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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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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回憶

這是聖誕節後墨緹斯和哈利鄧布利多上的第一節課。

“現在情況更加迷離而詭異,如果說找到關於少年裏德爾的證據已很困難,那找到能記憶成年伏地魔的人則幾乎不可能。事實上,我懷疑除了他自己之外,是否還有一個活人能向我們詳細講述他離開霍格沃茨後的生活。然而,我有最後兩個記憶要跟你們分享。”鄧布利多說著指了指在冥想盆旁邊閃閃發亮的兩個小水晶瓶。

“我希望你們沒有對潛進別人的記憶感到厭倦,因為它們是很奇怪的。這兩個。”他說,“第一個來自一個很老的家養小精靈,她叫郝琪。在看郝琪的見證之前,我必須簡單說一下伏地魔是怎麽離開霍格沃茨的。”

“你可能已經猜到,他以每門考試都是最優的成績升到了七年級。周圍的同學都在考慮畢業後要從事什麽職業。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湯姆。裏德爾會有驚人的建樹,他是級長,學習尖子,得到過學校的特別嘉獎。我知道有幾位教師,包括斯拉格霍恩教授,建議他進魔法部,並願意主動為他引見,但他一概予以拒絕。後來教員們得知,他去博金-博克工作了。”

“博金-博克?”哈利愕然道。

“博金-博克。”鄧布利多平靜地說,“我想,等進入了郝琪的記憶,你就會看到那個地方對他有什麽吸引力了。但這不是伏地魔的第一選擇。當時沒什麽人知道——我是聽老校長說過此事的少數人之一。伏地魔先找了迪佩特教授,詢問他是否可以留在霍格沃茨執教。”

“他想留在這兒?”哈利更驚詫了。

“我相信他有好幾條理由,盡管他一條也沒有告訴迪佩特教授。”鄧布利多說,“首先,很重要的一條是,伏地魔對這所學校比他對任何個人更有感情。霍格沃茨是他最開心的地方,是他感到像家的第一個也是惟一的地方。”

這一點墨緹斯很清楚,否則他也不會讓墨緹斯回來上課。

“第二,這座城堡是古老魔法的據點,伏地魔無疑比大多數學生探知了這裏更多的秘密,但他可能覺得還有不少未解之謎,還有不少魔法的寶藏可以發掘。”

“第三,當了教師,他可以對少年巫師有很大的影響力。這個思想或許來自斯拉格霍恩教授,那是跟他關系最好的一位教授。斯拉格霍恩使他看到教師能發揮多麽大的影響。我從來沒有以為伏地魔打算在霍格沃茨待一輩子,我認為他是把這裏看成一個招兵買馬的好地方,他可以給自己拉起一支隊伍。”

“可他沒有得到這份工作,先生?”

“沒有。迪佩特教授說他才十八歲,太年輕了,但歡迎他過兩年再來申請,如果到那時他還想教書的話。”

“你對此事怎麽想的,先生?”哈利遲疑地問。

“非常不安。”鄧布利多說,“我建議阿芒多不要聘他——我沒有擺出剛才說的這些理由,因為迪佩特教授很喜歡伏地魔,對他的誠實深信不疑——但我不希望伏地魔回到這所學校,尤其是得到有權力的職位。”

“他想要什麽職位?想教什麽課?”

鄧布利多還沒回答,他們就知道了答案。

“黑魔法防禦術,當時是由一位叫加拉提亞。梅樂思的老教授教的,他在霍格沃茨已有將近五十年了。”

“伏地魔去了博金-博克,所有欣賞他的教員都說可惜,那樣一個才華出眾的年輕巫師去當了店員。但伏地魔不只是店員。他因為彬彬有禮,英俊聰明,很快就得到了只有博金-博克這種地方才有的特殊工作。你知道,哈利,這家店專銷有特異性能的物品。伏地魔被派去說服別人將寶物交給店裏出售,據說,他對此事特別擅長。”

“我相信。”哈利忍不住說。

“是啊,”鄧布利多說著無力地微微一笑,“現在該聽聽家養小精靈郝琪的記憶了,她的主人是一位年紀很大、非常富有的女巫,名叫赫普茲巴。史密斯。”

鄧布利多用魔杖敲了敲一個小瓶,瓶塞飛了出去,他把打著旋兒的記憶倒進了冥想盆,說道:“你先來,哈利。”

他們再次俯身湊近石盆中蕩著漣漪的銀色物質,直到面孔碰到了它。翻著跟頭在黑暗的虛空中墜落,落到了一間起居室裏,看到一個很胖很胖的老太太,戴著一頂精致的姜黃色假發,艷麗的粉紅色長袍在她四周鋪散開來,使她看上去像一塊融化的冰淇淋蛋糕。她正對著一面鑲嵌著珠寶的小鏡子,用一塊大粉撲往已經鮮紅的面頰上塗著胭脂。一個哈利和墨緹斯所見過的最瘦小、最蒼老的家養小精靈正在給老太太的胖腳上穿的一雙緊繃繃的緞子鞋扣搭扣。

“快點兒,郝琪!”赫普茲巴專橫地說,“他說四點來,只有兩分鐘了,他還從沒遲到過呢。”

她收起粉撲。家養小精靈直起腰,腦袋才齊到赫普茲巴的椅墊,紙一般的皮膚掛在骨架上,像她身上披的那塊細亞麻布袍子一樣。

“我怎麽樣?”赫普茲巴問,一邊轉動著腦袋,從各個角度欣賞著她鏡中的面孔。

“很美麗,夫人。”郝琪尖聲說。

估計郝琪的合同裏要求她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必須咬牙說謊,因為在他看來赫普茲巴。史密斯離美麗差遠了。

門鈴丁丁當當地響了,女主人和小精靈都跳起來。

“快,快,他來了,郝琪!”赫普茲巴叫道,小精靈奔出屋去。屋裏非常擁擠,簡直想象不出有人能穿過房間而不撞倒至少一打東西。陳列描漆小盒的櫥櫃,排滿燙金書籍的書架,擺著大小星體和星相儀的架子,還有許多長在銅器皿中的茂盛植物。這間屋子看上去像是魔法古玩店和溫室拼湊起來的。

小精靈一會兒就回來了,後面跟著一個高個子青年,是伏地魔。他穿著一套黑西服,頭發比上學時長了一些,面頰凹了下去,但這些都很適合他,他看上去更英俊了。他小心地穿過擁擠的房間,看樣子已來過許多次,然後低低地彎下腰,嘴唇輕輕碰了一下赫普茲巴的小胖手。

“我給你帶了花。”他小聲說著,手裏變出了一束玫瑰。

不得不說,看著自己的愛人□□一位年老的女巫,感覺十分奇怪,墨緹斯都忍不住在想,他平時那幅黏膩的樣子是不是故意的。

“你這個淘氣的孩子,你不該這樣!”老赫普茲巴尖叫道,不過哈利註意到她已在旁邊一張小桌上準備了一個空花瓶,“你寵壞我這個老太太了,湯姆……坐下,坐下……郝琪在哪兒……啊……”

家養小精靈端著一盤小糕點沖進屋來,把盤子擺在女主人肘邊。

“隨便吃吧,湯姆,”赫普茲巴說,“我知道你很喜歡我的糕點。你怎麽樣?臉色有點白。店裏把你用得太狠了,我說過一百回了……”

赫普茲巴咯咯地笑了起來,伏地魔機械地微笑著。

“哎,這次來看我的借口是什麽?”她眨巴著眼睫毛問。

“那副妖精做的盔甲,博克先生想出個更高點的價錢,五百加隆,他覺得這夠公道的了——”

“哎呀,哎呀,不要這麽急嘛,不然我會以為你只是為了我的玩意兒才來的!”赫普茲巴撅著嘴說道。

墨緹斯發誓,自己都沒和湯姆這樣撒過嬌,而且她一點都不承認,自己吃一個老太太五十年前的醋。

“我是為了它們才被派來的。”伏地魔輕聲說,“我只是個小小的店員,夫人,只能聽人吩咐。博克先生要我問——”

“哦,博克先生,呸!”赫普茲巴說著小手一擺,“我要給你看一樣博克先生從來沒見過的東西!你能保密嗎,湯姆?你能保證不告訴博克先生我有這個嗎?他要是知道我給你看過,會永遠不讓我安生的。這個我不賣,不會賣給博克,不會賣給任何人!可是你,湯姆,你會欣賞它的歷史,而不是只想著能賺多少加隆……”

“我很樂意看赫普茲巴小姐給我看的任何東西。”伏地魔輕聲說,赫普茲巴又像小姑娘似的咯咯笑了起來。

“我讓郝琪拿出來了……郝琪,你在哪兒?我要讓裏德爾先生看著我們最好的寶貝……幹脆兩樣都拿來吧……”

“在這兒呢,夫人。”家養小精靈尖聲說,哈利看到了兩個摞在一起的皮盒子,好像是在自動飄過來似的,他知道那是因為那一丁點兒大的小精靈在舉著它們,在桌子、躺椅和坐墊中間穿行。

“好,”赫普茲巴愉快地說著,從小精靈手裏接過盒子,擱在膝上,準備打開上面的那個,“我想你會喜歡的,湯姆……哦,如果我家的親戚知道我讓你看了……他們馬上就會來搶走的!”

她打開了盒子。哈利朝前湊了湊,看到裏面像是一個小金杯,有兩個精致的耳柄。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湯姆?拿走來好好看看!”赫普茲巴輕聲說。伏地魔伸出細長的手指,捏住一邊的耳柄,把杯子從柔軟的緞子襯墊上拿起來。哈利看到他的黑眼睛裏似乎閃過一絲紅光。他那貪婪的表情奇特地反映在赫普茲巴的臉上,只是她的小眼睛在盯著伏地魔英俊的面龐。

“獾。”伏地魔辯論著杯子上的雕飾,喃喃地說道,“這是……”

“赫爾加。赫奇帕奇的,你很在行,聰明的孩子!”赫普茲巴說著傾身捏了捏他那凹陷的面頰,胸衣響亮地嘎吱了一聲,“我沒跟你說過我是赫奇帕奇的遠房後代嗎?這東西在我家傳了好多好多年了。很漂亮,是不是?據說還有各種魔力,但我沒怎麽試過,我只是把它好好地收在這兒……”

她把杯子從伏地魔瘦長的食指上鉤了回來,專心致志地把它嵌回原原處,沒有註意到杯子被拿回時伏地魔臉上掠過的一絲陰影。

“好啦,”赫普茲巴愉快地說,“郝琪在哪兒?哦,在這兒——把它拿走吧,郝琪——”

小精靈順從地接過裝杯子的盒子。赫普茲巴的註意力轉向了她膝上那個扁一些的盒子。

“我想這個你會更喜歡的,湯姆。”她輕聲說,“湊近一點兒,親愛的孩子,看清楚……當然,博克知道我有這個,我從他那兒買來的。我敢說等我死後他一定想把它拿回去……”

她撥開精致的金絲扣,打開了盒蓋。深紅的天鵝絨襯墊上躺著一個沈甸甸的金色小掛墜盒。

伏地魔這次沒等邀請就伸手把小掛墜盒拿了起來,舉到光下細細看著。

“斯萊特林的記號。”他輕聲說,光中閃光著一個華麗的、蛇形的S.

“對啦!”看到伏地魔出神地盯著她的小金盒,赫普茲巴顯然很高興,“為這個我可花了高價,可是我不能錯過,一定要把它加入我的收藏。博克是從一個寒酸的女人那兒買來的,那女人大概是偷的,不知道它的真實價值——”

這次錯不了了:她說話時伏地魔的眼睛裏閃爍著紅光,他攥著小金盒鏈子的手指關節都變白了。

“——我敢說博克沒付給她幾個錢,可是你看……多漂亮,是不是?還有各種魔力,雖然我只是把它安全地收著……”

她伸手去收回小金盒。有那麽一刻,他們都以為伏地魔不會放手,但它從他指間滑下,落到了紅天鵝絨墊子上。

“好了,湯姆,親愛的,我希望你喜歡!”

她端詳著他的面孔,她臉上的傻笑呆滯了。

“你沒事吧,親愛的?”

“沒事,”伏地魔安靜地說,“沒事,我很好……”

“我以為——是光線吧——”赫普茲巴說,好像有點慌亂。她可能也看到了伏地魔眼中那瞬間的紅光。“來,郝琪,把它們拿走,重新鎖起來……用老魔杖……”

“該走了。”鄧布利多輕聲說。小精靈舉著盒子搖搖擺擺地走開時,鄧布利多抓住哈利和墨緹斯的胳膊,一起穿過一片虛空,升回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赫普茲巴。史密斯在這之後兩天就去世了。”鄧布利多坐了下來,示意他們也坐下,“魔法部判定,是家養小精靈郝琪在她女主人的晚飲可可茶中誤放了毒藥。”

“不可能!”哈利氣憤地說。

“看來我們意見一致,”鄧布利多答道,“當然,這起死亡案與裏德爾家的命案有許多相似點。兩起案子中都有替罪羊,替罪羊對殺人經過都有清楚的記憶——”

“郝琪承認了?”

“她記得在女主人的可可茶裏放了點兒東西,後來發現那不是糖,而是一種罕見而致命的毒藥。判決說她不是蓄意謀殺,而是老眼昏花——”

“伏地魔篡改了她的記憶,就像對莫芬那樣!”

“對,這也是我的結論。而且,也像對莫芬那樣,魔法部本來就傾向於懷疑郝琪——”

“——因為她是家養小精靈,”哈利說,他從沒像現在這樣同情赫敏組織的社團:家養小精靈解放陣線。

“正是,而且她又老了,她承認在飲料裏放了東西之後,魔法部就沒人想到再去調查。跟莫芬的情況一樣,等我找到她,取得她的記憶時,她幾乎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當然,她的記憶只能證明伏地魔知道杯子和掛墜盒的存在。”

“郝琪被定罪時,赫普茲巴的家族發現她的兩件最貴重的寶物已經丟失。他們花了一段時間才確定了這件事,因為她有很多秘密的藏定地點,總是把她的收藏看得特別嚴。而在他們認定杯子和掛墜盒都不見了之前,博金-博克的那個店員,那個經常去看赫普茲巴並且那樣會討她歡心的青年,已經辭職消失了。他的老板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他們像別人一樣感到意外。湯姆。裏德爾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銷聲匿跡了。”

“現在,”鄧布利多說,“如果你不介意,哈利,我想再提醒你註意一下故事中的某些細節。伏地魔又犯下了一樁謀殺案。不知道這是不是繼裏德爾家命案之後的第一樁,但我想是。你想必也看到了,這一次他不是為了報覆,而是為了利益。他想要那可憐的老太太給他看的那兩件奇寶。就像他搶孤兒院其他孩子的東西一樣,就像他偷他舅舅的戒指一樣,這次他盜走了赫普茲巴的杯子和掛墜盒。”

“可是,”哈利皺著眉頭說道,“這好像是瘋狂……冒那麽大的風險,丟掉工作,就為了……”

“也許對你來說是瘋狂,但對伏地魔不是。”鄧布利多說,“我希望你將來能理解這些東西對他的意義,但他必須承認,至少不難想象他認為掛墜盒理所當然是屬於他的。”

“掛墜盒也許吧,”哈利說,“可為什麽他把杯子也拿走呢?”

“那只杯子曾屬於霍格沃茨的另一位創始人。我想這所學校對伏地魔仍有很大的吸引力,他無法抗拒一個浸透著霍格沃茨歷史的東西。我想還有其他原因……我希望將來能向你證明。”

鄧布利多把最後一瓶記憶倒入冥想盆,他們再次站了起來。

“這是誰的記憶?”

“我的。”鄧布利多說。

他們跟著鄧布利多潛入了流動的銀色物質,落到他剛剛離開的辦公室裏。福克斯在棲木上酣睡著。書桌後是鄧布利多,臉上皺紋或許略少一些。這間辦公室與現在的惟一區別是外面在下雪,淡青的雪片在黑暗中飄過窗前,堆積在外面的窗臺上。

年輕一些的鄧布利多似乎在等待什麽,果然,不一會兒便響起了敲門聲,他說:“進來。”

伏地魔走了進來,他的面孔不是哈利兩年前看到的從大石頭坩堝裏升起的那樣,不那麽像蛇,眼睛還不那麽紅,臉還不像面具。他的面孔似乎被燒過,五官模糊,像蠟一樣,古怪地扭曲著。眼白現在似乎永久地充著血,但瞳孔還不是哈利後來所看到的那兩條縫。他身上披著一件長長的黑鬥篷,臉像肩頭的雪花一樣白。

是黑魔法的印記,墨緹斯有些難以理解,湯姆為什麽要把自己搞成這般模樣,而且如果他敢把自己做的身體搞成這樣,她絕對會立刻分手。

桌後的鄧布利多沒有顯出吃驚之色。這次來訪顯然是有預約的。

“晚上好,湯姆,”鄧布利多輕松地說,“坐吧。”

“謝謝,”伏地魔坐到鄧布利多指的椅子上,“我聽說你當了校長,”他的聲音比先前要高一些,冷一些,“可敬的選擇。”

“我很高興你讚成。”鄧布利多微笑道,“可以請你喝杯飲料嗎?”

“那太感謝了,”伏地魔說,“我走了很遠的路。”

鄧布利多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現在放冥想盆的櫃子前,但那時擺滿了酒瓶。他遞給伏地魔一杯葡萄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回到書桌旁。

“那麽,湯姆……是什麽風把你吹來的?”

伏地魔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呷著酒。

“他們不再叫我‘湯姆’了,如今我被稱為——”

“我知道你被稱為什麽,”鄧布利多愉快地微笑道,“但是對我,你恐怕將永遠都是湯姆。裏德爾。這恐怕就是當老師的讓人討厭的地方之一,他們從來不會完全忘記學生當初的情形。”

他舉起杯子,像要跟伏地魔幹杯。伏地魔還是面無表情。但哈利感到屋裏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鄧布利多拒絕用伏地魔選定的稱呼,是拒絕讓伏地魔支配談話。伏地魔也感覺到了。

“我驚訝你在這兒待了這麽久,”伏地魔停了一會兒說,“我一直奇怪,你這樣一位巫師怎麽從來不想離開學校。”

“哦,”鄧布利多說,依舊面帶笑容,“對於我這樣的巫師來說,沒有什麽比傳授古老技藝和訓練年輕頭腦更重要了。如果我記得不錯,你也曾經看到過教師職業的吸引力。”

“我現在仍然能看到,”伏地魔說,“我只是奇怪為什麽你——經常被魔法部請教,並且好像兩次被提名為魔法部長的人——”

“實際上有三次了,但魔法部的職業對我從來沒有吸引力。這是我們共同的地方,我想。”

伏地魔不帶笑容地低下頭,又呷了口酒。鄧布利多沒有打破兩人之間的沈默,而是帶著愉快的表情期待伏地魔先開口。

“我回來了,”過了片刻他說,“可能比迪佩特教授期望的晚了一點……但是回來了,為的是再次申請他那時說我太年輕而不適合擔任的職位。我來請你允許我回這座城堡執教,你想必知道我離開這裏後見了很多,也做了很多,我可以教授你的學生從其他巫師那裏學不到的東西。”

鄧布利多從他的杯子上面打量了伏地魔一會兒才開口。

“是的,我知道你離開我們之後見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他平靜地說,“關於你所作所為的傳聞也傳到了你的母校,湯姆。如果它們有一半可信,我將非常遺憾。”

伏地魔依然面無表情,說道:“偉大引起嫉妒,嫉妒導致怨毒,怨毒滋生謊言。這你一定了解,鄧布利多。”

“你把你的所作所為稱為‘偉大’,是嗎?”鄧布利多優雅地問。

“當然,”伏地魔說,他的眼睛好像燒紅了,“我做了實驗,可能已把魔法推進到前所未有的——”

“是某些魔法,”鄧布利多平靜地糾正他說,“某些。但在另一些上,你還是……恕我直言……無知得可悲。”

伏地魔第一次笑了,那是一種睥睨的譏笑,邪惡的表情,比暴怒更加可怕。

“老論調,”他輕聲說,“可是,鄧布利多,我在世上所見沒有一樣能證明你那著名的觀點:愛比我那種魔法更加強大。”

“也許你找的地方不對。”鄧布利多提醒道。

“那麽,還有哪裏比這兒——霍格沃茨——更適合我開始新的研究呢?”伏地魔說,“你肯讓我回來嗎?你能讓我與你的學生分享我之所學嗎?我將我自己和我的才能交給你,聽你指揮。”

鄧布利多揚起了眉毛。

“聽你指揮的那些人呢?那些自稱——或據說自稱食死徒的人怎麽辦?”

伏地魔沒想到鄧布利多知道這個名字:他看到伏地魔的眼睛又閃著紅光,兩道縫隙般的鼻孔張大了。

“我的朋友們,”他停了一刻說,“他們沒有我也會繼續幹下去,我相信。”

“我很高興聽到你把他們稱作朋友,”鄧布利多說,“我以為他們更像是仆人。”

“你錯了。”伏地魔說。

“那麽,如果我今晚去豬頭酒吧,不會看到那群人——諾特、羅齊爾、穆爾塞伯、多洛霍夫——在等你回去吧?真是忠誠的朋友啊,跟你在雪夜裏跋涉了這麽遠,只是為了祝你謀到一個教職。”

鄧布利多對他的隨行者如此了解無疑使伏地魔更加不快,但他幾乎立刻鎮定下來。

“你還是無所不知,鄧布利多。”

“哦,哪裏,只是跟當地酒吧服務員的關系不錯而已。”鄧布利多輕松地說,“現在,湯姆……”

鄧布利多放下空杯子,坐直身子,雙手指尖碰在一起,這是他慣有的姿勢。

“……我們把話說開吧,你今晚為什麽帶著手下到這裏來,申請一份你我都知道你並不想要的工作?”

伏地魔顯出冷冷的驚訝。

“我不想要的工作?恰恰相反,鄧布利多,我非常想要。”

“哦,你想回到霍格沃茨,但你其實並不比十八歲時更想教書。你究竟想要什麽,湯姆?為什麽不能坦率一次呢?”

伏地魔冷笑了一聲。

“如果你不想給我一份工作——”

“當然不想,”鄧布利多說,“而且我看你也沒有指望我給你。但你還是來了,提出了申請,你一定有所企圖。”

伏地魔站了起來,滿面怒容,看上去比以前任何時候都不像湯姆。裏德爾。

“這是你的最後決定?”

“是的?”鄧布利多也站了起來。

“那我們就沒有什麽可談的了。”

“沒有了。”鄧布利多說,臉上露出深深的悲哀,“我能用燃燒的衣櫃嚇住你,迫使你贖罪的時間早已過去。可我希望能,湯姆……我希望能……”

有那麽一瞬間,伏地魔的手突然移向了口袋裏的魔杖……但那一刻過去了,伏地魔已轉身走開,門在關上,他不見了。他們站到了幾乎相同的地點,但外面沒有雪落到窗臺上。

“他還是想教黑魔法防禦術嗎,先生?他沒說……”

“哦,他肯定是想教黑魔法防禦術。我們那次短暫會面的後果證明了這一點。自從我拒絕伏地魔之後,就沒有一個黑魔法防禦術教師能教到一年以上。”

她很清楚湯姆是什麽樣的人,他想得到的,一定要得到,如果得不到,就直接毀掉,給這份教職下詛咒,的確像是他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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