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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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歡有身孕，不能靠近輻射強烈的地方，只能由談晴陪著她來，談母被送進隔離室，談晴跟著醫生走進辦公室，發現李冪早已先一步坐在裏間等待。
談母在做檢查的時候，杜醫生與另外一名穿白大褂的醫生一起分析電腦顯示的圖像，談晴聽不懂他們的專業術語，可類似有些字眼她卻聽明白了，“腫瘤”、“擴散”、“化療”……
“杜醫生，怎麽樣？有沒有辦法？”
“患者年紀太大，腫瘤又是惡性的，做手術已經沒有意義。”
“換肝呢？”
“且別說肝源難找，就是有匹配的肝，也……”杜醫生搖搖頭，指著顯像說：“你看這部分陰影，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肺部。”
談晴兩腳發軟，李冪伸手撐住她，卻被她拂開。
“如果早發現，做化療還能讓病人多活幾年，現在的情況，最多三個月。”
談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醫生辦公室的，腦子亂成一鍋粥，腳步發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李冪擔心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跟著她走出來，安慰道：“晴晴，西醫不行，我們就試試中醫。”
是啊！還有中醫！最多三個月？嚇唬誰呢？
護士把談母推出來，談晴深呼吸，調整好心情，佯裝無事的走過去陪談母。
談母的雙手青筋突顯，水分盡失，她拍了拍談晴的手背，明明很痛苦，卻要扯出笑容，虛弱地問：“你怎麽有空來？”
談晴哽咽，忍了又忍，才壓住那股湧到喉嚨的酸楚。
“我請假過來的。”
“傻孩子，你上的那個大學學費那麽貴，你請假幹什麽？你也看到了，我沒什麽大事，明天就回去上學吧。”
“大學就這樣，課程不多，全靠自學，反正你放心，我自己會安排好的。”
談母見到李冪，心中百感交集，一反常態地無話可說，她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
談晴以為談母是生氣李冪執意離婚棄談歡母子不顧，把談母推回貴賓房的時候，談歡已經不在。
護士進來替談母換液，談晴問：“你好，請問你有看到我姐姐嗎？她有身孕，挺著大肚子。”
談母聞言，神情忽然激動起來，她拒絕護士為她輸液，罵道：“她來幹什麽？她還來幹什麽？我沒有這個女兒！我沒有！”
談晴驚詫，連忙按住發怒的談母，“媽媽你怎麽了？究竟怎麽了？”
她不是向來最疼愛姐姐了嗎，怎麽忽然生那麽大的氣！按道理她應該氣李冪才對呀！
“我不用她花錢替我治病！小晴！媽媽不住院！不住院！”
談母的身體極其虛弱，這一鬧，牽引到腹部，又是一陣難忍的劇痛，她倒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談晴慌了，“媽，你別嚇我，哪裏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
護士讓談晴安撫談母，自己跑出去找杜醫生，談晴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能為談母做什麽，她看起來那麽痛。
杜醫生替談母打止痛針的時候，護士把談晴請出病房，關上門，她看到自己的雙手在顫抖，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心頭。
二十多分鐘過去了，談母終於在藥物的調理中冷靜下來，止痛針減緩了痛苦，讓她再度陷入昏睡的狀態。
談晴打了一盆熱水，替談母擦拭身體，從臉龐擦到腳背，她發覺自己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談母。這個辛勞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她那麽強悍，怎麽會得病呢？
肝癌，一經發現就是中晚期，它會令人在短期內迅速消瘦，劇痛難忍，最後死於呼吸、循環衰竭。這個病最痛苦的地方就是會把一個人生的意志折磨殆盡。
此時此刻，縱然心裏有怨恨，有不甘，有委屈，也都煙消雲散了，談晴只希望談母能好好地活著，就算她偏心眼，凡事都只向著談歡，她也認了，只要她活著！
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最怕的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談母睡著了，眼角仍泛著淚光，談晴輕柔地用熱毛巾拭去她的淚水，洗毛巾的時候，眼淚倏地掉在熱水盆裏。
生怕自己不顧場合地崩潰大哭，談晴強忍著，直到幫談母打理好，這才悄悄地捂著嘴走出病房。在無人靜謐的樓梯間，她終於可以放任自己好好發洩。
李冪找到談晴的時候，她就坐在臺階上，雙手抱膝，泣不成聲。金豆子跟不要錢似的倒出來，她哭得特別壓抑，咬著手背，不敢出聲。
老天爺太殘忍了，怎麽能這樣設計，讓一個辛苦帶大兩個女兒的單親媽媽以這種病痛的方式離開人世。
談晴無法接受，其實在她心底，藏著這樣一個願望，她想掙很多很多錢，買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接談母過來一起住，好好給她養老，令她衣食無憂，再也不必替她們兩姐妹操勞。
可惜……這些美好的願望終將成為泡影。
假如人們能夠提前知道一個人或一件事物陪伴自己的期限，或許就不會隨意對待了。
談晴好後悔，她是個壞女兒，叛逆，倔強，冷漠，從來不曾與談母有過開誠布公的交流，她們生活在一起，永遠只有誤解和爭吵。
談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李冪怕她背過氣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他輕拍她的後背，替她順氣的同時，心裏亦不好受，這無疑是個噩耗，太突然了。
“別哭，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我朋友的父親得的也是這種病，他四處尋醫問藥，還真的被他找到一個專治肝病的醫生。我已經在聯系了，到時候請他來替媽看看。”
“謝謝你……”
李冪說的沒錯，現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她不能哭，一定要堅強起來。
“萬事都有我在，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多陪伴媽。”
李冪嘴上安慰談晴可以嘗試中醫理療，但心裏明白，談母已然時日無多。
談晴擦拭眼淚的時候，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亮起周業榮的頭像，以及周業榮的名字，李冪望向談晴的眼神頓時變得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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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醫生，怎麽樣？有沒有辦法？”
“患者年紀太大，腫瘤又是惡性的，做手術已經沒有意義。”
“換肝呢？”
“且別說肝源難找，就是有匹配的肝，也……”杜醫生搖搖頭，指著顯像說：“你看這部分陰影，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肺部。”
談晴兩腳發軟，李冪伸手撐住她，卻被她拂開。
“如果早發現，做化療還能讓病人多活幾年，現在的情況，最多三個月。”
談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醫生辦公室的，腦子亂成一鍋粥，腳步發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李冪擔心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跟著她走出來，安慰道：“晴晴，西醫不行，我們就試試中醫。”
是啊！還有中醫！最多三個月？嚇唬誰呢？
護士把談母推出來，談晴深呼吸，調整好心情，佯裝無事的走過去陪談母。
談母的雙手青筋突顯，水分盡失，她拍了拍談晴的手背，明明很痛苦，卻要扯出笑容，虛弱地問：“你怎麽有空來？”
談晴哽咽，忍了又忍，才壓住那股湧到喉嚨的酸楚。
“我請假過來的。”
“傻孩子，你上的那個大學學費那麽貴，你請假幹什麽？你也看到了，我沒什麽大事，明天就回去上學吧。”
“大學就這樣，課程不多，全靠自學，反正你放心，我自己會安排好的。”
談母見到李冪，心中百感交集，一反常態地無話可說，她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
談晴以為談母是生氣李冪執意離婚棄談歡母子不顧，把談母推回貴賓房的時候，談歡已經不在。
護士進來替談母換液，談晴問：“你好，請問你有看到我姐姐嗎？她有身孕，挺著大肚子。”
談母聞言，神情忽然激動起來，她拒絕護士為她輸液，罵道：“她來幹什麽？她還來幹什麽？我沒有這個女兒！我沒有！”
談晴驚詫，連忙按住發怒的談母，“媽媽你怎麽了？究竟怎麽了？”
她不是向來最疼愛姐姐了嗎，怎麽忽然生那麽大的氣！按道理她應該氣李冪才對呀！
“我不用她花錢替我治病！小晴！媽媽不住院！不住院！”
談母的身體極其虛弱，這一鬧，牽引到腹部，又是一陣難忍的劇痛，她倒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談晴慌了，“媽，你別嚇我，哪裏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
護士讓談晴安撫談母，自己跑出去找杜醫生，談晴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能為談母做什麽，她看起來那麽痛。
杜醫生替談母打止痛針的時候，護士把談晴請出病房，關上門，她看到自己的雙手在顫抖，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心頭。
二十多分鐘過去了，談母終於在藥物的調理中冷靜下來，止痛針減緩了痛苦，讓她再度陷入昏睡的狀態。
談晴打了一盆熱水，替談母擦拭身體，從臉龐擦到腳背，她發覺自己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談母。這個辛勞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她那麽強悍，怎麽會得病呢？
肝癌，一經發現就是中晚期，它會令人在短期內迅速消瘦，劇痛難忍，最後死於呼吸、循環衰竭。這個病最痛苦的地方就是會把一個人生的意志折磨殆盡。
此時此刻，縱然心裏有怨恨，有不甘，有委屈，也都煙消雲散了，談晴只希望談母能好好地活著，就算她偏心眼，凡事都只向著談歡，她也認了，只要她活著！
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最怕的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談母睡著了，眼角仍泛著淚光，談晴輕柔地用熱毛巾拭去她的淚水，洗毛巾的時候，眼淚倏地掉在熱水盆裏。
生怕自己不顧場合地崩潰大哭，談晴強忍著，直到幫談母打理好，這才悄悄地捂著嘴走出病房。在無人靜謐的樓梯間，她終於可以放任自己好好發洩。
李冪找到談晴的時候，她就坐在臺階上，雙手抱膝，泣不成聲。金豆子跟不要錢似的倒出來，她哭得特別壓抑，咬著手背，不敢出聲。
老天爺太殘忍了，怎麽能這樣設計，讓一個辛苦帶大兩個女兒的單親媽媽以這種病痛的方式離開人世。
談晴無法接受，其實在她心底，藏著這樣一個願望，她想掙很多很多錢，買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接談母過來一起住，好好給她養老，令她衣食無憂，再也不必替她們兩姐妹操勞。
可惜……這些美好的願望終將成為泡影。
假如人們能夠提前知道一個人或一件事物陪伴自己的期限，或許就不會隨意對待了。
談晴好後悔，她是個壞女兒，叛逆，倔強，冷漠，從來不曾與談母有過開誠布公的交流，她們生活在一起，永遠只有誤解和爭吵。
談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李冪怕她背過氣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他輕拍她的後背，替她順氣的同時，心裏亦不好受，這無疑是個噩耗，太突然了。
“別哭，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我朋友的父親得的也是這種病，他四處尋醫問藥，還真的被他找到一個專治肝病的醫生。我已經在聯系了，到時候請他來替媽看看。”
“謝謝你……”
李冪說的沒錯，現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她不能哭，一定要堅強起來。
“萬事都有我在，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多陪伴媽。”
李冪嘴上安慰談晴可以嘗試中醫理療，但心裏明白，談母已然時日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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