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奇半路把嫩模趕下車，想起談晴可憐兮兮拜托他的模樣，終究是不忍心，於是調轉方向。

張揚的跑車在霓虹夜色中馳騁，最後停在蕭瑟的街道邊，楊子奇關上車門，帶上香煙和打火機，邁步走進一間不起眼的小鋪。

昏沈的燈光下，技師正在替周業榮洗文身，楊子奇進去的時候，他的文身已經洗去一半。

周業榮緊咬後槽牙，整個清洗的過程，楞是沒有發出一聲痛吟。

肌膚表面有些已經凝結成血痂，楊子奇看到都疼，嘶嘶叫著，周業榮朝他投去一記冷睨。

“有事？”

“你的小姑娘，滿世界在找你，她要我帶一句話。”

“什麽話？”

“她想見你。這半個月我快被她煩死了，天天跑到公司堵人，今天直接守在地庫等我出現。”

周業榮聞言不禁蹙起劍眉，地下車庫那地方，空氣不流通，又悶又熱，她才出院沒有多久，竟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

“你打算怎麽處置她？一直晾著也不是辦法。”

周業榮咬牙忍耐刺痛，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薄唇抿成一道陰鷙的弧線，閉上眼睛，他待那一陣刺痛過去，才至開口說道：“還不行。”

……

談晴回到家已經十點，阿姨還沒回去，看到她回來，她趕緊迎上去。

“小晴啊，你最近怎麽天天那麽晚回啊？我今天給你煲了魚頭湯，你過來喝一碗再去休息啊。”

“阿姨，實在麻煩你，你以後不用等我……”

談晴放下背包，阿姨從廚房端來熱湯，一股濃濃的魚腥味充斥鼻腔，談晴不由皺起眉頭，受不了那股味道。

“這是什麽？”

“給你補腦的，喝了，晚上睡個好覺。”

談晴不忍拒絕阿姨的好意，只好推脫道：“太燙了，放著涼一會兒，我待會兒來喝。”

“不行不行，這補湯呀，就得趁熱喝。”

談晴被迫坐在餐桌前，刺鼻的腥味引來胃裏一陣翻滾，她捂住嘴，皺眉搖頭。

“這是怎麽了？”

談晴跑到衛生間裏吐了，一天沒吃什麽東西，吐不出什麽東西來，只是一陣一陣的幹嘔。

阿姨在旁看得觸目驚心，擔憂道：“這是怎麽了啊……”

談晴擺擺手，待那陣惡心的感覺過去，她說：“我胃不好，沒事的，阿姨，太晚了，你趕緊回家休息吧。”

“哎，哎，好，我收拾好廚房就回，要不給你熬點白粥吧？”

談晴無奈點頭，再無力氣應付，由著阿姨去廚房折騰，她站在鏡子前端詳面色憔悴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奔波，身體受不住，開始抗議了呢？

談晴擰緊水龍頭，從衛生間裏出來，廚房裏阿姨似乎正跟熟人在打電話，刻意壓低嗓音。

“我家這位小姐啊真是嬌貴身子，我給她熬了好幾個鐘的魚頭湯，喝都沒喝就跑去吐了……哎喲，我看著這些魚湯實在可惜，待會兒裝回家給我兒子喝……什麽？有了？咳咳，不可能啊，她才幾歲？我也沒見過她跟什麽男人在一起。不過你這麽說也有道理，我看這家的房主人對她是不一般，總吩咐我……”

阿姨的聲音在這裏停住，許是察覺到談晴出來了，匆匆掛了電話，也不知她聽到了多少。

談晴徑自回房間休息，阿姨把白粥煮好了，特意敲門提醒，談晴回了一聲“知道了”，之後再無動靜。

房間裏靜得仿佛能聽見落針的聲音，談晴坐在床上，雙手抱膝，一個人默默回想。小日子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來了，加之上一次和周業榮在一起，根本沒有做避孕措施，第二天直接住院……談晴有些慌了。

談晴心不在焉，下午沒有課，她提前從學校出來，兀自進到藥店，往購物小籃裏裝便藥的同時，她隨手拿了早孕試紙。

回到家，談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坐在馬桶上，看著早孕試紙慢慢浮現兩條線，她嚇一跳，不敢相信，又試了一次，兩次，三次……

擺在面前的早孕試紙結果一模一樣，兩道紅線。

談晴驚愕地捂住小嘴，如何能想到，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還會懷孕？！

談晴摸摸肚子，這裏竟然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她和周業榮的孩子，詫異過後是焦慮，不安，以及淡淡的歡喜。

她年紀尚小，才上大二，這個時候生小孩根本不合適，可是她又想生下來，盡管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撫養這個孩子的能力。

思來想去，這件事應該告訴周業榮，和他一起商量，可是她要上哪去找他？

楊子奇有無轉達不知道，不過周業榮總算是公開露面了，栗青打電話過來說，今天在公司遇到他了。

談晴聽到卻沒有想象中的欣喜，他出現了，卻不來找她，這說明什麽，不言而喻。

“晴美人，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要不我今晚過去陪你？”

為了上下班方便，栗青搬了出去，這個家現在就只住談晴一個人。

“不用了，我晚點回學校，明天有早課。”

結束通話，談晴隨即用手機查找周業榮的最新動態，原來他忙著替某個品牌拍攝畫報，看到他最新的路透照，精神奕奕，絲毫不見疲憊與頹廢，心態該是調節好了，才能如此完美偽裝。

談晴沈不住氣，又撥給周業榮，這一次，沒有忙音，沒有關機，竟然接通了。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談晴簡直不敢相信，一時沈默，幸好那端的周業榮沒有掛斷，安靜地等待她開口。

“周業榮，是你嗎？”談晴驚喜詢問，有好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又只剩下委屈，她哽咽道：“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我好想你，你最近，還好嗎？”

手機那端的人持續沈默，談晴深吸口氣，正欲告訴他自己懷孕的消息，可傳到耳朵的聲音卻是格外甜膩的一道女聲。

“你是業榮哥哥的粉絲吧？不好意思哦，業榮哥哥正在換裝，不方便接聽你的電話呢。”

“呃，好的，麻煩你轉告他，我有事情要告訴他，請他有空聯系我。”

談晴窘迫地放下手機，她極少說那麽露骨的話，沒想到會被她人聽了去，只是這接電話的人是誰，如果是身邊的工作人員，怎麽會有那麽親昵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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