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晴感受到男人灼熱的視線，略有些不自在，她於是道：“怎麽不去陪你的小女友？”

面對談晴的醋意調侃，周業榮不以為然，反問：“你不是急著回去麽？怎麽不走了？”

談晴頓了頓，她本來打算就走的，可他明顯送客的態度，談晴有些氣不過，他趕她走，她偏不離開，側過身露出明艷笑容，她說：“廚房在哪裏？我有點餓了，需要給你也煮一份夜宵嗎？”

談晴下樓前特地走到周小禮睡覺的房間看了一下，本來想問問，他在這裏住得可習慣，三餐有沒有吃飽，不過看到他香甜的睡顏，就知道周業榮並沒有虧待他。

落地鐘發出沈重悠長的鐘聲，已經十二點半，偌大的客廳空無一人，傭人去休息了，伊蓮也讓周業榮打發走了。

談晴尋到廚房，打開冰箱門，隨便拿了兩樣東西做夜宵，一碗清湯面，撒上小蔥花，她兀自坐在長而寬的餐桌上，安靜地吃著面條。

周業榮並沒有要吃夜宵的意思，他不甚客氣地把談晴趕出房間，現在大概也許……睡下了。

談晴默默填胃，神情迷茫，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她心裏想回去陪雙胞胎，卻又怕周業榮不聲不響地把周小禮送出國。

要不然，明天讓司機把嚴嫂和孩子接過來好了。

談晴主意落定，很快就將一碗清湯面吃完，她隨手洗好鍋碗筷子，擦幹手，回到二樓。

她伸手敲了敲兩下門，也不管周業榮答不答應，直接推門而入，窗外皎潔的月光被厚重的窗簾阻隔，談晴躡手躡腳地摸黑走到窗前，拉動窗簾，讓月光灑進房間。

一個酒杯猛地就朝談晴腳邊砸過來，伴隨男人一聲該死的低咒，談晴嚇了好大一跳，如果周業榮丟準些，她怕是要頭破血流了。

“出去！”周業榮本就頭痛不適，喝了點酒，也未能幫助他入眠。

談晴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幹脆打開燈，不顧面帶慍色的男人，她找來掃帚和簸箕，剛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好，男人冷不丁地又朝她砸來一副金絲眼鏡。

“出去！”男人這一聲比之前更加暴怒，談晴卻不畏懼，他沒有砸到她身上，說明他並沒有想要傷害她的意思。

談晴手腳利落地把鏡片碎渣也清掃掉了，拿起金絲眼鏡框，她將明晃晃的燈光調暗，走到床邊，放下鏡框，忽而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周業榮咬合肌緊繃，太陽穴一下一下地跳，青筋暴突，似是在強忍什麽，談晴幹脆跪坐下來，伸出雙手，放在他太陽穴的位置，輕輕地揉按。

男人暴怒的氣息在她的觸摸中逐漸消散，談晴擡著手按摩有些累，於是說：“你躺下。”

周業榮睜開眼睛，看了談晴一眼，默默地躺下來，將頭靠在她的腿上，談晴不是一味地揉太陽穴，她偶爾會變換手法，摁壓他的腦袋。

這個男人曾經受過那麽多重傷，尤其那一次在廢棄的倉庫，她看到如臂粗的棍棒朝他的後腦勺就是一記重擊，也許就是在那一刻，他傷到了腦袋，才讓潛藏在內心深處的第二人格有機可乘，占據整個身體。

周業榮完全放松下來之後，談晴停止揉按，她的雙腿發麻，好似萬蟻啃噬，可她默默忍著，不舍得叫醒他，因為只有睡著的他才是談晴熟悉的愛人。

周業榮難得睡了一個好覺，醒來發現談晴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僵硬姿勢，周業榮突生異樣的感覺，就算是從前的周業榮，也很少有這樣的待遇，談晴好似將他當成孩子呵護，許是以為他不適，一雙柔荑放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按。

周業榮動了動頭顱，談晴睜開眼睛，低聲問：“頭還痛嗎？”

男人沒有說話，閉著眼睛翻了個身，談晴雙手發酸，改為揉肩摸背，她覺得周業榮就像一只懶洋洋的貓科動物，而她是替他順毛的鏟屎官，瞬間沒忍住噗嗤一笑。

“你笑什麽？” 談晴搖了搖頭，突然問他：“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麽時候？”

周業榮睜開眼睛，這雙藏著星辰大海的眼眸，仿佛有吸引人的魔力，他蹙了蹙眉，出乎意料地回答：“你向我扔雞蛋的時候。”

竟然那麽早就見到她了，談晴明顯憂慮的神情令周業榮感到不悅，他緊緊地握住談晴的手，“你是不是希望我死？”

談晴無言，她確實希望從前的周業榮能夠回來，可相對的，眼前的男人也會回歸沈寂。

“當然不，我希望你好好地活著。”因為你若死了，周業榮就真的，什麽都消失了……

周業榮冷嗤一聲，顯然是不信的，談晴今晚是打算促膝長談了，她又問 ：“你記得嗎？我懷雙胞胎的時候，你經常半夜三更出門，那是你吧？”

周業榮厭煩談晴的試探，他突地起身，深深地看著談晴，冷笑道：“你不是很愛他麽？怎麽？原來早就懷疑他了？”

“不是你麽？”

談晴皺眉，這個問題困擾在她心中很久了，她下意識地以為周業榮但凡有反常的舉動，都是因為第二人格的試圖占據主人格，卻原來不是麽？

“談晴，說起來，我該感謝你。”

周業榮那時嘗試了很多種辦法阻止他蘇醒，若非有談晴的推波助瀾，他可能永遠不見天日。

“是你的懷疑，隱瞞，背叛，促使我到來。”

談晴聞言心中發涼，她雙手微顫，努力穩住自己，她擡眸，執意問清真相。

“劉長亭呢？她又是什麽人？”

男人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線，談晴心裏竟然裝著這麽多事情，卻從未向周業榮吐露過半分，不知怎的，他心中隱怒。

“你心裏不是早就有答案了。”

早年的八卦雜志上，刊登的全是周業榮的桃色新聞，劉長亭在娛樂圈的地位超然，許多人自然認為無甚背景的周業榮是靠著劉長亭的幫扶，一步步問鼎影帝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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