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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膽金屋小樓藏嬌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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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鶴學院坐落在廣陵城的小蕩山山腰,遠眺太守府和南望山,且正對凈明庵,中間全是平川,山溪沿峭壁匯聚成玉帶環繞,再往下就是一城最繁華的商業地段,可以說地理位置極佳。

學院開學這日,天氣也極好,風清水藍,沒有雲,日頭便顯得特別大。

一眾學子正裝等候在學院正中的大廣坪,無遮無攔的曬了一上午,本該一早就來典禮的廣陵太守謝漪嵐和學院山長花茹慧都沒出現。而大禮堂外側卻忽然多出很多士兵,人人目不斜視,挺胸擡頭,威武煊赫。

學子們交頭接耳,紛紛猜測,謝太守據說自鳳臨六年後身體就一直不好,常年喝藥:“莫不是那癆病又犯了?”

“噓,小點聲。”

“哎,也不知到底等到什麽時候。”

“謝太守不來,花山長怎麽也沒來,這開學典儀難不成在她眼裏,還不及孌香榭那錦公子的小蠻腰?”

“噓,唐姐姐,你是嫌命長嗎?”那混不吝的女子立刻被她身旁的學妹捂住了嘴,卻被那女子一巴掌打開:“你算哪根蔥,我見到陛下也如此說。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甲乙丙三等入學成績,不用如何明言,這一堆學子站位時就已經自動分類。

葉紫玉和卓正此刻都在乙榜的人堆裏,和同期們交際,葉紫玉耳尖,已聽到那狂放之言,扭頭看去,那女子站在甲榜的人堆裏,還比解青時更往前站了一頭,應該就是今年的甲榜第一名唐雲瀟。

唐雲瀟可是正兒八經的炎國郡主,她的父親唐吉是當年女帝上位時期最大一株墻頭草,在看出勢頭後順水推舟襄助女帝上位,反比他所有的兄弟混的都強,歷經兩朝,至今依舊是炎國的第一位異姓王,唐雲瀟雖然是胤族,卻絕不會有人輕視她。

同在乙榜的卓正雖坐輪椅,卻是因為有桌家藥局這個金字招牌,人又隨和俊美,倒是很受歡迎。不少同情心泛濫的女同學圍在他旁邊,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同期噓寒問暖。

雪無雙也是其中之一,她近期總往紅楓會館跑,從卓正嘴裏聽到了他因一朝生病吃錯藥導致下身癱瘓卻依舊堅持讀書的悲慘經歷,又為他身殘志堅的精神感動,特別敬佩他,還送了卓正一根只比解青時的三色翠玉簪差一點的白玉簪子作為賀儀。

卓正今日開學典禮堂而皇之的就將那根白玉簪戴在了頭上,當然,葉紫玉“親自”秀的蝴蝶帕子更是被他隨身攜帶,時不時還要當大家的面掏出來裝模作樣的擦汗。

葉紫玉一打眼還瞟到,解青時今日頭頂那團發髻也帶了簪子,只不過不是那天雪無雙跟她搶的那款,僅是一根普通的黑木枝。

眾學子都是按學院要求一身正裝參加開學典儀,就算家裏條件再不好,今天也是齊頭整臉。

只有解青時,頭發胡亂的弄了個髻,他發量多又黑,那根細細的黑木簪子都擰不住,沒堅持等到多久,就直接落了一半在肩膀。

衣服更穿的極隨意,仿佛出門隨便找的一件灰袍子,領口還沾著一點兒桃紅的胭脂,甚至第一個盤扣都沒系緊,露出一小塊鎖骨,被艷陽一潤,更晃出一片蘇酪凝脂的雪白。

有關他的風流韻事可是在廣陵城瘋傳,有人直接道:“嘿,那解青時只怕是今兒一早才從翠雲樓爬出來吧。”

“什麽翠雲樓呀,人家可是大把銀子撒出去給那頭牌贖了身子,金屋小樓藏嬌嬌,唇點胭脂揉紅妝呢!”

那些人私下議論的話全被葉紫玉聽在耳裏,因此越看解青時那副模樣越生氣,雖然昨夜她還是在夢見他,夢見將他當做抱枕,還在翻身時不小心嘴巴蹭到了他的脖子。

沒想到他包養的那個紅湘,竟和她用了一模一樣的桃紅胭脂。

葉紫玉狠狠搓了搓嘴!把唇上所有的桃紅全揉碎。

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生氣,他只是一個任務。解青時在她眼中,不過是等身的星幣而已。

但他重生後如此自甘墮落【長得再好看又如何,寡廉鮮恥!我還要想辦法讓這樣的男人重新愛上我,五百萬果然沒那麽好拿。】她心裏這樣想著,越發咬牙切齒。

又過了好一會,眼看即將正午,眾人曬的都快冒油時,一個校尉裝扮的兵士忽然從禮堂推門而出,大喝:“誰是解青時?”

解青時越眾而出:“我是。”

“你跟我來!”

一百二十名學子,人人等的口幹舌燥,曬得兩眼金星,本猜測今天是山長給新學生的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這下馬威全是其他人的,卻只一個解青時得到特殊優待,直被領進大禮堂,又繞去了後殿。

剩下一幫人你看我,我看你,那解青時在眾人嘴裏少不得又是一通排揎。

......

一炷香後,解青時被領進了學院最深處,毗鄰山泉的一幢書樓前。

“你就是解青時。”守門的是一位身穿簡單甲胄豐儀極佳的中年男子,男子留著三縷美須,手持一柄九環紅纓金槍。

解青時見到這男子的時候心中微震,因為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葉紫玉的父親葉荀。

雖然上輩子他入贅侯府時葉荀已經亡故多年,但葉紫玉的書房裏,一直掛有葉荀的畫像。

如今親眼見到上輩子老丈人的真容,倒叫解青時瞬間產生了某種時空交錯的恍惚感。

“這位大人,我就是解青時。”他向守門的葉荀抱拳做了個小輩見晚輩的拜禮。

“不卑不亢,應對自如,果然是後生可畏。”葉荀朝他點點頭,反手推開身後的書樓大門:“進去吧!”

解青時垮入門檻,身後的雕花木門咯吱一聲關上,只透過花窗的光,照在對面的幾米外的茶臺上。

茶臺旁的太師椅上坐了個人,解青時瞇了瞇眼睛,才看清她的模樣。

女人衣著華貴,眼神陰鷙,一張臉比金紙還白,嘴唇卻塗得比辣椒還紅,像是剛喝過血似的。她左手的袖子空空蕩蕩,只用右手盤著一只小盞,看到解青時進來,什麽話也沒說,只用目光反覆掃量他,神情還透出一點不滿。

解青時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這次鳴鶴學院入學考試,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考中卻意外得了甲榜第三,都說是渝州來的蝶夫人主閱卷。眼下看來,蝶夫人只怕是個幌子,真正閱卷的另有其人。

“見過侯爺!”璇璣侯蝶夫人,從龍有功,卻在十三年前那場奪宮之亂裏失掉了一條胳膊。

“倒是個聰明人。”蝶夫人聲音如銹蝕的冷鐵:“知道今日為什麽單獨點你過來?”

解青時搖頭:“還望侯爺明言。”

啪的一聲,蝶夫人狠狠一拍桌面,猛然起身:“解青時,你好大的膽子!”

一般學子若遇到眼下這情況,只怕立刻就跪了,只是解青時雖願按古人規矩行事,卻也不是被嚇大的,聞言只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又行了個禮。

蝶夫人一楞,隨即瞇起眼睛:“我問你,三年一度的學府大考,你怎麽就敢寫那一個字?”

解青時反問:“為什麽不能寫那一個字?”

蝶夫人:“你憑什麽寫那一個字?”

解青時:“就憑我是炎國人,就憑我相信陛下提出的“無論親疏,不殊貴賤,皆斷於法”的治國理念;就憑我相信,若幹年後的炎國,無論男女,無論籍屬,無論富貴貧窮,定能不殊貴賤,人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有自由發展,自我實現夢想的機會。就憑我認為,這次的考題,若單從重新恢覆律法的角度強壓迫民眾姻緣,無異於歷史的倒退,雖可能一時註入雞血,但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的人口消減問題。”

未來世界,人口問題也是大問題,社會越進步,越無解!

人們對婚姻的要求不再只是繁衍和基因鏈的傳遞,而是找到彼此心靈契合的另一半。

蝶夫人再次狠狠一拍桌面:“你只是個賤籍的胤族男人!怎敢如此口出狂言!”

解青時閉上了嘴。他總不能給一個古人舉未來世界的例子吧。星球的更疊和文明的消長,都有其自然規律和壽限。滾滾歷史長河,進化夾雜著基因突變,人類文明可能會在某一天消失,但新的文明和新的生命亦會以另一種形式出現。

星球亙古,生命無常。任何文明相對於宇宙的無垠,都只是浩瀚海洋中的一滴水花,亦是三千世界中的匆匆過客罷了。

蝶夫人見他不說話,愈發怒不可遏,又道:“無論男女,不殊貴賤,人人有選擇,那人人都想當皇帝,豈非天下大亂。”

解青時嘴巴動了動,剛想和她分辨這是偷換概念,他所謂的人人有選擇,當然有相對的限制性,並不是完全無拘無束的狀態。

以目前炎國政治環境而言,有國家做靠山背書,在安定的環境中,才能享有國家賦予的權力。若是人人自危,隔三差五打仗流血,百姓飯都吃不上,有今日無明日,那談這些就全是廢話,空談誤國。

好在,女帝蘇明月這十幾年做的真是不錯,炎國在這片青雲大陸上,已經被她經營出中興之氣。

但炎尊胤卑,炎女的身份淩駕其餘籍族之上這點,他卻不敢茍同。

只是解青時尚未開口,便聽到蝶夫人身後的屏風那側,響起了一聲幽幽長嘆。

“太像了!”

那聲音柔軟如水,隨即環佩叮當,裙裾蕩漾,從屏風後轉出來一個女人。

解青時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乍一眼還是被女人的外貌震驚了下,只因那身穿明黃鳳袍的婉麗女子,從眉心到右眼瞼下,有一條極長的疤。

那條蜈蚣似歪歪扭扭的疤破壞了她美麗的容顏,甚至破壞了她的整體氣場,讓她的氣質平添了三分淒苦,但她那雙鳳眸極亮又滿含溫情,看到解青時的第一眼,眼中竟泛出一點水光,像是透過他,念起了什麽人。

“學生解青時,參見陛下。”解青時一見到女帝蘇明月,不知為何竟起了一份親切之感,此刻終於跪下見禮,還對她磕了個實心頭。

“平身吧!”

解青時站起身,便見剛剛還戾氣很重的蝶夫人一下舒眉展目,嘴角含笑,直走到女帝身旁:“陛下,您怎麽出來了?”

“我想見見他。”蘇明月朝蝶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小蝶,你退下休息。”

蝶夫人臉上微露錯愕,隨即扭頭狠瞪了解青時一眼,便一甩袖子往大門走去。

解青時很快聽到身後一聲門響又關上的聲音。

“小蝶就這個脾氣,你不要生她的氣。”

“學生不敢。”沒想到女帝竟如此平易近人。

“過來!”蘇明月朝他招招手,隨即轉身重回屏風後,解青時立刻跟上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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