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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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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瑾珠得知此事後, 便與小趙氏一起去了崔府看了崔瑾璮。季氏說起此事便直嘆氣, 小趙氏便打發了崔瑾珠出來找二姐兒崔瑾璮, 自己留在季氏那裏寬慰她。

崔瑾珠到了崔瑾璮那兒,便見她正坐在榻上臨字帖,見她來了, 也不起身,卻是含笑招呼她坐到自己對面,又收了筆墨與她說道:“自從年前不再去女學,每日在家中便覺無事可做,人也變懶了, 寫個字都只願意坐著寫。”

家中本是打算在今年把崔瑾璮的婚事辦了,於是便在年前將她從女學中接回,也算是畢業了。五姐兒崔瑾璧已是不在了,崔瑾珊年前入了平都侯府便不再去女學, 而崔瑾珠則是腰上吃不住老坐著總泛疼, 便也不再去了。崔家四個女孩兒, 現如今卻無一人仍在學上了。

“你還是勤快的, 我都有許久沒摸筆了,”崔瑾珠笑著坐下對她道, “天天在家裏不是睡便是吃,人都快傻了。”

崔瑾璮聞言便笑了, “你可別逗我。”頓了頓, 卻又道, “上巳節的事我還沒謝你呢。”

崔瑾珠聽她這般說, 臉上笑意微斂,而後才道:“我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般大。”

當初崔瑾珠送信給崔瑾璮,之後見家中並無其他消息傳出,便知崔瑾璮並未將事情告知季氏。可見即便衛家做出了這樣的事,崔瑾璮也不一定就是不滿意這婚事的。

可是如今楊越之在眾人面前將事情說開,崔豐瑉夫妻才上門將婚事退了,她對崔瑾璮便懷了一份愧疚之意。

“他們家既做了這事,又如何能防了別人說嘴?便是楊世子不說,別人也會說的。”崔瑾璮笑笑道,“我之前之所以不說,也是覺得無論如何妻是妻,妾是妾,無甚要緊。

“我爹娘得了消息上門,也不是一開口便要退親的。但沈家實在沒有規矩,在家中對那妾室也是以表姑娘的名義相待,竟還說出了讓那妾室給我爹娘敬茶的話。我娘回來便抹了眼淚,又慶幸這事兒發現得早。否則,待我入了他家門,便是有苦也說不出了。”

崔瑾珠聞言便嘆了口氣,道:“天意弄人。”要是沒有這王琬婷,衛榮軒實在算得上是一位佳婿。

崔瑾璮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又對她柔聲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說著她又將桌案一理,邊對崔瑾珠道:“我前幾日畫了個花樣子,覺得你應該會喜歡,便繡成了帕子收了起來。原是打算上巳那日給你的,誰知我給忘了,今日你來得正好。”

說完,她便轉頭吩咐丫鬟蕙蘭道:“將我櫃子裏的那個匣子拿來。”

沒一會兒蕙蘭便捧了個匣子過來,崔瑾璮一邊與崔瑾珠說著話,一邊隨手打開了那匣子,待將其中的帕子拿了出來,她才覺出異樣來。微一楞神,她又反手將帕子放入了那個匣子,將蓋子蓋了回去。轉頭又對蕙蘭道:

“不是這個,是另一個稍大一些的,我放了花樣子和幾塊剛裁好的帕子。”

蕙蘭忙又回去拿了另一個匣子出來,將拿錯的這個放了回去。

崔瑾珠表情不變地坐在那兒喝著茶,之後又與崔瑾璮聊了許久,才在小趙氏的催促下,帶著崔瑾璮送她的帕子離開了。

坐在馬車上,崔瑾珠目光沈沈思索了許久,才終於想起了之前崔瑾璮拿出來的那張帕子上,那句詩的來頭。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風。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首詩便是那年八月十五聚賢樓裏,鹿亭侯世子所作。

崔瑾珠至此才想明白,為何崔瑾璮從始至終對婚事如此不在意。無論是當初的蔣文昊,還是現在的衛榮軒,她都不曾放在心上。

晚上回了家,吃過晚膳,她站在書桌前邊練著字,邊想著心事,不意楊越之又不請自來。

他是在前頭與崔豐玻吃完了酒才過來的,有了上次的事,他見她在寫字,便乖覺地喊了香茹上茶。待他坐在榻上喝完了茶,仍不見崔瑾珠搭理他,便又耐不住性子開始撩撥崔瑾珠。

“你在寫甚?老這麽站著,你腰受得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揉揉?”他說著便要起身走過去。

崔瑾珠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便又得逞般笑嘻嘻地對她道:“我以前可還幫你揉過腿呢,那會兒你都只穿著褻褲——”

崔瑾珠不意他能這般不要臉,還敢拿這說事,她停下手中的筆,顫著手深深吸了口氣,才把心中的郁氣吐了出來,又重新開始起筆,並不搭理他這個人來瘋。

楊越之見一計不成,便又問道:“要不我來給你看看字?我的字雖不能說特別好但教你還是綽綽有餘的。”說著,便站了起來,想走到崔瑾珠身邊。

崔瑾珠聞言寒毛便豎了起來,她警覺地轉頭,便見他已快要走到她面前,她趕緊喝止道:“不許過來!”說著還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楊越之見她這誇張的反應,心中卻沒有之前的心酸,反而扶著一旁的架子哈哈大笑道,“你為怎如此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最多也就是親你一下嘛。

崔瑾珠見他根本就是在戲弄她,氣個半死,卻又拿他無可奈何,只能伸手指了指他身後的睡榻對他道:“回去!沒有我的允許,半步不許踏過來!”

楊越之見好就收,又轉身坐回榻上,眼神卻一直放在她身上不舍得放開,面上依舊帶著之前的笑意對她道:“你怎對我這般兇?我已是好久不曾見過你的好臉色了。”

崔瑾珠見他坐了回去,才又覺得好了些,轉過頭整理了下剛剛弄亂的字紙,頭也不回地說道:“你還想要好臉色?我沒拿著掃把把你趕出去,算是很給你面子了。”要不是怕他又犯渾,她還真不想給他這個面子。

楊越之坐在榻上,頭靠在睡榻旁邊的櫃子上,扭身看著崔瑾珠,臉上帶著些醉酒後才有的迷蒙笑意,樂呵呵地對她說道:“可是不管你拿什麽臉色對著我,我都高興,特別高興。看到你我心裏就高興,熱熱的,還暖烘烘的。”

崔瑾珠聽他說著胡話,眼睛看著桌上的字帖,手上的筆卻再不能寫出像樣的字來。她以前總希望小獅子能像他爹娘一樣,能娶個稱心的妻子,生幾個或乖巧或調皮的孩子。這樣,她便也能放心到地下去見保全和安華了。

可是如今,兩個人的關系卻成了這幅樣子。

聽著他說著那些孩子氣的話,不難看出他此時對崔瑾珠的喜愛有多深。可一想到她的小獅子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得到那個他想要的人,她便替他感到痛心。

她不由轉頭看向他,便見他依舊靠坐在那邊,正傻兮兮地對她笑。這麽一看,好似與他小時候也並無多大區別。

崔瑾珠回望著他,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

“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楊越之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此時的情緒,他在榻上坐直了身體,收斂了玩笑的心思,神情柔和地對她道,“你氣我害了崔瑾璧,還氣我納了崔瑾珊。”

提到崔瑾璧,崔瑾珠的心便又再次沈了下去。

楊越之卻不給她難過的時間,他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見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他心中歡喜,卻也不敢再刺激她,只離了她三尺遠,才又一臉溫柔地對她緩緩說道:“既是你的姐妹,我又如何真會害了她的性命。”

崔瑾珠聞言楞了楞,才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不是你?”

“是我讓她使計破壞你的親事的。”楊越之笑著承認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嫁給沈俾文,那還不如你親自動手將我的心削成片。”

崔瑾珠蹙著眉頭抿了抿唇,有些難堪地垂眸躲開了他炙熱的目光。

楊越之看著她輕輕煽動的眼睫,心中難掩柔情,直想走過去親一親她的眼睛,告訴她她有多好看。

這般想著,他便感到身體微微發熱。輕輕吐了口氣,將腦中的綺念壓入心底,他又柔聲將事情始末說與了她聽:“我只是不曾想到,你會同意帶崔五小姐一起入沈府,倒是打了我個措手不及。只還不待我想到別的法子,那消息便從崔府傳了出來。”

崔瑾珠看了他許久,才終於啞著聲音開口說道:“你便不該利用她。她已這般艱難,不管我當時答應還是不答應,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便已是在往絕路上走了。”

一旦她入了沈家做妾,那她所有的倚仗便只有她這個六妹妹崔瑾珠了。這樣的路,又豈是常人會選擇走的。

楊越之垂眼看著她,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可是我除此以外沒有別的辦法。你不讓我動沈俾文,卻又執意要嫁他。那段時間,我心裏疼得整夜整夜睡不著,又想你,又恨你。”

崔瑾珠聽著他的話,心也似被揪得緊緊的,抽著疼。

她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繞過他走到塌前坐下,發了會兒呆之後,她才又開口問道:“那消息到底是誰傳出來的?”難道真的只是那李婆子醉酒之後胡說出去的?

“崔瑾璧和崔瑾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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