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在醫院躺了幾天，身體恢覆得差不多了，這天事務所的幾人過來探望他。

再次見到狄振，剛子有點羞愧，說：“狄哥，那天是那幫人逼著我打電話的，不是我有意要坑你的！”

狄振說：“我明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其實也多虧了你發現他們，那一晚上之後，大兵報了仇，然後警方現在也開始調查狐盜天，這老東西的末日要到了。”

耿浩說：“昨天晚上警方端掉了一個藏犢窩點，雙方還槍戰了，就在四環路，劈裏啪啦的跟放炮仗一樣！新聞上說剿了多少公斤來著？”

大兵說：“四十公斤。”

耿浩說：“這麽多，老東西死定了！”

大兵搖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那個團夥不會就這樣一次完蛋的，最後肯定是拱個人出來背鍋，嘿道的常規操作。”

剛子有點擔心地說道：“那他們會報覆我們嗎？”

大兵十分不屑，“來一批收拾一批，怕他？”

狄振說：“應該不至於，狐盜天把肥貓沈江了，說明他認為是肥貓出賣了自己，現在警察天天去煩他，他根本就是焦頭爛額，哪有功夫管我們這幾只小螞蟻。”

大兵振奮地說：“我們把狐盜天弄倒了，也他媽的是幹了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呀！走，今天喝酒去！”

耿浩開心地附和，剛子卻垂頭喪氣地說：“對不起，我這次拖了後腿，醫藥費又花掉了我所有存款，唉，我真是個廢物！”

狄振早瞧出來，剛子沮喪的原因是在醫藥費上大出血了，來的時候大夥也商量了一個辦法，狄振說：“剛子，我們給你捐了點錢。”

“啊？”剛子擡頭，兩眼一亮。

狄振用手機轉了過去，一共是一萬零五百零六塊，剛子逮著手機，感動到流淚，哽咽地說：“你們對我太好了！”

狄振說：“都是同事，你受傷我們自然也要表示一下。”

大兵說：“你好好謝謝狄哥吧，一萬是他捐的，我只有五百塊。”

耿浩又驚又愧，因為他就捐了六塊，小聲嘀咕道：“說好了匿名的，怎麽全抖出來了？”

剛子感激不已，“謝謝狄哥，謝謝兵哥。”

耿浩指指自己，“我也捐了呀！不謝我？”

剛子當沒聽見，對狄振和大兵說：“出院了請你們喝酒，這次請你們一頓好的，咱們去吃自助火鍋！”

“好好好，等著你的大餐！”大兵笑道，“趕緊把傷養好了，這個菠蘿你拿著吃！”說著，把慰問品——一顆菠蘿放在了桌上。

出了醫院，大兵望著蔚藍的天空感慨：“可算是完了，老虎，你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耿浩說：“咱最近一直在忙這個，不但沒收入，還倒貼了不少錢，現在是不是得趕緊攬活了？”

狄振說：“李太太那邊有份委托，我一直不太想接，現在既然沒收入，去做一做也不妨。”

耿浩很高興，說：“哇，還是狄哥杵頭（黑話，掙錢渠道）多，走走，咱也去見見那位闊太太！”

大兵說：“我今天不去了，今天有點事情，老虎沒有親人，警察直接把他送到殯儀館了，今天是他火化的日子，我送他一程吧！”

狄振說：“一起！”

三人驅車來到殯儀館，向工作人員說明來意，工作人員回答：“今天是有一批沒有家屬的屍體要燒，你們要侯灰室等著吧，對了，在這兒交下骨灰盒的錢。”

大兵聽著工作人員公事公辦的語氣，有些動氣，說：“你就把我朋友當柴火一樣燒了？然後瞎雞扒給我裝點灰帶走？”

工作人員擡頭看他，說：“你又沒預約葬禮，我們難道是作慈善的嗎？”

“你再說一遍！！！”大兵伸手就扯住工作人員的領子。

“放手，我叫保安啦！”工作人員大喊。

狄振忙勸住，說：“葬禮多少錢，我們辦一場吧！”

工作人員說：“租追悼廳有300、400、600的，休息室租一小時200，遺體整形一般是200，不過你們這個情況特殊要加錢，請葬禮主持要500，音樂、花環、裝飾這些是200元，火化費是1000……”

大兵聽得不耐煩，說：“你就給我照最豪華的來一套。”

工作人員說：“得一萬多！”

大兵對狄振說：“狄哥，不好意思又要跟你借錢。”

狄振說：“沒事，我來出吧！”

大兵說：“不行不行，老虎是我戰友，這錢我肯定會還的。”

耿浩說：“那個，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人都沒了，搞這些也沒啥意義，弄身排場的衣服燒了就行吧！”

大兵在猶豫，他的逞強多半是為了臉面，大家都是無神論者，他心裏也覺得這些確實沒啥意義。

他問狄振：“狄哥，你覺得呢？”

狄振瞧出他想借坡下驢，便道：“耗子說得對，就弄個遺體整形，然後直接火化吧，骨灰要麽我們帶走，要麽先存著，以後你給他買塊墓地。”

大兵點頭，對工作人員說：“幫我朋友搞得帥一點，然後燒了吧，骨灰我帶走！”

“一千五。”

大兵掏出一堆卡，“這個刷三百，這個刷五百，微信上面刷一百……”

三人跟著工作人員去領屍體，結果發生了一個意外，屍體居然不在太平間，幾個員工焦頭爛額地到處尋找，最後在遺體整容室找到了。

馮遇虎渾身是傷，又經過法醫解剖的屍體被一名遺體整容師縫合，並且化了妝，縫合線也用和皮膚同一顏色的膠補上了，神情靜謐，看上去就如同睡著一樣。

再次看見戰友，大兵眼眶一酸。

一旁的工作人員說：“不好意思，我們這邊工作上出現一些失誤，這具遺體被當成有預約的，直接拉過來整容了！”

遺體整容師是個妹子，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她在旁邊致歉，“不好意思，我弄錯了！”

“不，你做得挺好的。”大兵感激地說，“他生前都沒這麽帥，謝謝！”

隨後遺體被送往火化爐，三人呆在侯灰室等待，狄振突然站起來，走向那面窗戶，它後面就是火化間，耿浩問咋了，狄振說：“你聽！”

熊熊燃燒的火化爐中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尖利婉轉，像哨聲，又像歌聲。

“我的媽！”耿浩嚇得全身雞皮疙瘩起來了，“燒屍體還會有這樣的聲音嗎？”

“不會的。”狄振曾料理過狄公的後事，他清楚這一點，“這聲音是馮遇虎的屍體發出來的！”

大兵坐在椅子上，悲傷地搖頭說道：“也許老虎是不甘心吧，這麽年輕就離開人世……”

狄振覺得這事有點古怪，無人認領的屍體被拉去化妝，現在又發出這樣的怪聲，難道這家火葬場有什麽貓膩？

但眼下似乎不是去深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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