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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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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俾文有些怔楞地看著她冷淡的樣子, 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會用這樣的神色與他說話。在他的印象裏,好似她從未對他下過臉,永遠都是用一種溫和包容的神情看著他。

他緩緩收回手, 有些無措地呆坐了會兒, 才又說道:“那、那你先休息吧。等你起來了, 再吃點。你現在身子不好, 一定要好好吃東西,不然身體會受不住的。”

說完, 他卻又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多惹珠珠心煩了,便又緊張地站了起來,朝她僵硬地笑了笑便出了門。

直到走出崔瑾珠的房門, 他又呆立了許久,才匆匆出了門。

第二日,沈俾文卻又如往常般準時來了崔家新居, 可是崔瑾珠卻拒不見他,還在他走後找了小趙氏說話。

“什麽?你要退婚?”小趙氏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實在不明白怎麽女兒身體剛好些, 卻又要折騰。

崔瑾珠點了點頭道, “我在睡夢中得了仙人指點, 說我紅鸞連禍星,訂親定有禍, 嫁人必早夭。”

小趙氏聞言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隨後順著她的話想了想拿前半句, 好似每次珠珠一訂親, 崔家便要死一個女兒,這麽想來卻確實是惹了禍事了。

那後半句難道也會應驗嗎?

這麽一想,小趙氏趕緊出了門去找崔豐玻。

兩人一合計,覺得不管如何,空穴不來風,還是得找人去算算。

可是兩人找了許多高人,卻得了兩個全然相反的結果。有高人一拿到珠珠的八字就說這是早夭的命,且不可能活過十四。如此後面的命便不需算了。

小趙氏聽得一臉懵逼,珠珠明明都十五了,心中便不信了幾分。

而另一個批語卻是:日後貴不可言。

小趙氏和崔豐玻趕緊又緊張地問道:“那會早夭嗎?”

懷慎聞言便笑了笑,道:“她之前確實有一劫,過了便再無早夭之危,日後福壽雙全,”說著他掐指又算了算,笑道,“嗯,還能子孫滿堂。”

崔家夫妻聞言便都是一臉驚喜,再也沒聽過比這更好的批語了,子孫滿堂!小趙氏聽完都喜極而泣了,抱著崔豐玻又哭又笑,“你聽,珠珠還能子孫滿堂呢!”

兩人回到家,想了想這段時日女兒的狀態,和他們從各個高人口中得到的批語,覺得這事兒還得細細探究。

“珠珠自從病好之後,就有些神思不屬的,我看不止是仙人托夢那麽簡單。”小趙氏坐在椅子上,一邊由崔豐玻揉著腰,一邊與他說道,“之前那楊——楊侯爺頻繁來我家,雖不見珠珠多高興,但她也從未表現出反感。而之前又發生過那許多事,珠珠——恐怕心中依舊難忘楊侯爺啊!”

崔豐玻聞言也點了點頭,雖然他心思沒那麽細膩,但是總歸珠珠為了救他豁出了性命這一事他還是心中有數的,之後兩人又多有糾纏,說珠珠為楊褚兩家的婚事傷心,也是說得過去的。

可是他又有些不解,“珠珠既然心中有他,又為何要答應沈家的親事?”

小趙氏聞言便捶了他一下,卻不再說下去了。女兒家的心思,有時男人又如何能明白?珠珠身有殘缺,若真把人放在了心上,又豈能不猶豫?

兩人雖已商定,卻又怕崔瑾珠不如意,會影響了病情,於是便決定先瞞著珠珠,告訴她婚事已消,等她徹底好全了再說此事。

只是沒過多久,西邊就發來急報,西戎秋季大火,燒沒了大半草原,卻是為求生存舉族入侵西疆!而正前往西疆的陸城陸將軍,卻在前去的路上被西戎偷偷潛入大梁的前哨暗殺,西疆群龍無首,即將大亂!

皇帝無奈,只能發了八百裏急詔,又恢覆了褚家領兵之權,要他們將功補過,擊退西戎軍。

可是禍不單行,沒過幾日,北邊又傳來消息,北狄大汗被兄弟暗殺,其二弟北狄祁狼王在這場鬩墻大亂中最終獲勝,又立身不穩,為拉攏一部分激進派,卻將矛頭直指大梁,已是帶著五萬鐵騎踏入了大梁境內!

此次大梁的北邊兩個固若金湯的防線,卻如紙糊版脆弱,三萬北狄鐵騎如入無人之境,竟一舉入了大梁腹地,直往京都奔來,卻是舉朝震驚。

反倒西邊褚家卻是牢守兩城,力拒西戎。

這些事對於崔家來說,卻並未有多大影響。

在崔瑾珠病好了之後,崔豐玻便又伏低做小又哄又騙,終於將妻女接回了原本的家。原來他那日拿到那和離書之後,根本不曾拿去崔家長輩那兒,也就是說,兩人根本沒和離!

小趙氏原本也是心中有氣,只是一來她又懷了孕,而崔豐玻在崔瑾珠病中卻是忙上忙下,把兩人都照顧得無微不至,又讓她心軟了幾分。

再者崔瑾玞這事兒,說到底她心中多少覺得有些愧意,便也就將此事放下了。

崔瑾珠見兩人和好,心中原本也是高興的,直到香茹在某日,進門後遣退了房內所有人,卻是一臉慘白地告訴她,她已是有兩次不曾來月事了。

崔瑾珠楞楞看著她許久,卻是忽然有些無力地往後靠了靠背,沈默許久,才開口吩咐她去買藥。

香茹之前也有懷疑是不是自家小姐大病初愈,影響了月事。可是楊越之畢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與崔瑾珠來往得如此密切,若真出了事,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只是看崔瑾珠連一絲猶豫都無,便下了此吩咐,她才真的慌了神,一臉淚意地看著自家小姐,心中卻為她痛心萬分。

香茹稍稍修整了下打扮,就出門去了城裏最好的醫館找大夫開了最不傷身的方子,又在城中奔走了多處藥館分開采買,才買齊了藥回來煮了。

期間香芙和映兒見她在煮藥,還來關心了幾句,香茹便只說自己有點胃疼,喝點藥養養。隨後她將藥放溫了,才灌入糖罐裝作送甜湯的樣子送進了崔瑾珠的房裏。

她將藥罐放在榻桌上,又小心盛了出來,遞給了崔瑾珠。

崔瑾珠從她領命出去到現在,一直坐在這兒一動不動,好像在想些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想。

她有些木然地接過那碗藥,看也沒看香茹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將碗中的藥一口喝盡了。

直到她放下藥碗,香茹才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憋了許久的話,“小姐,楊——小侯爺他——”

崔瑾珠不知為何聞言便心中一跳,她轉頭看著香茹,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問道:“他怎麽了?”

香茹的眼睛不禁紅了起來,眼淚汪汪看著崔瑾珠道:“我剛剛出去買藥,聽到外面的人在議論,說是,小侯爺幾日前出去打球,跌下馬摔死了——”

崔瑾珠楞楞看著香茹在她面前掉了眼淚,自己卻覺得腦袋有點懵懵的,耳朵也好似被蒙了一層布,什麽也聽不清楚了。唯一的感覺就是胃好似被擰著,惡心,想吐——

“嘔——”崔瑾珠立時彎下身一口將喝進去的藥全都吐了出來。

建德十八年秋,沈崔兩家聯姻,沈家十一郎迎娶崔家六娘。

建德十九年夏末,崔六娘誕下沈家這一輩的第十五個孫子,沈家三房的長孫,取名沈之問。

同年,平都侯孀妻亦誕下一遺腹子,取名楊英卓。

建德十九年除夕。

晚上吃了飯守了會兒夜,沈老太太人老熬不了爺,沈家四老爺又是舊病纏身,一家子人便意思意思就散了。

從老太太屋裏出來,沈俾文和崔瑾珠還想送沈父沈母回院子,卻被兩個長輩開口趕了回去。沈母轉頭看著兩人攜手回去背影,心中便是說不出的欣慰。

自打崔瑾珠進了門,沈母心中原本對她的那些不滿便都被她慢慢磨平了。她這兒媳婦,性子大方得體,不扭扭捏捏、斤斤計較。你讓她做事,她就幹幹脆脆給你辦妥了,要是不想讓她插手的,她一句都不多嘴。

更重要的是,因著她自己身子的問題,她這兒媳婦一進門便主動要求擡個偏房。

反而是她那活寶兒子,一開始還一聲不吭答應了,她還以為他轉性兒了。誰知事到臨頭,就差臨門一腳,他擡房當晚都進了那偏房的屋子了,卻不知為何,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卻是匆匆跑了出來,卻是去了她珠珠的院子大鬧了一場。

待她的了消息,帶人匆匆趕去他們院子時,卻是看到兒子將珠珠的屋子給砸了個遍,卻是又跑了出來躺在院子空地上,看著星星抹眼淚。真真是和他小時候鬧著要糖吃時一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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