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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煩你們這種隨便給男人定義的人，要是殺人才叫男人，世上還哪有人了？想做男人，買個牛鞭來吃吃呀！”
“滾，閉嘴！”
外面的龍雲聽見屋中的對話，心都涼了半截，完了，小狄根本不會談判，怎麽能直接懟嫌疑人了？
他只是看小狄擅長推理，又是狄老先生的關門弟子，就相信了他，可這孩子完全是亂來嘛！
其它警察也都帶著驚訝的神色面面相覷，心想狄振這樣激嫌疑人，真不怕嫌疑人殺了全家，然後把他也殺了？
有人小聲請示龍雲：“隊長，要不要沖？”
龍雲流著冷汗說道：“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小狄的談判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只能希望特警趕緊到場，他們裝備比刑警先進得不是一點半點，對付這樣的情況也更加有經驗。
面對暴跳如雷的邵思義，狄振平靜地說道：“邵先生，能想到這種藏屍手段，你其實挺聰明的。”
邵思義瞪大眼睛，“這麽說，屍體已經……”
“什麽，我姐真的……”張小龍大喊，旋即被邵思義用匕首的柄砸向腦袋，邵思義喝道：“就是我殺了那賤女人，我認了，我不裝了，愛怎麽樣怎麽樣吧？”
“為什麽殺她？”狄振說。
“她提離婚，翻出我出軌的事情上綱上線，他媽的我有一天才知道，原因不在我身上，是她懷了別人的野種，她怕肚子大起來露餡，分不到財產，所以才主動提離婚，我他媽根本就是被這賤女人耍了。”
“關系不怎麽樣嘛！”
“早就不怎麽樣了，跟這賤女人生活在一起，我早就膩味了！現在她是死了，可她還要害我背上殺人的罪名，她的家庭還要來折磨我，我忍夠了，不想忍了，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我……也不是好惹的！”
狄振指指他懷中狼狽不堪的張小龍，道：“你殺了他，然後呢？自殺嗎？你覺得世上的人會怎麽議論你？懦弱丈夫殺妻之後，狗急跳墻殺掉小舅子然後自殺，你也就是個茶餘話後的笑話。”
邵思義瞪著眼珠，“我不在乎，人死了就什麽也沒了，沒有天堂地獄，沒來來世前生，死了就是死了，只有一片虛無。”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活著呢，反正我們早晚都會死。”
邵思義開始不耐煩，“你滾！你滾！滾泥馬勒戈壁的，你再不滾我就真的殺他了。”
“殺人有意思嗎？”
“你在說什麽！？”
狄振露出微笑，“是一種強烈而又新奇的體驗吧？對了，你有沒有做那個夢，夢裏有一個鬼對你說……‘知者皆罪’？”
邵思義一陣錯愕，驚得手腕一抖，差點刀都掉了，“你怎麽知道！？”
“看了你已經打開了門！”狄振信口胡謅道。
“什麽門？”
“惡人之門！你本質上就是一個邪惡透骨的惡人，就像貝多芬第一次碰到鋼琴就會彈，你第一次殺人就表現得如此出色，你此前的三十年生命完全就是偽裝和敷衍，這才是真實的你，一個殺人者，一個‘人敵’！”
“你給我閉嘴……”邵思義無力地說，這個該死的私家偵探口中吐出的言辭，正像利箭一樣直擊他的心坎。
狄振繼續說：“可惜這個世界屬於普通人，容不下你這個‘人敵’，可是有一個地方，充滿了像你一樣的人，對就是監獄，你難道不想去那裏，見識一下那些爛到骨子裏、壞到骨子裏的人嗎？你難道不想得到同類的尊敬嗎？”
外面的龍雲幾乎要噴血了，這孩子怎麽亂說呀，這完全就不是談判。
接下來狄振的發言更是令龍雲驚掉下巴。
狄振對邵思義說：“你的天賦和聰明，到底是想做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還是一個了不起的惡人，你喜歡挑戰未知和刺激吧？活下來吧，去挑戰這世界上最高難度的犯罪——越獄。”
邵思義竟然動搖了，他在思考倘若一刀割了張小龍的喉嚨，自己能否在被制服之前自殺，如果死不成，就只能加重刑期，似乎得不償失。
就地投降的話，苦熬幾十年後沒準就能出來，又或者像這名私家偵探所說，去嘗試越獄？
就算去了監獄，似乎也不意味著就是完結。
“算了，我不玩了！”狄振突然打個響指，“休息！”
邵思義全身一松，刀掉到地上，然後向後倒去，張小龍嚇得趕緊逃離他身邊。
此前催眠邵思義的時候，狄振種的符還留在他腦子裏，“休息”這個詞正是他設置好的指令。
狄振擔心這家夥以後真的越獄，便走過去，雙手按住邵思義的腦袋說：“忘掉我進屋之後說的話！”
102章 隊長請吃飯
警察一股腦沖進來，見倒在地上昏迷的嫌疑人，個個驚詫。
龍雲驚訝地問狄振：“小狄，你……你是怎麽辦到的？”
狄振說：“我留了個後手，如果談判不成就催眠，哈哈，我果然還是擅長談判。”
龍雲也笑了，“心臟都要被你嚇出來了，真是個亂來的小子。”
警察們去檢查這家人的情況，張小龍父親傷得很慘，但無大礙；張小龍母親是被邵思義推到地上，撞到了腦袋，似乎出現了血腫，已然陷入昏迷。
警察也只能做些簡單的處理，然後等救護車趕來。
昏迷的邵思義被擡走，張小龍走過來，罵罵咧咧地準備踢他一腳，被龍雲攔住，說：“幹嘛？小兄弟，冷靜一點！”
張小龍嗚嗚地哭起來，“我姐姐被他殺了，我姐姐被他殺了！”
龍雲開導了他幾句，面對喪失親人之痛，說什麽話都是蒼白的，只能告訴他說：“屍體我們已經找到了，你姐姐是被鈍器砸中腦袋去世的，沒有受太多罪。”
接過警察遞來的紙巾，張小龍擦擦臉，然後討了一根煙。
狄振問：“邵思義怎麽會突然跑來的？”
張小龍說：“我不知道呀，早上我們一家在吃飯，大約九、十點的樣子，突然有人咣咣敲門，我爸去開門，然後一P股坐在地上，腸子嘩啦啦流了一地。
“邵思義像妖怪附身一樣跑進來大吼大叫，手裏還拿著一把刀，說要把我們一家人都殺了！我把桌上的熱湯熱菜往他身上扔，可是他太兇了，我身上都被劃了好幾刀……”
龍雲打斷說：“哪裏受傷了，讓我看看。”
張小龍給警察看自己的傷口，手上有四處，都不是很深，背後被踢了一腳，腦袋上不知道被什麽碎片劃破了。
“受傷就甭抽煙了。”龍雲伸手去拿張小龍手中的煙。
“哎，讓我再抽一口吧……”張小龍狠嘬幾口香煙，接著說，“我問邵思義為什麽要殺我們全家，他說我們沒把姐姐教育好，禍害他，還說我們瞧不起他！說這話簡直是狼心狗肺，當初他窮困潦倒的時候，姐姐連彩禮都不要就嫁給他，我們家也給了他們很多幫助，這個混蛋居然把姐姐給……”
一想到姐姐的死，張小龍又落下眼淚來。
“別太難過了，事情已經結束了。”龍雲勸慰道，“對了，你姐姐懷孕的事情你知道嗎？”
張小龍點頭，“知道，你們不要聽邵思義胡說八道，我姐姐不會出去亂搞的，肯定是邵思義自己的種，這個禽獸，居然把姐姐和自己的骨肉一起害死，我現在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把這個混蛋重重地判。”
“情節如此嚴重，十有八九是死刑。”龍雲說道。
隨後救護車來了，三人被送走了，龍雲和狄振走到門外，龍雲拿了根煙給狄振，狄振說：“我不會。”
“不會好，這個東西啊還是不要學。”龍雲自己點上一根。
“龍叔，夫妻之間真的會搞成這樣嗎？”
“你沒經歷過，為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鬧到離婚、鬧到相互傷害、相互殘殺的事情都是有的，可說白了又並不是因為這些事情引起的，它們只是導火索。有些夫妻關系，真的是比仇人還要仇人，究竟是怎麽弄到這一步的呢？也許就像穿衣服的時候扣錯第一個鈕扣，接著就一錯到底，但是歸根結底，都是現實的因素。”
狄振微微揚眉，“聽上去很頭疼呀，婚姻關系……”
狄振暗想，自己並不擅長和人相處，不要說婚姻，就算是戀愛，每天和同一個人相處，如同打掃櫃底的灰塵和蟑螂一樣，慢慢發現對方身上的缺點，心目中可愛美好的形象逐漸變得面目可憎，這種生活，對他而言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從小孤僻成了習慣，他的內心早已築起一道圍墻，可是來到江夏以後漸漸有了朋友，就好像縮起來的蝸牛慢慢探出觸須，試探外面的陽光和雨露。
龍雲拍了一下狄振的胳膊，說：“小狄，別忘了去我家！”
“一定！”狄振笑著答應。
幾天後，警方發布通知，宣布永安小區殺妻案正式告破，嫌疑人邵思義已經轉交司法機關。
警方只公布了一部分犯罪經過，省略了邵思義設計欺騙警察的部分，可能是怕被人學去，但這也足以引起廣泛的社會關註，繼杭城案之後，一場關於婚姻、信任、家庭危機的討論再度興起。
狄振看著這些報道，心裏也有一絲自豪，唯一一點遺憾是嫌疑人被捕的時候臭石頭不在現場，沒有看到他那又佩服又不甘的臉色。
5月10，狄振來到龍雲家裏吃飯，龍雲太太誇讚狄振長得精神、身體壯實，人還特別聰明，不怎麽擅長應付這些的狄振只是尷尬地笑笑。
龍雲太太是北方人，包的一手好胡蘿蔔羊肉餃子，吃的時候狄振發出好吃的讚嘆，讓夫妻倆都很高興，說：“喜歡吃就多吃點，回頭讓嬸嬸給你帶一飯盒。”
“行，那就謝謝了。”狄振十分不客氣地說，他可能壓根不懂啥叫客氣。
吃了餃子之後，龍雲妻子出去參加樂器班了，龍雲語重心長地對狄振說：“小狄，你養父有沒有說過，讓你以後做什麽工作？”
狄振放下茶杯說：“狄公走得太突然，沒有交代這些事情。”
“我想他應該是希望你當警察的，既然他教你這些東西。你知道他兒子還在世的時候，狄老先生也是悉心培養，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名警察！”
“嗯……”狄振想到老宅子裏的牌位，那個死在仇強手中的大哥哥。
“你如果當警察，我想只會青出於藍，你的天賦、技能、直覺，簡直就是天生的警察，不當警察真的是暴殄天物。我今年四十九歲，離退休也就十來年了，如果你能當上警察，我親手帶出來，將來完全可以把‘保衛世界和平的任務’交給你。”說著，龍雲笑了笑。
“龍叔，您的兒子呢？”
“害，別提他了，不爭氣的家夥，放著正經工作不幹跑去搞啥搖滾樂隊，提到他我就一肚子氣。你是一個好苗子，我看人是不會錯的！”
狄振記得一位心理學家提過，人在每個年齡階段都有一個生命主題，在龍雲這個年齡正是“繁衍感”，意味著這個年齡段的人會非常樂意指導後輩，培養接班人。
不過，從龍雲的眼神和語氣中，狄振也感受到了一種如同父親般的關愛。
他又不禁想，自己的父親如果是個普通人該有多好。
警察是不可能當的，政審一查，發現他是連環殺手仇強的兒子，當不了不說，還會遭受周圍人異樣的眼神。
包括，眼前的龍隊長。
狄振笑著拒絕，“警校我是考不上的，我沒上過學呀！”
龍雲說：“沒上過學也能參加高考，高考是面向所有人的，狄老先生學識淵博，從你的談吐舉止看，他絕對沒有疏於教育，來，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龍雲去了臥室，稍後居然拿出厚厚一沓往屆高考試卷，說：“來，讓龍叔看看，你的學識如何！”
狄振露出無奈苦笑，原來請這頓飯是為了這個……
（作者有話說：心理學家埃裏克森提出人生8個階段的“危機”，分別是——
嬰兒期：信任對不信任；
學步期：自主性對羞怯和懷疑；
兒童早期：主動性對內疚；
小學期：勤奮對自卑；
青少年期：同一性對角色混亂；
成年早期：親密對孤獨；
成年期：繁衍對停滯；
老年期：自我完整對失望。
每一個階段能否克服‘危機’，對人格發展至關重要）
103章 約楊鑫
奮筆疾書了一陣，狄振搞定了一張試卷，交給龍雲過目。
龍雲看看，點頭說：“你繼續吧！”
狄振只能抱以苦笑，吃一頓餃子，寫這麽多試卷，真是得不償失。
龍雲親自在旁邊督促，想不寫也不行，但他一個隊長，難得的休假日，半天時間都花在這上面，看來也是認真以對。
狄振一邊寫一邊問：“龍叔，你當年和狄公關系很好嗎？”
“嗯……”龍雲點一根香煙，“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吧！那會我讀警校，年少輕狂，和同學打架被輔導員逮到了，可能我個性比較討人厭，他們都把黑鍋甩到我頭上，結果面臨開除的處分，是狄老先生幫我求的情。當上警察以後呢，我有破不了的案子就去請教他，8.14滅門慘案、長嶺拋屍案，當時轟動江夏的幾起大案子都是狄老先生助了我一臂之力，靠著這些我才順利升上來。我對他是非常非常的感謝，也是特別崇敬他，只可惜斯人已逝呀，不過他倒是培養了一個好接班人。”說著，龍雲笑瞇瞇地看著狄振。
又寫完幾張卷子，狄振手腕酸得不行，龍雲和參考答案對照了一下，說：“還說你沒上過學，底子不挺好的嘛！你看，文綜、語文都拿了高分，英語和數字都及格了，完全可以上警校。”
狄振笑笑，“英語我一個也看不懂，不過都是選擇題，我全是蒙的。”
龍雲驚嘆道：“哇，你小子這運氣夠好的，蒙都能蒙出及格，來我幫你算算總分……476，好呀！稍微訓練一下考試技巧，考警校不在話下的，聽叔的，今年高考，考警校！”
狄振面露難色，“我不想當警察。”
“為什麽不想？你會破案，身手又好，天底下沒有比警察更適合你的職業了，年輕人要考慮得長遠一點，你是嫌警察累嗎？”
“累，不掙錢，找不到女朋友。”狄振索性拒絕得徹底一點。
“胡說八道！”龍雲斥責，“喜歡的工作累，那叫樂此不疲，小夥子堂堂八尺，長得一表人材，公安隊伍裏的警花多的是呢！至於不掙錢嘛……可能確實發不了財，但工資和福利比在外面上班要穩定些。”
“我再考慮考慮吧！”
“馬上就要高考了，我現在給你報個高考補習班，再弄一個高考的名額，聽叔的，考警校，好嗎？”
狄振十分為難，說：“我後天給你答覆吧！”
“唉，你這孩子，行吧！”
走的時候，龍雲還在殷切囑托，“小狄呀，魯迅先生說過，人生很長，但重要的就那麽幾年，你現在很年輕，要選對人生方向。我和狄公都是希望你能走上這條正道，去打擊犯罪，施展抱負的。”
“我明白，謝謝！”狄振敷衍道。
龍雲眼中的希望格外認真，狄振心想，如果龍雲知道自己是連環殺手的兒子，又該做何想法呢？
據他所知，仇強的墓碑每年都有人去“看望”，把糞便、狗血、腳印和咒罵留在上面，它周圍的墓主得知之後，統統遷墳了。
網上還有人重金懸賞仇強的直系親屬，找到之後自然是狠狠的報覆。
對於死者家屬來說，那種痛如同斷肢，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得到，他們的恨意就像被大壩攔住的洪水，找到一個宣洩口就會奔湧而出。
狄公替自己改了名，也告誡過他，從政從軍從警從法從娛的工作都不要去碰，他們一定會查到你的身世，仇恨是盲目而不理智的，你只能躲，躲一輩子。
從龍雲家裏出來，天色已暗，狄振雙手插兜走在街上，路過的小女生驚嘆於他魁梧的身材，小聲議論著：“哇，那個男生好高大！”並掏出手機偷拍，沈浸在心事中的狄振對此置若罔聞。
去參加高考？
然後上大學？
得到一份正經工作和被世人認可的身份，聽上去還不錯。
可是他又嫌和人打交道麻煩，上大學就意味著要跟許多自大輕狂的同齡人接觸，像粘上蛛絲一樣扯上一堆人際關系。
身為孤兒，又是孤兒中最下賤的品種——連環殺手的兒子，他從小就懂得抓住一切活下來的機會，因為在這世界上他沒有太多可以依靠的東西。
就像窮人都有一對隱形的觸須，善於捕捉別人的善良，當初他溜進狄公家裏的時候，也知道這個老人很善良，便賴著不走。
狄公下毒要殺他，那一瞬間，狄振知道就算摳喉嚨吐出來，也還是會被殺，在那一閃念間，聰明的他想出了最佳方案——利用老人的善良，於是他打翻了老人的碗。
七歲的他手中根本只有一個沈甸甸的砝碼，那就是自己的命！
結果他賭贏了，狄公果然不忍心殺他，並且決定培養他。
雖然他並未辜負狄公的期望，可是內心深處，偶爾也會對狡猾自私的自己產生厭惡。
狄振停在一片湖邊，看著湖中自己的倒影，這次龍雲提出要送他去高考，以他的能力通過任何考試都很容易，警察肯定是不會當的，但也許可以考慮去從事別的行業，完成第二次人生的跳躍。
又是利用別人的善良，這樣的自己是否有點卑鄙呢？
狄振一陣迷茫，狄公長期以來教導的正直、善良、誠實早已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只是一頭拼命想活下去的小野獸，他在迷茫該不該利用龍雲。
另外，去上大學，有什麽值得學的呢？
他需要找一個人商量一下，對了，楊小姐的咨詢室好像有人生規劃這樣的服務內容。
要不，去見她一面吧！
狄振當即給楊鑫打了電話，隔日，楊鑫約狄振在一家咖啡廳見面，楊鑫今天穿著清涼的綠色粗帶格子長裙，長發上紮著一根相同色調的發帶，挎著一個小包，盡顯知性嫵媚。
這是一家環境優美的高檔咖啡廳，楊鑫點了蒸餾咖啡，服務生拿來一個構造覆雜的金屬裝置，內部循環的蒸汽經過透明的導道，把咖啡灰變成咖啡，一滴滴流下來。
狄振盯著那東西看，一臉陶醉。
“你沒見過呀！”楊鑫笑著問。
“沒有，好神奇。”狄振坦言。
“看來帶你來對了，正好長長見識。”
“那個……楊小姐，為什麽不讓我去事務所，我們在這兒談？”
“偶爾也想換個環境嘛！”楊鑫微笑道，“對了，咖啡的錢算咨詢費！沒問題吧？”
104章 天下第一自負
聽完狄振想要咨詢的事情，楊鑫從容地端起一杯咖啡，品了一口，說：“你在苦惱上哪個專業？”
“談不上苦惱吧，想聽聽你的意見，你不是也做職業規劃的業務嗎？”
“我建議你學心理學。”
“學心理學？”狄振從楊鑫的鎖骨上移開視線，“我覺得，我最不需要學的就是這個。”
“你看，一開口就流露出自滿的態度，心理學是一門深奧的學問，犯罪心理學、病理心理學、女性心理學、發展心理學、社會心理學，每一個分支都值得傾盡一生去研究，你有這樣的基礎，學起來不是更加游刃有餘嗎？規劃未來要結合當下，你最喜歡的事情、你最擅長的事情，我想心理學是最好的答案吧！”
狄振沈吟著，“我是一個實用主義者，我並不想在試驗室裏做研究，花半輩子研究出一個女人更容易傷心的學術成果，另外我也當不了心理醫生，因為我知道我缺乏同理心，我更喜歡對付一個人而不是幫助一個人。”
楊鑫淡淡一笑，“那你可以試試當老師。”
“教心理學？”
“是啊，聽上去不錯吧？”
狄振想起，狄公雖然是攝心術的傳人，但在現實世界中，他也是教授犯罪心理學的老師，教師這職業他並不怎麽討厭，又便於取得社會認可，以後協助警方破案也比較方便。
狄振緩緩地說：“好像可以！那楊小姐，有什麽好大學推薦嗎？”
楊鑫說：“本地的話，我推薦知文大學，歷史悠久，文化氣氛濃郁，同時也是我的母校。”
狄振笑道：“你確實不是夾帶私貨嗎？”
楊鑫說：“放心吧，我現在是以咨詢師的身份在向你推薦，不過知文是211院校，你沒上過學，高考的話……”
狄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可以作弊！”
“什麽！？”楊鑫露出疑惑的笑容，“你在開玩笑嗎？那種全國統一的重要考試，你居然想作弊，這我可不會支持哦！”
“我是說……”狄振指指自己的太陽穴，“用自己的腦子作弊。”
“用自己的腦子作弊？”楊鑫再次露出笑容，這話聽著怎麽帶著一股莫名的自負，她說，“好吧，我好像明白了，記憶宮殿是吧？那算不上作弊，只能算一種特殊的學習方式，但你確定能在短時間內達到知文大學的入學水準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呃，楊小姐，我還有一件事情，關於高考。”
楊鑫給狄振斟滿一杯咖啡，“請說吧，我聽著呢！”
要不要利用龍雲這件事情，狄振實在有些難以啟齒，但咨詢師的身份仿佛帶著一種誘導人說出真話的魔力，他看著楊鑫精致漂亮、皮膚細嫩的臉蛋，吞吞吐吐地吐露了心聲。
聽完之後，楊鑫一陣大笑，然後說：“抱歉抱歉，我不該笑的……你是說，你想去參加龍隊長安排的高考，但又不準備回應他的期待。”
“我想自己選擇，老實說我對當警察沒啥興趣。”
“其實呢，參加高考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只要一點報名費、證件就足夠了，你考慮得太多了。”
“是嗎！？”
狄振一陣汗顏，他煩惱了一宿，原來沒上過學參加高考，並不需要動用什麽人脈和權力。
楊鑫點頭，“看來小弟弟對這套流程非常不了解……”
狄振皺眉，“別叫我小弟弟！”
楊鑫不以為然地繼續說道：“你出報名費，我可以幫你拿到準考證，6月7日高考，現在是5月份，你現在開始覆習了，不過我覺得你今年考不上，先熟悉下流程也是好的。”
狄振自信地說：“我不喜歡做沒結果的事情，如果考，我肯定會考上。”
楊鑫笑笑，雙手合十，“好吧，那姐姐就祝你一帆風順。”
“謝謝。”狄振拿過菜單，這兒除了咖啡還有一些點心，他說，“我請你吃東西吧。”
“這麽客氣嗎？”
狄振說：“想看看你是不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
楊鑫微笑，“那就點慕斯蛋糕吧，雖然沒有你的嘴甜，不過我也很喜歡。”
吃著蛋糕，楊鑫說：“小弟弟，你今年……”
狄振停下勺子，“唉，別喊我小弟弟，二十一。”
“很年輕嘛，正是去大學接受文化熏陶的年齡，這個決定我很支持，在大學裏可以結識到同齡人，對你的心理成長是有很大幫助的。”
狄振回答：“這種幫助對我來說沒啥意義。”
楊鑫用睿智的眼神打量著他，開始自己的分析，“你的外表很酷，總是一副看淡一切的樣子，這樣的人往往內心敏感脆弱，我想你的原生家庭一定很糟糕，你的童年缺失關愛和讚美……”
狄振打斷她，“不，我壓根沒有什麽童年，學心理學的人都喜歡這樣高高在上地分析別人？”
“你是求助者呀！”楊鑫用勺子敲敲裝蛋糕的碟子，“這算是額外的咨詢費，所以我就多幫幫你好了。”
“在我看來是畫蛇添足，我知道我內心不健全，可是過去種種已經造就了今天的我，難道你要勸我改變，誰能改變過去？”
“不必這麽大反應。”楊鑫微微聳肩，“我只是在分析，原生家庭往往會留下人格的殘缺，但我們可以自己發現問題，去彌補它，友情、愛情、知識、興趣、信仰都可以改變一個人。”
“其實……心理學的觀點總是認為人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這一切的基礎是建立在，你們一定要把人當人來看，以普通人的標準來看我確實不合格，但以另一種東西的標準，我又是超凡的。”
“什麽？”
“武器！”
楊鑫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把自己當作一件武器？”
狄振點頭，“制定目標、完成目標，簡單、純粹地活著，武器並不需要太多附加的東西，親情、友情、愛情，為什麽我一定要去追求這些精神慰藉呢，我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你從來沒有過戀愛？”
“從來沒有！也覺得毫無必要，花心思去了解一個沒我聰明的普通人，在TA身上能發現的一切你認為的閃光點，不過是蕓蕓眾生身上最普通的特質。”
楊鑫引用起《小王子》的名言，“‘一朵玫瑰之所以不是其他的玫瑰，是因為你在它身上所花的時間’。”
“我並不需要在任何一朵玫瑰上面花時間。”
“所以你認為，所有人都沒你聰明，那我呢，我有你聰明嗎？”
狄振看著楊鑫，這個女人充滿神秘感，而且知性美麗，他不否認對楊鑫的好感，但那還不足以讓他打破內心的圍墻。
狄振答道：“你也只是個普通人。”
“好吧！”楊鑫苦笑，“你還真是無與倫比的……自負！”
105章 夢魘
回到事務所後，狄振跟慕老板說自己準備去參加高考，如果考上了，便就此離職或者辭職。
慕老板說：“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呀，你放心去考吧！考不上再說。”聽語氣，慕老板顯然不認為狄振可以一下子考上。
狄振買了一些輔導材料和歷年的高考試卷來看，聽上助力高考的視頻講座，視頻裏的老師說高考的目的是為了給人材分層，所以一大部分是基礎題，一小部分是拔分的難題。
大兵見狄振每天閑著的時候，就趴那作題或者看書，一臉驚訝，問：“狄哥，你要去高考呀？”
“對呀！”
“我去，好好的幹嘛想不開？工作幹得不好好的麽，讀了四年大學出來也沒吊用的。”
狄振開玩笑說：“聽說大學裏面女生多。”
大兵說：“找女朋友也用不著這麽下血本吧！隨便去大學裏面約就是了。”
狄振笑笑，“考著玩嘛。”
“也是……”大兵拿起那枯燥乏味的輔導材料來看，“肯定考不上了，白花冤枉錢。”
從小在狄公的督促下閱讀各種艱澀的專業書籍，狄振的學習能力自不必說，加上他有“照相機”的心器，這些書一邊看一邊拍，一本看完就在意識裏整編成一整本書，然後擺放在老宅子的書架上面，等到了考場如果想不起來，直接進入心境去翻書——所謂的“用自己的大腦作弊”！
他的語文和文綜還可以，英語只懂一點點，突擊也來不及，根據他的估算瞎蒙最多能拿到一半的分數。
重點還是數學，這吊東西真是特別磨腦子，幾何學會一套坐標法基本題目都會解，代數卻要記各種公式，他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上面，記憶歷屆高考所有出過的題型。
5月17日，大兵和耿浩出外勤去了，狄振坐在窗戶邊做題目，剛子在角落裏呼哧呼哧地練啞鈴，二人互不打擾，事務所裏一片安靜。
“咚咚！”
敲門聲，剛子過去打開門，看見一位穿著V字領長裙，風度翩翩、容貌清麗的女子站在門口，剛子問：“有何貴幹？”
狄振一眼看見來者是楊鑫，站起來說：“找我的。”
楊鑫走進來，摘下頭上的草帽，看見桌上攤開的試卷、書本，感嘆道：“你還真的在備考呀，精神可嘉。”
狄振笑笑，“知道我最近忙還來打擾我？”
楊鑫也笑笑，“我來就是打擾你呀？看來你很容易分心嘛！”
狄振問：“你是來看我，還是有別的事情啊？”
“都有！”楊鑫遞上一個袋子，“準考證，和姐姐的祝福。”
“謝謝！”狄振收下。
剛子玩著啞鈴，聽著二人暧昧的對話，嘀咕一聲“狗男女”。
“那位先生……”楊鑫對剛子說。
剛子以為自己的悄悄話被聽見了，嚇一跳，找了個毛巾把腦袋胡亂擦拭一把，走過來說：“小姐請坐，我給你倒杯水吧！”
“不用了，我來是有委托想拜托你們。”
狄振說：“你應該找我的。”
楊鑫笑道：“你要高考呀，我不想妨礙你。”
狄振說：“但我現在仍然是一名私家偵探，說吧，你有什麽麻煩，我一晚上就能搞定。”
“說來話長。”
“你先坐。”狄振去倒杯水過來，楊鑫道謝並接過，然後狄振瞅了一眼傻楞楞杵在旁邊的剛子，說：“你下去撿點瓶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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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閉嘴！”
外面的龍雲聽見屋中的對話，心都涼了半截，完了，小狄根本不會談判，怎麽能直接懟嫌疑人了？
他只是看小狄擅長推理，又是狄老先生的關門弟子，就相信了他，可這孩子完全是亂來嘛！
其它警察也都帶著驚訝的神色面面相覷，心想狄振這樣激嫌疑人，真不怕嫌疑人殺了全家，然後把他也殺了？
有人小聲請示龍雲：“隊長，要不要沖？”
龍雲流著冷汗說道：“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小狄的談判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只能希望特警趕緊到場，他們裝備比刑警先進得不是一點半點，對付這樣的情況也更加有經驗。
面對暴跳如雷的邵思義，狄振平靜地說道：“邵先生，能想到這種藏屍手段，你其實挺聰明的。”
邵思義瞪大眼睛，“這麽說，屍體已經……”
“什麽，我姐真的……”張小龍大喊，旋即被邵思義用匕首的柄砸向腦袋，邵思義喝道：“就是我殺了那賤女人，我認了，我不裝了，愛怎麽樣怎麽樣吧？”
“為什麽殺她？”狄振說。
“她提離婚，翻出我出軌的事情上綱上線，他媽的我有一天才知道，原因不在我身上，是她懷了別人的野種，她怕肚子大起來露餡，分不到財產，所以才主動提離婚，我他媽根本就是被這賤女人耍了。”
“關系不怎麽樣嘛！”
“早就不怎麽樣了，跟這賤女人生活在一起，我早就膩味了！現在她是死了，可她還要害我背上殺人的罪名，她的家庭還要來折磨我，我忍夠了，不想忍了，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我……也不是好惹的！”
狄振指指他懷中狼狽不堪的張小龍，道：“你殺了他，然後呢？自殺嗎？你覺得世上的人會怎麽議論你？懦弱丈夫殺妻之後，狗急跳墻殺掉小舅子然後自殺，你也就是個茶餘話後的笑話。”
邵思義瞪著眼珠，“我不在乎，人死了就什麽也沒了，沒有天堂地獄，沒來來世前生，死了就是死了，只有一片虛無。”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活著呢，反正我們早晚都會死。”
邵思義開始不耐煩，“你滾！你滾！滾泥馬勒戈壁的，你再不滾我就真的殺他了。”
“殺人有意思嗎？”
“你在說什麽！？”
狄振露出微笑，“是一種強烈而又新奇的體驗吧？對了，你有沒有做那個夢，夢裏有一個鬼對你說……‘知者皆罪’？”
邵思義一陣錯愕，驚得手腕一抖，差點刀都掉了，“你怎麽知道！？”
“看了你已經打開了門！”狄振信口胡謅道。
“什麽門？”
“惡人之門！你本質上就是一個邪惡透骨的惡人，就像貝多芬第一次碰到鋼琴就會彈，你第一次殺人就表現得如此出色，你此前的三十年生命完全就是偽裝和敷衍，這才是真實的你，一個殺人者，一個‘人敵’！”
“你給我閉嘴……”邵思義無力地說，這個該死的私家偵探口中吐出的言辭，正像利箭一樣直擊他的心坎。
狄振繼續說：“可惜這個世界屬於普通人，容不下你這個‘人敵’，可是有一個地方，充滿了像你一樣的人，對就是監獄，你難道不想去那裏，見識一下那些爛到骨子裏、壞到骨子裏的人嗎？你難道不想得到同類的尊敬嗎？”
外面的龍雲幾乎要噴血了，這孩子怎麽亂說呀，這完全就不是談判。
接下來狄振的發言更是令龍雲驚掉下巴。
狄振對邵思義說：“你的天賦和聰明，到底是想做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還是一個了不起的惡人，你喜歡挑戰未知和刺激吧？活下來吧，去挑戰這世界上最高難度的犯罪——越獄。”
邵思義竟然動搖了，他在思考倘若一刀割了張小龍的喉嚨，自己能否在被制服之前自殺，如果死不成，就只能加重刑期，似乎得不償失。
就地投降的話，苦熬幾十年後沒準就能出來，又或者像這名私家偵探所說，去嘗試越獄？
就算去了監獄，似乎也不意味著就是完結。
“算了，我不玩了！”狄振突然打個響指，“休息！”
邵思義全身一松，刀掉到地上，然後向後倒去，張小龍嚇得趕緊逃離他身邊。
此前催眠邵思義的時候，狄振種的符還留在他腦子裏，“休息”這個詞正是他設置好的指令。
狄振擔心這家夥以後真的越獄，便走過去，雙手按住邵思義的腦袋說：“忘掉我進屋之後說的話！”
102章 隊長請吃飯
警察一股腦沖進來，見倒在地上昏迷的嫌疑人，個個驚詫。
龍雲驚訝地問狄振：“小狄，你……你是怎麽辦到的？”
狄振說：“我留了個後手，如果談判不成就催眠，哈哈，我果然還是擅長談判。”
龍雲也笑了，“心臟都要被你嚇出來了，真是個亂來的小子。”
警察們去檢查這家人的情況，張小龍父親傷得很慘，但無大礙；張小龍母親是被邵思義推到地上，撞到了腦袋，似乎出現了血腫，已然陷入昏迷。
警察也只能做些簡單的處理，然後等救護車趕來。
昏迷的邵思義被擡走，張小龍走過來，罵罵咧咧地準備踢他一腳，被龍雲攔住，說：“幹嘛？小兄弟，冷靜一點！”
張小龍嗚嗚地哭起來，“我姐姐被他殺了，我姐姐被他殺了！”
龍雲開導了他幾句，面對喪失親人之痛，說什麽話都是蒼白的，只能告訴他說：“屍體我們已經找到了，你姐姐是被鈍器砸中腦袋去世的，沒有受太多罪。”
接過警察遞來的紙巾，張小龍擦擦臉，然後討了一根煙。
狄振問：“邵思義怎麽會突然跑來的？”
張小龍說：“我不知道呀，早上我們一家在吃飯，大約九、十點的樣子，突然有人咣咣敲門，我爸去開門，然後一P股坐在地上，腸子嘩啦啦流了一地。
“邵思義像妖怪附身一樣跑進來大吼大叫，手裏還拿著一把刀，說要把我們一家人都殺了！我把桌上的熱湯熱菜往他身上扔，可是他太兇了，我身上都被劃了好幾刀……”
龍雲打斷說：“哪裏受傷了，讓我看看。”
張小龍給警察看自己的傷口，手上有四處，都不是很深，背後被踢了一腳，腦袋上不知道被什麽碎片劃破了。
“受傷就甭抽煙了。”龍雲伸手去拿張小龍手中的煙。
“哎，讓我再抽一口吧……”張小龍狠嘬幾口香煙，接著說，“我問邵思義為什麽要殺我們全家，他說我們沒把姐姐教育好，禍害他，還說我們瞧不起他！說這話簡直是狼心狗肺，當初他窮困潦倒的時候，姐姐連彩禮都不要就嫁給他，我們家也給了他們很多幫助，這個混蛋居然把姐姐給……”
一想到姐姐的死，張小龍又落下眼淚來。
“別太難過了，事情已經結束了。”龍雲勸慰道，“對了，你姐姐懷孕的事情你知道嗎？”
張小龍點頭，“知道，你們不要聽邵思義胡說八道，我姐姐不會出去亂搞的，肯定是邵思義自己的種，這個禽獸，居然把姐姐和自己的骨肉一起害死，我現在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把這個混蛋重重地判。”
“情節如此嚴重，十有八九是死刑。”龍雲說道。
隨後救護車來了，三人被送走了，龍雲和狄振走到門外，龍雲拿了根煙給狄振，狄振說：“我不會。”
“不會好，這個東西啊還是不要學。”龍雲自己點上一根。
“龍叔，夫妻之間真的會搞成這樣嗎？”
“你沒經歷過，為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鬧到離婚、鬧到相互傷害、相互殘殺的事情都是有的，可說白了又並不是因為這些事情引起的，它們只是導火索。有些夫妻關系，真的是比仇人還要仇人，究竟是怎麽弄到這一步的呢？也許就像穿衣服的時候扣錯第一個鈕扣，接著就一錯到底，但是歸根結底，都是現實的因素。”
狄振微微揚眉，“聽上去很頭疼呀，婚姻關系……”
狄振暗想，自己並不擅長和人相處，不要說婚姻，就算是戀愛，每天和同一個人相處，如同打掃櫃底的灰塵和蟑螂一樣，慢慢發現對方身上的缺點，心目中可愛美好的形象逐漸變得面目可憎，這種生活，對他而言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從小孤僻成了習慣，他的內心早已築起一道圍墻，可是來到江夏以後漸漸有了朋友，就好像縮起來的蝸牛慢慢探出觸須，試探外面的陽光和雨露。
龍雲拍了一下狄振的胳膊，說：“小狄，別忘了去我家！”
“一定！”狄振笑著答應。
幾天後，警方發布通知，宣布永安小區殺妻案正式告破，嫌疑人邵思義已經轉交司法機關。
警方只公布了一部分犯罪經過，省略了邵思義設計欺騙警察的部分，可能是怕被人學去，但這也足以引起廣泛的社會關註，繼杭城案之後，一場關於婚姻、信任、家庭危機的討論再度興起。
狄振看著這些報道，心裏也有一絲自豪，唯一一點遺憾是嫌疑人被捕的時候臭石頭不在現場，沒有看到他那又佩服又不甘的臉色。
5月10，狄振來到龍雲家裏吃飯，龍雲太太誇讚狄振長得精神、身體壯實，人還特別聰明，不怎麽擅長應付這些的狄振只是尷尬地笑笑。
龍雲太太是北方人，包的一手好胡蘿蔔羊肉餃子，吃的時候狄振發出好吃的讚嘆，讓夫妻倆都很高興，說：“喜歡吃就多吃點，回頭讓嬸嬸給你帶一飯盒。”
“行，那就謝謝了。”狄振十分不客氣地說，他可能壓根不懂啥叫客氣。
吃了餃子之後，龍雲妻子出去參加樂器班了，龍雲語重心長地對狄振說：“小狄，你養父有沒有說過，讓你以後做什麽工作？”
狄振放下茶杯說：“狄公走得太突然，沒有交代這些事情。”
“我想他應該是希望你當警察的，既然他教你這些東西。你知道他兒子還在世的時候，狄老先生也是悉心培養，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名警察！”
“嗯……”狄振想到老宅子裏的牌位，那個死在仇強手中的大哥哥。
“你如果當警察，我想只會青出於藍，你的天賦、技能、直覺，簡直就是天生的警察，不當警察真的是暴殄天物。我今年四十九歲，離退休也就十來年了，如果你能當上警察，我親手帶出來，將來完全可以把‘保衛世界和平的任務’交給你。”說著，龍雲笑了笑。
“龍叔，您的兒子呢？”
“害，別提他了，不爭氣的家夥，放著正經工作不幹跑去搞啥搖滾樂隊，提到他我就一肚子氣。你是一個好苗子，我看人是不會錯的！”
狄振記得一位心理學家提過，人在每個年齡階段都有一個生命主題，在龍雲這個年齡正是“繁衍感”，意味著這個年齡段的人會非常樂意指導後輩，培養接班人。
不過，從龍雲的眼神和語氣中，狄振也感受到了一種如同父親般的關愛。
他又不禁想，自己的父親如果是個普通人該有多好。
警察是不可能當的，政審一查，發現他是連環殺手仇強的兒子，當不了不說，還會遭受周圍人異樣的眼神。
包括，眼前的龍隊長。
狄振笑著拒絕，“警校我是考不上的，我沒上過學呀！”
龍雲說：“沒上過學也能參加高考，高考是面向所有人的，狄老先生學識淵博，從你的談吐舉止看，他絕對沒有疏於教育，來，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龍雲去了臥室，稍後居然拿出厚厚一沓往屆高考試卷，說：“來，讓龍叔看看，你的學識如何！”
狄振露出無奈苦笑，原來請這頓飯是為了這個……
（作者有話說：心理學家埃裏克森提出人生8個階段的“危機”，分別是——
嬰兒期：信任對不信任；
學步期：自主性對羞怯和懷疑；
兒童早期：主動性對內疚；
小學期：勤奮對自卑；
青少年期：同一性對角色混亂；
成年早期：親密對孤獨；
成年期：繁衍對停滯；
老年期：自我完整對失望。
每一個階段能否克服‘危機’，對人格發展至關重要）
103章 約楊鑫
奮筆疾書了一陣，狄振搞定了一張試卷，交給龍雲過目。
龍雲看看，點頭說：“你繼續吧！”
狄振只能抱以苦笑，吃一頓餃子，寫這麽多試卷，真是得不償失。
龍雲親自在旁邊督促，想不寫也不行，但他一個隊長，難得的休假日，半天時間都花在這上面，看來也是認真以對。
狄振一邊寫一邊問：“龍叔，你當年和狄公關系很好嗎？”
“嗯……”龍雲點一根香煙，“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吧！那會我讀警校，年少輕狂，和同學打架被輔導員逮到了，可能我個性比較討人厭，他們都把黑鍋甩到我頭上，結果面臨開除的處分，是狄老先生幫我求的情。當上警察以後呢，我有破不了的案子就去請教他，8.14滅門慘案、長嶺拋屍案，當時轟動江夏的幾起大案子都是狄老先生助了我一臂之力，靠著這些我才順利升上來。我對他是非常非常的感謝，也是特別崇敬他，只可惜斯人已逝呀，不過他倒是培養了一個好接班人。”說著，龍雲笑瞇瞇地看著狄振。
又寫完幾張卷子，狄振手腕酸得不行，龍雲和參考答案對照了一下，說：“還說你沒上過學，底子不挺好的嘛！你看，文綜、語文都拿了高分，英語和數字都及格了，完全可以上警校。”
狄振笑笑，“英語我一個也看不懂，不過都是選擇題，我全是蒙的。”
龍雲驚嘆道：“哇，你小子這運氣夠好的，蒙都能蒙出及格，來我幫你算算總分……476，好呀！稍微訓練一下考試技巧，考警校不在話下的，聽叔的，今年高考，考警校！”
狄振面露難色，“我不想當警察。”
“為什麽不想？你會破案，身手又好，天底下沒有比警察更適合你的職業了，年輕人要考慮得長遠一點，你是嫌警察累嗎？”
“累，不掙錢，找不到女朋友。”狄振索性拒絕得徹底一點。
“胡說八道！”龍雲斥責，“喜歡的工作累，那叫樂此不疲，小夥子堂堂八尺，長得一表人材，公安隊伍裏的警花多的是呢！至於不掙錢嘛……可能確實發不了財，但工資和福利比在外面上班要穩定些。”
“我再考慮考慮吧！”
“馬上就要高考了，我現在給你報個高考補習班，再弄一個高考的名額，聽叔的，考警校，好嗎？”
狄振十分為難，說：“我後天給你答覆吧！”
“唉，你這孩子，行吧！”
走的時候，龍雲還在殷切囑托，“小狄呀，魯迅先生說過，人生很長，但重要的就那麽幾年，你現在很年輕，要選對人生方向。我和狄公都是希望你能走上這條正道，去打擊犯罪，施展抱負的。”
“我明白，謝謝！”狄振敷衍道。
龍雲眼中的希望格外認真，狄振心想，如果龍雲知道自己是連環殺手的兒子，又該做何想法呢？
據他所知，仇強的墓碑每年都有人去“看望”，把糞便、狗血、腳印和咒罵留在上面，它周圍的墓主得知之後，統統遷墳了。
網上還有人重金懸賞仇強的直系親屬，找到之後自然是狠狠的報覆。
對於死者家屬來說，那種痛如同斷肢，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得到，他們的恨意就像被大壩攔住的洪水，找到一個宣洩口就會奔湧而出。
狄公替自己改了名，也告誡過他，從政從軍從警從法從娛的工作都不要去碰，他們一定會查到你的身世，仇恨是盲目而不理智的，你只能躲，躲一輩子。
從龍雲家裏出來，天色已暗，狄振雙手插兜走在街上，路過的小女生驚嘆於他魁梧的身材，小聲議論著：“哇，那個男生好高大！”並掏出手機偷拍，沈浸在心事中的狄振對此置若罔聞。
去參加高考？
然後上大學？
得到一份正經工作和被世人認可的身份，聽上去還不錯。
可是他又嫌和人打交道麻煩，上大學就意味著要跟許多自大輕狂的同齡人接觸，像粘上蛛絲一樣扯上一堆人際關系。
身為孤兒，又是孤兒中最下賤的品種——連環殺手的兒子，他從小就懂得抓住一切活下來的機會，因為在這世界上他沒有太多可以依靠的東西。
就像窮人都有一對隱形的觸須，善於捕捉別人的善良，當初他溜進狄公家裏的時候，也知道這個老人很善良，便賴著不走。
狄公下毒要殺他，那一瞬間，狄振知道就算摳喉嚨吐出來，也還是會被殺，在那一閃念間，聰明的他想出了最佳方案——利用老人的善良，於是他打翻了老人的碗。
七歲的他手中根本只有一個沈甸甸的砝碼，那就是自己的命！
結果他賭贏了，狄公果然不忍心殺他，並且決定培養他。
雖然他並未辜負狄公的期望，可是內心深處，偶爾也會對狡猾自私的自己產生厭惡。
狄振停在一片湖邊，看著湖中自己的倒影，這次龍雲提出要送他去高考，以他的能力通過任何考試都很容易，警察肯定是不會當的，但也許可以考慮去從事別的行業，完成第二次人生的跳躍。
又是利用別人的善良，這樣的自己是否有點卑鄙呢？
狄振一陣迷茫，狄公長期以來教導的正直、善良、誠實早已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只是一頭拼命想活下去的小野獸，他在迷茫該不該利用龍雲。
另外，去上大學，有什麽值得學的呢？
他需要找一個人商量一下，對了，楊小姐的咨詢室好像有人生規劃這樣的服務內容。
要不，去見她一面吧！
狄振當即給楊鑫打了電話，隔日，楊鑫約狄振在一家咖啡廳見面，楊鑫今天穿著清涼的綠色粗帶格子長裙，長發上紮著一根相同色調的發帶，挎著一個小包，盡顯知性嫵媚。
這是一家環境優美的高檔咖啡廳，楊鑫點了蒸餾咖啡，服務生拿來一個構造覆雜的金屬裝置，內部循環的蒸汽經過透明的導道，把咖啡灰變成咖啡，一滴滴流下來。
狄振盯著那東西看，一臉陶醉。
“你沒見過呀！”楊鑫笑著問。
“沒有，好神奇。”狄振坦言。
“看來帶你來對了，正好長長見識。”
“那個……楊小姐，為什麽不讓我去事務所，我們在這兒談？”
“偶爾也想換個環境嘛！”楊鑫微笑道，“對了，咖啡的錢算咨詢費！沒問題吧？”
104章 天下第一自負
聽完狄振想要咨詢的事情，楊鑫從容地端起一杯咖啡，品了一口，說：“你在苦惱上哪個專業？”
“談不上苦惱吧，想聽聽你的意見，你不是也做職業規劃的業務嗎？”
“我建議你學心理學。”
“學心理學？”狄振從楊鑫的鎖骨上移開視線，“我覺得，我最不需要學的就是這個。”
“你看，一開口就流露出自滿的態度，心理學是一門深奧的學問，犯罪心理學、病理心理學、女性心理學、發展心理學、社會心理學，每一個分支都值得傾盡一生去研究，你有這樣的基礎，學起來不是更加游刃有餘嗎？規劃未來要結合當下，你最喜歡的事情、你最擅長的事情，我想心理學是最好的答案吧！”
狄振沈吟著，“我是一個實用主義者，我並不想在試驗室裏做研究，花半輩子研究出一個女人更容易傷心的學術成果，另外我也當不了心理醫生，因為我知道我缺乏同理心，我更喜歡對付一個人而不是幫助一個人。”
楊鑫淡淡一笑，“那你可以試試當老師。”
“教心理學？”
“是啊，聽上去不錯吧？”
狄振想起，狄公雖然是攝心術的傳人，但在現實世界中，他也是教授犯罪心理學的老師，教師這職業他並不怎麽討厭，又便於取得社會認可，以後協助警方破案也比較方便。
狄振緩緩地說：“好像可以！那楊小姐，有什麽好大學推薦嗎？”
楊鑫說：“本地的話，我推薦知文大學，歷史悠久，文化氣氛濃郁，同時也是我的母校。”
狄振笑道：“你確實不是夾帶私貨嗎？”
楊鑫說：“放心吧，我現在是以咨詢師的身份在向你推薦，不過知文是211院校，你沒上過學，高考的話……”
狄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可以作弊！”
“什麽！？”楊鑫露出疑惑的笑容，“你在開玩笑嗎？那種全國統一的重要考試，你居然想作弊，這我可不會支持哦！”
“我是說……”狄振指指自己的太陽穴，“用自己的腦子作弊。”
“用自己的腦子作弊？”楊鑫再次露出笑容，這話聽著怎麽帶著一股莫名的自負，她說，“好吧，我好像明白了，記憶宮殿是吧？那算不上作弊，只能算一種特殊的學習方式，但你確定能在短時間內達到知文大學的入學水準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呃，楊小姐，我還有一件事情，關於高考。”
楊鑫給狄振斟滿一杯咖啡，“請說吧，我聽著呢！”
要不要利用龍雲這件事情，狄振實在有些難以啟齒，但咨詢師的身份仿佛帶著一種誘導人說出真話的魔力，他看著楊鑫精致漂亮、皮膚細嫩的臉蛋，吞吞吐吐地吐露了心聲。
聽完之後，楊鑫一陣大笑，然後說：“抱歉抱歉，我不該笑的……你是說，你想去參加龍隊長安排的高考，但又不準備回應他的期待。”
“我想自己選擇，老實說我對當警察沒啥興趣。”
“其實呢，參加高考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只要一點報名費、證件就足夠了，你考慮得太多了。”
“是嗎！？”
狄振一陣汗顏，他煩惱了一宿，原來沒上過學參加高考，並不需要動用什麽人脈和權力。
楊鑫點頭，“看來小弟弟對這套流程非常不了解……”
狄振皺眉，“別叫我小弟弟！”
楊鑫不以為然地繼續說道：“你出報名費，我可以幫你拿到準考證，6月7日高考，現在是5月份，你現在開始覆習了，不過我覺得你今年考不上，先熟悉下流程也是好的。”
狄振自信地說：“我不喜歡做沒結果的事情，如果考，我肯定會考上。”
楊鑫笑笑，雙手合十，“好吧，那姐姐就祝你一帆風順。”
“謝謝。”狄振拿過菜單，這兒除了咖啡還有一些點心，他說，“我請你吃東西吧。”
“這麽客氣嗎？”
狄振說：“想看看你是不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
楊鑫微笑，“那就點慕斯蛋糕吧，雖然沒有你的嘴甜，不過我也很喜歡。”
吃著蛋糕，楊鑫說：“小弟弟，你今年……”
狄振停下勺子，“唉，別喊我小弟弟，二十一。”
“很年輕嘛，正是去大學接受文化熏陶的年齡，這個決定我很支持，在大學裏可以結識到同齡人，對你的心理成長是有很大幫助的。”
狄振回答：“這種幫助對我來說沒啥意義。”
楊鑫用睿智的眼神打量著他，開始自己的分析，“你的外表很酷，總是一副看淡一切的樣子，這樣的人往往內心敏感脆弱，我想你的原生家庭一定很糟糕，你的童年缺失關愛和讚美……”
狄振打斷她，“不，我壓根沒有什麽童年，學心理學的人都喜歡這樣高高在上地分析別人？”
“你是求助者呀！”楊鑫用勺子敲敲裝蛋糕的碟子，“這算是額外的咨詢費，所以我就多幫幫你好了。”
“在我看來是畫蛇添足，我知道我內心不健全，可是過去種種已經造就了今天的我，難道你要勸我改變，誰能改變過去？”
“不必這麽大反應。”楊鑫微微聳肩，“我只是在分析，原生家庭往往會留下人格的殘缺，但我們可以自己發現問題，去彌補它，友情、愛情、知識、興趣、信仰都可以改變一個人。”
“其實……心理學的觀點總是認為人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這一切的基礎是建立在，你們一定要把人當人來看，以普通人的標準來看我確實不合格，但以另一種東西的標準，我又是超凡的。”
“什麽？”
“武器！”
楊鑫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把自己當作一件武器？”
狄振點頭，“制定目標、完成目標，簡單、純粹地活著，武器並不需要太多附加的東西，親情、友情、愛情，為什麽我一定要去追求這些精神慰藉呢，我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你從來沒有過戀愛？”
“從來沒有！也覺得毫無必要，花心思去了解一個沒我聰明的普通人，在TA身上能發現的一切你認為的閃光點，不過是蕓蕓眾生身上最普通的特質。”
楊鑫引用起《小王子》的名言，“‘一朵玫瑰之所以不是其他的玫瑰，是因為你在它身上所花的時間’。”
“我並不需要在任何一朵玫瑰上面花時間。”
“所以你認為，所有人都沒你聰明，那我呢，我有你聰明嗎？”
狄振看著楊鑫，這個女人充滿神秘感，而且知性美麗，他不否認對楊鑫的好感，但那還不足以讓他打破內心的圍墻。
狄振答道：“你也只是個普通人。”
“好吧！”楊鑫苦笑，“你還真是無與倫比的……自負！”
105章 夢魘
回到事務所後，狄振跟慕老板說自己準備去參加高考，如果考上了，便就此離職或者辭職。
慕老板說：“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呀，你放心去考吧！考不上再說。”聽語氣，慕老板顯然不認為狄振可以一下子考上。
狄振買了一些輔導材料和歷年的高考試卷來看，聽上助力高考的視頻講座，視頻裏的老師說高考的目的是為了給人材分層，所以一大部分是基礎題，一小部分是拔分的難題。
大兵見狄振每天閑著的時候，就趴那作題或者看書，一臉驚訝，問：“狄哥，你要去高考呀？”
“對呀！”
“我去，好好的幹嘛想不開？工作幹得不好好的麽，讀了四年大學出來也沒吊用的。”
狄振開玩笑說：“聽說大學裏面女生多。”
大兵說：“找女朋友也用不著這麽下血本吧！隨便去大學裏面約就是了。”
狄振笑笑，“考著玩嘛。”
“也是……”大兵拿起那枯燥乏味的輔導材料來看，“肯定考不上了，白花冤枉錢。”
從小在狄公的督促下閱讀各種艱澀的專業書籍，狄振的學習能力自不必說，加上他有“照相機”的心器，這些書一邊看一邊拍，一本看完就在意識裏整編成一整本書，然後擺放在老宅子的書架上面，等到了考場如果想不起來，直接進入心境去翻書——所謂的“用自己的大腦作弊”！
他的語文和文綜還可以，英語只懂一點點，突擊也來不及，根據他的估算瞎蒙最多能拿到一半的分數。
重點還是數學，這吊東西真是特別磨腦子，幾何學會一套坐標法基本題目都會解，代數卻要記各種公式，他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上面，記憶歷屆高考所有出過的題型。
5月17日，大兵和耿浩出外勤去了，狄振坐在窗戶邊做題目，剛子在角落裏呼哧呼哧地練啞鈴，二人互不打擾，事務所裏一片安靜。
“咚咚！”
敲門聲，剛子過去打開門，看見一位穿著V字領長裙，風度翩翩、容貌清麗的女子站在門口，剛子問：“有何貴幹？”
狄振一眼看見來者是楊鑫，站起來說：“找我的。”
楊鑫走進來，摘下頭上的草帽，看見桌上攤開的試卷、書本，感嘆道：“你還真的在備考呀，精神可嘉。”
狄振笑笑，“知道我最近忙還來打擾我？”
楊鑫也笑笑，“我來就是打擾你呀？看來你很容易分心嘛！”
狄振問：“你是來看我，還是有別的事情啊？”
“都有！”楊鑫遞上一個袋子，“準考證，和姐姐的祝福。”
“謝謝！”狄振收下。
剛子玩著啞鈴，聽著二人暧昧的對話，嘀咕一聲“狗男女”。
“那位先生……”楊鑫對剛子說。
剛子以為自己的悄悄話被聽見了，嚇一跳，找了個毛巾把腦袋胡亂擦拭一把，走過來說：“小姐請坐，我給你倒杯水吧！”
“不用了，我來是有委托想拜托你們。”
狄振說：“你應該找我的。”
楊鑫笑道：“你要高考呀，我不想妨礙你。”
狄振說：“但我現在仍然是一名私家偵探，說吧，你有什麽麻煩，我一晚上就能搞定。”
“說來話長。”
“你先坐。”狄振去倒杯水過來，楊鑫道謝並接過，然後狄振瞅了一眼傻楞楞杵在旁邊的剛子，說：“你下去撿點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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