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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交鋒華陽郡公似笑非笑的看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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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交鋒 華陽郡公似笑非笑的看著湯……

華陽郡公似笑非笑的看著湯宏:“既盼著他平安,又何必讓他摻和進此事來。”

湯宏老臉一紅,支支吾吾的半日說不出話。華陽郡公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趙廷棟的身份微妙,他的家族因祖父“謀反”而覆滅,而祖父之所以“謀反”,蓋因章首輔教唆。然歸根結底,當日簡國公能壯起那般聲勢,乃吳子英掘地三尺,致使京衛人心怨憤所致。

因此,趙廷棟與吳子英有仇,他跑去陷害吳子英便能說的通了。只要有了這個由頭,湯宏再求一求各路人馬,自然就把自己摘了個一幹二凈。至於趙廷棟落網之後的口供,那還不是錦衣衛衙門說了算?

當然,最好是趙廷棟落不了網。這樣一來,無論吳子英夫人楚氏嘴裏說出什麽,都可以推說是趙廷棟騙她。到時候哪怕鬧出來,湯宏便能理直氣壯的喊冤,並把臟水潑到章首輔頭上——他與吳子英乃同派系之人,即使往日有齟齬,現吳子英人都死了,他再害他家眷做什麽?吳子英抄家,又對他有甚好處?只消往這上頭引導,章首輔的黑鍋是背定了!

湯宏何其精明老辣,見華陽郡公的表情,即知他已猜到自家目的。連忙陪笑著連連作揖。華陽郡公卻是淡淡的道:“念你一心為公,此事我替你擔下了。你把趙廷棟交予我,我自安排他隱藏身份,不叫人找到。”

湯宏噎了噎,趙廷棟恰是他的把柄,落到別人手裏,豈不是叫人捏住了七寸?可他此刻有求於人,實無拒絕的底氣,頓時陷入了踟躕。

“怎麽?”華陽郡公撥了撥茶碗蓋,慢條斯理的道,“趙廷棟已經死了?”

湯宏面色微變,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那畢竟是我老友之孫,此番不得已用他,哪能讓老友斷子絕孫?”

華陽郡公慢悠悠的道:“閣老,聖上擡舉我,方讓我擔任錦衣衛指揮使。此回替閣老謀劃,多少有負於聖上的期盼。閣老休叫我太為難。”

湯宏心下發苦,閣臣與錦衣衛交際本就有忌諱,何況華陽郡公還擔著個準太子的身份,是以他們從未私底下打過交道。今日初次交鋒,方知眼前這位能穩穩坐在正三品指揮使的位置,乃實實在在的本事。可是,交出趙廷棟,他的命脈便落於他人之手,日後華陽郡公與聖上矛盾愈演愈烈之時,他將何去何從?

華陽郡公本就是性格強勢之人,他對湯宏客氣,只因湯宏雖心思狡詐,到底心系大局。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底下人拿他當槍使。叫他擔事兒可以——想謀更上一層的地位,難免得有擔當。可是求他辦事的人,也得獻上自己的誠意。禦下之道,不偏不倚、恩威並施。差了哪一點,都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半碗茶喝盡,華陽郡公修長的手指拖著茶碗一面把玩、一面慢悠悠的道:“我們錦衣衛尋人倒也擅長。”

“唉——”湯宏重重的嘆了口氣,“郡公,非臣不識擡舉,實乃……簡國公只有這一個孫兒了啊!”他利用了趙廷棟,卻也真心不願他命喪黃泉。

華陽郡公放下茶碗,茶碗落在桌上,發出了清越的脆響,聽的湯宏心頭一跳。須臾,華陽郡公方嘲諷的道:“我連吳子英抄家之事都替你擔了,還稀罕個質子?我且問你,憑你個文官兒,藏的住個大活人麽?你想把臟水往章家潑,章家能咽下這口氣?”頓了頓,他又意味深長的道,“錦衣衛指揮同知蔣興利,你認識麽?”

湯宏的頓時冷汗直落,那是譚吉玉的嫡親小舅子,章首輔正經八百的姻親。在錦衣衛深耕幾十年,若華陽郡公撒手不管,他京裏找個人簡直易如反掌!深深的吸了口氣,湯宏終是認了命,對華陽郡公深深一揖:“臣惟願他平安順遂,便……托付給郡公了。”

華陽郡公深谙人心,何況他並不是個愛計較的人。簡國公糊塗該殺,牽連庶孫倒也不必,何況多少得顧及湯宏的想法。於是爽快道:“我素來兇名在外,交給我你大概是不放心的。橫豎只要不跟吳家人打照面,趙家又死絕了,京裏認得他的人不多。你便自己派人領著他去瑞安公府找楊千戶,謊稱是他生母龍氏的舊親,過不下去了前來投奔。”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叫趙廷棟帶個生兒子的偏方去,定能進門。回頭我再叮囑他幾句,讓他把人丟去莊子上,也就結了。”

湯宏:“……”這招真絕!尤其是“生子偏方”,宛如神來之筆,絕不會引人懷疑!且楊景澄的名聲也確實比眼前這位好多了,據傳聞他是個極溫柔多情的,想必不會對趙廷棟太刻薄。

如此,雙方達成了一致。華陽郡公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先行離去。而湯宏未免叫人懷疑,獨自留在全義閣,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裝作無事,慢悠悠的往外走。只是誰也沒發現,跟在他身邊的小廝少了一人。

申時初刻,昨夜一宿沒睡的楊景澄補了個午覺起來,葉欣兒立刻趕到跟前,在他耳邊低聲道:“才馬健進來悄悄告訴我,說待會兒有個漢子要來投親,要我們府上收留一下。還說了,這是甚屠大叔的話。我沒聽明白,世子能聽明白麽?”

楊景澄皺了皺眉,屠大叔?莫不是華陽郡公的長隨屠方!?想到此處,他立刻翻身而起,揚聲道:“喚馬健進來!”

哪知他話音未落,石英又匆匆跑了進來,急忙道:“世子,外頭來了個公子,說是當年我們夫人家的表親,現如今帶了個生子偏方來拜見!可要請進來?”

楊景澄的臉瞬間黑了,他知道來人必有內情,但這“偏方”的主意是哪個王八蛋給出的!?他沒圓房的人,沒孩子招你惹你了!偏偏心裏惱怒,面上卻不能露出來,只得裝個欣喜的模樣兒道:“快請!”說畢,又吩咐丫頭們替他洗漱,急急的往待客的外書房去了。

宗室苦生育久矣,各家門各家戶一年到頭也不知道多少個扯上親戚關系來獻偏方的人,橫豎宗室富裕,能撈一筆是一筆。因此瑞安公府呼喇巴冒出個獻秘方的,家下人毫不意外。無非是今次聽聞打著的是先側夫人龍氏親戚的名號,管家方命人請楊景澄,不然單管家便自行接待了,都難鬧到主子跟前。

楊景澄走進了外書房,便見到了一個頭戴方巾、身穿素色長衫的青年,一雙頗具特色的龍眉下生著細長的眼,乍看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楊景澄心下生疑,面上卻不動聲色,笑瞇瞇的問道:“敢問足下是哪位遠親?”

那青年先施施然一禮,而後朗聲道:“在下龍劍秋,拜見世子。”

“哦,姓龍?可是我母親的同族了。”楊景澄一撩下擺,坐到了主位上,隨口問道,“不知是哪房哪個輩分?又有甚偏方?”

那名喚龍劍秋的隨口謅了個龍氏侄孫的輩分後,故作神秘的看了看左右隨侍的丫頭與仆從,壓低聲音道:“那偏方得悄悄兒說與世子方才靈驗,您看……”

陪著進來的管家之子張超翻了個白眼,這幫江湖騙子能不能換個說法?瑞安公府不差這幾兩銀錢,他們做奴才的才不攔著人化緣。非要搞的好似真有甚神仙方子一般,看不起誰呢!

楊景澄也覺得這說法著實有騙子的幾分精髓,十分配合的揮退了下人們,懶洋洋的道:“偏方拿來我瞧瞧。”

見屋子裏的人的確退了個幹幹凈凈,龍劍秋方再次行禮,用極低的聲音道:“回世子的話,小人真名趙廷棟,乃先簡國公之庶孫……”他雖是奸生子,倒也勉強上過幾年學,口齒頗為清晰,三言兩語的把如何教唆吳志行的前應後果交代了個明明白白。末了,還不忘補充說明,他是聽華陽郡公之命前來投奔的,請楊景澄留他一條狗命雲雲。

楊景澄昨日便察覺吳子英案大有蹊蹺,卻不料借著他的死,朝中大人們已在暗地裏交鋒了無數次。他再次仔細打量了番化名龍劍秋的趙廷棟,終於想起他為何看著眼熟了。

他的眉眼確有些肖似先簡國公,看來是他家的子孫沒錯。然在錦衣衛呆久了的人,難免多疑,於是楊景澄又道:“你父親是哪個?你的兄弟們我倒常見,只看著你眼生了些。”

龍劍秋臉紅了紅,有些窘迫的道:“我是外頭生的,方能逃過一劫。”

楊景澄笑了笑:“無事,我也是外頭生的。你母親原先做什麽的?”

龍劍秋無奈的道:“既是外頭生的,左不過那些行當。”簡國公府又不是甚家風清正的人家,他娘果真是良家子,懷孕了納進家門放著便是,何必弄成外室呢?

楊景澄面皮抽了抽,都是行院裏的姐姐妹妹,可不是他親娘家的晚輩麽。既借了這個由頭,他倒想好如何安頓了——索性扔去榆花村,諒章首輔也找不到!不過,做戲得做全套,於是他又問道:“你的生子偏方呢?帶來了沒?”

此事湯宏早有準備,龍劍秋忙從懷裏掏了張紙出來,恭敬的遞到了楊景澄面前。楊景澄抖開一看,只見上面工工整整寫著:“婦人於家宅東北設法壇,以豬頭四爪為祭,以新錢一吊、金銀童子各一雙、各色玩具十二副,而後婦人騎高頭大馬七七四十九日,引送子觀音坐下小童來耍,便可成胎!”

楊景澄:“……”

龍劍秋建楊景澄臉色不大對,連忙解釋:“湯閣老現編的,他老人家說,騎馬之事與規矩相沖,難以做到,便不容易露餡了。”

楊景澄:“……”行吧,湯閣老,我家胖丫會謝你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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