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辦法？”

“凜帥，咱們現在兵馬稀缺，他們的人也累個半死。趁這幾天，你就先休息休息。過幾天時機一到，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次日，陸祉眉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心知這日不需要出戰，陸祉眉隨意穿了件素色衣衫，披了件厚實的鬥篷，將長發簡單的束起，最後不忘將白布系在額上。這身裝束英氣非凡，雖是女子，俊逸瀟灑卻絲毫不輸男子。

走出營帳，剛好冷無言朝這邊走來。陸祉眉迎上前去：“有事嗎？”

冷無言道：“攝政王早起打了些野味回來，大家正圍在一起烤野味，我是想喊你過去。”

陸祉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待會兒就過去。”

冷無言面色猶豫，似是還有話要說。陸祉眉問道：“你怎麽了？”

冷無言又是猶豫了片刻，他向來不善言談，只要開口，必定字字謹慎：“陸將軍，皇上此次派我與你同行，你可清楚他的良苦用心？”

聽了這話，陸祉眉冷聲一哼：“你果然是他的忠實部下，處處替他著想。你放心，我答應了他，只要打完了仗就會回去，我不會食言。你的那些擔心，盡管全都收起來。”

冷無言輕嘆：“我擔心的是你和攝政王...這軍中有不少皇上安插的眼線，我只是想提醒你事情的嚴重性。”

陸祉眉淡淡道：“我自有分寸。”

訓練場上空曠地，一大堆篝火熊熊的燃著，火堆旁架著幾個樹枝，烤著大大小小的野味，肉香飄出，饞得人直流口水。

將士們圍在火堆周圍，將澹臺知茗圍在中間。陸祉眉緩步走來，眾人見了，紛紛讓出一條通路，將陸祉眉也迎到火堆之前。

今日的澹臺知茗，同樣換下了鎧甲，穿上了慣常的那身白衣，肩上披著件白色鬥篷，身姿一如往常般傲然。

陸祉眉走進去時才發現，澹臺知茗身邊，還站著一臉嬌羞的染夢。只見染夢換上了一身淡紫色女裝，映得顏容嬌俏可人，正滿目崇拜的看著澹臺知茗。

看到這一幕，陸祉眉目光微冷，但僅片刻便恢覆淡然，好像方才看到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澹臺知茗看到陸祉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但面色依然冷肅：“來了！”

陸祉眉點了點頭，腳步停在距澹臺知茗三步之外，看著火堆，淡然不語。

剛剛經歷一場戰鬥，兵將們都還沒有從疲憊和戰友的犧牲之中緩過神，雖然大家都圍在一起，但沒有人笑鬧，偶爾有人說句話，卻也無法改變這沈悶的氣氛。

也不知澹臺知茗起了多大的早，火堆前的野味，足足有三五十只。待野味烤熟，澹臺知茗吩咐手下，將野味分發給眾人。只是野味多，人數也多，待士兵將屬於陸祉眉的那一份送上前來，陸祉眉想了想，道：“我就不吃了，分給大家吃吧！”

澹臺知茗看著陸祉眉，輕聲一嘆：“將我的那一份，也給兄弟們分了吧！”

說完，擡步走到陸祉眉身側：“跟我來。”

隨即轉身，朝軍營之外走去。

陸祉眉不解，默了片刻，擡步跟上。

見著二人離開，染夢站在原地，手上拿著分到的一塊兔肉，雖然香氣誘人，她卻是沒了胃口。

不遠處，冷無言手持長劍，看著澹臺知茗二人上馬離開，低眸思慮了片刻，悄悄跟上。

就要到年關了，寧城街上滿是外出置辦年貨的百姓，熙熙攘攘，好不熱鬧。看到這樣的景象，陸祉眉欣慰不已。

此處距離軍隊駐守的城門不過三裏地，開戰之前，澹臺知茗特意下令讓百姓搬離事發地周圍。

城門外的一場場血戰接連不斷，也正是將士們的鮮血，才換得了百姓們安心的生活。如今大戰在前，百姓們還能踏踏實實的準備過年，顯然是對東離國與中錦國的戰事毫不擔心。

只要敵軍沒有攻進城，生活就還要繼續，若提早為家國淪陷而擔憂，豈不是杞人憂天？

二人牽著馬走在街上，陸祉眉跟在澹臺知茗身後，看著澹臺知茗漫無目的的走著，心中疑惑，卻未曾發問。

如今，能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也是一種難得的奢侈。

這個人，她曾經那麽熟悉，如今卻是她最難觸碰的人。

走了許久，忽見澹臺知茗腳步一頓。陸祉眉微怔，跟著頓下腳步，便見澹臺知茗將韁繩交到陸祉眉手上，淡聲道“在這等我”，隨即轉身走了開。

不多時，澹臺知茗返了回來，將手中一個紙包遞給陸祉眉：“給。”

陸祉眉又是一怔，接下那紙包，竟是熱乎乎的。打開來，裏面竟是兩顆香噴噴的烤番薯。

看到番薯的一瞬，陸祉眉瞬間淚崩。

看著她帶淚的面龐，澹臺知茗的眼圈也有些泛紅：“之前一直不知道你為什麽喜歡吃烤番薯，直到前幾年，祉譽隨我在外尋你時，經常在街邊賣烤番薯的地方站著楞神。那時我才知道，原來這是你與他的回憶。”

陸祉眉穩了穩心緒，擡頭看著澹臺知茗：“所以，你大老遠帶我出來，就是為了買這個嗎？”

澹臺知茗挑了挑眉，將韁繩接過來，朝前走去：“軍中糧食不多了，那邊有個米鋪。”

陸祉眉聞言，忍不住破涕一笑。明明前段時間皇城才派人送來大批糧草，營中怎麽會缺少糧食？

付過錢，交待了米鋪老板將米送往軍營之後，二人從米鋪走出，牽上馬，準備回營。

剛走出不遠，陸祉眉的目光忽得被路邊蹲坐的一個乞丐吸引。這乞丐頭發蓬亂的遮住了大半邊臉，衣衫破爛不堪，嚴冬季節，衣衫上破了好幾個大洞，露出臟兮兮的皮膚來，凍得直打哆嗦。

要說這寧城，乞丐還真是不多，不過慘到這個地步的乞丐還真是從未見過。陸祉眉走上前去，擡手掀了掀這乞丐遮住面容的頭發，隨即忍不住蹙了蹙眉。

這乞丐，可真夠醜的。

陸祉眉這一舉動，驚得乞丐渾身一戰，下意識的朝一邊躲了躲，還不忘將面前地上的破碗拿上，像寶貝一樣抱在懷中：“你，你是什麽人？要幹什麽？”

澹臺知茗緩步走過來，看了乞丐一眼，而後疑惑的對陸祉眉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陸祉眉柳眉微挑：“哦，沒什麽，只是見他可憐，不如給他買件衣服過冬吧？”

乞丐一聽，喜形於色：“真的？”

陸祉眉點了點頭：“真的。”

乞丐咧嘴一笑，對著二人連連鞠躬：“哎呀，你們可真是好人啊！感謝二位的大恩大德！二位今後一定會有福報的！上天保佑啊！”

“行了，別貧嘴了，”陸祉眉對不遠處一間成衣店揚了揚下巴“走吧！”

這間成衣店的掌櫃，是個俏麗的美婦人。見著陸祉眉與澹臺知茗走進店門，瞧了瞧二人的裝束，瞬時喜上眉梢：“哎呦，兩位，需要些什麽？小店布料衣衫應有盡有，衣服的款式全是今年最流行的，就你二位這身段氣質，絕對哪一件穿上都好看！”

陸祉眉點了點頭，應道：“掌櫃的，我們想買一套冬裝。”

美婦人陪笑道：“有有有，是您穿，還是這位公子穿？”

陸祉眉朝一側挪了一步，指了指身後的那名乞丐：“他穿。”

美婦人笑容一滯：“啊？姑娘不是開玩笑吧？”

陸祉眉柳眉微挑：“怎麽？沒有他穿的嗎？”

美婦人連忙笑道：“有！客官這邊請！”

說話間，將三人引至店內一側，一個堆滿了舊衣服的桌子前：“您看看，這些衣服裏面有沒有合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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