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剎那間僵住了，我讀不懂那陰冷的眸子暗藏的蘊意，更加不確定揭下面紗那人會作何反應，陪我做完這場戲，還是報出我的名字按律處置？

夜闖皇宮，這罪名著實不可小覷。

我沈思了片刻，偷偷看向那人，前世裏，他寵我、愛我、眷我，所有的磨難統統替我扛下，天真的眼睛炯炯有神，護我在羽翼之下，告訴我，有他在什麽都不用怕。那副決絕，堅定又溫暖。

如今那眸清澈依舊，卻散發著陰冷，眼神空洞的如萬丈深淵，看著我又像看著遠方，嘴角輕佻的上翹，那神情分明是戲虐，擺明了一副坐看好戲的樣子。

我緊抿嘴唇，暗暗地下定決心，豁出去了，忘川下千年的侵蝕我都不曾退縮，難不成會被眼前這年輕俊朗的君王和我深愛的那人嚇到？

芊若柔夷的手指伸向耳後，輕輕一撥，紅紗就這樣輕飄的滑落在奢華的地毯上。

“是漂亮姐姐。姐姐好漂亮，好漂亮。”

一直安靜吃東西的了末晚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起身鼓起掌來，整個人就要歡快地跳躍。

眼前的那人本來已然癡迷的眼神收回，神情微變，轉身走向了末晚。

“晚兒見過這位姐姐？據朕了解靜安公主從未進過沁心殿，晚兒平日裏也甚少外出，告訴皇兄晚兒在哪裏見過這位姐姐？”

了末晚依舊看著我，癡癡傻傻，笑靨如花。

我把頭埋得更低，不知該如何繼續，公主大婚當天了末城的沸沸揚揚想必聖上多少也有耳聞，若是知道我就是擾亂整個城池的那人，後果......我無從想象。

“聖上莫怪，晚兒的脾性你也了解，她就像個孩子，每次初見年輕貌美的姑娘時就會叫她們漂亮姐姐，洞房花燭那天，我剛挑下喜帕，見到我府上的丫鬟若曦時她就是這個反應。”沒想到旨淵站出來說了這麽一番話，我暗自松了一口氣。

“哦？有這等事？晚兒還真是獨具慧眼啊。天色漸亮了，鬧騰了一晚，旨愛卿你帶晚兒下去歇下吧，我和靜安郡主說幾句話。”

他攙著那女子從我面前走過，雙手合十，緊緊相握，款款而去的背影一片祥和，金童玉女，舉案齊眉，若不是晚公主癡癡傻傻讓我不解，恐怕真的會羨慕這對璧人。

旨淵輕微的回頭，眼角拋出的眼神，帶著玩味，帶著戲虐，讓我不寒而栗。

事已至此，我已無法揣測自己是否能夠全身而退。

微微擡頭看向眼前的人，無意間竟發現那雙波瀾不驚的眼裏，滿是溫柔。

了末乾看著眼前的女子，粉黛淡施，一雙眼睛如秋日裏的一汪潭水，嫵媚至極。縱然才華如他、權傾天下；縱然自由花草、閱人無數，還是不自主的失了神。腦海內飛速翻閱這曾經讀過的各式書籍篇章，竟找不到一詞可以形容眼前這人。雍容華貴對不起她的雅致，傾國傾城她的容貌遠遠不止，清新脫俗又難以涵蓋她的典雅氣質。竟然覺得詞窮了起來。

他暗自苦笑著，平日裏見過的美人也不少，全國各地，各種味道的女子，但凡被推薦進京的個個樣貌不凡，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三分雅致，三分清艷，三分高貴，還有一分不可抗拒的攝人心魄。

前夕，寧安宮內。

太後說為他擇了一門親事，承德王府的靜安郡主才德兼備，典雅端莊，國色天香，又是皇室宗親，是不錯的皇後讓人選。

他大怒。

“母後就這麽著急讓兒臣成婚麽？怎麽不和我商議就尋思起這事來了，我早就說過，我可以做這個君王，但婚姻大事我要自己做主，決不為國家政治等等犧牲。不管那什麽郡主有多麽的好，我了末乾不喜歡的一概不要！”

太後輕笑著嘆息。

“明日晚兒生日，哀家讓沈德寬派人把郡主送進宮來，就說為晚兒助興，倒是你一見便知母後為何力薦她，若真是無意，哀家定不會逼迫你。”

收回思緒，他又笑了笑，眉頭舒展，薄唇微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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