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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監聽楊景澄瞪著手裏輕飄飄的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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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監聽 楊景澄瞪著手裏輕飄飄的幾……

楊景澄瞪著手裏輕飄飄的幾張信紙,直接呆住了。歷朝歷代對兵權防範甚嚴,蓋因兵權在手天下我有。哪怕坐不穩江山,起碼能把當朝禍害個屍橫遍野。因此,先賢使了個絕妙的計謀——兵權與財權分立。兵權看著威風凜凜,可人用馬嚼哪樣不是錢?只消掐住了源頭,自然能把兵爺們降的服服帖帖。

時日長了,慢慢形成了新的風俗與朝堂格局。因為凡舉選拔、調度、升遷、撥款、兵備兵械,乃至兵源,皆在兵部。因此爭奪的焦點已經不在於將領,而在專用來轄制兵權的兵部。而兵部一群文官,與戶部吏部禮部等衙門,並無不同。也正因為如此,哪怕是武將的楊景澄,亦下意識的忽略掉了將領們本身的想法,認為他們早已同文官們一樣站好了隊,分割了朝野。

萬萬沒想到,章太後居然是沒有兵權的!

楊景澄借著燈光,匆匆看完了信箋。此番章太後主要寫的就是萬全鎮總兵英國公的各色資料,包含脾性與姻親關系。對於英國公,楊景澄早有耳聞,英國公之女乃江陽國公夫人,毫不意外的生育艱難。他當年回京時拜見各路親戚,就被江陽國公夫人當壓床童子,硬要婆子架著他在國公正房裏的大床上滾了好幾圈。那會子他已經十一歲了,簡直記憶深刻!因此,英國公算是他比較早認識的勳貴之一。但雙方的交集也僅限於此。

看完把信折好塞回信封裏,楊景澄側頭問丁年貴:“康良侯與太後是甚關系?”

丁年貴沈默了一會兒,道:“似乎,沒什麽關系。”

楊景澄目光一凝:“也就是說,康良侯其實是章首輔的人?”

丁年貴點了點頭。

“你自己的判斷,還是太後告訴你的?”楊景澄繼續追問。

“自己的。”丁年貴解釋道,“有個佐證,兵部尚書的缺兒,到底怎麽落到吳子英頭上的?太後一系的人,為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兵權旁落?”

楊景澄倒吸一口涼氣,莫不是餡餅砸到吳子英頭上,全憑太後故意放權吧!?

丁年貴壓低聲音道:“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是朝廷六部都在章家手裏,我們娘娘只怕就不金貴了。”

楊景澄牙疼的道:“你確實……夠大不敬的!”

丁年貴憨笑著沒說話,他對章太後畏懼不假,能有幾分敬重自己都說不清。而楊景澄此人偏又與他此前所經見過的所有權貴都不一樣,在把人當人方面,縱觀滿京,無人能出其右。且他們二人朝夕相對,漸漸的,他的心不自覺的偏向了楊景澄。他不敢背叛章太後,誰知道自己親妹子莫名進了康良侯府之事,是巧合還是人為操縱?何況他亦沒把握能逃脫同僚的追殺,依舊老老實實的當著差。

然當差與當差的區別可就大了去了。滿心只向著章太後,是一種當法;做叛徒徹底倒向楊景澄乃至華陽郡公亦是一種當法;不背叛,但給人放水又是一種當法。眼下的丁年貴顯然選了第三種,即與章太後利益沖突之事堅決不幹、並不允許楊景澄越此雷池一步。但只要不與章太後直接相悖,他便全力支持。橫豎他只是個打手,沒長腦子分不清楚朝堂各方微妙理所當然。章太後親口吩咐他照看楊景澄,他方方面面的盡可能照顧到,沒毛病!

楊景澄摸著下巴想,看來章太後與章家的矛盾,比想象的更多。不過也是,章家樹大根深枝繁葉茂,少不得替子侄謀前程,好讓家族更加龐大且富貴。再則君權與相權拼殺幾千年,不可能化解於兄妹之情。

某種程度上來說,章首輔之於章太後,比華陽郡公之於永和帝更讓人難受。畢竟同姓同宗通常不會趕盡殺絕,而章首輔一旦上位,章太後是否有命在都是兩說。

嘶……如此看來,前兵部尚書吳子英真就是撿了條臭魚。可惜他一味貪腐,半點不爭氣,把兵部弄了個烏煙瘴氣。但話說回來,這麽一個酒囊飯袋,或許正是章太後與章首輔達成的一致的結果。

楊景澄飛快的回憶了一遍與章太後相處的點點滴滴,以及從外界聽來的七零八落的片段。猛然發現,章太後此人,真不是一般的善於主動出擊。譬如順太妃的自盡,當時正扯出了她害死陳太後的舊事,盡管永和帝不可能因此把嫡母掀下來,但總歸是個麻煩。不想,章太後一個追封,便把一切消弭在了無形之中。當日恰到好處的三個決議,硬生生的把永和帝的怒火死死摁在了腔子裏發不出來。

因此,章太後率先擇定帝黨的吳子英是極有可能的。兵權何其要緊,永和帝必然為此與章首輔數次近身搏殺,少不得各自損失一些人馬。章太後隱藏在幕後,不動聲色的維持著平衡。既不放永和帝真正親政,亦不讓章首輔有機會篡權。於是兩方都有所求,自然兩方都要看她的臉色。不得不說章太後的確手腕高超。

但,即便這一手妙到毫巔的掌控能力,楊景澄依舊不認可。他讀的聖人言不多,可先賢們多半追求煌煌大道,自有其道理。譬如眼下,章太後忽然看重於他,是先手,亦很有可能是無奈。因為當年誰也沒料到,永和帝真的一個兒子都生不出來,而宗室裏脫穎而出的偏偏是性格強硬的華陽郡公,章首輔的野心在瘋漲,永和帝的脾氣與日俱增。一開始,章太後只需在兩派之間玩平衡,這對章太後而言並不難。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朝中勢力的變遷與分割,需要照應之處越來越多,章太後又能維持到何時?

刀尖上跳舞,再如何令人叫好連連,也比不得腳踏實地的慢慢行走。

夜空如洗、繁星閃爍。楊景澄在搖曳的燈籠下,忽然明悟了“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這句話。他不由瞥了一眼貌似平平無奇的丁年貴,此人此前只有六品,全然混不到章太後跟前,直到被章太後發現他乃葉欣兒的表哥,方陰差陽錯的露了頭。細細品味,很有意思!

丁年貴被楊景澄看的後脊發毛,訕笑道:“世子,您對我有甚不滿意的,務必直說,我一定改!”

楊景澄輕笑出聲:“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丁年貴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楊景澄緊接著道:“徹底做我的人?”

丁年貴立刻哭喪著臉道:“我妹妹且在康良侯府呢,世子饒了小人的狗命吧!”

“哈哈哈,逗你玩的。”楊景澄笑過一回,又道,“不開玩笑了,我問你一件事。”

丁年貴一臉生無可戀:“問吧,橫豎娘娘的密事我不知道幾件,犯不了忌諱。”

楊景澄收斂了笑,沈聲問道:“章首輔與康良侯聯絡密切麽?”

丁年貴點了點頭,心裏不由松了口氣。章太後派他們侍奉楊景澄,首要防備的正是章首輔。因此,下章首輔的黑話,不能算叛主。當然,翌日主子翻臉,非摁頭強扣罪名,那也只能認了。要不怎麽說趕上個心善的主子,是八輩子修來的造化呢?

楊景澄忽然換了個姿勢,背靠在柱子上,雙手抱胸。頭微微擡起,看向遙遠的天際。聲音也似從天外傳來般的縹緲:“那,你認為章首輔想造反嗎?”

剛松懈下來的丁年貴瞬間緊繃,他糟心的看著楊景澄,下黑話與密告謀反,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下黑話至多讓章首輔晚景淒涼,謀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漫說楊景澄目前只是個落荒而逃的小世子,便是他已榮登寶座,此話亦不敢隨便亂說的!

“你的人離我們有多遠?”楊景澄問。

丁年貴有氣無力的道:“不是他們能不能聽見,除了我他們可不能隨意竊聽世子說話。只是您的問題,我一個小人物答不上來。”

楊景澄冷哼一聲:“所以你可以隨便聽我說話,還要不要聽我今晚寵幸了哪個美人?”

丁年貴理直氣壯:“您不是誰也沒碰麽?”

“你大爺!”楊景澄怒道,“你還真敢聽!?”

丁年貴抱頭鼠竄:“我也不想啊!大家誰不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聽得到吃不著,我都想請娘娘派個太監來,省的折磨我了!世子見諒,見諒哈!”

楊景澄咬牙切齒:“姬妾瘦馬便罷了,若我夫人在此,你也要聽!?”

“夫人肯定不會!”丁年貴連滾帶爬的退到了五步外,以免楊景澄暴起傷人,“夫妻一體,夫人絕不會害您,我聽來作甚?”

楊景澄氣樂了:“合著你寸步不離,就為了護住我啊,我可真特娘的謝謝你了哈!”

“冤枉!您別朝我撒性子,”丁年貴又退後了三大步,竭力的解釋道,“那皇帝行房,一大群太監候著呢,您提前適應適應嘛!”

楊景澄氣的縱身一躍,直撲向了丁年貴。丁年貴這等鮮血裏掙紮出來的身手,豈是公子哥兒的楊景澄可比?三兩下靈巧避開,滿甲板的亂竄,看著狼狽,實則每次都能輕松躲過。楊景澄惱的頭發都要炸了,他不信今晚收拾不了這貨!

“世子,世子!”丁年貴邊跑邊喊,“要不您給個數兒,讓人敲我板子。”

“數你大爺!你們東廠的花胡哨當我不知道!?”楊景澄罵道,“一點皮外傷對你來說算個屁!”

丁年貴一個後空翻躲過了楊景澄的毒手,忙忙道:“那您想怎麽罰嘛!”

楊景澄陰惻惻的道:“閹了,提前適應太監看著行房。”

丁年貴以手捂檔,嘴裏連連告饒:“別介!別介!我家沒別人了,我老包家不能斷子絕孫啊!”

楊景澄真恨不得把這油嘴滑舌的東西活活打死,可他實在抓不到人,只得停在了原地。他一停,丁年貴跟著就停了下來。原想接著嬉皮笑臉幾句,把此事糊弄過去,不想看到楊景澄的臉色徹底陰了下來,心裏咯噔了一下。絕不跟主子對著幹是丁年貴的處事原則,猜測楊景澄大約動了真怒,他乖乖的向前幾步,直接跪在了楊景澄面前。

楊景澄沒說話,夜風襲來,吹的他衣袂烈烈作響。散落在四周執勤的其餘侍衛縮了縮身形,屏住了呼吸。

就在丁年貴猜測著自己將受到怎樣的懲處時,楊景澄突然開口:“我與舜華的通信,你拆過嗎?”

丁年貴楞了楞。

“我要聽實話。要麽你老老實實回答;要麽……我即刻使人送丁大人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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