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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野心丁年貴很明顯的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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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野心 丁年貴很明顯的楞了一下,……

丁年貴很明顯的楞了一下,楊景澄笑出聲來,看著一臉迷惑的兩人,並沒有出言解釋。無論是前世的記憶,還是此生的經歷,都告訴他一個道理,任何時候,能主動出擊便不要被動挨打。就如此回他不幸卷入了永和帝與章太後角力的旋渦,倘或畏畏縮縮的不敢動彈,只怕怎麽死都不知道。

他自己斟了杯酒,慢慢的喝著。在座三人各有心事,竟是默契的沒有刻意找話題來暖場。三人各吃各的酒,各理各的思路,倒也自在。酒杯見底,楊景澄又夾了筷子下酒菜,仔仔細細的品味著那清甜鹹香的蒸鰣魚,心裏卻是條分縷析的想著最近的紛擾。

一切源自於永和帝的一時興起。

楊景澄原先不能理解,為何歷史故事裏的魏征那般討厭。唐太宗不就耍個鳥兒麽?做皇帝的日理萬機,好容易喘口氣兒耍點小玩意實乃人之常情,做甚麽非得逼的皇帝把鳥兒悶死?那鳥兒招你惹你了?

可等自己踏入了朝堂,見識了血雨腥風,方知皇帝的一言一行何其的要緊。無數人眼不錯的盯著,隨口的一句話,很可能就引得風雲突變。就如永和帝對他的看重一般,或許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或許只是用他當做敲山震虎的榔頭;又或許僅僅是單純的看華陽郡公不順眼,想給他添點堵。結果卻害的他左支右絀、四面受敵。

他就似當年唐太宗手裏的鳥兒,但凡被皇帝惦記,便難有好下場。是以忠臣難免勸諫皇帝謹言慎行。逼得皇帝悶死一只鳥,挽救的是無數生靈。

初夏陽光正好,不冷不熱的天氣裏,光線從樹葉間穿過,在地上撒了一地的光斑,金黃耀眼。細碎的金光中,楊景澄的心平靜了下來。就著手中的酒,繼續捋著眼下的處境。

總之,永和帝把他架在了高墻上,順手帶走了梯子。害他站在上頭任憑風吹雨打,時時得小心仔細著別掉下墻頭,以免粉身碎骨。不止如此,他同時也把華陽郡公放在了滾燙的鐵板上,煎熬。想要擺脫困局,要麽他站在墻頭,一箭射殺了華陽;要麽華陽手起刀落,用兄弟的鮮血澆滅鐵板下的熊熊烈火。而永和帝在旁看著,維系著二人的平衡。

“怎麽就趕上了這樣一個帝王!”楊景澄的心裏帶上了悲憤。他與華陽皆看清了永和帝的陰暗,但誰也沒有說破。因此,華陽讓他去聯絡章家,他便去了。因為這是兄弟二人唯一能夠想到,不必自相殘殺的方法。

但,兄弟二人同樣沒想到,章太後根本不按理出牌!若說生死間有大恐怖,楊景澄因死過一回而通透,那四十年來行走於狂風暴雨中的章太後,又豈是被動挨打的性子?她比華陽更主動、更激進!

華陽想借章家的手,讓永和帝疑心楊景澄來破局。那章太後便將計就計,索性砸實了此事。因為章太後認為,當太子的不必一定是長樂,可華陽必須死!

用力拉扯著楊景澄的人,從永和帝與華陽,換成了章太後與華陽。此情此景,怎能讓楊景澄不生出天命之子的念頭?是啊,從未聽說過人能死而覆生;也從未想過,分明只想逃脫一死,可死亡卻孜孜不倦的籠罩著他。

又一杯酒落進了肚裏,紛亂的心思漸漸變得清明。

他是宗室瑞安公府的世子,他原該安享榮華、妻妾成群。他並非十惡不赦之人,兩世為人亦不曾欺壓百姓殘害忠良。那麽,老天偏讓他命途多舛,意欲為何?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楊景澄微閉雙眼,心裏默默的念出了這句耳熟能詳的聖人言。他暫沒有一絲一毫的背叛華陽郡公的想法,可名為野心的種子卻已然瘋狂增長。他想,他明白章太後的目的了。

華陽郡公讓他去接觸章家,是陽謀。因為對於宦海沈浮幾代人的章家而言,多方下註已是本能。長樂不堪大用,他們一定迫切的想要多一份籌碼。自己,便是那份籌碼。

章太後的親近,同樣是陽謀。永和帝雖不再年輕,可距離駕崩還很遠。與華陽的矛盾在往後的日子裏,只會越來越尖銳。在這天雷地火的鬥爭中,

惶恐的自己會瘋狂的期盼一個依靠,因為人有求生的本能。於是章太後展開了她強大而有力的羽翼,將自己護在了懷裏。

很溫暖,也很安心。楊景澄不得不承認,自打重生以來,他沒有哪個時刻,有眼下這般的安寧。旁邊坐著太後的前心腹,哪怕永和帝忽然左性,想對他痛下殺手,也不可能得逞;對面坐著的是表哥樓英,他那任性的妹子給他帶來了兩輩子的麻煩,可現在仗著太後的自己,能一言決其生死,哪怕章夫人想護,都護不住。

因此,楊景澄也是在這個時候,品嘗到了飲鴆止渴的滋味。

一杯毒酒,不喝是死,喝了或許尚有一線生機。畢竟,他真的不願成為永和帝手中的刀,與華陽為敵。

但毒酒又怎可能沒有副作用呢?楊景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沒了再喝的興致。他已經是國公世子了,依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因此他總是忍不住的回響那天傍晚灑落進屋內的刺目的光,與章太後巍峨的背影,以及那句擲地有聲的承諾。

“本宮送你,直上青雲!”

怎可能不心動啊!楊景澄記得當時幾乎是用盡了生平的克制,方壓下了心尖的顫抖,壓住了那噴薄而出的欲望。哪怕到了今日,他仍然忍不住時時思索,青雲之上,是何等的風光?

可惜,在他之前,還有華陽。

“老丁,你知道什麽是鋼絲上跳舞麽?”楊景澄忽然看向丁年貴。他的問話打破了沈悶的平靜。

丁年貴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因此沒有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世子方才讓我進宮問的事,娘娘說,些許小事,世子不必憂心。有她在,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章太後的態度不出楊景澄的意料,看來她確實很高興自己向她求助。有時候求助正是親密的表現,更是他肯躲在那龐大羽翼下的證明。其實跳出旋渦,便能把局勢看的一清二楚。他接受章太後的好意沒有任何損失,無論他想離京還是留京,只要老太後在,誰也動不了他。而他所要付出的代價,僅僅只是乖巧聽話的做個招牌而已。且不得不說,給章太後做招牌,可比給永和帝做招牌舒心太多了。

真不愧是叱咤風雲的太後啊,楊景澄又一次由衷的感嘆著。若不是你姓章,若不是你侄女依舊在我家張狂,老子真特麽的差一點就信了你的邪!

理清了思路,楊景澄心下略松。他放下筷子,沈著的對樓英道:“蘭兒的婚事,宜早不宜遲。你該同她講的,早早分說明白。以後嫁出了門子,可就不似在閨中時這般叫人縱容了。”

樓英苦笑:“她倒還好,若姨母不願,又該如何呢?”

楊景澄看向丁年貴:“我母親那處,便交給你去勸了。”

丁年貴指著自己的鼻子,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瞪著楊景澄,你把老子堂堂東廠檔頭當什麽了!?傳話跑腿的小廝嗎?還是從宮內跑到宮外的那種!?

“怎麽?我吩咐你做事你不樂意?”楊景澄挑眉道,“那我送你回娘娘那處可好?”

丁年貴直接打了個激靈,瞬間萎了。旁人或許不知,他們這些叫章太後養大的孤兒又怎會不知太後的心狠手辣。他可沒忘記自己的上一任是怎麽當眾被閹的。分明是個娘們,折磨起人來卻連眼都不帶眨的。那他娘的才是華陽郡公如假包換的親奶奶!也就對著楊景澄是個菩薩了。

想到此處,丁年貴簡直悲從中來。太後不好伺候,眼前這位狗仗人勢的小爺也一樣很難纏!這日子沒法過了!

楊景澄嘴角含笑,稍稍擡起了左手:“丁大人,請。”

丁年貴含著一口老血,強忍住憤然的表情,轉身往正院裏走去。樓英見他走遠,終於逮著了機會,連忙問道:“那到底是誰?”

楊景澄臉上笑容未變:“方才不是同你說了麽?太後娘娘賞我的侍衛。”

樓英的臉上泛起了沈重。

楊景澄的眼神一瞥,樓英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空空蕩蕩的院落。耀眼的陽光下,安靜異常。樓英隱約猜到了什麽,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良久,才問道:“我能做什麽?”

“好好去邊疆殺敵立功。”楊景澄認真的看著樓英的眼睛,“或許有一日,我的生死,就只在你一念之間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啊。”樓英的眼裏滿是擔憂,“喝醉了也別生啊死啊的,你如今要做父親的人了,嘴裏該有些忌諱才是。”

楊景澄輕笑:“放心吧,我現背靠大樹好乘涼,且死不了。”

樓英不知院子裏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無數的話想問卻不敢訴之於口。萬千話語積聚在胸口,最終化作了一句承諾。

“我必竭盡全力,只等有朝一日,成為你能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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