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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慕凝惟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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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慕凝 惟霜

這一宿,所有人都倍感煎熬。

其他來幫忙的人都已經回家,只剩賈大娘、姚大娘和姚仙仙在西屋照顧孩子。幸而兩個新生兒很是乖巧,仿佛明白事似的,不哭也不鬧地安靜睡覺,倒省了不少力氣。

堂屋裏,雲鶴道人已經向李老郎中和孫郎中推銷出了兩盒所謂的養生蜜丸。

桑葚子手抄在袖子裏,坐在一旁,見識著師父的銷售水平,眼角直抽抽地學習著,果然學無止境啊!

只有謝宛飏一言不發地縮在墻角,雙眼直直地望著東屋那扇緊閉的門板。其實他也想留在裏面,可是他以什麽資格留下呢?

他苦笑了一聲。

天大亮時,剛剛瞇起眼打盹兒的人們突然被一陣嚎哭聲驚醒。謝宛飏心臟猛然一揪,蹭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推開門闖了進去,僵硬的臉寫滿了驚懼。

躺在床上的冷凝霜聽見動靜,從白兔的身上轉移了視線,怔了怔。

謝宛飏望著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濃濃的欣喜差一點擠破心臟。下意識想上前一步,然而拳頭攥了攥,卻只踏出半步便停下來。

手中的折扇展開,用顫抖的手不穩地搖動著,他努力扯動面部的肌肉,讓過於激動的情緒平穩下來,含笑責備道:

“你總算醒了,還真會讓人操心!”

冷凝霜淡淡一笑。

白兔見有人進來,也不哭了,連忙擦幹眼淚,對著冷凝霜憨憨地露出一個傻笑。

桑葚子得意洋洋地湊過來,笑嘻嘻地道:

“你醒啦!我夜觀天象,發現你有血光之災,連夜趕過來救你。讓你逃過一劫!怎麽樣,現在該承認了吧,信我者得永生!”

冷凝霜無語,這廝是在記恨她一直跟白兔說他是個坑蒙拐騙的神棍!

“死小子,滾蛋,那血光之災明明是老子算出來的!屁夜觀星象,你只會打卦!”雲鶴道人沒好氣地將桑葚子擠一邊去,給冷凝霜探了脈,嘆道,“醒得真快。我還以為要過兩天才能醒呢,嘖嘖,你這身子骨。一點都不像個女人,女人應該嬌滴滴的才對!”

他吧唧吧唧著嘴,似在跟她說,也似在自言自語。頓了頓,又笑瞇瞇地露出一副仙風道骨的表情。摸出一小盒藥丸給冷凝霜看,笑道:

“女娃娃,你流了太多的血,得好好補補才行。尤其是女人家,失血過多很容易落下病根的。爺爺我這兒有上等的十全補血丹,補血效果極好。一天吃一顆。七天就見效,十五天一個周期,原價一兩銀子一顆。既然你與小徒是朋友。爺爺我給你算便宜點,這一盒七顆,算你六兩銀子。”

爺爺?

冷凝霜覺得他這副表情像極了醫院裏舌燦如花兜售保健品的神棍,眼角抽了抽,微笑著問:“不吃我會死嗎?”

雲鶴道人花白的眉毛糾結地蹙著。說謊是不好的,可不說謊他今天似乎就賣不出去十全補血丹了。掙紮了好一會兒。他含糊著回答:

“不會死,不過女孩兒家氣血不足要不得,雖不致命,以後卻能衍生出很多病癥來,像什麽脾腎虛弱、面色發黃、庚信不調,嚴重了五勞七傷什麽的都有可能。”

冷凝霜還沒怎麽樣,白兔先被嚇傻了,慌忙說:

“真人,我們買!一共買十五顆,要不你算便宜點?”

“我說你……”冷凝霜眼睛一瞪。

“娘子,雲鶴道長的醫術很高的,昨天幾針就把你救回來了,他的藥一定會管用!”白兔心急如焚地勸說道。

雲鶴真人笑呵呵地說:“既然是熟人,你們又誠心買,這樣吧,十五顆一共十五兩,我給你們減去二兩,不能再少了。”

白兔咬著牙應了,雲鶴真人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冷凝霜無語地撇撇嘴唇,白兔眼裏的慌亂和擔憂讓她無法再出言阻攔,頓了頓,問:

“能先把床單被褥換了嗎?還有我的孩子呢?”

這一床血被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真人說你現在不能動,會再出血的!”白兔認真地說,語氣心驚肉跳。

“現在無妨了,過了這麽久還沒事,說明血已經止住了。”雲鶴真人捋著稀疏的胡子,笑道。

白兔這才放心,堵在門口聽信兒的姚仙仙幾個人聞言,歡喜地進來。

屋裏的人全都先出去,白兔抱起冷凝霜,賈大娘和姚大娘帶著姚仙仙忙忙地換了新被褥,把換下來的被褥全都拿到院子裏燒掉。

這邊白兔幫冷凝霜清理好身體,重新換了幹凈衣服,又給她戴了一頂棉質的軟帽。

“幹嗎在家戴帽子?”冷凝霜靠在床頭的軟枕上,哭笑不得地問。

“月子裏必須戴上帽子,不然受了風,會落下毛病的。”賈大娘端了一碗紅糖小米大棗粥進來,聽見她這麽問,認真地道,“來,快把這個吃了,這都是補血的。你從鬼門關外走了一遭,趕緊補補。”

白兔急忙接過來,要餵冷凝霜。

“孩子呢?”冷凝霜問。

“應該睡著呢吧,好多人照顧著你不用擔心,先吃完了再說。”白兔的大腦一直處於混亂狀態,這會兒才稍稍恢覆正常,聽她問,這才想起孩子,但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現在娘子最要緊。

“我想先看孩子。”

“孩子在這兒呢。”一句笑語,謝宛飏小心翼翼地抱著熟睡的嬰孩走進來,身後的穩婆抱著另外一個。

白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這個魂淡不但妨礙他的娘子進餐,居然還趕在他前面抱著他的兒子,不可原諒!

冷冷地瞪著他,從他手裏接過小寶寶自己抱著,轉過身,又變臉似的掛起溫柔的笑意,小心地將孩子放在冷凝霜的懷裏。

軟軟的小身體貼近她的胸懷,恍若心頭淌過一灣溫泉。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雖未足月便出,肉乎乎的嬰兒卻並沒有太小。被繈褓包裹嚴實,只露出一張圓團團、粉嫩嫩的小臉。皮膚白皙細膩,胎發黑而粗密,五官極為細致,鼻梁高而秀挺,眉毫濃如遠山,粉紅色的嘴唇肉鼓鼓的。

仿佛察覺到父母正在看他,小小的人兒竟慢慢睜開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先是轉來轉去,最後聚焦在母親的臉上。如兩丸白水銀中養了兩丸黑水銀,極是透澈清冷,恍若雨林峽谷中幽靜的黑水潭般。那淡定的神情竟與冷凝霜有幾分相似。

“娘子,他長得跟你好像!”白兔驚喜地低呼。

冷凝霜將目光落在穩婆懷裏的那一個,伸出手。

白兔急忙接過來自己抱著給她看。

這也是白兔第一次仔細看這兩個孩子,他吃驚地發現,手裏的小嬰兒居然和先前看到的哥哥完全不像。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嬰孩。細膩白皙恍若透明的柔嫩肌膚,眼梢天然上挑形成一彎嫵媚的弧度,長而卷曲的睫毛如兩把華麗的羽扇,似雕刻般秀氣精美的鼻梁,不點而朱的艷麗嘴唇好似薔薇花瓣。

真真是面若中秋滿月,艷如春曉桃花。剛剛出生便能預想到他的將來,完完全全是個禍國殃民的美人胚子!

白兔滿懷慈父的柔情,美滋滋地歡喜道:“娘子。是個小姑娘哎!”

穩婆滿頭黑線地回答:“公子,那是個小公子。”

“啊?”白兔張了張嘴,吃驚地望著懷裏的嬰孩兒,仔細端詳了一番,不太相信。狐疑地把手伸進繈褓裏,摸出了小鳥。他糾結地皺起眉,嘟囔,“這長得分明是個小姑娘嘛。”

“長得像你自然像個小姑娘。”謝宛飏涼涼地說。

霎時,一股肅殺氣從白兔的身上散發出來。他一記眼刀飛過去,咻咻咻,誓要將謝宛飏戳出千瘡百孔!

冷凝霜一個輕笑,其實謝宛飏說出了她的心裏話,可她又不敢明著笑,怕白兔暴走。

大大的床夠寬敞,她把兩個孩子並排放在一邊,接過粥碗兩口將尚溫的米粥塞進胃裏。

“娘子,再吃一碗吧?”白兔接過空碗,滿臉期待地問。

在他看來,能吃就代表身體正逐漸好轉。

冷凝霜明白他的心思,便點點頭。

白兔歡喜地拿著空碗就往外頭跑,因為坐了太久腦子昏沈了太久,再加上起猛了,一個不小心竟一頭撞在門框上。揉著紅腫的額頭,他嘿嘿傻笑了兩聲,拿著碗沖了出去。

謝宛飏立在墻根,看著他的背影受不了地扁扁嘴,對著冷凝霜一挑眉:

“這種傻兮兮的人,到底哪裏好?”

冷凝霜微微一笑:“我喜歡。”

謝宛飏臉上的笑僵了僵,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地看了她一會兒,接著半低下頭,帶了嘲諷哧地一個短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裏是怎樣的滋味。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頓了頓,他再擡起頭,面部表情已經恢覆了平日裏的漫不經心,掛著淡笑,深吸了口氣,道:

“既然你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先走了。”說罷,轉身往外走。

“這次謝謝了,我也沒什麽能答謝的,欠你份人情,以後若是有能用上的地方,盡管開口。”冷凝霜淡淡地說。

謝宛飏唇角含笑,頭也沒回地擺擺手,一言不發地走了。

冷凝霜喝下兩碗粥,靜了靜,讓白兔從櫃子裏拿出專為哺乳而制作的雙胞胎枕頭,坐在床上,把孩子放在枕頭上,開始給孩子餵奶。

白兔坐在床邊,含笑望著兩個小嬰兒用力吸吮的表情十分可愛。他眼裏的喜悅一直沒有消散退去,激動的情感讓他有點手足無措,只能嘿嘿傻笑。

他的心裏更是萬分柔軟。

“娘子,”他笑瞇瞇地說,“我已經想好孩子叫什麽名字了哦!”

冷凝霜很懶,所以一直說等生下來以後看長相再起名字。而白兔卻是查遍典籍,取了太多的名字,到孩子生下來都沒決定好。

“叫什麽?”冷凝霜笑問。

“老大叫白慕凝,老二叫白惟霜,是我在你昏睡時想到的。”他含著深深的笑意,說。

冷凝霜楞了一楞。

白兔擡起頭,望著她,微笑道:“我、戀慕著冷凝霜,這輩子惟想擁有你一人,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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