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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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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殺

雲追月看著被儷氏按在手裏, 圓溜溜的眼睛裏漸漸漫上委屈的昆侖越,冷徹的眸光漸漸消散了些,只道:“越兒生得天真可愛, 我生氣作何。”

儷氏提著的心歇下,嘴角掛起笑道:“那便好,來, 咱們用膳吧, 嘗嘗這掩翠湖的魚, 可是咱們這酒樓的一絕,今日專門命後廚給追月留的,快嘗一下合不合胃口。”

這一廂, 雲追月和儷氏開始用午膳,離得這條街一直沿西出而去,最後臨近皇城腳下的一片營區所轄之地的大宅裏,雲天帶著混在商人行隊, 或是喬裝成鏢行分批入城的曷鳩營士兵趕到這裏。

齊様帝羽林軍總衛賀嵐山早早等候在此。

“好小子, 幾年不見你倒是升官發財,搖身一變成了羽林軍總衛了。”曷鳩營的士卒被帶下去休息, 遠叔跟在雲天身後,老遠便看見等在正堂的老熟人。

賀嵐山還不及向雲天拱手招呼, 就被他身後一名胡子拉碴的大漢跳出來, 一把箍在懷裏。他大驚, 正要動手, 耳邊才聽出來一道甚是放肆又熟悉的聲音。

賀嵐山轉頭看清身後之人,霎那間瞳孔震驚,“師傅!師傅你沒死……你,你怎會出現在這裏?”

遠叔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 哈哈大笑道:“怎麽一來就咒你師傅死,你這孽徒。”

男兒淚不輕彈,這可是師傅以前帶他練武時最常說的一句話。賀嵐山趕忙一抹眼淚,雙手抱在遠叔肩上,紅著眼睛笑道:“嵐山不敢,師傅消失幾年,我還當以為是被聖上派出去作任務的時候被人暗殺了,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師傅,徒兒真的高興。”

遠叔見到這個自己親手帶進皇宮的徒兒,自個兒心裏也是存著萬千感慨,他當時去雲天身邊,也以為這輩子都回不了京都。

“好小子,待此事一過,咱師徒兩個好好喝上一宿。哦,對了,再帶上雲小將軍,他現今還能被我稱作一聲兄弟,再過段時間,嘿嘿,可是要令咱們可望不可及了。”

說罷,撇過頭去對著已經在一旁位子上坐著的雲天嘿嘿一笑。

而不久前,剛會面便從遠叔口中得知他乃齊様地暗衛死侍身份的雲天見到遠叔笑聲中故意帶上的討好興味,眼底也是閃現一絲笑意,而後很快收整表情,冷聲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接下來該商討下如何行事。”

遠處的師徒二人一聽,均是收起臉上的嘻嘻哈哈,面上回歸嚴肅分坐兩邊。一時,諾大的廳堂只聽到筆尖在布局圖上游走的沙沙聲。

夜晚很快將至,京郊昆侖赤的莊子上,雲追月站在院子裏仰頭長長的目光望向京都方向。

入夜的院子裏分外安靜,餘下的丫鬟婆子都被她叫退下去,滿院子除了她踩在地上的聲音,便是只剩下院子裏那一叢於冷光寒月下的紅梅怒放。

雲追月站在高冷月光下,身上披著狐白鬥篷,她伸出玉一般修長美麗的芊指折下一枝迎風綻放的紅梅,上面還有兩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雲追月流水清透的眸子從天邊收回來,一時落在手上半開的紅梅上,然後抱著它回了室內。

她在等,等雲天事成歸來與她一道賞這兩朵含羞初開的紅梅。

不同於往日,安王府這一夜子時已過,書房的燈竟還亮著,印在窗戶紙上的人影,一道是走走停停充滿著焦躁,另一道是落於案桌後的高椅上,近半個時辰都未挪動一下。

安騰心中早就開始生出不安,他停下腳步望向座上閉著眼的安王,“父王,為何送出去的消息還沒有傳回府?是不是那兩個人回不來了?”

安王聽此,久久閉攏的眼睛睜開,睜開時被一旁架子上燒的搖搖晃晃滋滋作響的燭火燙得猛然一縮。

他安撫道:“怕什麽,兩個府兵而已他能拿出什麽證據來陷害於我。”

聽到父親如此鎮定,安騰稍稍緩下些許不安,但又想到北漠那邊過去的人這半月來未曾有進展,於是又道;“父王,我們便只能在京都坐等著嗎?何不主動出擊尋一個出口。”

安王視線落在底下的兒子身上,被書房的燭火一照,他面上看不出究竟,停了會兒才回道:“再等等,等北漠戎人和蠻夷入侵的消息傳到京都我們再動手。”

說完,在安騰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絲絲的不確定,放在桌案上的手也是愈發收緊。

其實安王心中也是存著許多的不確定以及不安,尤其是他偷偷派人前往北漠之後的這些日子裏。

這半個月裏他雖然能收到那邊傳回來的一些消息,知曉如今北漠陷入危機,戎人和蠻夷欲要聯合入侵北漠。昆侖曜嚴正以待,根本不可能再把手伸到京都來,宮中除了齊様帝的羽林軍,無人能阻他。

可是這陣子齊様帝連年病孱的身體似是有所好轉,以往連早朝都堅持不下去,這半個月竟是一次不缺。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安插在朝中的人接連莫名的被人參奏,昆侖赤、姚興侯府的那兩個莽夫、便連督察員那個新來的禦史都跳了出來與他作對。

這些都不在安王預想之內,且這些人到他榮登皇位之前,勢必都等著被他抄家滅族。

“好了,一點子事莫要如此慌張,已經不早了騰兒下去吧。”

這話說出來不知道是在安慰底下的兒子,還是借由在說給自己聽。

安騰聞言卻是臉上恢覆暖色,與安王告退走到書房門口,手才摸上門框,忽地,一道看不見的箭光從窗縫子裏鉆出射向於他,不偏不倚正中安騰眉心。

一道溫熱的血線流淌至安騰眼前,“父、父王……危、險——”

“騰兒!”

突然而來的暗箭令安王寒毛倒豎,他怒吼著紅著雙目奔到倒地的兒子身邊,抱著他漸漸涼下去的身體往院子裏大喊道:“來人有刺客,護駕!”

瞬間,像是滾燙的油鍋裏註進沸騰的開水,夜半靜謐的安王府變得危機緊繃起來,兩面的府兵把書房圍護的水洩不通,黑暗中淩空響起一道威壓冷肅的殺聲。

“接聖上令,安王勾結外敵暗生謀逆弒君之心,此等叛賊立即殺無赦!殺!”

殺聲方落下,一排排羽林軍手持長箭從安王府的院墻府門上翻身而下,幾個躍身朝書房逼近。

這個時候安王被近侍貼身護在左右,他望向一時之間燈火通明,打殺聲不斷的院子,面上對權利的欲念蓋住了心中的惶恐和慌亂,反而眼底愈是狠意深絕,癲狂而出。

“殺,把齊様帝養在身邊的這群狗都給本王殺光!哈哈哈哈,整個京都他只剩這些羽林軍,竟敢對我出手。都給我上去把他們殺了,待天光這整座京都,整座皇城的主人便是我安王哈哈哈哈,你們滅敵有功,人人都有封賞。”

喧殺聲傳到安王府外面的長街上,左近的幾家官員聽到這般驚天響動皆是門窗掩得死緊,躲在房裏下令府中人不得出院門一步。

有不怕死或是心思詭異之人便是想要去探個究竟,才跨出自家大門半步,便被一把寒栗帶血的尖刀抵在喉口上。

“聖上羽林軍奉旨捉拿叛賊安王,靠近百米內者殺無赦。”

又是斬下一個偏要來送死的小官,遠叔抗著滴血的尖刀走到雲天面前,“這長街上的人有些是傻的麽?長刀都擱他面前,還要過來送死。難不成以為爺爺我哄他?”

雲天一身玄色長衣,駐守在安王府大門前,身後是八百名曷鳩營士卒,個個手持長.槍刺刀,只待雲天一聲令下,即刻沖進去大開殺戒拿下裏面叛賊屍首。

“哼,不過一群站錯隊的蠢物。”

夜色下,雲天冷峻的眉眼在兩旁搖曳灼烈的火把下忽明忽暗,不開口的時候似是深埋在淵底的怪物,突然開口又猶如暗夜下行走的鬼物,能索命能讓你神魂消殫不見天日。

“該我們了。”

一道紅燃火焰從安王府內上空飛出,劃落在雲天冷沈黑漆的眸中。他嘴邊盛滿飽含殺戮的冷笑,一聲喝令,身後遠叔和曷鳩營立即分散開來擺好陣營,每個人渾身上下俱是一股子從戰場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淩寒煞氣,一個接一個撲進安王府。

這邊雲天得到信號帶著曷鳩營眾士卒殺過去,那一廂,圍守在書房的賀嵐山按原先的計劃帶著傷員撤退到安全之地。

書房內看到這一幕的安王興喜若狂,按住不斷發抖的手朝書房門口還剩下一半的府兵施令道:“羽林軍敗退,聽本王令,立即追殺不留活口。”

說罷命人把書房的大門打開,帶頭走出房門。直至行至院中時才猛然發現,除了他這座書房,其他地方皆是安靜的詭異。

一襲不安爬上心頭,安王爺腳下步子滯住忽而問起,“內院呢?王妃和世子妃她們呢?怎麽未聽到來人來報?”

守在他身邊的府兵恍惚擡頭,“回王爺,屬下一聽到您的聲音便帶上所有人立刻前往書房營救,王府其他地方屬下、屬下並不知情。”

“廢物!”

安王先前的喜色這時已經消失幹凈,他面色上寫著恐慌紙白一片,喝令道:“走,快帶本王從密道離開!齊様帝還有人,除了羽林軍定是還安排了其他人埋守在府內四周。走,立即護送本王從密道離開——”

“既出了書房的門,還想走?”

忽然間,四面一道道燃起的火把出現,一群身著士卒軍服的人從王府四周圍攏而來。在那人群中心安王一眼便看到一道咄咄逼人帶著殺意的身影。

那身影令他忍不住顫抖,更令他手足如墜入冰寒深窟的是他嘴裏吐出來的那道殺人不見血的聲音。

“安王,今日你死期到矣。”

“你,你是誰?”安王看向被火把圍在中心的那個黑衣少年,額上滑落一道冷汗。

“北漠曷鳩營,雲天。”

“是你!是你,你乃齊宣王之——”

“殺!”

雲天的名字一出,下一刻安王露出滿眼的難以置信。只不過不待他把口中那句話說完,對面的黑衣少年冷眸瞇起,惡寒的殺意迸裂飛出,一個殺字直直朝他面首削過來。

一時,安王府內歇下去的聲音倏然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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