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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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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容止看著面前案幾上的一灘鮮紅,不知與他締結了同生共死之約的娉婷有沒有感覺到。

哼。

景容止笑得寒意滲人,既然是同生共死,娉婷怎麽舍得他一個人獨獨難過?

私宅,鳳於九天。16017385

“噗。”

毫無預兆地,一口鮮血激射而出,娉婷彎著腰捂著胸口,只覺得心口處氣血翻騰不已。

身旁的拂曉被她忽然的吐血嚇得驚詫不已,急忙扶住娉婷焦急地問道:“姐姐,你怎麽了?”

說著,就要喊人去請大夫。

娉婷深知自己的身體,她雖然因為毒傷常常清咳不已,咳地厲害了也會咳出駭人的血跡來。但是,她從未這樣毫無征兆地吐血,而身體卻無任何不適的感覺。

就好像,這口血本不是她所吐的一般。

唯一的可能就是,景容止又妄動內勁,以至於吐血。將景容止與她的性命相連的那棵陰陽兩生草,借由體內的蠱蟲,真實地傳遞著兩人的身體狀況。

伸手制止了慌亂不已的拂曉,娉婷淡淡道:“我沒事,派人去幽王府探詢一下,幽王的身體是否無恙?”

“這……”拂曉不明白,這突然吐血的人明明是娉婷自己,卻要派人去問幽王景容止的身子是否無恙,這其中有什麽關聯嗎?

娉婷知道拂曉不明白,本來準備將她與景容止服食陰陽兩生草的事情告訴拂曉,但轉念一想,她不願拂曉參與到這些陰謀詭計中來,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少讓她知道一些事情。

“我身子無礙,許是這幾天飲食不大妥當,叫廚房多多註意便好了。只是,幽王的身子也不大好,我看自己這樣,便也有點兒擔心他罷了。”

拂曉狐疑地看了看娉婷,但還是照她說的命人去了幽王府。

片刻之後,派去的人還帶著一位景容止的影衛回報,說是幽王確實也身子不妥,方才吐了一口血。

容面灘私天。娉婷抿抿唇,問道:“幽王他……”

影衛已得到了景容止的吩咐,不敢提及幽王在幽夢亭外聽到的事情,只是說幽王只是一時不察,才使內勁震動,以至於吐血。

娉婷聽他說著,清眸眨了眨:這影衛口中沒有說實話,或者景容止沒有對她說實話。她日日熬制平覆內勁,解毒化瘀的湯藥,時時盯著景容止按時服用,他決計不可能會突然內勁震動。

除非……發生了什麽使他十分震怒的事情。

娉婷覺察到不對,也沒有點破他,只是問他深夜前來,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王爺說,他不日就要前往霖南郡辦理皇帝交代下來的事情,臨別想與小姐再見一面。”

去霖南郡辦事?

娉婷想了想,發現景容止似乎從未與她提起過這麽一件事情:“什麽時候的事?幽王怎麽從未向我提起過?”

影衛搖了搖頭,他只是負責幽王的安全與聽候幽王的差遣,這等宮中的政務他又怎麽會知道呢?

“行了,回去告訴幽王,就說我知道了,明日我便過去找他。”娉婷命人將影衛送走,自己坐到案幾前皺緊了柳眉。

總覺得景容止有事瞞著她,娉婷為這個認知覺得不大自在了。但是轉念一想,今夜她偷偷應邀去見朔夜的事情,又覺得自己根本毫無立場去責怪景容止。

朔夜用心歹毒,想利用她和景容止的感情去離間皇帝對景容止的喜愛,這件事不需要細想也知道是二皇子與朔夜合謀。

二皇子有母妃柏貴妃的勢力,又拉攏了不少朝中大臣,現在又一力促成皇朝與逐鹿的交好,可謂是勢力滔天,幾乎可以說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但是,皇帝對景容止的喜愛,一定使他十分擔心,於是才與朔夜合謀,一旦景容止在皇帝面前失去寵信,那麽他在諸位皇子中再無敵手了。

只是,這件事對朔夜有什麽好處,娉婷仍舊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辦法,就是假裝與他們合謀一氣,看朔夜和二皇子下一步怎麽辦。

而且,朔夜和二皇子將她和景容止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她的私宅中只有風波樓中人,個個對她都極為忠心;而景容止的幽王府則因為之前假幽王與二皇子交好的關系,極有可能安插了眼線。這對景容止來說,是大大的禍根,娉婷此次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揪出這個藏在幽王府的細作。

所以,朔夜的事情,她必須瞞著景容止,是希望能演一場真真兒的好戲給朔夜他們看。

否則,一旦景容止知道了真相,難保不會在感情流露上露出破綻。朔夜心機深沈,萬一被發覺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想到景容止一旦步入自己的局中,不明真相的他或許會做出的反應,娉婷只能是長嘆一聲,到時候景容止痛心難過,自己便少不得傷情又傷心。

“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太匆匆。”娉婷想起一位得道高僧曾經賜給自己的一句偈語,心頭震動,她和景容止都是所謂的聰明人,但願這次不是自己自作聰明。

“拂曉,你也累了一日,早點兒去歇息吧。”天色已是深沈,娉婷吩咐拂曉去歇息,自己也簡單清理一番就臥床歇了。

第二日清晨,娉婷就帶著拂曉,乘著馬車來到了幽王府。景容止曾在幽王府所有人面前宣布,見娉婷如見景容止本人,因此根本無人膽敢阻攔,娉婷在幽王府暢通無阻,直直去了景容止歇息的臥房。

景容止上朝還未回來,娉婷命拂曉將她帶來的平穩內勁的湯藥拿去在火上煨著,自己則坐在臥房外的書房裏等著。

景容止下朝回府便聽下人通報說是娉婷來了,疾走幾步趕到自己的臥房,果然看到娉婷正靠著高椅的後背在養神兒,她形容稍稍顯著疲憊,似乎昨夜歇息地並不十分好。

難道是與朔夜密謀了什麽的緣故?

景容止鳳目中的一道光微微一閃,伸手撫摸著娉婷的臉:娉婷吶,切莫叫我對你失望,若我連你都不能相信,那這世上便真無可信之人了。

娉婷也不知自己怎麽等著等著就迷糊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覺得有人微寒的手掌在摩挲著自己的臉頰,睜眼一看,就見到景容止彎腰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景容止一身朝服未換,娉婷就起身幫他褪下那繁瑣的衣物,從臥房裏幫他挑了一件狐裘圓領的常服,又幫景容止穿上。

兩人一直就相顧無言,娉婷只是低頭幫景容止打理著衣擺,而景容止也默默地望著她圍著自己。

“娉婷。”景容止喚了一聲,娉婷疑惑地擡頭,他只是看著她。

我們成親吧。景容止想對娉婷說,但是只要提及“成親”的字眼,他就會想到娉婷與朔夜深夜密會所商議的事情,那句話就無法說出口了。

他迫不及待地叫娉婷來,就是想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同自己坦白。昨夜,她和朔夜的密會是別有所圖的,她這麽做都是為了他。

但是,娉婷好像完全沒有要解釋任何事情的意思。15cQV。

“娉婷,我瞧你臉色不大好,昨夜沒有歇息好嗎?”主動提起昨夜的事情,景容止註視著娉婷的眼睛。

娉婷的心裏突了一下,但還是維持了臉色的平靜:“我昨夜是歇息的不大好,正睡著,卻突然吐了一口血……我身子無礙,所以你……”

避重就輕地提到吐血的事情,景容止的黑眸沈了一沈,娉婷註意到了。

他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麽?

娉婷也微微探究地看著景容止,他盯著自己,然後微微斂了眉眼道:“昨夜不知道為何心緒不寧,一時不察,以至於內勁波動,所以就吐血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娉婷聽出了一些失落的味道。

“我熬了平穩內勁的湯藥來,拂曉已經去煨著了,我去讓她把藥端來,你趁熱喝了。”景容止看著娉婷推門出去喚拂曉,狹長的鳳目淡淡地眨了眨。

為什麽不對他說實話呢?

難道她真的與朔夜合謀,要將他拱手讓給阿琪雅嗎?

自嘲地勾唇一笑:傻娉婷吶,如果你想拿我的親事去換那能解百毒的五毒蟾蜍,我又豈會不答應?不過是一樁婚事,哪裏有你的命重要。

可是,為何不願與我講呢?不過只需要你的一句話罷了。

“來,趁熱喝了。”

娉婷從屋外進來,身後的拂曉端著一碗湯藥和一小碟蜜餞。上次,景容止便因為湯藥苦口,硬是將一口的苦味都渡給了她,這次她可不能重蹈覆轍。

景容止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湯藥,沒有接:“你昨夜也吐血了,你先喝些。”

堂堂王爺,竟然獨獨不喜湯藥,像個三歲的孩童。

娉婷無奈地瞥了一眼景容止,自己端起藥碗來啜了一口,然後遞給景容止:“喏,我喝了。”

景容止挑眉接過,正要一口飲下。娉婷看了他一眼,自顧自拈了一枚蜜餞來吃。

“呃——”

景容止聽到娉婷忽然申銀了一聲,手裏端著的碗就被她一手打落,掉在地上碎成殘片。而娉婷也捂著小腹,跪倒在地。

一旁侍候的拂曉被忽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六神無主,看到娉婷難受地跪在地上,嘴裏只喊著:“姐姐,姐姐!”

娉婷只覺得腹部翻攪地她要痛死過去了,意識跑空前她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打掉景容止手裏的藥碗。

“有毒……”她掙紮著說出,卻只能徒然地看著景容止臉色突然煞白地也跪倒在地。

娉婷這才想起,陰陽雙生草,一生俱生,一死俱亡。

“景容止……”拼命眨了眨眼睛,卻無法再看清他,小腹一陣尖銳的劇痛襲來,娉婷慘叫一聲就被淹沒在一片漆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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