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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合謀“既是想光明正大的搶,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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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合謀 “既是想光明正大的搶,何妨……

“既是想光明正大的搶,何妨光明正大的去?”丁年貴笑道,“您是寧江衛指揮使,現徽州知府向您求援,那頭又有甚赤焰軍,您大可直接率兵出擊。既練了兵,又不怕他章知府反悔,何樂而不為?”

“好!”楊景澄當即答應。

許平安震驚的道:“衛所駐軍不可私離駐地吧?”

楊景澄但笑不語,所謂人挪活樹挪死,哪怕朝廷三令五申的規定,真執行下來亦有各種變通。駐軍不是不能私離駐地,而是不得擅離。二者看著相似,意思卻相差很遠。不得擅離,換言之,有理由自可來去如風。何況他是帶兵去救章士閣的,哪怕章首輔事後明知他搶了糧,也會竭力為他周旋。不為別的,糧草再貴重,比起章士閣的性命來說,卻不值一提。章首輔乃朝中的領頭羊,明顯的恩將仇報可是幹不出來的。

既要領兵出門打仗,少不得把馬桓請來商議。自來武將主戰的多,主和的少。馬桓已經多年未曾領兵,驟然聽聞楊景澄找他商議打仗之事,興奮的直跺腳:“世子只管交給我,我保管打的那幫賊人哭爹喊娘!”

楊景澄笑道:“切勿小瞧了匪類。流民流寇皆不可怕,然這等有了綱領、組織的,多少有些棘手。些許小事,我可不想只打勝仗,我還想讓麾下盡可能的沒有傷亡。你做得到麽?”

馬桓僵了僵,半晌方道:“我盡量。”說畢,又補充道,“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我知道世子心疼將兵,但慈不掌兵,世子日後若要領兵打仗,還是心狠點的好。”

“我知道,”楊景澄笑道,“盡力而為,不必強求。”

馬桓聞得此話,心中大石落地,又興頭起來,搓著手道:“打仗講究出奇制勝!我們宜早不宜遲,我現就去衛所那頭動員起來!也叫徽州衛那起見了賊人便跑的軟蛋瞧瞧我們的英武!”

楊景澄道:“好。你們且先預備,我去同彭知府說一聲,到時候南城門見,我們一並去徽州!”

“不可!”堂屋內的眾人齊齊出聲,許平安忙道,“世子,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不過是些許賊人,很不必您親自前往。您還是在家安坐,等馬師父的捷報便好。”

李金子更圓滑些,轉瞬間就找了個借口道:“如今徽州流民四起,赤焰軍已成氣候。萬一馬師父攔截不成,叫他們沖出了包圍朝我們寧江府來,只怕釀成大禍。小人以為,馬師父領兵出擊,留一半人手與世子鎮守寧江府,方是穩妥之計。”

楊景澄十分無奈的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我身手其實不錯的?”

許平安嚴肅的道:“雙拳難敵四手,您身手好我們都知道,可戰場不比街頭鬥毆,刀劍無眼,您又不缺軍功,何必以身涉險?”

楊景澄有些不高興了,哪個習武的男人沒幻想過征戰沙場?如今正有機會長長見識,可身邊的人死活不許,是什麽道理?他又不是真養在深閨的嬌小姐!

忽聞丁年貴笑道:“在我看來,區區賊人,不至於傷得到世子。”不待許平安說話,他又接著道,“然世子的目的既是搶糧,麾下將兵便會與章知府對上。您若親自出馬,鬧出矛盾來,日後雙方都難有臺階下。而若您坐鎮寧江衛,底下人反倒可以獅子大開口,便惹惱了他,您只管與馬師父或邵大川唱一出雙簧,此事便抹過去了,上頭也不好同您計較,您說是也不是?”

楊景澄:“……”

“您是要做良臣的,”丁年貴溫和的道,“些許微末功勞,還是讓給那些將兵吧。”

丁年貴的話都說到此份上了,楊景澄只得作罷。畢竟他要是與章士閣不死不休,高興的只會是永和帝。楊景澄正記著永和帝的仇呢,權當給章太後留點面子吧。於是他不情不願的道:“我去衛所,親自送將士們一程。”

楊景澄話音剛落,堂屋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世子真愛惜英才!”

“世子好生憐惜將兵!”

“世子真乃將兵之福也!”

楊景澄聽著許平安等人毫不走心的馬屁,騰的起身,一人賞了一腳。許平安哈哈大笑:“我們頭兒得伺候世子,此番我去同他們談!”

“等下,不是打仗麽?為何要談?”馬桓急道,他可不是去求和的!

“不是跟賊人談!”許平安神秘兮兮的道,“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馬桓不太信任的看著許平安:“你若玩那以勝求和的把戲,我就不去了。”

“放心、放心,到了徽州,你只管放手打賊人,我不管你怎麽打,我也管不來。”許平安再三保證,又笑對楊景澄道,“我許平安辦事,世子且放心。”

馬桓總算聽出來了,原來楊景澄派兵至少有兩個目的。他不大想理會另一個目的是什麽,橫豎能讓他過把癮即可。

幾個人又湊在一處,商議了些細節後,趁著天沒黑,齊齊往衛所行去。原本已經休息的衛所,忽聞掌號笛響,□□練了好幾個月的他們當即放下手中瑣事,撒腿往校場狂奔。不到一刻鐘,衛所千把號人,皆齊齊整整的按旗隊立在了場中。

旁觀的楊景澄暗自點了點頭,比起他剛來那會子的懶懶散散,寧江衛顯然已有了想象中的軍隊模樣。馬桓雙手背在身後,腰姿筆挺的站在高臺上,朗聲道:“剛接到軍報,徽州有賊人作亂,徽州知府向我們寧江求援!爾等皆是有勇有謀的精銳,徽州有求,爾等敢不敢應?”

“敢!”底下千人齊聲大喊,其聲勢鎮的左近飛鳥紛紛騰起翅膀,朝天空四散奔逃。

“好!”馬桓中氣十足的喊道,“那我們便乘船出發,去徽州掙軍功!”

“掙軍功!掙軍功!掙軍功!”寧江衛將兵再次齊聲吶喊。

丁年貴在旁點評道:“馬師父練兵確實有兩下子,可惜了。”

楊景澄看著場中將兵整齊劃一的動作,心中暗道,早晚有一日,必得讓馬桓再回九邊不可!如此人才,只在他身邊練這千把號的地方衛所,當真浪費!

見馬桓意氣風發的模樣,原本想上臺講兩句的楊景澄放棄了這個打算。就像許平安說的,他又不必掙軍功,該把風頭留給旁人。何況,馬桓是他的人,馬桓的威望,便是他的威望;馬桓的郡公,自然亦是他的軍功。他現愁的是手下耀眼的不夠多,而不是自己是否耀眼。都被朝中幾大巨頭惦記了個遍了,他還耀個狗屁的眼,做人臣子的,低調些方能活的長。

寧江衛統共只有千人,還得留一半駐守駐地,馬桓要帶出去的不過五百餘人。對馬桓這等曾直面蒙古的猛將來說,這點子小打小鬧的場面,不夠他消遣的。因此哪怕即將上戰場,他亦渾身輕松。先清點後勤物資,再清點人數、兵器,色色齊備之後,已然天黑。

好在江南水系密布,寧江府至徽州府有水路相通。五百多號人馬,乘坐特特調來的六艘大船,連夜往徽州而去。

徽州府,章士閣私宅。

赤焰軍的瘋狂的清掃著府內的金銀珠寶,根本沒空去搜尋傳說中的密道,更沒興趣抓獲章士閣的侍衛與幕僚。倒是章士閣從京中帶來的丫頭們倒了血黴,十幾個丫頭並五六個年輕些的仆婦盡數被塞進了麻袋,連同金銀珠寶被一同帶走。而章士閣用來攫取暴利的糧食,並不在府邸內,而是在府衙左近的大倉庫裏。那是留給徽州衛的,此前他們便說好,財寶女人歸赤焰軍,糧食則歸徽州衛。

劫掠了一夜的赤焰軍在次日天沒亮的時候,火速撤離。民間經常有雲,官匪一家。事實上駐軍與匪類也確實是共存亡的關系。畢竟按照朝廷的德行,素來飛鳥盡良弓藏。轄區內若沒個土匪,軍餉都敢隨意拖欠,駐軍非得餓死不可。因此,駐軍與某些匪類,一直有互惠互利的關系。

徽州衛指揮使王英芳亦是一宿沒睡,聽著心腹長隨回報道:“赤焰軍走了。”

王英芳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看來他們長了腦。別斷了聯系,日後或還有合作的機會。”

那長隨嘆道:“也是章府確實奢豪,此前我還擔心他們劫掠百姓,不想搶完章府後,旁的他們也看不上眼了。”

王英芳搖頭笑道:“我早同他們說明白的。章士閣哄擡糧價,遭人記恨,被人報覆,實屬報應,我躲了開來,上頭怪不到我頭上。但,賊人匪類劫掠城池便不同。但凡城內有燒殺劫掠之事,我必率徽州衛鏖戰到底。章家既夠他們好生過個肥年,他們再犯不著與我們過不去。”

長隨點了點頭,接著道:“那偽裝赤焰軍的,可以開始搬糧了麽?”

王英芳擡手道:“且不急,章士閣此刻是死是活無人知曉。我得先確保他的安全,再行運糧之事。否則,萬一他有個好歹,咱們同赤焰軍勾結之事,必定暴露在章首輔眼裏,那咱們可就不得好死了。”

長隨有點不明白:“這跟運糧有甚關系?”

王英芳嗤笑道:“我們這點子道行,是瞞不了上頭人的。章士閣無事,財寶糧草搶了便搶了,他掘地三尺合該被人收拾。但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不曾動糧草,便難有憑證。即使章首輔猜到了些什麽,我們自家糧庫空空如也,便可一推二五六,他且奈何不得我們。說到底,這天下又不是姓章的,我們還有聖上呢!”說畢,他揮揮手,示意手下先尋到章士閣再說。

章士閣躲在地道裏,既不敢出去,亦不敢動彈。渾身的狼狽不說,江南的秋季遠談不上冷,兩日功夫,侍衛的屍首已開始散發惡臭,熏得他們主仆三人不住的幹嘔。他們聽得見外頭有人呼喊,偏生沒有一個是熟悉的聲音,躲在地道裏的他們楞沒敢輕舉妄動。

兩天兩夜過去,章士閣已然是強弩之末。死活找不到人的王英芳也開始著急。別看他面上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實際已慌的不行。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再找不到章士閣,他便帶著兄弟扛著糧食,直接落草為寇了!

又是半下午過去,章士閣依舊毫無蹤影。王英芳再也忍不住,把麾下兄弟聚攏過來,齊齊改裝成赤焰軍的模樣,擡起了家夥直奔糧倉運糧。

就在他們剛打開糧倉,準備動手時,忽有心腹狂奔而來,一臉驚恐的對王英芳喊:“大人!不好了!寧江衛來抓土匪了!”

“什麽!?”王英芳當即跳起,大喊一聲,“兄弟們快跑!”

卻聽“砰”的一聲,火炮巨響!站在高處望風的兵丁撕心裂肺的大喊:“他們關了城門!我們跑不了了!”

王英芳眼前一黑,咚的倒在了地上,砸起了滿地的塵土。糧倉前,裝成赤焰軍的徽州衛將兵,瞬間陷入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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