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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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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遇家大門門鎖被小偷作案工具撬得堵住了鎖眼,不得已要換鎖,房東阿姨聞聲趕到看到“慘不忍睹”的新房子,哎喲哎喲氣得渾身上下的低氣壓差點要掀了房頂,連帶跟她說話也是涼颼颼陰測測的,就好像是她住在這裏才遭了賊一樣。時遇不得已強忍著情緒,甚至連換鎖的費用都是她自己承擔的。

在房東一腔怨念下,發誓再也不能簽這種只會讓自己吃虧的沒人性合同。

緊隨崔三三之後,時遇媽媽得知千裏迢迢的專程打電話來訓她。劈頭蓋臉就是讓你自己買房偏偏不停,不聽我的話你就等著吃虧吧,說了半天忽然發現家裏盜賊其實和租房買房沒什麽實際關系,又從房子說到了讓她倍感焦慮的人生大事上,趕緊催她找個男朋友。

時遇哭笑不得:“媽,這跟找男朋友有什麽關系,難道還讓我去找個警察?”

她家老媽恨鐵不成鋼的呸了聲:“你能找個警察當老公算你的本事,從小到大連個戀愛都沒談過,眼見要奔三的人了說出去都不覺得丟人?再說連個能照顧你的人都沒有,你自己在外面住我哪能放心?”

“……”

以前上大學時她媽就一直關心她有沒有男朋友,直到快畢業和楊數感情發展穩定,於是幹脆明了的說自己有了男朋友還說等有時間介紹給她認識,只是這話沒說多久兩人就鬧掰了,她媽還一心想著見她男朋友,時遇被逼急了心一橫騙她說男朋友根本不存在,只是為了擋她嘮叨的借口。

她媽氣得一個星期沒理她,當然也不知道楊數的存在,還以為她是個戀愛經歷為零的單純小女孩……只不過“小女孩”這個定義已經眼見變成了她媽眼裏的“奔三剩女”……

最後,還讓她過年回去跟自己朋友的兒子見面認識:“人家是個公務員,在北京有車有房工作穩定,比你們圈子裏的人踏實多了,你別明星模特見的多了把自己也給帶歪了啊。”

時遇汗顏:“……什麽叫帶歪了?”

老媽聲音一變,陰暗莫測:“你偶像不是個同性戀?”

“……”

媽呀,你可是KC多年的阿姨粉,請堅定自己的立場,絕不要叛變……

換好了門鎖,為防止房東阿姨再隔三差五來串門讓她重新裝修房子,時遇提前打包行李回了劇組。

到橫店當天正好是劇組對外開放的探班日,片場外圍站滿了一圈粉絲,大多都是沖邊經望來的,抱著各種各樣的禮物,舉著手機捂著嘴拼命跺著腳笑,十足一幅見到偶像的激動模樣。

遠處鏡頭中心,邊經望青衫白袖盤膝坐在涼亭下,雙手作勢輕撫面前矮幾上的朱紅古琴,一下一下,指尖行雲流水,鏡頭給了琴弦特寫,一音一符竟然都是現場收音。

她在崔三三劇本上看過,整部戲男主角光是彈琴的戲份就有十幾場,難得有個真會彈古琴的演員,導演又特意給每場戲延長了鏡頭。

外圍的粉絲看得目不轉睛,小聲說著真人好帥,坐著也好高,衣服真好看,竟然真的會彈琴,曲子好好聽趕緊錄下來……激動地恨不得現在能有個望遠鏡拿來看。

邊經望紅到現在,已經三十多歲的年紀吸引的還是十幾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姑娘,難怪“不老男神”不是沒道理的。

時遇接過小印手裏的相機,挨個翻開近幾天拍的劇照,順便挑出幾張好的傳微博上宣傳,偶爾擡頭看一眼……想當初她也一樣覺得驚奇,明明搖滾樂唱的驚心動魄的人可偏偏還會彈古琴。

“哎,看得我也想去學琴,好美好仙。”

未未遠遠看見她,湊近打招呼:“聽說了,邊老師半夜去你家正好碰見你家進小偷?”

時遇警惕的回視了她一眼,未未笑了笑,立刻了然的拍拍她肩膀:“放心吧,沒傳開就我們幾個知道。”

時遇立刻松口氣,轉而看了眼遠處還在彈琴的人,想到什麽重要的問題:“他的手沒事?”

“應該沒事,邊老師自己說的,只是彈不了多長時間之後手會使不出力。”未未嘆口氣,解釋了句:“要不然彈琴的戲都是放在一天拍的,因為邊老師手不行,所以只能隔幾天拍一場。”

果不其然,未未剛說完片場就消了音,導演喊了聲卡,外圍的粉絲立刻躁動起來,邊經望被熱情的粉絲蜂擁而上圍住要簽名,不知道有人問了什麽,他回答了句頓時惹得粉絲們哈哈大笑,最後還把小印叫去給所有人一起拍了合影。

下午連拍了幾個小時的戲,片場的粉絲也跟著呆了一下午,直到傍晚天黑下來才在邊經望的勸說下依依不舍的回去。

今晚男女主角還有場夜戲等著拍,劇組所有人都在片場訂了外賣解決晚飯,崔三三在酒店改了一整天的劇本,等時遇拿了兩份盒飯回去已經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狠狠吃了幾口米飯,飯盒一扔倒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叫喚了聲麻蛋的累死我了。

時遇看了眼桌上打開的電腦,不用想能把她逼成這樣的,無疑是……“又讓你改劇本?”

崔三三猛地一下坐起來拿起盒飯快速扒拉了兩口,忽然擡頭盯著她:“投資方要在這部戲後期再加個角色,我已經連續奮戰兩個通宵了,他媽的說加就加考沒考慮過整部戲都拍大半了……”說著說著,話鋒一轉,“不過你知道塞過來的新人是誰?”

崔三三眼珠一轉,她立刻覺得不對勁兒:“出錢的都是大爺不是你跟我說的?”

“舒雨桐。”

時遇靜了一瞬。

“舒雨桐回國後嘉紋有意拉她進娛樂圈,誰不知道,趁著這次邊經望的戲收視率又高隨便一個小角色都能出頭。”崔三三說著從韓九如那兒聽來的消息,“據說嘉紋跟這部戲的投資方交情不淺,指不定從中出了力。”

舒雨桐是嘉紋的親妹妹是後來才知道的,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就曾聽說她有個當明星的姐姐,只不過兩人一個隨了父姓一個隨了母姓,除了個子都高長得一點都不像,所以從沒有心把兩人聯系在一起。

從早吹到晚的東北風入夜時悄悄轉成了濕冷的西南風,吹在臉上有些撓人的涼。夜空中月明星稀,沿路兩側亮著昏黃的路燈,路兩邊偶爾有沒關門的商鋪窗臺掛了盞油燈,映著燈影重重,走在仿古的連片屋檐下,還真有種現實穿越的錯覺。

時遇從酒店出來,頂著冷風,一路北行,竟不知不覺又轉回了劇組。

還沒走近,老遠就聽見室內片場裏傳來一陣雜亂無章的古琴音,間接還配合著不知是誰唱的幾句完全跑了調的歌,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一場戲過後趁著換景的時間,導演點了夜宵,眾人一邊吃甜點一邊閑來無事拿著白天的道具亂彈一通,即興發揮唱卡拉OK。

偏偏他們組裏除了邊經望沒一個會彈古琴的,時遇一去立刻被當成了焦點,未未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她會彈點古琴,非要她露一手,時遇左右沒看見邊經望在場,被拉得實在下不來臺,勉強撥了幾下湊成半首不成調的曲子,在眾人驚奇聲中,匆匆臨陣退場……時間太長了,小時候學的那點皮毛早不知道丟哪去了。

借口出去透氣終於退出了熱心群眾的包圍圈,室外木質廊橋上三兩個工人在設計軌道,她小心避開,轉了個彎,看見白天男主角彈琴的八角亭。

八角亭三面透風,唯有一處被白玉池中的人工假山層層擋住,背在燈光裏顯得有些昏暗,以至於踏上第三級臺階才隱約可見亭邊長石板上坐了一個人。

邊經望一身戲裏的打扮,長發束在腦後綴著流蘇,青面書生的模樣,指尖燃著一點星火,直到她走近確認了身份才莞爾一笑:“這麽晚了怎麽不在酒店裏休息?”

時遇隨便走一走,沒想到會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遇到他:“在酒店也沒什麽事就出來逛一逛。”

遠處被高射燈照得大亮的木質廊橋,跟這邊的靜謐對比鮮明,時遇正躊躇著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時邊經望已經稍稍側身,讓出旁邊一塊空位給她,她沒辦法只能坐下,就坐在他旁邊,兩人隔了半米的距離。

湊近了才發現,他這場換的一身青玉色長衫有些眼熟,袖口的細紋還是她親自縫改的。

邊經望把抽了三分之一的煙按滅,指尖星光消失的剎那無意間出聲:“警方那邊有消息了嗎?”

警方?

時遇一時沒想到,楞了會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報警的事:“還沒有,我去過一次派出所,接警的警察說如果抓到人會聯系我。”

其實想也知道,入室盜竊這種小案子多了去了,如果當時沒抓到人,過後基本就很難抓到了。

“一個人在外面住還是有很多不安全因素。”

“所以我這不趕緊打包行李來劇組了。”

邊經望被她俏皮的語氣逗得低笑了聲,低頭間察覺到她一直在盯著自己袖口看,微微動了動手腕,立刻惹得時遇下意識擡頭,卻倏然間跟他的目光對視而過。迎著對方探究的視線,她幹笑:“這件衣服有些眼熟。”

邊經望了然:“拍劇照的時候?”

時遇口不對心:“……大概是吧。”

遠處片場內有人在玩猜歌游戲,一首一首流行歌前後接應,不時還有雜亂無章的古琴音傳出來,沒多會兒又換成長笛,偶爾還有誰在那兒打鼓,組裏的道具全都拿出來玩了一通。時遇“沈醉”在哪個□□男高音裏,尷尬的想捂耳朵。

音樂聲消匿的空隙,忽然聽見耳邊清淡的一聲問詢:“會彈古琴?”

她“啊”了聲,疑惑寫在眼裏,邊經望目光凝在她臉上,墨藍色的眸子裏揉著笑意:“你來之前,其他人都不會。”

原來被他聽去了……

“小時候學過,”時遇磕絆了句,“其實是我媽逼著我學的,說是讓我陶冶情操。”

小學初中她醉心沈迷搖滾,選特長班的時候非要去學架子鼓,轟隆轟隆的她媽一看不對勁兒但又拗不過她動輒叛逆,最後妥協想學架子鼓可以但必須一塊去學古箏。直到現在,性格一度跑偏之後又強硬的掰回來,她媽始終認為是古箏和舞蹈的合並熏陶幫了大忙。

這段經歷簡直讓她難以啟齒,為了緩解尷尬,又補了句:“不過沒認真,皮毛都沒學會。”

邊經望回頭笑道:“我比你強一點,剛學了個皮毛。”

怎麽可能,時遇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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