白姨娘被唐錦兮這樣問，心下一棱，有些無措地看向了唐淮，語氣嬌嬌弱弱，“我，我又沒有說些什麽。你怎麽能這樣說呢……”白姨娘頓時委屈地看向了唐淮，雙眸之中閃爍起了淚光，“大人，我其實也是關心則亂，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美人淚，英雄誰能消受得住？唐淮不是個英雄，見了白姨娘的淚水，瞧著她嬌柔的模樣，就更顯得心痛，“不是你的錯……”隨後唐淮看向了唐錦兮，“有這樣和姨娘說話的嗎？”

唐錦兮聽了唐淮的話後，便覺得慪得有些惡心了，看來是她錯了，是她將唐淮想得太好了，這樣的一個爹……哼。

“自重者才能受別人的尊重。看不起自己的身份，妄圖中傷她人，落井下石的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唐錦兮不欲再兜圈子辯解什麽，她覺得眼前的每一張面孔都是萬分惡心的。尤其是那個高高在上坐著的唐淮，她血緣上的父親。

白姨娘自然聽得懂唐錦兮的話，她不由得看向了唐錦兮，語氣之中帶著三分氣惱，七分的委屈，她忙地起身跪倒在地，“大人，婢妾身份卑微，幸得大人寵愛憐憫，得以隨侍大人的身邊，實乃三生有幸，婢妾從來不妄圖肖想些什麽，如今這般被懷疑，實在是心痛難耐，妾身唯有以死明智，自證清白了。”

說著白姨娘幽幽站起了身，便從眾人之後沖了出來，奔著門邊立柱直直沖去。唐錦兮生平最是看不得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緊忙伸手抓了一把白姨娘，又將她安撫在地待好，只是白姨娘看著嬌弱，其實力氣大得很，她跪倒在地上之時拉扯了唐錦兮的手臂一下，如今唐錦兮只覺得整條手臂都痛到發軟。

“你先別急著去死，我原本可是不想救你的，但是我不樂意背上逼死父親姬妾的罪名，雖然我很不喜歡你，也很不喜歡你栽贓我。”唐錦兮忍耐著痛意，將手臂垂下，一臉冷漠地看了一眼白姨娘，隨後又看向了唐淮，“父親，這婢女便是人證嗎？她到底向您證實了什麽？此時可否再重覆一遍？”

唐淮其實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他雖然寵愛自己新納的婢妾，但到底比起婢妾還是女兒較為重要一些，即使白氏很是受寵，在唐淮心中到底還是唐錦兮重上一二，看著白氏一言不合鬧自殺，其實唐淮覺得是很無奈的，尤其是看到唐錦兮救下了她，她拉住她的時候，面色微白的模樣，甚至對著白氏還起了三分厭惡之情。

想到這裏，唐淮便嘆息了一聲，看向了婢女道：“你再把事實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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