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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壽宴(下)聽到楊景澄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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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壽宴(下) 聽到楊景澄的笑聲,……

聽到楊景澄的笑聲,華陽郡公原本便陰沈的臉色更陰了幾分,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然而楊景澄卻一點不怕,或許他確實治軍嚴苛,或許他在朝堂鬥爭中會不擇手段,或許他審訊犯人是狠毒如閻羅。可在楊景澄看來,一個願意找借口派人去救助升鬥小民的人,必然不是個鐵石心腸。何況還是自家兄長,大不了被他兇兩句,還能打自己一頓不成?

楊景澄目測了下華陽郡公的身板,有傳言說他騎射雙絕,不知近身搏鬥水準幾何?反正自己也不是個繡花枕頭,就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華陽郡公臉色鐵青,他素來兇名在外,卻不料嚇不住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真當自己不敢收拾他不成!

楊景澄等了半日,沒見華陽郡公出手揍自己,心中大定。笑盈盈的在他旁邊走著,時不時擠眉弄眼一番。華陽郡公登時就服氣了,這是個熊孩子吧!?多大人了竟玩這一套!?

領路的小廝覷著兩位大爺的神色,更是心中納罕。楊景澄往日不常來章家,但畢竟是嫡親的外祖府上,三節兩壽少不得來走禮。一年少說能見上十幾回。往日他雖客氣,卻不太愛與人打交道,卻不想在那位閻王跟前,竟是這般活潑。難不成他自家人到底親香些?

華陽郡公的表現就更奇怪了。章首輔兄弟七人,如今三人在京,皆住在這府裏。華陽郡公每次來都能鬧的大老太太不高興,此刻不知為何被兄弟笑了,卻沒發火,只陰著臉不說話。想到此處,小廝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他們家的表少爺,竟跟閻王這般好!?

走了好長一段路沒發現華陽郡公有甚反應的楊景澄心情大好!他之前想方設法的混進北鎮撫司,正是想結交未來天子。不想自己短短半個月便達成了目的。只不過之前的功利之心拋卻了不少,越發覺得與這位哥哥脾性相投了。

二人一齊走到章首輔所在的花廳裏。彩棚裏正唱著熱鬧戲文,對著戲臺的席上坐滿了宗室與朝中重臣。見華陽郡公進來,將將在朝會上被噴了個半死的官員們立時不自在起來。

而作為如今帝黨旗幟的華陽郡公,與太後黨的領袖章首輔,更是針尖對麥芒!本月的角力中,雙方高官紛紛落馬,可謂彼此皆損失慘重。

互相見禮,落座。章首輔並沒看華陽郡公,他的視線落到了便宜外孫的身上。這個便宜外孫初入京時頗具鋒芒,然在宗室的廢物堆裏混的久了,不知不覺便泯然眾人。年年歲歲相見,一年比一年頹然。

今年九月,其妻文氏病故,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坊間有傳言,道楊氏當年屠盡功臣,犯下了殺孽,故風水不好、子息不豐。此話很是無稽,哪朝哪代開國時不要殺幾個刺頭?開國元勳的後裔如今發的滿京城都是,何來屠盡之說。

偏偏宗室風水不好乃實情,宗室為何喜歡與章氏聯姻?蓋因章氏子長壽且多子。然而嫁到宗室去的章氏女卻沒幾個好下場,生不出孩子還算好的,似華陽郡公的嫡母,好端端的竟一病死了。

章家大伯章鴻禮三個兒子,只得那一個女兒,老兩口帶三個兒子並一屋孫子孫女皆活蹦亂跳的,先華陽郡公夫人竟硬生生的叫老兩口感受了一回白發人送黑發人。

且不獨章氏女,安國公的女兒女婿早死,安祈縣公接連三個妻子病亡,再有楊景澄之元配,也是年紀輕輕撒手人寰。不細想也就罷了,仔細想來,宗室當真是個火坑!

卻不想,平地裏起波瀾。自打文氏亡故後,楊景澄好似變了一個人。半個月裏,他籠絡了樓英,結交了承澤侯,入了北鎮撫司,得了華陽郡公青眼;也是這半個月裏,他單槍匹馬殺盡拐子救出靖南伯孫女,裝瘋賣傻攪亂三司會審,奔波忙碌賑災於城外。至此,他的大名終於在朝會上被提及,恍然間,一顆冉冉之星已然崛起。

哪怕是此生閱人無數的章首輔都不禁錯愕,這半個月裏,他到底有何奇遇?竟好似完全變了個人?

然,又有誰知道,當年在榆花村裏,楊景澄早已是個鬼見愁了。只不過京中繁華迷人眼、家中暗箭傷人心。難得重活一回,他自然不再壓抑本性。大不了一死,至少不叫此生再留遺憾!

五品的官兒在一群高官顯爵當中著實不顯,可楊景澄坐在那處,便沒有華陽郡公在旁,也難叫人忽視。康承裕可沒忘三司會審當日,這位的伶牙俐齒。其罵街的水平,頗有今日華陽郡公朝堂風範。對此,康承裕生出了一股按下葫蘆浮起瓢的煩躁,派系鬥爭何時是個頭?

落座後的楊景澄倒沒留意康承裕,他本就對旁人看他的目光十分敏感,此刻正被章首輔盯的後背發緊,卻又不能短了氣勢,只得裝作被戲文吸引,時不時跟著眾人叫聲好。實則他最不耐煩聽戲,那上頭咿咿呀呀的唱了半日,他也沒聽明白到底唱了個甚。

章首輔收回目光,端起酒盅輕輕一抿。能夠在他目光下繃住,甭管是不是裝的,都算個人物了。

楊景澄輕輕松了口氣,倒不是他膽小,實在是以他現在的道行,不夠給章首輔那老狐貍塞牙縫的。誰料一擡頭,又對上了蔣興利的臉。內閣的人他對付不了,華陽郡公地盤上的人物,他還是不怕的。迎著蔣興利犀利的目光,他倏地燦然一笑。小爺今日升職了,小爺今日心裏爽!

蔣興利冷笑三聲,移開了目光。休看如今華陽郡公逐步取得了錦衣衛的控制權,然則放眼整個朝廷,帝黨實力越發孱弱。永和帝掌握的禮部、工部、兵部三尚書,至今已處死一人、下獄一人,唯有禮部朱明德還在垂死掙紮。待六部爪牙拔盡,便是華陽郡公把持住了錦衣衛又待如何?朝堂鬥爭,可不是看錦衣衛花落誰家的!

臺上一曲唱畢,花廳內忽然安靜了幾許,顯得眾人說話的聲音大了幾分。華陽郡公放下只飲了一半的酒,側頭問旁邊的楊景澄:“我去梁王府瞧瞧,你去不去?”

楊景澄險些叫酒嗆著,你屁股沒坐熱就走,是專程來氣主人家的吧?你還不如不來!

華陽郡公似能看穿人心,冷漠的道:“我來已是給他顏面了!”

楊景澄悄悄豎起了個大拇指,你行的!

說畢,華陽郡公也不理楊景澄,兀自起身,沖章首輔點了點頭:“家中有事,告辭。”

坐在他另一側的長樂郡公似笑非笑的道:“你家中能有甚事?莫不是梁王家的事?”

華陽郡公爽快承認:“今日得閑,去看看自家太公。沒空在別人家吃酒。”

“自家”與“別人家”兩個詞咬的極重,直把長樂噎了個跟鬥。不消說的更明白,在場諸人,沒有聽不出華陽嘲諷之意的。

長樂郡公怒目而視,華陽郡公無動於衷。縱觀宗室,華陽郡公最看不起的便是長樂。宗室式微不假,可為了個空口白牙的許諾,便把自己賣與了章家,著實叫人不恥。

章家女婿多了,真以為奴顏婢膝人家就能扶你上位?從古至今,還沒見哪個能坐穩禦座的不是憑自家本事,而是靠抱岳家大腿的!華陽郡公與長樂郡公只說了一句話便已嫌多,看在章太後的份上,再次朝章首輔點了點頭,而後擡腳走人。

被無視的長樂郡公登時漲紅了臉,氣的抄起個杯子便朝華陽郡公的後背砸去。說時遲那時快,一根筷子倏地伸了出來,在那酒杯上一敲,只聽啪的一聲,青花瓷的杯子便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眾人尋聲望去,楊景澄恰恰好收起筷子,笑嘻嘻的看向長樂郡公:“哥哥準頭不行吶!下回來我家,我教你幾手,包管日後指哪打哪,絕不失手!”

長樂郡公望向楊景澄,語帶警告的道:“哥哥們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還是莫插手的好。”

不遠處的瑞安公冷汗唰的就下來了,從內心來講,他自然是向著聖上、向著華陽的,然他無論如何,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摻和進儲位爭奪。縱然從龍之功可得潑天富貴,但那又是何等的兇險!近來楊景澄鬧出的事已然不少,再冒頭,可就叫人盯上了!

他此生只得兩個兒子,惟願他們平安而已!聽到長樂郡公不滿的話語,他連忙出聲假意斥責道:“澄哥兒,你恁的手多!還不快與你哥哥賠不是!”

長樂郡公瞥了眼瑞安公,算你識時務。

楊景澄卻是不樂意了,俗話說,先撩者賤、打死無怨。人家華陽郡公不想跟太後黨多糾纏,你長樂多什麽嘴?上趕著朝主子搖尾巴麽?天下還沒改姓了章,你嘚瑟個什麽勁兒!

正欲說話,華陽郡公忽的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長樂郡公,面容平靜的道:“我站在此處,想拿杯子砸我,當面來砸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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