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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漠曙光(20)參加保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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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3月。

華國面臨前所未有的困難,原本談好要幫助的華國搞原子|彈的蘇國,背信棄義,他們撤走了全部專家,燒毀了搞原子|彈的所有相關資料。

就在這時。

嚴景山帶領了一支隱姓埋名且平均年齡只有20多歲的年輕攻關隊伍,來到了燕山山脈長城腳下。

在這。

他們建立了華國第一個爆|轟試驗場和原子|彈部件研制基地。

在這。

華國的第一顆原子|彈的核心元件,正式開始研發。

這個地方,它的代號叫——17號工地。

一個註定被後世永遠記住的基地。

***

岑渺挽著衣袖,在溪裏擔了兩桶水往實驗的方向走去,後面同樣跟著的還有愛說話的張曉夏,她提著木桶裏的水,在後面搖搖晃晃,厚重的木桶本身就沈得讓人喘不過去,更何況還加了水。

“好……好重。”張曉夏松開了桶,雙手撐著膝蓋喘氣,她往前看去,卻發現岑渺步履穩健,左右手各提一桶,還能健步如飛。

張曉夏表情呆滯。

這…….這力氣也太大了。

何況,岑渺已經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要知道試驗場基地建在了半沙漠地帶,她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這條小溪,一來一回的路程,光是算上腳程就要十五分鐘。

不行,她也得努力跟上。

想完,張曉夏就使著吃奶的勁提著木桶趕上,木桶裏的水隨著晃動溢出,氣喘籲籲:“阿苗,你說你力氣怎麽這麽大?我也想像你一樣,多挑幾擔水去蒸炸|藥。”

岑阿苗,是岑渺現在的名字。

他們參加保密工作,就必須要用化名,隊伍裏的每個人都用了化名。

岑渺提著水桶,肩膀動了動擦幹額頭淌下來的汗水,“我力氣大,我就多做點。反倒是你,不要勉強,當心閃到腰。”

張曉夏嘿嘿直笑:“我就是沒鍛煉,多提幾回,我就好啦!”

聞言。

岑渺笑了笑,這年頭的同志都很樸實,她們對建設祖國充滿了熱情。完全沒有人會想著在工作的時候偷懶,每個人都是想著能多做點,就多做點。

“工作展開後,我們所裏的同志們都被外調到全國各地,阿苗,你會不會想江拯同志啊?”

對於張曉夏的這句話,岑渺有些奇怪,眨了眨眼,“為什麽這麽問?”

江拯被調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但是工作保密,她不知道在哪裏。她在來之前,嚴景山曾找她談過話,說她在國外做過柯姆教授的助手,對原子|彈的內核形狀更明白。讓她放棄理論,和他一起來搞目前祖國最需要的應用性研究。

岑渺完全沒有思考,馬上就背上行囊跟著部隊來到這處荒山。

“江拯同志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張曉夏剛大學畢業,對愛情充滿向往,她幾乎可以肯定道,“江拯同志每次見到你,那雙眼睛都含著光。”

岑渺認真想了想:“那倒是真沒想過。”

她心裏想的都是原子|彈,一天到晚都紮在研究上,真沒想過這些。

話剛說完。

張曉夏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張曉夏窘迫的臉紅。

卻聽岑渺笑著感慨:“等下怕不是又要去掏一掏老鼠洞,這附近的老鼠都讓我們掏空了,現在都不知道藏哪個地方去了。”

“哈哈哈。”張曉夏窘迫消失,跟著笑起來,“你可別讓老秋逮著,他要是逮著,那附近的老鼠窩都沒得跑。”

話音剛落,被稱為老秋的技術人員,就左手拿鐵鍬,右手捏著老鼠尾巴走了過來。他將老鼠往張曉夏面前一晃,只聽到張曉夏嚇得尖叫。

“老秋,你趕緊拿著離我遠點!”

“行行行。老鼠多可愛,這還害怕!”老秋見張曉夏害怕,也不多逗,趕緊拿著就走了。

張曉夏氣得直跺腳。

岑渺看著老秋的背影,笑了笑:“這周圍的老鼠,還真都要讓老秋抓絕了。”

如今正值三年困難時期,糧食緊張,每個人都只能分配到一定額度的糧食,都吃不飽肚子。科研人員做的都是精細的工作,餓著肚子難受。

久而久之,科研人員就開始掏起了老鼠洞,要從老鼠的嘴裏搶下一點糧食。

說著,兩人進了軍用帳篷。

軍用帳篷內搭建了好幾口大桶,幾個工程兵站在邊上拿著棍子不停地攪動,桶裏咕咚咕咚冒著泡,渾白的水冒著熱氣,帳篷內都是藥泥的臭味,刺鼻又難聞。

材料太過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爆炸。這裏十多桶藥泥,隔著不遠還有好幾個實驗用的軍用帳篷。一點意外都不能發生。

嚴景山就站在旁邊守著,50多歲的年齡經常一守就是一整天。

藥泥的氣體越來越濃郁,嚴景山被那股臭味嗆得連連咳嗽。

“嚴主任,你趕緊休息一下。”

岑渺將木桶放下,上前將他扶到一邊,張曉夏急急忙忙去拿椅子上搭著的毛巾。岑渺接過,趕緊在旁邊濕了水拿給嚴景山。

“嚴主任,你得休息一會。”

嚴景山接過濕毛巾,掩在鼻上邊看攪動棍子的覆轉軍人,他們個個都餓得面黃肌瘦,攪拌藥泥又需要很大的力氣,再加上蒸氣騰騰的拌桶,他們還戴著口罩出了不少汗體力透支。

可就算如此,他們也依舊堅持手上的工作沒有停。

嚴景山心隱隱作痛:“趕緊讓他們休息,這藥泥傳出的氣體有毒,不僅會傷害人的皮膚還會傷害肝臟。一輪最多不能超過15分鐘。”

聽見嚴景山的話,離著最近的人依舊沒有停下動作,並且他義正言辭地拒絕。

“不行,嚴主任。這是黨組織交給我們的任務,必須盡早完成。您趕快去休息吧。”

“這怎麽行!你們馬上給我出去!”嚴景山氣得連連拍腿。

“我已經安排好了研究小組的人過來,她們馬上就能接下一輪!”

可這些覆轉軍人根本不為所動,他們雖然不知道攪拌這些藥泥的用途是幹什麽,但他們明白這些材料的重要性。

具有奉獻精神的覆轉軍人,根本不願意停下來。

那名軍人還笑呵呵地說:“嚴主任,您別擔心。當時我們打仗,日本丟的毒氣彈什麽沒見過,這些不礙事,不礙事!”

嚴景山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這是規章制度!是早就定好的規矩!你們必須給我停下!毒氣對身體的傷害,是一輩子不可逆的!”

軍人的神情也開始嚴肅起來,他依舊沒停下動作,攪拌的力度很大,汗水已經沁濕了衣服。

“嚴主任,我們雖然不知道要幹什麽,但是都明白這件事關乎到祖國命運。凡是關乎到祖國命運的事!我們就必須辦好!您讓科研人員來替我們,就是在往我們心裏紮刀子,你們是祖國的希望,我們不能讓你們出一點差錯!”

其他的覆轉軍人也紛紛附和。

“是啊嚴主任,我們是軍人,我們可以堅持更久!”

“您就先出去吧!”

“您還說只能呆十五分鐘,您自己都在這呆了好半天!”

覆轉軍人的態度堅決,嚴景山勸半天勸不動,中途他拿著毛巾還不停咳嗽。岑渺和張曉夏對視一眼,兩人上前,想將人扶出去。

嚴景山剛剛站起,就一陣頭暈,他手撐著膝蓋,緩了緩,才慢慢起身。

岑渺聽著嚴景山肚子傳出饑腸轆轆的聲音,她明白,嚴景山這是餓壞了。

三人出到軍用帳篷外。

嚴景山還在咳嗽,他擺手不停說:“這麽幹不行,必須上報將規章制度定為法規和紀律,讓他們嚴格執行命令!”

岑渺立刻點頭:“我馬上就去寫信。”

“去建新的實驗區的同志們回來沒有?”

隨著試驗題目需求不斷增加,就要開拓新的基地。人手不夠,科研人員就要一起去幫忙。

岑渺眺望了一下遠處的小道,那裏都是一片光禿禿的沙土,根本看不到回來的人影。

“還沒有。”

“等他們回來,喊他們開一個會。上午測得炸|藥元件,爆炸的內聚力不對,要喊大家再努力算算。”

“好。”

晚上。

挖地溝的同志、種糧食的同志、埋電纜的同志都已經回來。

大夥窩在壘平房內,都席地而坐。

剛剛忙完一天的體力活,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洗澡,就又得在晚上加班,繼續忙活技術活。

大家都在埋頭苦算,手邊放著算盤,大腿上放著紙。

一時間,裏面都是敲打算盤的聲音。

岑渺也在這,她看著兩頁紙上的公式,一遍快速地打著算盤,一遍快速地填上數字。

可縱使她速度再快,要算的公式還是太多了。

嚴景山也和他們一起坐著,他連算了好幾遍,愁眉苦臉。

“爆轟物理實驗所要用的炸|藥元件,在爆炸時會產生均勻的波長,才會高度聚焦波的內聚力,達到同一時間集中中子源,使鈾核瞬間發生巨大的能量,才會產生內爆炸。”①

“不對,這還不對。”

這個方法不研究明白,就等於原子|彈的第一步就廢了,普通化學爆炸和核爆炸有著天差地壤的區別。

所有人都苦苦想不明白。

這時,李芳同志端著個鍋子,彎著腰進了門,她看著大家笑了笑:“都餓了吧?快來我給你們煮了一頓人造肉,趕緊趁著熱乎吃。”

十幾名同事早就餓了,聽到有東西吃,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岑渺跟在後面,手裏拿著碗,腦子裏還想著剛剛計算的公式。

同事們喜氣洋洋地端著碗,排著隊接湯。

老秋端著碗笑瞇瞇道:“你們別說,這幹著活再來一碗湯,簡直舒坦!”

其他同事笑呵呵地說是。

輪到岑渺時,她站在鍋前,眨了眨眼睛。

大鐵盆冒著熱乎氣,裏面哪有半點肉影,全是一大堆楊樹葉子放在一起煮,熬成了一鍋水。

李芳見她過來,忙笑:“咱們的岑同志可是腦力活的大功臣,必須來多點!”

說著,李芳給她裝了滿滿一大碗湯。

“謝謝。”岑渺微微一笑。

她擡起頭看周圍的同事,雖然條件艱苦,但是每個人都笑瞇瞇的,將一碗苦樹葉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個個互相打趣。

“喝完人造肉,得幹活三個小時。”

“那可不是,這人造肉可是好東西,比醬油水飽肚多了。”

“明天想吃什麽?明天我去5公裏外的地方抓蝗蟲去,烤著吃也挺香!”

“那地方不是有老鄉種的菜園麽?這年頭有棵菜不容易,你得小心點,別抓著蟲,給人菜踩壞了。”

“不會不會,抓了蟲就走。”

這年頭就算再餓得發狂,他們也絕對不會去偷別人的一粒糧食。

岑渺仰頭喝完湯,樹葉的苦澀一直流入喉嚨,味道堪比中藥。

突然,她發現角落裏還有個人沒動。岑渺擡腿正準備去喊,卻被張曉夏攔住。

張曉夏看了看那個青年,解釋:“他叫杜康成,是我們所裏的積極分子。”

“喊他過來吃飯呀。”岑渺稍微有點不解。

“我們都習慣了。”張曉夏搖頭道,“每次飯點他都不準,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算資料,同事去喊他,他完全就屏蔽了聲音,聽不見。”

說道這,張曉夏小聲道:“只不過,他真不是故意的,我們發現他平日裏就是這樣,就是將自己關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

“那也不行,計算量那麽大,多少要吃點。”

“杜康成是南京人。”張曉夏難受地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泛紅。

“家裏人……都死絕了。他是村裏唯一跑出來的人。”

氣氛瞬間沈重。

這時,剛吃完擦嘴的老秋端著一碗湯向杜康成走去,然後杜康成擡了下頭,拿起碗喝完,又繼續算公式,老秋才將碗拿走。

角落裏,骨瘦如柴的青年還在算數據公式,他腿上放著紙,佝僂著背。

他的手邊已經堆起了厚厚的一沓紙。

可他仿佛不知疲倦,推演公式一遍又一遍。

在這一刻,岑渺明白了他的執著。

基地的日子很辛苦,每個人的任務量都很大,可沒有人抱怨過。

夜晚。

岑渺躺在床上,剛睡著沒多久。

突然一人高聲大喊:“不好了!軍用帳篷被沖走了!”

岑渺聽到這個聲音,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

所有的實驗用具都在裏面,包括剛剛蒸煮好的炸|藥。

她連忙翻滾起身,鞋子都還沒穿好,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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