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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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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容止從屋中急掠到娉婷的屋中,走到屏風前的時候,他已經可以看清跪在床前的拂曉和……倒在血泊中的娉婷。

“好了,別玩了。”景容止輕輕地走過去,伸手去牽娉婷的手,一握上去就是寒徹心扉的冰冷。

百裏長空與楚夜暉聽到拂曉的叫聲也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幅景象都驚呆了。

“幽王你看!”拂曉淚眼朦朧間忽然看到娉婷的手旁留下了什麽字跡,仔細辨認了一下,赫然是血寫的——景元帝!

猛地倒退了一步,景容止幾乎站立不穩。這怎麽可能,父皇他……

“幽王!”楚夜暉察覺到景容止的臉色不對,急忙走到他身後提醒他。急怒攻心,十分容易走火入魔,從而瘋癲成狂。

百裏長空則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星目直直地看著娉婷,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圓,宛如死前看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他不敢去想,到底是什麽使得娉婷嚇成這樣。

“夜暉。”一直跪在床頭流淚的拂曉看到楚夜暉,一頭栽進他的懷中,痛哭失聲。她還沒有來得及與娉婷回到以前那樣姐妹扶持的日子,她還沒有看著她與景容止有情人終成眷屬,她還沒有看著她生下孩兒。

孩兒!

在場的人都渾身一震,不約而同地看向娉婷的屍體,當景容止的視線落在娉婷腹部可怕的傷口時,他終於沒有遏制住胸前翻湧而上的血氣。

“噗——”

一口熱血噴出,他晃了晃,伸手攔住了要扶住他的楚夜暉與百裏長空。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娉婷,輕柔地將滿身血汙的她抱起來。在近處,她身上的傷口就看得更清楚了,全身只有一處傷口,便是腹部。

但偏偏就是這一處傷口,傷的太重,幾乎是一招致命。

景容止抱著娉婷的手臂緊了緊,他最心愛的女人和他最為期盼的孩子,就這麽死在了他的身邊,而她死前留下的證據指出兇手竟然是他的父皇!

“是皇帝!一定是皇帝!”拂曉哭得很傷心,但是她的腦子卻清楚得很,“除了皇帝的人,誰還能完全避過屋外那麽多的影衛,毫無聲息地進來殺人!除了皇帝,還會有誰這麽厭惡姐姐和她腹中的孩子!你們都不知道吧,姐姐在靜心庵的時候,差點兒被景亦歡下藥打掉孩子!”

拂曉咬牙切齒地道,這次一定又是景元帝和他的好女兒景亦歡他們幹的。上次下藥沒有打掉孩子,這次幹脆連娉婷一道殺了,永絕後患。

楚夜暉晃了晃拂曉,示意她不要胡說,冷靜下來,但是拂曉根本無法冷靜,她才剛剛下定了決心要與娉婷和好,怎麽忽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景容止完全不管他們在說些什麽,只是抱著娉婷就往外走去,百裏長空攔住他:“你要去哪裏?”

景容止冷厲地掃了他一眼:“時辰到了,江恒的船只已經準備妥當了,我們該啟程去漪瀾取玉璽了。”

百裏長空看他唇邊血跡未幹,知他是一時悲痛至極而致神智有差,沈痛道:“幽王,娉婷……她死了。”

景容止瞪了他一眼,然後低低道:“退下!”

“幽王……”17FQa。

“本王令你退下!”

百裏長空無奈地撤回了手臂,看著他抱著娉婷的屍體往外走去,聞訊而來的洛北府尹江恒看著幽王抱著那個相貌醜陋的女子走過來,她面色死灰,竟然是一副死去的模樣。看一眼景容止的表情就知道他現在已經痛得沒有了知覺,料定他與這懷中的女子必定關系不簡單。江恒嚇得心中一蕩:幽王的女人若是死在自己的府邸中,那他豈不是十顆腦袋都不夠抵命?

好在,幽王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是抱著她,冷厲地下令他們要渡江去漪瀾。百裏長空與楚夜暉及拂曉也跟了上來,景容止的態度堅決,他們也只好暫時順著他。

洛北江面上船只不少,江恒給景容止他們準備了一只十分奢華的大船,景容止帶著他們上船之後便楊帆南下。與他們一道漂在江面上的還有一艘雕梁畫棟,十分奢華的畫舫,不過這畫舫的主人倒不似景容止一行人來去匆匆,而是悠然地在江面上慢慢地漂著。

“江南好,

風景舊曾谙。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

薄唇輕啟,看著畫舫外的美麗景色悠然念道。紫衫男子長發微卷懶洋洋地側臥在軟榻上,神態慵懶,就連他身邊環繞的美人都比不上他十分之一的絕色。

“皇朝果然處處風景迷人。”他感慨道,“只盼有朝一日,將這天下美景盡收本王掌中。”

小心謹慎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一個奴婢模樣的女子走到他跟前跪下:“啟稟王子殿下,鶴胡大夫說事情已辦妥了。”

朔夜“騰”地從軟榻上坐起,桃花眼一亮,然後推開身邊環繞的美人走了出去,轉了個彎,走到一處臥房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原本坐在床榻前的一名老者急忙站起來,恭敬地朝朔夜一行禮,朔夜擺了擺手,問道:“怎麽樣?”

老者得意地一捋胡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她的左臉上有道猙獰難看的刀疤,她原本該是個輪廓秀美的美貌女子,卻白璧微瑕有了這麽一個缺憾。

不過,幸好她遇著了他,逐鹿乃至天下都難得一遇的巫醫鶴胡。不消一個時辰,他便可以賜予這女子一個全新的容貌,一張完美無瑕,可以驚艷到天底下所有男子都傾倒的臉。

“回王子的話,老夫已用催眠術將她腦中的所有記憶清除,從此以後她便是一個全新的人了。”

朔夜看著閉著眼睛的女子微微一笑:“是啊,一個全新的人,一個完完全全屬於我朔夜的女人。”

鶴胡也跟著點點頭,誇讚朔夜道:“王子果然天賦異稟,常人修習催眠之術少則一年多則三年五載,王子竟然可以在短短數月便有小成。第一次嘗試,便將這女子催眠到這樣的程度,老夫佩服。”

朔夜桃花眼閃了閃。

“不過王子到底催眠這女子何事,老夫方才探她的脈搏竟然十分微弱,可她的身體毫發未傷……”

朔夜勾了勾唇:“本王催眠她死於本王之手,連帶著她腹中的孩子一起。”

鶴胡點了點頭:“原來王子叫老夫將一女子易容成她的模樣是為了將這女子掉包,恐怕現在她的家人朋友都以為他們在屋中發現的屍體是這個女子了吧?”

朔夜得意地笑了笑,他剛剛用“千裏眼”觀察著景容止的反應,他竟然大庭廣眾之下抱著一具屍體就踏上了南下漪瀾的船只,可見“鐘離娉婷”的死對他的打擊甚大。

那麽,他應當會恨透了景元帝吧?

朔夜獰笑了一下,景元帝這老兒敢與他耍心眼兒,他便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景元帝只不過殺了一個景亦歆,而他偏偏就殺了鐘離娉婷。

“老夫已準備妥當,是否可以開始了?”鶴胡最為自得的除了天下無人能比的催眠之術以外,就是他的易容術,他的易容術之精妙細致,即便是眼力再毒的人都無法看出來。

朔夜點了點頭,就站在地上看著鶴胡開始施展易容之術,直到床榻上的女子一點一點地漸漸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女子。

不到一個時辰過去了,朔夜看著床榻上麻沸散藥效消去而漸漸醒來的女子,她明眸善睞顧盼生輝,坐起身來茫然地看著自己。

她漆黑如墨玉的瞳仁裏閃過一瞬間的驚艷,顯然是被自己的容貌所傾倒了。朔夜薄唇勾起,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這是……哪裏?你……又是誰?”聽著熟悉的聲音說著這樣的話,朔夜心底一笑,然後輕輕地攬住她,感覺到女子微微一顫,但是沒用掙開他。朔夜看著她,用華麗好聽的聲線告訴她:“我是逐鹿王子朔夜,也是你的夫君,這裏是我帶你游玩的畫舫。”

女子眨了眨眼睛,神態頗有幾分天真:“那我又是誰?”

朔夜點了點她的俏鼻:“你叫夜姬。”

夜姬?

女子在心底反覆念叨著這個聽起來還不錯的名字,然後感覺到自己的小腹裏微微一動,皺了皺眉。朔夜捕捉到了她的表情變化,笑著將手按上她的小腹:“你還懷著我的孩子,再過五四五個月,就要降生了。”容掠去心婷。

夜姬看著朔夜美麗的臉孔,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的夫君,她的孩子,還有她的名字叫……夜姬。

輕輕地將頭靠進朔夜的懷裏,夜姬問道:“我們坐船去哪裏?”16605470

“去漪瀾。”

洛北江面上,疾駛的大船忽然速度變慢,百裏長空等人驚疑地看著景容止,奇怪他為何忽然勒令船只緩慢行駛。

景容止什麽都沒有說,只是伸手擦了擦嘴角已幹透的血跡,然後將懷中一直抱著不肯撒手的“娉婷”抱到了外面,站在欄桿處。

擔心他神志不清會做出傻事,其餘幾人急忙跟上去。結果,還沒等開口勸說他,就看到景容止伸展手臂,懷裏的“娉婷”撲通便栽進了江水裏,很快便沒了蹤影。

“你瘋了!”拂曉朝著他吼道。

景容止淡淡道:“她不是娉婷。”

百裏長空等人楞了一下,問:“你如何知道?”

景容止深深地看了百裏長空一眼,言外有深意地道:“我還活著,她怎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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