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覺得姚芳說的有道理，但是肖廠長還是覺得不容樂觀。要真是讓私人老板接手，以後的發展哪裏比得上國營的好。

可是這種事情也不是他一個廠長能控制的。國家要動手，也不可能只對京西服裝廠動手。

姚芳也不好說實話，總不能說自己就等著這一天吧。讓她自己去創業蓋廠房，她可沒那麽多的精力，能撿現成的，幹啥要自己去蓋。

反正到時候國家要是改革，她就趕緊掏錢走關系，把廠房拿到手。自己做真正的老板。她就算能力不算最好，可到底也是比別人多了那麽多年的眼界，讓服裝廠成為國內馳名品牌還是沒問題的。

聊了一會兒，姚芳就提出要去辦事。

辦的還是正事兒呢。畢竟今天出來，最主要的還是楊海蘭那事情。

兩人離開工廠之後，就一起去了附近的飯店。

裏面徐林正在和楊父一起吃飯。楊父正滿臉納悶呢，不知道徐家的人找他幹什麽，以為是為了之前楊紅得罪了人家閨女的事情，所以才來找他這個當爹的算賬。他也一句話沒說。畢竟自家做的事情卻是是太過分了。人家找麻煩也是正常的。

誰知道跟著徐林出來之後，徐林並沒有找他的麻煩，而是讓他一起在飯店裏喝茶。

正心裏嘀咕著徐林到底是想做什麽呢，包廂的大門打開了。就看到徐家那個親閨女帶著一個年輕姑娘走了進來了。

“楊伯父，”姚芳禮貌的喊了一聲，當然，也僅限於禮貌，並沒有帶著任何的尊敬之情。不管楊父是不是楊海蘭的爺爺，他的為人都不讓姚芳敬佩不起來。

好在楊父也不是正註重這個，笑著點了點頭，“今天到底是為了……”

“楊伯父，請不要著急。我身後的這位叫楊海蘭，是來京城尋親的。之前看過她父親的照片，覺得和楊伯父很像，所以才會請楊伯父幫忙看看，是不是認識她要找的人。”

聽到姚芳的話，楊父頓時如遭雷擊，臉色慘白。看向楊海蘭的眼睛，也帶著幾分熱切。又帶著幾分害怕。

姚芳見狀，就知道所想的不差了，對著徐林道，“哥，我們出去坐坐。“

徐林點點頭站了起來。

等兩人出去之後，楊父看著楊海蘭，激動道，“你奶奶是誰？”

“劉金花。”楊海蘭紅著眼睛道。

楊父更是踉蹌了一下。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遙遠了。那還是十幾歲的時候，兩人訂了親，結婚的時候，他才十七歲，劉金花也才十五歲的年紀。十六歲的時候，劉金花懷了孩子，大著肚子。他娘說，肯定是個兒子。後來他離開家裏參軍，過了兩年，還輾轉收到了家裏的來信，說他媳婦確實生了個大胖小子，他老娘卻病死了。

這一回憶，就恍如隔世了。

楊海蘭看著楊父這反應，試探的問道，“您，真的是我的爺爺嗎？”

“孩子，我……我對不起你的奶奶……”楊父紅彤著眼睛，雙手捧著臉大哭出聲。

當初他沒經得住誘惑啊，因為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找不到家人了，正好遇著楊紅的母親了，她總是纏著自己。他一把年紀了，被個年輕姑娘纏著……後來就結了婚，生了孩子，也有了另外的家了。

楊海蘭雖然早就有了心裏準備了，可真的知道這個事實之後，也是滿心的失望。她父親盼了這麽久的人，早就另外成家生兒育女了。虧得他們楊家人都以為爺爺已經在外面死了，或者一把年紀還在外面吃苦，還囑咐她和弟弟一定要找到老人，給老人養老送宗。

“我爸和我奶奶盼了您一輩子，您對不起他們！”楊海蘭哭著跑了出去。

人也找到了，也有個交代了。人家看著過的也挺好的， 也不用自己照顧了。楊海蘭覺得自己沒必要和這個爺爺相認了。

身後傳來楊父嚎啕大哭的聲音。

外面，徐林和姚芳正在喝茶，看到楊海蘭跑出來，兩人都站了起來，“談完了？”

楊海蘭雖然剛剛在哭，可也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失態了，擦了擦眼淚，“謝謝姚芳姐，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我準備今天就回深市去。”

姚芳也知道她的選擇了，也沒多說。這事情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她管不著，“好，我讓人幫你買票。待會你也和我哥說一聲吧。”

楊海蘭點點頭。

也不方便在這邊吃飯，幹脆一起開車回軍區家裏面吃飯。

正好姚新華也從外面回來了，知道楊海蘭要回去的消息，也是點點頭，“我也準備回去了，正好一起。不過今天可不行，明年吧。”

也不急著菏澤一天半天的，楊海蘭自然也不會催促。

軍部大院裏面，楊父回到家裏之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吃飯也吃不下，說話也沒興趣。

他也才六十歲的人，原本保養的好，也不顯老。現在一下子顯得蒼老了很多。

楊母最近一直在惦記著買東西的事情，也顧不上管他。見他突然從外面回來之後，整個人大變樣了，嚇了一跳，“我說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楊父不大想搭理她。他現在後悔了，覺得要是當初自己經受住考驗，也許現在一家人還過的好好的呢。

見他這個態度，楊母也不想管他了。當初她是看重楊父的幹部身份，這才纏著楊父結了婚的。要不然楊父比她大了將近二十歲，她也不可能嫁給這樣一個老男人。

現在楊家也不行了，她能靠的還是女兒和女婿。

還好她閨女比她還有用，一下子讓兩個男人為了她這個閨女神魂顛倒的。以後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家裏的存折呢。”楊父突然道。

楊母正在擦著自己的金鐲子，聽到這話，問道，“要存折幹什麽？”

這些年這個老家夥可是從來沒找她要過錢呢。都是有口飯吃就好了。哪裏還用花錢啊。

“我看看，這些年津貼發了不少吧。我也沒怎麽花。讓我看看家裏有多少錢。”

楊母不大樂意。

那些錢都是她的養老錢呢。

“我就看看不行嗎？這個家還是不是我的家了。要不然回頭我的那些退休費和過節費，我自己去拿。我自己存著。”

聽到楊父這話，楊母就不敢不給了。她自己這些年是沒上班的。平時花用都是楊父的錢。要真是不給她了，以後沒收入來源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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