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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白家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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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白家有喜

次日一早冷凝霜和白兔便乘船離開白浪嶼。

小船在滔滔的江水中不斷前行,涼風習習,四望空闊,船尾處還傳來船家娘子動聽的歌唱。冷凝霜的衣襟和頭發在風中微微飄動,白兔翻出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望著她一臉菜色,皺眉道:

“外邊風太大了,去艙裏坐一會兒吧,別著涼了。”

冷凝霜的嘴唇有點白,不舒服地搖搖頭:“在裏邊暈船,我想坐這兒吹吹風。”

話音剛落,忽然覺得頭腦中一陣劇烈的暈眩,頓時伏在船舷大吐特吐起來。

白兔臉色慘白如紙,一手幫她拍背,一手托著熱茶,心急如焚地問:

“這到底是怎麽了?昨天也吐今天也吐,娘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被自己下意識說出的問話驚了一跳,呆了一呆,緊張又焦慮地道:

“不行,娘子,下了船我們就去醫館,找郎中給你把脈!”

冷凝霜吐完了,覺得舒服了點,用茶水漱漱口,搖頭說:“可能是早上飯沒吃好,胃裏有些不舒服,吐出來就好了。”

白兔見她臉色發紅,呼吸微促,雙眸泛著水光,楚楚可憐的。一把將她摟緊懷裏,用外衣嚴嚴實實地蓋住她,將她的頭貼近他的胸口,牢牢地靠著,道:

“娘子,你睡一會兒吧。都怪昨天那幾個人,惹出一大串事故還不識好人心,害咱們今天早早地就要趕路。你休息一下,船馬上就要到了。”

冷凝霜笑笑,也不說話,靜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一手摸著她的腦袋,一手輕拍她的手臂。他身上的體溫暖暖的。有一種能安定她的心的味道。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摟住他的腰身。

白兔的身體僵了一僵,隨即放松下來,笑得見牙不見眼,軟綿綿地任由她靠著。

接近中午時,船在興隆縣的東碼頭靠岸,白兔叫醒已經睡著了的冷凝霜。

兩人下了船。

興隆縣還是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

二人來到這裏定居已經快兩年了,在這地方也認識了不少人。在碼頭附近偶遇幾個熟人,互相十分熟絡地打了聲招呼。熟人們全都知道夫妻倆去白浪嶼參加花神祭了。笑瞇瞇地問他們玩得怎麽樣。

白兔樂呵呵地一一答了,又寒暄了一陣,雙方這才散開。

冷凝霜打著哈欠對他說:“我不想走回去了。咱們雇車回去吧。”本來在上船之前,她和他說想走著回家。

“好。不過在那之前先去醫館。”她的突然疲憊讓他很是擔心,她從來沒有這樣過,又吐又想睡。印象中她雖然不太註重飲食,卻一直很健康。忽然出現這些反常的癥狀,他覺得她一定是生病了。

“不用了,我只是暈船,再加上這兩天睡好,回家歇一會兒就好了。”

“不行!你跟我走!”白兔拉著她的手就往醫館出發。

“我真的沒事!”冷凝霜呀聲嘆氣地說。

“娘子你聽我的話就對了!”白兔難得地堅持己見。

冷凝霜無奈,被他半強迫著去了興隆縣最大的醫館。

天氣晴朗。何氏醫館裏已經坐了五個病人。花一文錢買了支號簽,坐在大堂裏等待。冷凝霜又打了個哈欠,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困。腦袋一歪靠在白兔身上,迷迷糊糊地道:

“我說不來你偏要來,這麽多人排隊我最討厭了,明明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白兔忽然只覺得怕得發怔:“娘子,你又困了?”

“嗯。”冷凝霜沒精打采地哼了一聲。

白兔呆了一呆。娘子從來不會這樣的。娘子她向來強悍,即使前一天睡眠不足。第二天也不會表現得像今天一樣困倦難忍,沒精打采。更何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在外面,她向來都是淡定端莊的,可她今天卻迷迷糊糊地靠在了他身上……

心臟一個哆嗦,像被冷水激了一下,他感覺很害怕。那種恐懼如同被冰封住了血液,冷到了骨髓裏。

娘子她……該不會病得很重吧?

他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整個人呆呆的,如一尊石像。連發號簽的夥計都察覺到他發木的表情,冷凝霜硬是沒發現。

第六個輪到冷凝霜,這時候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白兔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恨排隊,扶著冷凝霜,挑起半塊布簾進入裏屋。

何郎中已經七十多了,滿頭白發,依舊胡子拉碴。滿面紅光,神采奕奕,見人就帶三分笑,是個很和氣的老人。他最愛吃滿貫火燒,也因為眼睛花找白兔幫他抄過藥典,所以大家都認得。

白兔雖然心裏窩火排隊太慢的事,但何郎中是舊識,也不好跟人家發火。

何郎中沒想到進來的會是他們,驚訝了一下,笑道:

“喲,白小子和小白媳婦,你兩口子不是去白浪嶼玩了嗎,怎麽一回來就上醫館來了?吃壞了東西?就說你們這群年輕人,一點不懂得保養自己,出門在外沒人管著,什麽都想吃,吃起來就沒完!”

白兔扶著冷凝霜在他面前坐下,哭喪著臉道:

“何郎中,不是吃壞了東西,我家娘子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吐,今天坐船回來時還吐,又總是覺得身子乏。娘子她以前從沒這樣過。”

何郎中聽了他的敘述,花白的眉毛挑了一下,伸開兩個指頭按脈。翹起來的小指上指甲足有四寸來長,白兔每一次看都暗自納罕。

見何郎中捋著胡須,老眼半瞇,他心中不免著急,局局促促地問:

“何郎中,——我家娘子到底得了什麽病呀?”

“庚信幾月未來了?”何郎中問冷凝霜。

“庚信?上個月吧,上個月好像沒來……”冷凝霜哈欠打到一半時,猛然間清醒過來,瞠大雙眸瞪著何郎中,整個人呆成了一尊塑像。

白兔看了看何郎中。又看了看自家娘子,覺得他們兩個人的反應全不對勁。心急如焚,臉上的表情都快哭了,慘兮兮地問:

“何郎中,我家娘子的病很嚴重嗎?”

何郎中噗地笑了。

哪知早已陷入恐懼之中的白兔並沒有看見他的笑意,他現在已經徹底沈浸在自己為自己營造出的恐怖幻想裏了。娘子生病了,病得連何郎中都不好開口,怎麽辦?怎麽辦?

他猛然上前,一把握住白郎中的雙手,雖然眼神哀傷。但面部表情卻堅定又認真:

“何郎中,不管我娘子得了什麽病,你一定要治好她!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治好她!你需要什麽盡管告訴我,不管多難的東西,我都會弄到手!不管用什麽方法,你一定要治好我家娘子!”

何郎中被他突然的激動弄得哭笑不得,重重甩開他的手:

“呸呸呸。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麽,平白無故地別咒你家娘子!你家娘子那是喜脈!”

“喜脈?”一個仿佛在哪裏聽過的詞兒切斷了白兔失控不斷向前延伸的思維軌道,他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怔了好半天。才傻傻地問何郎中,“喜脈是什麽?”

何郎中無語:“傻小子,喜脈就是你要當爹了!”

白兔楞了楞。好像正在消化這個事實。木了半天,終於,一張臉由白轉粉,由粉轉紅,繼而整張臉都迸射出去耀眼的紅光。他眉宇間掛著喜氣。卻還有些不可置信,半低著頭。嘴裏機械性地重覆著兩個字:

“喜脈……喜脈……喜脈……”

忽然一把拉起冷凝霜的手,又抓住何郎中,火急火燎、語無倫次又傻啦吧唧地央求道:

“何郎中何郎中,你再診診,再診診,真是喜脈嗎?”

聽他這麽說何郎中自然不高興了:“你這小子,老夫我行醫六十幾年,還能連個喜脈都診不準?!”可在白兔的央求下還是又診了一回,“是喜脈!一個半月了!”

白兔欣喜若狂,仿佛長久以來的美夢終於達成了,他平和的人生更加安定了,強大的喜悅在胸腔裏激起千層浪。他面色潮紅,連眼眶都在微微顫抖。他驚喜交集,雀躍地將她一把抱起,在原地轉了一圈,大笑道:

“娘子,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何郎中看不下去地揮揮手:“行了行了,你們小夫妻倆要高興回家高興去,我這還有病人要看呢!”

白兔這才發覺自己一時忘情,通紅著臉,不好意思對何郎中作揖道謝。冷凝霜也笑瞇瞇地道了謝,和白兔出去。

白兔一直在傻笑,仿佛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樂得不得了,讓冷凝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出了醫館大門,他停了停腳步才反應過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拉著冷凝霜匆匆道:

“娘子,你在這兒等一下!”

說罷,一陣風似的沖進大堂,挑起簾子對正在看診的何郎中說:

“何郎中,你還沒給我開藥呢?”

“開什麽藥,你媳婦又沒病?”何郎中遞給病人一張藥方,然後無語地看向白兔。

“安胎藥……”

“是藥三分毒,你媳婦身子好,只要多休息把胎坐穩,用不著喝藥。你記著回去不能讓她太累,也不能幹重活,尤其頭三個月,一定要好好養著。還有吃食上你家也不差錢,就多給她補補,葷素都得吃,不愛吃也得吃。你媳婦越結實,生出來的孩子才結實,你記住這點就行了。”

他說一句,白兔就點一下頭,雙眼亮亮地盯著何郎中,一副勤奮好學生的用功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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