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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國孝九五至尊距離楊景澄實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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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國孝 九五至尊距離楊景澄實在太……

九五至尊距離楊景澄實在太遠太遠,他無從猜測是華陽郡公的多疑還是聖上真的另有打算。但,宗室裏除了華陽,又還有誰堪當大任?楊景澄在寒風中站了好半日,又倏地想起此後的十年裏,華陽的威望越發高漲,到那時,怕由不得聖上不願意了吧。

想到此處,楊景澄不由哂笑。華陽郡公不知將來難免心緒起伏,難道他也不知?何必大半夜裏站在大街上杞人憂天?遂跨上馬,帶著長隨返回了家中。

匆匆睡了個把時辰,掐著點兒起來梳洗,又匆匆往衙門奔馳而去。簡國公案交給了刑部,但昨日抓捕的部分京衛還關在詔獄裏,等待著審訊。雖這等通天的大事,輪不到小小千戶出手,他不必著急,可昨夜華陽郡公的疲態在他心中揮之不去,若是宗室裏多幾個得用之人,想必華陽郡公也不至於勞累至此。晉朝乃楊家的天下,不應由哪個人獨自去扛。

衙門口撞見了鎮撫使嚴康安,這位楊景澄的頂頭上司,因華陽郡公坐鎮北鎮撫司,不知不覺就混成了個透明人。他見了楊景澄,也不拿大,倒先朝楊景澄行禮,笑呵呵的道:“世子總到的這樣早,怪道郡公願重用你。”

楊景澄忙不疊的回了禮,謙虛的道:“都是大人們擡愛。”

嚴康安擡了擡手,請楊景澄先行。楊景澄如何肯走在頂頭上司的前頭?雖說他爵位高,然則官場上總是得講講規矩的。於是二人謙讓了一回,最後並肩往裏走。行到大堂前,裏頭已是燈火輝煌。楊景澄與嚴康安對望了一眼,深深懷疑華陽郡公昨夜是不是索性沒回家,不然怎地到的這般早?

還沒到點卯的時候,嚴康安不敢打攪華陽郡公,輕手輕腳的溜去了自己屋裏。楊景澄倒不怕,大咧咧的走進門,笑問:“大哥哥,昨日的酒醒了否?”

華陽郡公昨夜歇的太晚,略有些困倦,見楊景澄生龍活虎的跳了進來,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一樣醜時末才歇著的人,怎麽他就半點事沒有?

“咦?難道你酒量那般差?”楊景澄走近了兩步,又想伸手去探他的額頭,“還是昨夜被風吹著了。”

華陽郡公靈巧的躲開,皺著眉道:“在衙門裏沒大沒小的,成何體統!?”

楊景澄笑嘻嘻的道:“誰像你似的日日來那麽早,大家夥且在路上呢。現又沒外人,你同我擺甚上官的譜?仔細我去梁王太公那裏告你一狀,叫你好生吃他一頓排揎!”

華陽郡公被楊景澄煩的腦仁兒疼,見他東扯西扯,氣的擡腳就踹!可惜楊景澄武藝更甚一籌,飛快的躲開,叫華陽郡公踢了個空。華陽郡公氣的大罵:“小王八蛋,你給我站住!”

“站住給你踢?那我不是傻?”楊景澄繞著案幾東躲西藏,他們宗室可沒有小杖則受大杖則走的規矩,他們宗室子弟從來不挨打!

華陽郡公昨日在宮裏受的氣未消,楊景澄再來惹他,他實在忍不住了,非要抓著這小王八蛋揍一頓不可!就不信楊景澄敢還手!一追一跑之間,二人都沒留意外頭,於是前來點卯的蔣興利與顧堅秉等人,就在門外看著大堂內令人震驚的一幕!門口的守衛也早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十幾歲便殺人不眨眼的華陽郡公,居然在奔三的年紀在衙門裏跟弟弟瘋玩!顧堅秉不由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出現的幻覺。死對頭蔣興利也是不住的晃著腦袋,滿心的難以置信。

剛從屋裏出來的嚴康安不由的拍了拍胸脯,還好小祖宗來報道的第一日老子就客客氣氣的,不然將來怎麽死都不知道啊!想到此處,不由又同情起郭興業與前日被打殘了的黃鴻安,你們惹誰不好?宗室的寶貝疙瘩,那是能隨便惹的嗎?死了活該!

兄弟兩個你追我跑的繞了好幾圈,華陽郡公忽覺後背一僵,餘光瞥到了門口站著的一堆人,正似一只只大鵝般,伸長著脖子往裏瞧,登時氣的怒發沖冠!當即頓住腳步,陰測測的對楊景澄道:“你再跑一個試試?”

楊景澄也恰好看到了外頭的人,撓頭訕笑了兩聲,知道不能再鬧了。只有兄弟兩個時放肆點無妨,當著外人,主官的面子必須要給!於是老老實實的停下,走到華陽郡公面前,一副你要打便打的架勢。

華陽郡公心裏把瑞安公罵了個狗血淋頭,養出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當真好能耐!你給我等著!心裏罵過一回,時間已近卯時。按照老規矩,他得去點卯了。於是再不理楊景澄,徑直走出了門,踏上了北鎮撫司的高臺。

其實各所點卯歸各千戶管,華陽郡公主要是抓遲到的。他的長隨早站在門口,卯時一到便放下根木閘,遲來的統統抓起來押去堂前公然行刑。昨日京師震動,還有不少去了宮門前殺人的,一個個正繃著弦,故今日一個敢遲到的都沒有。

楊景澄點完卯,見人數到齊,沒有疏漏,便回房處理公務。錦衣衛的瑣事頗多,譬如二所屋舍修繕、柴炭采買、外勤打探消息支取銀錢等等,皆要千戶批示,更遑論案卷整理、犯人審訊等更覆雜的事。是以楊景澄的屁股坐在凳子上就難以拔開,看著堆滿案頭的瑣事,頗覺頭痛。

華陽郡公此刻倒是閑了下來,北鎮撫司原就有鎮撫使,他的幾個副手更是能幹,全不似楊景澄那處的焦頭爛額。屠方端了盅人參花茶上來,道:“郡公喝點子茶潤潤嗓子。”

華陽郡公聞見一股藥味,便皺眉道:“上正經的茶來。”

屠方早知自家郡公的脾性,勸道:“此乃人參花茶,京裏新近時興的,並非藥品,不過略有些提神潤喉的功效罷了。”

華陽郡公方不情不願的接過來喝了一口,見沒什麽苦味,勉強接受了。屠方看著自家主子的孩子氣,不由一笑。外人看著他老成,實則小時候也是個頑皮搗蛋的,也難怪對瑞安公世子那混世魔王那般縱容了。

喝下一盅熱茶,華陽郡公靠在椅背上,長長的吐出了口濁氣。不得不說,被楊景澄鬧了一場,心底的陰郁竟散了不少。昨日他雖對聖上失望,但對於自己是否能上位之事,倒不是全無信心。除非聖上立馬能生出個兒子,否則宗室裏已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至於被聖上懷疑?華陽郡公嗤笑一聲,自古以來,哪個太子不被猜忌?尤其是懦弱無能的老皇帝,遇上年富力強的強勢太子,那可真是生死大仇!不見昨日聖上只因忌憚他,立時倒向了章太後那頭麽?

聖上大抵也明白,為了皇位,他可能弒君;然下死眼看不上長樂的章太後,八成不會對他下毒手。可憐順太妃一心向著他,不惜以命相博。不知這位老太妃下到黃泉路時,能否看清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竟是條白眼狼!

皇貴妃葬儀?呵,人都死了,便是封做了太後又有甚意思?

“咚——”皇宮裏傳來喪鐘的聲響,接連七下,向天下昭告著要緊的後妃亡故。很快,禮部的官員便在大街上貼起了告示。因順皇貴太妃薨,庶民百日不得嫁娶,勳貴官職人家一年不得宴飲。貼完告示後,各家府邸亦接到了禮部通知——四品以上誥命皆進宮哭靈,至四十九日後太妃出殯方止!

各高官府邸登時亂做了一團,蓋因有誥命的多半要管家,這一去四十九日,家裏只怕不得炸了營。又有,許多因子得封或世卿世祿之家的誥命,皆是七老八十的年紀,哭靈何等艱辛勞累之事,倘或累死了一個兩個,一家子男丁皆要丁憂,做官的得辭官、科舉的得守孝,怎怨得人著急。

瑞安公夫人從一品,自然也要入宮。似宗室這等人口少的人家,主母入宮,家裏連個正經理事的人都沒有。章夫人只得把樓蘭拉出來做個橡皮圖章,由劉嬤嬤監管。倒是楊景澄的東院一直叫葉欣兒管著,不曾有什麽變化。

至下午,楊景澄下衙歸來,困的倒在床上便睡。直到酉時,才被葉欣兒晃起來吃東西。楊景澄打了個哈欠,問道:“馬健帶回來的箱子你收著了麽?”

葉欣兒道:“兩箱子亂七八糟的,我才理出來。又是衙門裏得的彩頭?”

楊景澄點了點頭:“昨日抄的簡國公的家,小點的那個箱子是我該得的份例,因不是我們二所去幹的活,沒甚值錢的東西,你看著賞人吧。大箱子是華陽郡公看我昨日沒得甚好東西分給我的。他能看上眼的都不差,你們仔細點。”

葉欣兒道:“果真是自家兄弟,處處照應著你。”

楊景澄在床上打了個滾兒,輕笑道:“我們家可沒小氣人,我也沒虧待過你們不是。”比起財物,更令楊景澄高興的是華陽郡公的態度。一箱子財物對他們而言不算什麽,卻是明晃晃的向眾人昭告,他楊景澄乃華陽嫡系,誰若敢不長眼欺上前來,就別怪他華陽郡公心狠手辣了!

想到日後天子座下第一人的風光,饒是八字還沒一撇,楊景澄也笑出了聲來。又滾了兩圈,他似又想起了什麽,問道:“大箱子裏是不是有塊大紅遍地錦五彩妝花緞子?尋個空兒給胖丫送去,好配你前日買的雜寶項圈。”

葉欣兒道:“禮部才派了人來,現國孝當頭,你送她也穿不成,明歲再說吧。”

石英方才驚覺有順皇貴太妃這檔子事,忍不住驚呼道:“呀!這麽說來,世子的婚事豈不是一年內辦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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