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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上窮碧落下黃泉(大結局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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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上窮碧落下黃泉(大結局倒計時)

"是娉婷有消息了嗎?"

能勞動百裏長空拋下前方軍情而回到京城,景容止想不到除了鐘離娉婷之外的第二個理由。

"嗯。"

百裏長空走到景容止面前停了下來,他點了點頭,看到景容止陡然揚起的長眉,然後默不作聲地將手臂裏的一團朝景容止遞了過去。

景容止疑惑地仔細看了一眼,然後有些發呆:"這……"

"這是娉婷的孩兒。"

百裏長空緩緩道,他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就是為了要將這個孩兒送還到景容止的手上。這是景容止與鐘離娉婷的孩兒,是逐鹿的三王爺瑯夜命人送到他的軍營中的。

娉勞頭不百。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噩耗。

娉婷的孩兒?景容止伸出手去接,竟然覺得隱隱在顫抖,娉婷的孩兒豈不就是他的孩兒,他和娉婷的孩兒。伸手接了過來,小心地攬在懷中,嬰孩兒嫩嫩的小臉就像一團雪白的糯米,正在安然地睡著。

"孩兒都回來了,那他娘親呢?"

景容止看到孩兒心情大好,覺得既然孩兒安然無恙,那娉婷自然也是安然無恙的。誰知,百裏長空卻抿了抿唇,竟然遲疑著不肯開口回答。

"逐鹿內亂,娉婷被朔夜劫持,一同墜入了懸崖之下,生死不明。"

景容止只聽到一道炸雷在耳邊炸響,他將視線從嬰孩兒的臉上移開,轉到百裏長空的臉上,一字一頓道:"你說什麽?"

百裏長空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從懷裏再摸出一個物事,放到了景容止面前:"瑯夜曾派人去懸崖下尋找她和朔夜的屍體,卻只找到了這個。"

一只孤零零的繡鞋。

景容止狹長的鳳目註視著這繡鞋,卻沒有伸手接過去的打算,只是冷下臉來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百裏長空頓了頓:"瑯夜說當日娉婷被朔夜拽著墜入山崖下時,便是穿著這樣的繡鞋。之後他派人搜山尋找,只在斷崖下找到了一只繡鞋,朔夜和娉婷卻沒有發現蹤跡。"

"給朕找,哪怕是將逐鹿翻過來,也要把娉婷找出來!"

景容止冷著臉,面無表情地下了令,百裏長空擡眸看了他一眼,道:"回京覆命之前,臣已派人尋找多次,那斷崖十分陡峭,而且山中雜草灌叢十分密集……"

景容止只是重重地擊了一掌在面前的朱案上,盯著百裏長空道:"朕,親自去找。8"

"是。"

嬰孩兒十分幼嫩,景容止看著不谙世事安然熟睡的嬰孩兒,眼前卻不斷地浮現著方才的那個夢境。似真非真,似幻非幻,他握了握自己的手,總覺得裏面還殘留著娉婷的溫度。

娉婷,你當真舍得將我……和孩兒一齊遺棄嗎?

緊緊地握住空空的掌心,景容止心中暗暗道:他不信,他偏偏不信這就是他和娉婷的宿命。他多番周折,絕不是為了這樣的結局。

翌日,青鸞殿裏還靜悄悄地,皇貴妃沐憐心還在熟睡中,大內總管海寧便已帶著聖旨到了青鸞殿正殿之中。夜薇急忙將沐憐心喚醒,稍稍梳洗一番就出來聽旨。

海寧展開聖旨,將景容止的旨意一一念完,然後對跪著的沐憐心道:"皇貴妃娘娘,接旨吧。"

沐憐心卻一直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直到身後跪著的夜薇輕輕推了推她,她才反應過來伸手接了聖旨。海寧看了她一眼道:"皇貴妃娘娘,小皇子現在就在養心暖閣中,皇上吩咐您的事兒,千萬要仔細著點兒,那可是皇後的骨肉哇。"

沐憐心木然地點了下頭,海寧見她楞楞怔怔地,便也沒有多說什麽,索性就離了青鸞殿了。沐憐心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不起身,夜薇急忙伸手推了推她,沐憐心這才驚醒一般地看著夜薇道:"夜薇,你剛剛聽到了嗎?皇上他說鐘離娉婷沒有死,她非但沒有死,還生下了皇上的兒子……你聽到沒有,皇上他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夜薇也緊咬住了唇,難道她押錯了寶,如果鐘離娉婷當真還活著,那麽沐憐心這後宮唯一的女主人就即將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因為,這後宮的女主人一直以來,都是鐘離娉婷,一個活生生的鐘離娉婷。

沐憐心跪坐在地上盯著眼前分毫不動,一直以來支撐著她的那些東西轟然倒塌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為何當初冊封的時候,景容止不顧群臣反對執意立鐘離娉婷為後。

當時只道他是情深緣淺,未料到原來鐘離娉婷竟然一直都還活著。不僅好好地活著,甚至還為景容止生下了嫡皇子。

"皇上呢?他去接鐘離娉婷回宮嗎?"

過了半晌,沐憐心才想到為何景容止要將嫡皇子交由她暫為照看,他又去了哪裏?19Nub。

夜薇醒過神兒來,饒是她對宮中的事務熟悉,但是這消息來得太突然,她也只能安撫沐憐心靜觀其變,主仆二人各懷心思,又全部都憂心忡忡。

可惜,景容止的逐鹿之程卻未能成行,據雲山腳下駐紮的軍隊回稟:逐鹿國內爆發變動,國主朔夜被三王叔瑯夜設計陷害不成,竟然又忽然出現,兩人割據一方勢力,逐鹿國內狼煙四起。

逐鹿國內一亂,景容止在此時想要尋找鐘離娉婷便是難上加難。又加之,瑯夜獻上了小皇子,更是將亦歆公主的屍首盛裝入殮,恭送回皇朝,一時之間皇朝師出無名。尤其是,冬天很快就要到了,雲山往北更為寒冷,實在不利於出兵征戰,只得暫時休兵。

但是,與娉婷一道墜入山崖的朔夜還活著,是否意味著娉婷也逃出生天?

可是朔夜的身邊,卻再也沒有出現一個女子……

轉眼間,就到了小元宵節。

景容止想著,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還帶著猙獰的面具和娉婷在京城的街市上看著花燈鬧市。那時景容止覺得,他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能夠恢覆皇子的身份,給意圖謀害他的人以重創。

而此刻,他只覺得貴為九五之尊又能如何,形影相吊孑然一身,倒比尋常百姓更加淒涼。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景容止看著街道兩邊點起的花燈,依稀記得去年的時候,自己也是這麽走在街市上,看著這民間盛事覺得新奇的很,而娉婷就拖著自己邊走邊講著些有趣兒的事情,不知不覺間景容止的唇角就勾了起來。17111515

如今想來,去年的小元宵節竟然是他此生最為幸福的時刻了。明明當時他還是一個被人頂替而幽禁在靜園一十七年的皇子,頭一次能尋到間隙到外面來觀賞一番。而那一次的任意妄為,也使得他和娉婷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無名身死,娉婷傷心欲絕。

想起在無名的衣冠冢前見到娉婷時的樣子,她詫異地看著自己,還以為自己是從地府爬回來的游魂野鬼。她抱著自己喊自己"無名",她以為他是她心心念念上天入地想要找到的男子。

他不肯認,她便朝他撂下狠話,信誓旦旦對他道:待到諸事了結,她便要尋覓一處山高水長的清幽雅致的去處,躲開這皇權爭鬥的紛擾,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幸運的話,她還可以找到可以陪伴自己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沒有那麽幸運的話,她便也自己一人獨自游蕩山水也不失為上佳之選。

可是,他明明已經記起了當初的很多事,比娉婷知道地還要多的多。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她,不是在靜園書房裏,也不是在小佛堂的窗外,而是娉婷無意間走過靜園庭院的匆匆一瞥,他當時在庭院的樹下小憩,驚鴻一瞥,她秀美精致的容貌宛如天邊皎月。

他記得自己在靜園庭院中以倒影與娉婷相擁,他當時一無所有,雖然察覺到了自己對她的心思,卻無力承諾她絲毫前途將來。

他記得雪夜裏在幽王府的瘋狂,他狠狠地傷害了她,看著她在自己的懷裏渾渾噩噩地喊著無名的名字,喊著她疼,然後對他說再見,卻想著就此永訣,再也不見。

"鐘離娉婷吶鐘離娉婷,我便說我不是無名,你偏偏不信。後來,我信了,你卻不見了。"景容止長出了一口氣,看著街市上的熱鬧情景,覺得自己在這裏頭顯得這麽格格不入。

向小攤兒上的商販買了一個精致小巧的花燈,景容止提著它慢慢地往皇宮的方向走。天色已經如此晚了,小皇子應當已經睡下了,他提著那盞小小的花燈,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鐘離娉婷,你以為你將孩兒留給我,自己就可以不負責任地在你所向往的山水間游賞逍遙了嗎?難道你不知道,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景容止都是不會放過你的嗎?

如果,你不肯出來的話,那麽我就逼你出來見我好了。如果我受傷了,很嚴重的傷,就要死了,你會不會像那次一樣忽然來到我的床榻前,帶我去尋訪名醫,為我甘願吞下同生共死的蠱毒?

如果這樣,你大約是會傷懷難過的吧?偏偏我,如此舍不得你難過。所以,也只好是我來難過了。

景容止慢慢地走著,深秋的夜風很冷,他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覺得喉嚨裏泛著腥甜。微微一笑,繼續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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