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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絆腿徽州府萬萬沒想到,王守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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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絆腿 徽州府萬萬沒想到,王守良……

徽州府萬萬沒想到,王守良的一番叫嚷,不獨沒引走赤焰軍,反倒驚的蔡儀分了兵!顯然是應天已然放棄了徽州,預備盡全力保寧江了。下完令之後,蔡儀立刻寫信回京。他此番聯系的不再是章首輔,而是通過渠道,預備把信直接遞到章太後的案頭。

蔡儀篤定,章士閣與楊景澄二選一,章太後必然選楊景澄。且不論楊景澄是章太後看好的準太子,單說章家人丁興旺,而宗室子息單薄,便知道死了哪個得罪的人更狠。蔡儀總管全省軍政,楊景澄出事,宗室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反倒是章士閣,還有談的可能。

何況,章士閣曾狠狠得罪過蔡儀。官場上你肆無忌憚的打旁人的臉,旁人趁機報覆理所當然。大家雖是同一派系的,但同派系裏頭,亦有無數分支。華陽郡公這位準太子,且時不時叫帝黨的同僚算計,他章士閣算老幾?

再說,但凡王守良沒喊那句話,蔡儀也不大敢明目張膽的坑章士閣。如今章士閣公然要至楊景澄於死地,蔡儀便師出有名了。無論底下人如何跟章首輔勾勾搭搭,在章首輔與章太後有矛盾時,各有偏向。名義上來講,大家都屬於後黨,而非章首輔黨。

一切的爭執與爭奪,皆是皇家內部母子不和,與朝臣無關。而今章首輔之孫坑害宗室,是為不忠。不忠者,人人得以誅之。也就是楊景澄暫沒被立為太子,否則只怕王英芳等人,當場就要宰殺章士閣,以表忠心了。

有了蔡儀的威脅,底下調兵遣將的速度立刻快上了幾分。然而,天下承平日久,早已兵弱馬瘦,哪裏有上戰場打流民的底氣?將兵們推三阻四,一時說糧草短了,一時又說兵器不全了。讓人糟心的是,他們說的還都是真的。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蔡儀上哪給他們配齊糧草去?

節骨眼兒上,兩下裏竟扯起了皮。

援軍遠在後方,徽州卻已經彈盡糧絕。王英芳在投降與堅守中左右搖擺,焦慮的頭發一把把的掉。好在赤焰軍名號雖響,到底是烏合之眾,打了幾日竟打的沒了氣力,攻勢緩了下來。

此刻赤焰軍的幾個當家,正在開會。商議的恰是繼續攻打徽州府,還是掉頭襲擊傳說中富庶繁華的寧江府。自從章士閣遁走之後,赤焰軍的三當家,江湖諢號瞞天智的趙良策便有了行動自由。如此要緊的會議,自是不能把他落下。

四當家花和尚拍著大腿道:“聽聞徽州府早被幾個貪官榨幹了,咱們搶不到什麽油水,依我說,不如往寧江府去,搶他一把,今冬好過年!”

花和尚名喚白武,為人粗獷,早先剃度當過和尚,後來天災人禍不斷,寺廟裏斷了供養,和尚也做不下去了,仗著有膀子好力氣,受大當家震天雷廣超相邀,加入了赤焰軍。此人算個武僧,偏生好色無度,每逢劫掠,專盯著人小媳婦搶。因此得了個花和尚的諢名。

此人沒什麽腦子,一味只知道使蠻力。平時打仗他十分勇猛,叫人佩服;可商議要事之時,說話等同於放屁,壓根沒人聽他的。

趙良策不想同他爭執,輕飄飄的道:“章士閣又配了七八個鮮靈靈的大丫頭,你不打算要了?”

花和尚一聽章士閣的丫頭,當即硬了。上回搶的丫頭小媳婦兒,真真叫他開了眼。那世家豪族養出來的氣度,鄉間女子根本沒法兒比!一個兩個,渾身皮子上,竟是半分瑕疵都無。哪怕生了痣的,都恰恰好兒的點在額間,活脫脫的美人兒臉上生美人痣。花和尚何曾見過如此絕色,聽見章士閣府上還有,恨不得當場跳起,往徽州府內殺去。

大當家震天雷懶怠理他,轉頭對趙良策道:“你難得出來,我們長話短說。你對那起子當官的比我們熟,我們聽你的。”

趙良策道:“俗話說,賊不走空。我們做土匪的,與賊沒甚區別。弟兄們跑了幾十上百裏路,難道空手而歸?那王守良說是說寧江富庶,可我們也得打的下來才行。府庫裏的火器諸位見著了,好容易耗空了徽州府的,何必又去寧江府再遭次罪?”

“又有,寧江府的知府與指揮使,皆是清官。”趙良策沈聲道,“各家府裏無甚浮財在其次,但凡地方上有了清官,百姓們感恩戴德,極容易擰成一股繩,比別處難打的多。”

二當家火飛鴉點頭道:“我聽過他們的名聲。今春他們分種子,壓根不過裏長的手。皆是知府帶著家丁,挨家挨戶的送到當家人手裏。有些地痞流氓搶旁人的種子,只消告到了府衙,直接把地痞砍了頭,游街示眾。我們雖是匪類,打的到底是替□□道的旗號。貪官自是要殺個人頭滾滾,遇著了清官,還是得客氣些。我們當時要遇上這等不怕苦不怕累、挨家挨戶送種子、願為老百姓主持公道的,也犯不著落草為寇了。”

一語說的在場諸人戚戚然。別看桿子拉的風光,大口吃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的模樣。可誰不知道這是有今朝沒明日的買賣?若有的選,誰又不想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如今祖傳的土地被地主強買了青苗,老婆換了口糧,孩子不知死活。表面看著快活,哪個心裏不是滿滿的苦汁子?

土匪與土匪,是不同的。喪心病狂的固然不少,似赤焰軍這等被逼到造反的更多。百姓們多老實啊?但凡有絲毫活路,他們都不敢跟朝廷對著幹。大當家堂堂一個秀才,識文斷字的,不也被逼的活不下去了麽?再有趙良策,正兒八經的從三品高官,前些日子官服都打補丁了,怨不得人心不服要造反。

正因為赤焰軍皆是不服之人,自是知道不服從何而來。經兩個當家的點名,都清楚了寧江怕是不好打。然而,徽州府竟也比想象中的更難打。王英芳平日裏看著慫了吧唧的,哪個想到知府都跑了,他居然咬牙頂上了。

這官迷!二當家火飛鴉暗聲痛罵!當個隨時要餓死的官,有甚好的!?他卻不曾想過,做了土匪,照例朝不保夕。沒見趙良策都有了江湖諢號了,也始終不肯脫下那層官皮麽?

商議了半日,見眾人都不大想去寧江,於是大當家震天雷總結道:“既如此,依舊攻打徽州府。另,不拘哪處,綁些大夫郎中來,我們傷亡太重。有了大夫,便是救不活,大家也容易認命。但沒有大夫,看著他們去死,人心容易散。”

二當家火飛鴉連忙應了。

正欲散會,一直回味章士閣大丫頭,沒空說話的花和尚忽然開口:“我記得姓章的,是寧江那什麽官的表哥吧?”

火飛鴉沒好氣的道:“既公然教唆我們去殺寧江府了,這表哥不認也罷。”

花和尚道:“可是,那話不是姓章的喊的吧?你說要是我們打徽州打的正起勁,姓章的表弟從寧江殺出來怎麽辦?”

眾人一窒!

幾個當家齊刷刷的看向趙良策,消息是他帶出來的,他得負責核實。

趙良策當即牙酸了,喊話的確是王守良喊的。說是章士閣的人,可大家大戶的,誰家還沒幾個不懂事的刁奴?上回楊景澄就派人救過章士閣,該不會他們表兄弟真的有交情吧!?

大當家震天雷沈吟片刻,道:“如今當官的,能守住城池已是不易,出城打仗怕是萬萬不敢的。瑞安公世子身份尊貴,換我是他身邊人,要緊時刻只會死命護他周全。且不說他們只是表兄弟,便徽州知府是他親兒子,亦不可能來救援。”

讀過書的人到底見識不同,考慮問題亦不只是哥們義氣。震天雷仔細想了一回,笑道:“不必憂心,我們圍死了徽州即可。”

趙良策有些憂心的道:“時日長了,我們的補給怎麽弄?”

震天雷笑的高深莫測:“你不必管,我自有妙計。”

趙良策知道震天雷喜歡故弄玄虛,沒再追問,拱了拱手與眾人告辭。待他回到了城墻內,震天雷方低聲道:“分兵,往左近劫掠豪強。他們修了高墻無用,叫幾個用弓箭的好手,把箭頭綁了火油,射到他們屋頂上去,我看他們投降不投降!”

火飛鴉怔了怔:“不用告訴二當家麽?”

震天雷搖了搖頭:“他家畢竟世代為官,與左近的豪強皆是親友。”餘下的話不必多言,說白了震天雷在防著趙良策,不信任他個當官的。至於其它的當家,都是泥腿子出身,與豪強地主幾輩子的死敵。說起搶地主來,定然興奮的直跳腳,半點沒顧忌的。

很快,徽州府察覺到赤焰軍的攻勢越發緩和下來,府城附近的富戶卻遭了秧。江南不比別處,此地人口密集,城池多、村落少。前些日子才被打過劫的縣城內外的富戶再一次遭了秧。他們倒是有心想組織青壯反擊,奈何朝廷將兵都跟紙糊的一般,縣城富戶的打手,在土匪面前好似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於是左近的富戶被搶了個幹幹凈凈,幾輩子吸的血,又全吐了出來。連帶他們霸占的女人們,包括他們的妻女,統統被奪走。左近的百姓與佃農們,看的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就在赤焰軍搶劫歸來,補足消耗的時候,好容易使動兵大爺、預備出發的蔡儀被布政使程榮拌住了腿。

原本官威十足的正二品布政使,朝廷有名有姓的高官,此刻好似個潑婦,坐在都司大堂的門檻上拍著腿大哭:“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我閨女扣在章家,你害死了章士閣,你要我閨女怎麽辦啊!”

“我嫡出的就這麽個閨女啊!”程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閨女無所出,章家想藥死她,都不帶眨眼的!我女婿是庶出的!他姨娘死了啊!連個說情的都沒有!我這當老子的再不給她出頭,她被藥死了,你拿什麽賠我閨女!”

蔡儀:“……”

都司屬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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