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王冰就像初次去執行任務的菜鳥新兵一樣，緊張不安，不停地檢查手槍。

他說：“對方不會有槍吧？”

狄振說：“被打死也不要緊啊，死後會進入一個奇妙的世界，看見人類所有的知識。”

“真噠？”

“王冰！”方野喝斥，然後瞪了狄振一眼，“不要傳播這種歪曲科學的有神論，我們是無神論者。”

“哈哈，夏蟲不可語冰。”狄振說，又招來方野的瞪視，他指指開車的小馮，“那位是人類嗎？”

方野說：“請你尊重別人好嗎？”

通過微表情，狄振在方野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緊張，小馮看著怪怪的，狄振覺得，難道是什麽秘密開發的生化機器人。

終於到達地點，這裏居然是一家地方戲劇團，方野示意大夥下車，狄振把風衣的紐扣扣上，擋住胸前的輕甲。

劇團似乎經營不善，走進去看見一個小型戲院，磨得包漿的條凳上稀稀拉拉坐著幾名老人，喝茶抽煙吃花生，煙霧籠罩著白熾燈，有種老電影般的膠片質感。

臺上幾名戲劇演員唱著地方戲，二胡小鼓吹打得很熱鬧，不懂這裏方言的狄振一句也聽不懂。

售票員過來問他們是不是要看戲，方野把警官證遞到他面前，說：“田小魚是這裏的人嗎？”

售票員說：“他是我們的戲班長。”

“找他了解一些情況。”

“這邊請。”

王冰在手機上查詢，小聲說：“這是藝名啊，他是個花旦演員。”

售票員讓另一名工作人員帶路，來到後臺，穿過搭著簾子的通道，走進一小院，正前方的房間裏坐著一名眉眼清秀的男子，穿著皂色長衫，戴著金絲眼鏡，正在看帳本。

四人進屋，田小魚停下算盤，“警察找我有什麽事，我們從來都是好好納稅的。”

方野說：“田先生，跟我們走一趟，配合我們調查一起案件。”

田小魚微笑，“說走就走嗎？我是不是有點沒面子？”

方野說：“這是依法傳詢，符合法律程序。”

“理由呢？”

“稍後會告訴你。”

“這樣，我送你一個理由吧——襲警！”

狄振回頭看見幾個夥計拿著砍刀，把後路封死了，對方已經完全察覺到危險，並準備先下手。

方野警告說：“殺警察，你就回不了頭了。”

田小魚淡淡地說：“我不可能跟你們走的，你們來到這裏只意味著一件事情，我的身份已經敗露了！殺了他們！”

手下一湧而上，方野一轉身，一招“橫掃千軍”踹飛兩人，小馮也像餓虎撲羊一樣動起手來。

院子兩側源源不斷地跑出來持刀歹徒，二人站在門口不斷把他們打趴。

王冰掏出手槍指著田小魚，說：“束手就擒，否則我就開槍。”

田小魚笑著取下眼鏡，用力一甩，兩個鏡片居然剝離出來，像飛鏢一樣射向王冰，鏡片的邊緣十分鋒利。

王冰整個人嚇傻了，狄振一腳把他踹開，鏡片釘在中間的一根紅木柱子上。

狄振沖過去一拳揍向田小魚，田小魚跳到椅子上，踢了狄振一腳，然後抓起算盤掄過來。

狄振用胳膊抵擋了一下，胳膊被敲得很疼，然後一拳揍回去，田小魚把算盤橫過來一擋，接下這一拳。

打中的瞬間，狄振感覺指骨都要被震碎了，該死，居然是鐵算盤。

他變拳為掌，把算盤撥下，右喉刺向對方的喉嚨，這正是不久前學會的“玉女投書”。

對方蹲在椅子上，用手肘擋開狄振的攻擊，然後算盤橫著掃向狄振的脖子。

狄振擰腰轉身，一招“橫掃千軍”，想把這只靈活的猴子掃下來。

來勢洶洶的一腳，田小魚只能硬接，然後滾到邊上去，王冰掏槍就射，田小魚頭上的墻壁多了兩個槍眼，他冷笑一聲，“槍法感人！”

王冰很生氣，很近距離對著田小魚的肩膀開槍，然後因為後座力，子彈越過田小魚的肩膀，又在墻上開了個洞。

狄振心想，這位王冰真是位人體描邊大師，看來是純智力派，一點不擅長實戰。

田小魚用算盤套住王冰的槍，用力一扭，狄振心想不好，他要奪槍。

於是抄起椅子就砸過去，田小魚被打得退到角落，一擡手，狄振感覺胸口震了一下，低頭一看，一枚小箭顫巍巍地釘在胸口上。

這是一種古老的暗器，把袖箭裝在安裝有崩簧的小竹筒中，綁在小臂上，藏於袖中，往往會用一根絲箭拴在中指上，只要一動中指就會射出來傷人。

幸好有胸甲擋了一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趁狄振分神的瞬間，田小魚貼著墻壁逃跑，方野見狀飛起來一腳踢過去，把墻壁都踢個洞出來，封鎖其去路。

田小魚掄起算盤砸向方野的腰，方野卻突然閃到他的側面，用肩肘的力量把田小魚撞開，然後抓住他的手拽回來，照著臉狠揍了幾拳。

斯斯文文的田小魚被打得滿臉是血，恨得咬牙切齒，把鞋跟一跺，朝方野踢過來，鞋尖上寒芒閃爍，居然有一根尖刺。

方野躲不過去，直接掏槍頂著田小魚的腳底射擊，砰一聲，便穿個洞，田小魚疼得大叫，一揚手撒出一片粉末。

方野閉上眼沖進飛揚的粉末中，只聽見一陣激烈的毆打聲，乒乒乓乓，王冰和狄振都看呆了。

當粉末落下，田小魚已經被按在地上，完全制服。

狄振感慨，方野真的是厲害，那天和自己交手看來是有所保留，在所有狄振認識的人裏，這家夥絕對是戰鬥力天花板。

那幫手下也統統被打倒在地，掙紮慘叫，再起不能。

方野說：“小馮，王冰，你們留下來等分局的人過來，把這些人帶走。”

他把田小魚拽起來，帶上手銬，“這家夥我們直接送回指揮中心。”

狄振說：“剩下的工作交給我好了。”

田小魚臉上的灰和血糊在一起，狼狽至極，方野押著他走出去，外面的劇場還在唱戲，看見班長被押走，演員們面面相覷，一陣茫然。

正當方野要把田小魚押上車，他突然看著一個方向，露出解脫的笑容。

方野朝那邊一看，樓頂上似乎蹲著一個人，他想把田小魚拽走可是已經晚了，砰的一聲，田小魚的額頭上騰起一陣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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