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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情愫楊景澄能說什麽呢?說老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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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情愫 楊景澄能說什麽呢?說老楊……

楊景澄能說什麽呢?說老楊家為了兒子無所不用其極嗎?老太妃屍骨未寒,侄孫子就歡歡喜喜的娶親,幹人事!?

然而就如昨日楊興雲說的那樣,倘或他能立馬生個兒子,老太妃定然不用他守孝。但問題是,顏舜華才十四啊!她還沒及笄的啊!嫁過去不能圓房,大家又都盯著她的肚子,那不是坑人麽!?

永和帝卻不管那麽多,宗室成親向來早,十四與十五也差不了幾個月,雖說有未及笄之前生育恐有危難的傳言,到底也沒個實證。何況在他看來,齊成濟的外孫女果真沒福,楊景澄再娶就是了。京裏好姑娘多的是,宗室子弟還能缺了老婆?若不是這著急忙慌的當口,他還不大看得上那孤女呢!

天子的話,又稱金口玉言。既然永和帝開了口,楊景澄也只得謝恩。京衛之事還得接著討論,永和帝沒那麽多功夫理會楊景澄,交代完此事,就把他連同安永郡王與華陽郡公打發走了。

梁安要去齊成濟家傳旨,楊景澄則得回自家預備迎親,二人一道急急出的宮門。倒是安永郡王與華陽郡公依舊得哭靈,在後頭慢慢的走著。皇宮為表現天家威嚴,道路和場院都極寬闊。安永郡王位尊,走在前頭,華陽郡公在他身後不遠處,亦步亦趨的跟著。

二人沈默的走出了乾清門,看到了前方高聳的保和殿,安永郡王忽然停住了腳步。華陽郡公只得跟著停下,不解的看向安永郡王。

“安哥兒。”安永郡王道,“眾人都說我性子不好,脾氣暴躁,可我看來,你才是最暴躁的那個。”

華陽郡公沒說話。

安永郡王也不在意,笑了笑:“我知道你心裏瞧不上我們。也確實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沒用,才叫你們這輩的處處受委屈。”

華陽郡公淡淡的道:“沒有,郡王多慮了。”頓了頓,又拱手作揖,“今日多謝郡王替我周旋。”

安永郡王搖了搖頭,苦笑道:“那日京衛圍堵皇宮大門,我在現場。當時聽見京衛如此狗膽包天,氣的我要炸了。提著劍帶著長隨就沖了出去。不過,你也知道,我們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自然是沒走到地頭,就叫長隨給死命攔住了。”

“然後,我看到了你。”安永郡王看向華陽郡公的眼睛,輕聲道,“屠殺京衛之事,你並沒有事先稟告聖上,對麽?”

華陽郡公抿了抿嘴,沒有回答。

“雷霆手段,震懾四方。”安永郡王的話語忽然停下,過了許久,才幽幽道,“可是安哥兒,你還不是天子,並沒有用雷霆手段的資格。”

華陽郡公沈聲道:“天子近衛,圍堵宮門,罪不可赦!”

“你這脾氣啊!”安永郡王道,“豈不聞過剛易折?”

華陽郡公反問道:“太後鐵腕血洗宗室,她折了麽?”

安永郡王無言以對。當年宗室與章氏分庭抗禮,數次逼的章太後不得不妥協。誰料一次宮宴,章太後痛下殺手,從此再無人敢掠太後之鋒芒。這是一招險棋,贏了自然通吃,輸了則萬劫不覆。可章太後就是有那般破釜沈舟的勇氣。在此點上,安永郡王不得不服。

華陽郡公最恨永和帝的,正是他的優柔寡斷!那日他不是不知道理應等待聖命。然誰給簡國公的勇氣,膽敢帶人圍堵宮門!?京衛是否造反已不重要,此等行徑便是不忠帝王、便是怨望!

本就是場鬧劇,不用雷霆手段鎮之,反而來來回回討價還價,皇家還有甚威嚴?何況今日敢聚眾鬧事,翌日就敢沖進宮門,取皇帝的項上人頭!這等時候,還講甚請示匯報!?

事有輕重緩急,在章家只手遮天的當下,永和帝居然沒有一致對外的心思!華陽郡公拳頭攥的死緊,若京衛指揮使是他……

安永郡王搖了搖頭,背著手走了。他久不涉朝政,許多事也看不分明。不過是這幾日察覺了聖上的異常,遂略提醒兩句。他言盡於此,至於華陽聽不聽,他也管不著了。

永和帝忽如其來的旨意,登時把齊家鬧了個人仰馬翻。正在宮中哭靈的顧老太太急急回府,顏舜華的兩個舅母已經亂成了一團。要知道顏舜華年方十四,又將將定親,齊家壓根沒來得及備嫁妝。此刻呼喇巴的說要出門子,還是聖上親賜的婚事,直把兩個舅母急的想上吊的心都有!

顏舜華也是一臉茫然,她腳都沒有好徹底,這……就要嫁人了!?

不獨齊府,朝堂上的權貴也被永和帝的這一招打的有些懵,大家夥正披著孝衣哭的死去活來,您老一道聖旨,咱又得一抹臉換上笑顏去恭喜瑞安公!?雖說都知道皇家從來不講規矩,可別人家是要講的好麽!眾朝臣在心裏把永和帝狠狠埋怨了一回,卻又別無他法。各家主母只得在哭完靈後,硬撐著疲憊的身體,點起了賀喜的禮。

又有齊府的姻親更為忙亂,想也知道,十一月十八那日才聽到的風,現才二十二日,齊府若能備好了嫁妝,那是神仙!何況國孝裏頭,誰沒事備嫁妝,嫌政敵手裏的把柄太少麽?可眼下卻是立等要過門,親戚家少不得幫襯一二。主要也是顏舜華著實嫁的好,宗室倒在其次,消息靈通的人家誰不知道她夫婿抱上了華陽郡公的大腿,此時不賣好更待何時!

一時間,各種綢緞妝奩首飾紛紛湧入了齊府,直把董氏妯娌點了個頭昏眼花。但到底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僅僅一日的功夫,竟也湊出了三十二擡看的過眼的嫁妝。

結婚的事倒不用楊景澄操心,章夫人早被宮裏放了回來,只為預備他的婚事。就是滿府裏的張燈結彩讓他有些牙疼。他其實挺喜歡順皇貴太妃那位老太太的,沒甚印象的文氏他都願守四十九日,何況順皇貴太妃?再說,匆忙成親,大家又都守著孝,自然不夠熱鬧,難免委屈了新娘子。哪哪都別扭,何必呢?

葉欣兒見了他的模樣,不由道:“你不是挺喜歡顏姑娘的麽?怎麽瞧著不大高興的樣子?”

楊景澄郁悶的道:“哪有奶奶死了還沒入土,孫子就成親的!”

葉欣兒笑道:“你這就不懂了吧?”

楊景澄疑惑的看著葉欣兒。

“民間確有熱孝裏成親的風俗。”葉欣兒解釋道,“尤其是承重孫的婚事,又要傳宗接代,又要守孝三年,不取個折中的法子,難道把人劈成兩半麽?是以趕上守孝,要麽三年後出了孝成親,要麽熱孝三日裏把婚事辦了。我想聖上應該也是這個意思。其實按規矩已經有些遲了,不過既是聖上開口,想是沒人能挑理。”

楊景澄真沒研究過民俗,聽完葉欣兒的分說,心裏略略松了口氣。還以為聖上涼薄至此,連親手把他撫養大的妃母都不管不顧,那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更艱難。

葉欣兒笑著把他推進屋,引著他看新布置的陳設。雖說趕的急,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加之結婚動用的無非是些諸如紅布、紅燈籠、紅蠟燭等吉慶之物,臨近過年,府裏本就有預備。便是差上些許,有皇帝賜婚,顏面上也能彌補了。

這一日各家各戶直忙到了深夜,倒是楊景澄與顏舜華這對新人天沒黑就叫人趕著睡了。葉欣兒從章夫人處回到東院,又開始清點明日要動用的東西。石英打著哈欠道:“我的好姨娘,你都點了七八遍了,再點天亮了。”

她一說話,就打斷了葉欣兒的思路,害的葉欣兒又重新點過。石英又打了哈欠道:“這回點完了吧?”

葉欣兒道:“你們且去睡,我再看看喜服。今日手忙腳亂的,若壓了褶子,明日穿在身上不好看。”

石英搖了搖頭,對秋巧道:“這是個傻的!奶奶要進門,她倒似個嬤嬤般的操心!”

青黛聽見石英口沒遮攔的,啐了她一口,索性帶著她和趴在桌上的秋巧去了耳房休息,由著葉欣兒收拾。西耳房的自鳴鐘連敲了三下,葉欣兒方停下了手中的活,坐在了炕上,怔怔的看著對面的帳子出神。帳子裏是熟睡的楊景澄,今夜之後,她大概再不能這般守著他了。

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下,葉欣兒居然記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動的情。或許是多年前,他在廊下看著她跳百索時的調侃;或許是大奶奶死後,他替她報仇的果決。府裏都傳世子牛心古怪,可沒有貼身伺候過,誰又能知道他的滿腹柔腸?

葉欣兒的手指撫摸上了自己的手臂,從這裏開始,猙獰交錯的疤痕遍布全身。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沒有這滿身疤痕,會不會有勇氣表達壓在心底的情義?可世間沒有如果,因此她從不敢越雷池一步,她害怕見到他嫌棄的表情,害怕他捏著鼻子寵幸一次後,是永遠的拋棄。

所以她裝作不願,裝作不懂男女之情,只為自己能清清靜靜的、長長遠遠的守在他身旁。丫頭也好,嬤嬤也罷,總歸,這輩子不分離。

然而幾個時辰後,他就要迎娶新娘,新娘會帶來新的陪嫁,而她連守夜的資格都沒有了。

深吸一口氣,葉欣兒閉上眼,把最後一絲溢散在外的情愫收回了身體,而後團成球,密密的藏在了心底。

“鐺——鐺——鐺——鐺——”自鳴鐘的報時在夜裏尤其的清晰,習慣早起的楊景澄聽到了報時,迷迷糊糊的喊:“欣兒……”

葉欣兒猛的睜開眼,騰的從炕上站起,快走兩步至床前。手指在帳子前頓了頓,然而僅僅一瞬,她便擡手掛起了帳子,溫柔的笑道:“世子醒了?要喝點子水麽?”

楊景澄沙啞著聲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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