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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提示華陽郡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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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提示 華陽郡公府。 ……

華陽郡公府。

溫暖的陽光穿過窗戶的縫隙,打在屋內,照亮了無數細碎的塵埃。書案前,二人對望,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書案後的華陽郡公淡淡的道:“然後呢?”

“若是靖南伯那等旗幟鮮明的帝黨來討好也就罷了,太後黨……”楊景澄頓了下,認真的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是捧殺罷了。”華陽郡公的雙眼平靜無波,“自古以來皆如此,並沒什麽稀奇的。”

楊景澄沈聲道:“我們不用防著麽?”

“防誰?”華陽郡公表情裏露出了一絲玩味,“你該不會以為太子的對手,是別的皇子吧?”

楊景澄的冷汗唰的下來了。長樂郡公夫人之所以讓他們夫妻警覺,並在年初一便匆忙前來見華陽郡公,不正是因為如此麽?明面上來講,華陽與長樂的博弈是兩派的博弈。然朝堂卻不止在此點上有博弈。華陽郡公對手是章太後,以及……禦座上的帝王。

華陽郡公淡淡的吩咐道:“以後對長樂客氣些,不要再胡鬧了。”

楊景澄低頭應了聲:“是。”

華陽郡公站起身,邁開步伐向外走去,楊景澄連忙跟上。推開書房的門,陽光正好、臘梅飄香。華陽郡公的府邸比瑞安公府要小一圈,不獨因為品級不同,更因為華陽的血緣與永和帝更近。血緣越近代表著冊封越晚,在京城地價節節攀升的情況下,府邸自然變的小巧而精致。

一丈見方的水池波光淩淩,原該結冰的水面,因面積小易於打理,被下人們直接敲碎收走。陽光照耀下,肥碩的錦鯉在池中暢游,紅白相間的顏色顯出了幾分喜慶與祥和。

“今日年初一。”華陽郡公語氣平淡的道,“你從宮裏出來,去梁王府打了個轉兒,就跑我這裏來了吧?”

楊景澄老老實實的回答:“原本還想去趟安永郡王府的,但心裏惦記著事,就先過來了。”

華陽郡公道:“不必,我說過,你不要與我走太近。”

楊景澄不同意:“嫡系才叫人忌憚。”

“但最跳的那個嫡系,更容易被人殺雞儆猴。”華陽郡公轉身看向楊景澄,“宗室裏青年才俊不多,裏頭有運道娶個腦子清楚的老婆的更少。我若有個萬一,不說那個位置,梁王老去,宗人令誰來接手?”說著嗤笑一聲,“容西郡王那個老好人麽?”

楊景澄一噎。宗室一代更比一代慫之事,他亦覺頭痛。其實長於婦人之手,慫也是必然,哪朝哪代都逃不過的宿命。甚至說,宗室醉生夢死對皇家乃好事。皇位只有一個,肥差亦是數的著的,人人都上進將永無寧日。

奈何本朝宗室實在太少,別說九五至尊,現連個宗人令都得梁王硬撐著,男丁們再不上進,將來又如何?民間宗族弱的人家,尚且被人欺辱,何況朝堂。然溺愛之風已成,單憑他們二人,根本無法扭轉乾坤。

“君子不立危墻,這個道理你應該懂。”風從身旁吹過,掀起了華陽郡公的衣角,“回去吧,你也不用太慌,人生七十古來稀,我們還年輕,我們等得起。”

“哥哥。”

“嗯?”

“真特娘的憋屈!”

華陽輕笑出聲:“活的暢快就長成楊興雲那樣了。活的憋屈才有你的今日,有何不好?”

想起楊興雲在大街上管龍大力叫舅舅的壯舉,楊景澄頓時無言以對。知道如今自己少不得被人盯著,於是朝華陽郡公擺擺手:“那我先帶媳婦回家,不蹭你的飯了。”

“且慢。”華陽郡公忽然叫住楊景澄,“你弄的比武大賽每年花銷不少?”

“放心,”楊景澄咧嘴笑道,“有錢撒錢那叫有本事,沒錢打腫臉充胖子那叫二傻子!我訂賞格之前算過賬的。再說了,我們家為什麽有錢?還不是幾代人都不愛出去廝混,從沒哪位爺包小戲子捧角兒的麽?那才是金山銀海。我一年花二千兩在衙門裏,很節省了好不好!她再想克扣,那也是得要臉的!”

華陽郡公笑出聲,沒再多說什麽,揮手示意楊景澄可以滾了。楊景澄也不客套,徑直走回正院,接了顏舜華便走。夫妻兩個在馬車上並沒有說話,而是回到了家中,照例把眾人攆了出去,方開始交談——這也是夫妻議事的好處,與旁人說悄悄話兒總容易被人猜忌,但兩口子愛湊在一處說話,旁人最多只往那上頭猜,很少會覺得他們在商議正經事。

楊景澄率先開口:“嫂嫂同你說了什麽沒?”

顏舜華搖頭:“大抵就是前日的話,無非在家裏說的更細了些。郡公如何說來?”

楊景澄苦笑了一聲:“他讓我對長樂客氣些。”

顏舜華楞了好半晌,才試探著問道:“大家演戲?”

“不是。”楊景澄臉色有些陰沈的道,“你想想,如果沒有長樂,宗室裏只有華陽哥哥一枝獨秀,會怎樣?”

顏舜華第一反應是好事,然而很快她就臉色一變!孱弱的君王,強勢而受擁戴的太子,讓她沒來由的想起了史上西晉太子司馬遹。一樣是擅權的內宮,一樣是懦弱的皇帝,一樣是……幼而聰慧名望過人的太子!

滿朝文武都沒有攔住賈南風的毒手,到頭來落了個“不修德業,性剛且奢侈殘暴”的評語,這怎麽可能是年僅五歲時說出“暮色倉猝,宜備非常,不宜令照見人君也。”之語的太子該得的評語?而諸如在宮中“切肉賣酒,以收其利”荒誕,豈知不是在自汙?然便是自汙到史上罵名,不也沒逃過任人宰割的宿命麽?

楊景澄見顏舜華臉色發白,知道她大概是聽懂了,過了好一陣,他有些艱難的道:“長樂郡公夫人……亦是我們表姐。她同你示好,你……就多與她親近吧。”他自己不願向長樂低頭,卻要顏舜華去與人交際,實在有些無恥了。

顏舜華不以為意,柔聲道:“你與長樂之事,我聽外祖說過。既是鬧翻了,你再去同他說話倒叫人看輕。而我這邊則不同,她先來尋的我,所謂‘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我同她來往是我知禮不張狂。既從了郡公的話,又對我的名聲大有好處,何樂而不為?”

楊景澄握住顏舜華的手,鄭重的道:“多謝。”

顏舜華咯咯笑道:“龍景澄你不行啊!不是說當官就得心黑手狠臉皮厚麽?你臉皮怎麽回事?小時候挺厚的,越長越回去了?”

嚴肅的氣氛陡然一松,楊景澄想起華陽郡公那句“我們還年輕”,漸漸放松了下來。所謂宦海沈浮、步步驚心,艱難險阻總是無窮無盡,為了這點子事便一驚一乍的,確實太沈不住氣了。於是伸手往顏舜華腦袋上推了一下,笑道:“我那是怕你受委屈!好心沒好報!”

“嗤,”顏舜華鄙視的道,“京裏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有病,養出來的閨秀自然一個比一個沒用。憑她們也想欺負我?”

楊景澄鼓掌:“女俠好風采!”

“滾你的!”顏舜華正色道,“不與你說笑,外頭的事我真不知道幾件。你與長樂郡公的而糾葛,還是我臨出門前外祖急急告訴我的,為的是我對上他夫人不吃虧。”說著十分不滿的撇嘴道,“我尋思著後院起火不是個好詞兒啊,這些當官的男人一個兩個的生怕女眷知道了一丁點兒外頭的事,怎麽著?盼著後院起沖天大火嗎?”

楊景澄噴笑出聲!還真是,朝堂官員栽在女人身上的可不少,張繼臣不就是被小妾和丫頭坑了的麽?

“你別笑,聽我說完。”顏舜華道,“所以你把同你好的,同你不好的,都列個表給我。另外,唐太宗說,‘以史為鑒可知興替’,你正經弄點書回來給我。你那書房……我就不恥笑你了。”

楊景澄確實不太愛讀書,訕笑了兩聲道:“謝謝你沒提我的字哈。”

顏舜華扶額道:“你的字兒是該練練了,跟我寫的差不多叫怎麽回事兒?”

“你可真謙虛!”楊景澄半點不在意老婆比他強,現朝堂還是章太後當家,見女人強就不自在,直接趁早上吊得了。何況字這種東西,無非是多想多練,顏舜華有空練的多些、寫的好些不足為奇。

遂笑道,“買書的事好說,你開個單子給龍葵,以我的名義買便是。”末了,又囑咐道,“你讓他送到內書房來,你看書的時候別露了痕跡。叫人看見你正兒八經的讀《四書五經》,又是一堆閑話。”

顏舜華很不高興的道:“聖人還說有教無類呢,到他們嘴裏就成了‘女子無才便是德’了。”

楊景澄無奈的道:“誰讓聖人死了呢?他死了自然是別人說什麽便是什麽了,他又不能從墳裏爬出來打人。時下風俗如此,我倒不怕人笑話,只怕你有個才女的名頭傳出去,反倒不好與那些婦人交際。

你要明白,越沒本事的人心眼兒越小。婦道人家鎮日裏被關的死死的,從未見過外頭的模樣,還一個個的認不得幾個字,哪裏來的心胸開闊?你本就生的不賴,再添個才貌雙全,只怕寸步難行了。”

“哼!”顏舜華賭氣道,“等華陽嫂嫂當了皇後,我就寫本《新女誡》讓她刊行。《三字經》裏都說,‘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又要我們相夫課子,又不許我們讀書明理,你說那幫男人是不是腦子裏有水?我自家都看不懂《四書五經》,倒好來‘課子’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一語說的楊景澄深以為然,拍著大腿道:“休說‘課子’,‘相夫’也不成的!你瞧我們家……”說著指了指正院,“她是我們楊家人吧?卻一心以章家為榮。傻不傻?宗女再風光,比得過公夫人麽?”

“就是!”顏舜華道,“樓蘭倘或姓楊,我最多踹她三腳!”

楊景澄:“……”

“說來?”顏舜華斜晲著楊景澄道,“那日你同英大哥哥說,讓她妹子住咱們家,沒別的意思吧?”

楊景澄挑眉,壞笑著道:“你說呢?”

顏舜華果斷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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