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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規勸(4-26第二更)重重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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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規勸(4-26第二更) 重重哼了……

重重哼了一聲,周澤冰繞開許平安,徑直朝楊景澄走去!行到跟前,不及行禮,而是上下仔細的好生打量了一番,方欣喜的道:“世子!您沒事可太好了!”

楊景澄見了故人亦十分高興,爽朗笑道:“周千戶?你怎麽來了?”

“嗳嗳,世子您可千萬別這麽叫我,跟往常一樣喚我大名就好。”說著,周澤冰後退半步,恭敬的朝楊景澄行了大禮,“下官拜見指揮使大人!”

看到周澤冰前倨後恭的態度,旁邊的幾個軍官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竟是全然沒顧上周澤冰嘴裏要接楊景澄回京的話。他們尚未從東廠番子做侍衛的離奇事件中回過神,又親眼見證了方才還囂張跋扈的錦衣衛,瞬間化作了溫順的綿羊!鄭阿寶真的要哭出來了,他們的新指揮使來頭也太大了吧?東廠和錦衣衛可是死對頭啊!

東廠與錦衣衛確實極不對付。蓋因東廠原是永和帝為了節制華陽郡公的權柄,從錦衣衛中分出來設立的部門,正經是天生的冤家。再則二者職能接近,搶地盤時多有摩擦,現兩撥人馬見了面分外眼紅。只是東廠初立,權柄勢力暫不如錦衣衛,才沒有明刀直仗的打起來。也正因如此,周澤冰對上許平安,才那般的不客氣。

楊景澄自是知曉其中糾葛,可一切源於永和帝的私心,他亦無法左右。唯有先對丁年貴使了個眼色,而後客氣的伸手將周澤冰扶起,笑呵呵的道:“你一路風塵仆仆,累著了吧?”

周澤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實不相瞞,八百裏加急換馬不換人,確實比先前想的要累。不過我習武多年,這點子苦還是吃的起的。”稍停,他又竹筒倒豆子般的道,“世子您不知道,郡公接到寧江府大水的消息時,好幾日都沒開臉兒!不獨郡公,連太後娘娘都慌了神,著急忙慌的擇可靠的人選來寧江府瞧瞧。

我聽說了這個差事,趕緊同郡公自薦,方出的京。一路疾馳不必提,行到寧江府境內,只見樹木折斷、屋舍倒伏,還有時不時遇見的脹的那麽大的屍體,把我們唬了魂飛魄散!直到尋到了您的宅子,問明了下落,我的心才落回了肚子裏。”

說畢,他再次細細觀察楊景澄,嘆道:“世子,您瘦了!”

“無事,這幾日沒睡好,過陣子便好了。”楊景澄又皺眉問,“我的信京裏不曾收到麽?”

周澤冰搖了搖頭:“可能我們路上錯過了。”

楊景澄想了想,扭頭問丁年貴:“你發信走的不是驛站吧?”

“嗯,約莫還得兩日才能抵京。”丁年貴答。

楊景澄心下了然,丁年貴發信走的必然是暗道,再無孔不入,要緊時刻是決計不能與光明正大的八百裏加急相提並論的。但見周澤冰滿身塵土的模樣,便知京裏的親友擔憂到了何等地步,希望沒驚著舜華才好。

眼下還有事要忙,楊景澄很快拉回了神思,先對周澤冰道:“辛苦你千裏奔波,你且家去好生歇息,我辦完手頭上的事回來同你吃酒。”

周澤冰十分識趣的應了聲“是”,又補充道:“此番我與苗祁他們一同來的,只他們那幾個廢物,在宅子裏歇了口氣後,實在跑不得馬,因此我將他們盡數留在宅子裏,獨自先來拜見世子。他們幾個雖十分丟臉,業已盡力了,還請世子莫怪。”

楊景澄笑笑:“無妨。”

周澤冰暗暗松了口氣,雖知道楊景澄脾氣好,但今時不同往日,楊景澄再不是那個可以與眾人勾肩搭背的千戶小世子,他們合該更敬重些。何況此地算是東廠的地盤,苗祁等人放松後爬不起來,多少有些丟臉。若再叫楊景澄責罰一二,傳回京中,他們不得叫東廠那幫番子笑到明年去!那不能忍!

打發走了周澤冰,楊景澄回過頭來處理衛所事宜。剛已寒暄完畢,他沒興趣接著聽眾人換著花樣的溜須拍馬,便把目光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幾具屍體,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丁年貴的心沒來由的漏跳了一拍。而剛剛跟楊景澄陪笑的眾軍官,也跟著肅穆起來。要說寧江衛著實糜爛,且不提甚軍容軍紀,單說在新官立威的當口,居然膽敢公然偷奸耍滑,把歷來官場不成文的規矩拋到了九霄雲外。知道的說他們久居地方無見識,不知道的還當他們將新來的上峰當個屁放了,簡直上趕著作死。一鏢斃命是嚴厲了些,但也說不上毫無道理。

現人已經死了,眾人想看的,乃楊景澄對待他們身後事的態度。若是輕輕放過呢,這上峰勉強還好相處;若是非不許他們入土為安,那剩下的人就得繃緊了皮,省的日後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楊景澄本就覺得丁年貴懲治有些重了,自然不會跟死人過不去。他心裏還惦記著周澤冰說的那句接他回京的話,想打探京中的態度。因此,他三言兩語的揭過賀元龍等人的身後事,又交代邵大川明日照例點卯,而後不顧寧江衛眾人慘白的臉色,帶著丁年貴等人大步流星的往家中而去。

寧江府方圓不過五六裏,按楊景澄他們的腳程,很快便橫穿而過。回到家中,得知剛梳洗完畢的周澤冰等人皆累的坐在椅子上都直打盹兒,想著京裏到寧江府的幾千裏路程,索性先命人領他們去前頭的院落休息。又命龍葵替他打水,折騰了大半日,他身上亦是灰裹著汗,著實有些難受。

清清爽爽的洗了個澡,楊景澄散著半幹的頭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屋內幾個丫頭嘰嘰喳喳的做著針線,這原本在京中常見的景象,此刻的他竟有些不慣。掃視一圈,不由問道:“你們怎底全擠在我屋裏?老丁人呢?”

青黛噎了噎,好半日才道:“我們是你的丫頭,不在你屋裏,在哪個屋裏?”

楊景澄無言以對。

石英放下手中的活計,語帶埋怨道:“誰替你洗的頭?也不擦幹,滴滴答答的全是水,風吹了仔細著涼。”

楊景澄只好站在原地,由著石英拿了幹帕子來替他擦頭發。石英素來話多,手上幹著活,嘴裏也沒歇著:“這粗心大意的毛病,我猜一準是龜甲那小子!世子你下回洗澡便罷了,洗頭定不能叫小廝們糊弄。這裏比不得京裏,洗頭洗澡皆在耳房裏,並不出屋子。現你在一樓洗澡,完了得上樓梯過走廊,冬日裏冷風一吹,擎等著傷風哩!”

大夏天的,濕噠噠的不更涼快麽?奈何丫頭們並不這麽想。不獨石英,連青黛和秋巧也一同跟著數落,只把楊景澄念了個頭昏腦漲,最後實在忍不住將丫頭們盡數攆出了屋子,以求耳根清凈。

夏日的午後,光影斑駁、蟬鳴四起。丁年貴踩在木制走廊上,沒發出半點聲響。直到了正房的門外,他擡手輕敲房門,才有了篤篤篤的動靜。

“進來。”屋裏響起了楊景澄懶洋洋的聲音。

丁年貴推門而入,就見楊景澄隨意坐在地平上,一只胳膊搭在床沿,另一只手則拿著把折扇輕輕搖著。輕風扇動著他半幹的長發,無端端讓人感到一陣愜意與清涼。見了丁年貴,調侃道:“平日裏恨不得日夜盯著我,今日發甚慈悲,放我半日逍遙?”

往日與石英的絮叨功力不相上下的丁年貴此刻卻是沈默以對。以他的敏銳,自是能察覺今日楊景澄的不悅。然而此前太多次的唱作俱佳,以至於真想賠罪時,反倒拿捏不準輕重。

楊景澄亦是個心細之人,他略收了收赤著的雙腳,又朝邊上挪了挪身體,讓出了地平上一半的空位:“過來坐。”

他們二人不是頭一回坐在地平上說話了,正不知所措的丁年貴依言坐在了楊景澄的旁邊。

“賀元龍罪不至死。”楊景澄開門見山的道。

丁年貴沒說話,他此刻說什麽認罪求責罰,都好似刻意的擠兌。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油嘴滑舌,弄的現在這麽的尷尬。

“在衛所裏,我沒說你,是不願折你的面子,損你的威嚴。”楊景澄笑看丁年貴,“但是老丁,我那句話是認真的。”

“寧江衛是軍營,別把你東廠的那套搬過來。”

丁年貴後背緊了緊,依舊沒答言。

“其實你跟了我,即便官職留在東廠,你也回不去了。當然,你可以回錦衣衛。”楊景澄頓了頓,“但我始終認為,無論東廠或是錦衣衛,皆不是好去處,所以我不想你回去。”

“我不想看你不得好死。”

“我想讓你……重新回到人世間,做個正常的人,而不是裝成個正常的人。”

“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或許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楊景澄的手搭上了丁年貴的肩,微笑,“但我們試一試,試著掙脫過往的囚籠,試著忘掉那血腥的規則,好麽?”

丁年貴喉結鼓動,好半日,他沈聲道:“對不起。”

“沒關系,我知道你今日是為了他們不敬我而生氣,也知道你出手一招斃命,已經是顧及了我的感受。你因我而竭力壓抑自己的暴虐與嗜血……”楊景澄輕聲道,“萬分榮幸!”

“您說笑了,好好侍奉您是我的職責。”

“那——日後能不能更好點兒?”楊景澄問。

“嗯?”

“你們家世子特別的膽小。”楊景澄看向丁年貴的眼眸,“別讓我再回憶起詔獄裏的那些事,我害怕,真的。”

丁年貴:“……”這話也忒假了!他想在心裏嘲笑,居然拿哄孩子的話,來說服一個東廠的番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東廠意味著什麽?可在嘲笑過後,他徹底陷入了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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