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本月十五號。

圓月之時，良辰美景。

了末城內張燈結彩，萬家齊歡。

燈火闌珊處倒是黯淡了不少，很多人都為這場婚禮忙碌著，想著獻份好禮，道聲賀喜，說不定就能攀上相國或者皇親國戚呢。

聽到消息的時候，我感覺有些壓抑，如鯁在喉，好像整個世界突然間就黑暗了，毫無支點。

“木兒，為我化妝吧。”

我輕輕喚了丫鬟木兒，坐在鏡子前，摘下我的面紗。

“沒想到甄姐姐竟有如此容貌，全天下應該沒人可以與姐姐媲美吧？就連皇帝的妹妹晚公主也相差甚遠呢，天下能配上姐姐的恐怕也只有像相國大人那樣的了。”木兒邊幫我梳頭，邊喋喋不休，很是歡喜。

我笑了笑，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暗暗做了決定。

我緩步走下樓梯的時候，大廳內所有的人都目不斜視的看著我，大紅色的面紗隨著我腳下的動作，輕輕飄起又落下，一下一下。

“相國大人十五號大婚，你可想好要送些什麽賀禮？”

靠前的桌上坐的是朝廷要員，邊繼續談論，邊註視著我。

“我也正為這事犯愁呢，相國大人乃全城最出色的男子，與公主這場婚禮也算是門當戶對，可總歸來的有些突然，讓人不得好好準備啊。”

“這位爺，愁什麽呢？來到燈火闌珊處思慮這些煩心的事，讓我們情何以堪啊？”說話間我以走至他們面前，以手攀住兩人的肩。

“這......”

他撫住我的手，摩挲著。

“甄娘子嚴重了。爾等的事豈能勞姑娘費心，不過是商量著怎麽給相國大人出分賀禮罷了。”

“哦？”我狀似無意低頭斟酒，長發從那人肩上劃過。

廳內四下一陣陣呼聲，可以聽見花心劈裏啪啦碎了一地的聲音，其他的人恨不得，把這兩人生吞活剝了。

“大人喝杯酒解解愁，細細說來，說不定甄兒還真能幫上什麽忙呢。”我把斟好的兩杯酒遞給兩位大人，“這位相國大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呢，難道對公主心儀已久麽，這麽迫不及待？”

“說起這個，我也有些納悶呢，相國大人是出了名的風流倜儻，像這燈火闌珊都不知有多少紅顏，看起來不像那麽想要成家立業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聽說相國大人自小和聖上公主一塊長大，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了，想想也難怪，年紀輕輕就當上相國肯定和聖上關系非同尋常，說不定早就和公主私定終身了呢。”

“那可未必，平日裏常見相國大人出入煙花柳巷，要是和公主情投意合恐怕就說不過去了吧，再說，在宮裏當差也有幾年了卻甚少見到公主，更別說見到兩人同時出現了，我猜大概公主真像傳說中的那樣傾國傾城吧，所以相國大人才那麽迫不及待求聖上賜婚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津津樂道，我大致聽了一二，卻對這樁婚事更加不懂，旨淵風流倜儻我倒是親自領略過，可這也不至於那麽迫不及待吧。心裏還是有些許悲傷，些許不安，兀自出了神。

“甄娘子，不妨說說你的意見，這賀禮送什麽好呢？”

我回過神來，接著把酒杯斟滿。

“若相國大人真如大人所說那般風流，我看不妨把甄兒作為賀禮送了吧？”

我回答的巧妙幽默，漫不經心。

“哈哈哈，甄娘子真會說笑，若真這般我和仁兄不得被天下人罵死才怪。”

兩人笑的很誇張，雙手開始采取動作，漸漸不那麽老實。

我巧妙地轉身，又斟了一杯酒。

“兩位大人暫且別想這些煩心事了，聽甄兒奏上一曲，解解乏可好。”

不想成為眾矢之的，自然也就放我登上舞臺。

於是，輕撚慢挑，琵琶聲聲，聽者自醉。

剛回房間，有些疲乏，準備摘了面紗，卸了裝扮入睡。

鶯歌跑進我房，帶著些怒氣，破門而入。

我微微皺起眉頭，放下面紗，轉過身。

“鶯歌，這是怎了？”

“顧甄，做人不要太過分了，你不是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和客人近距離接觸的嗎，今天又作何解釋，明明就是個狐媚子，骨子裏透著騷，裝什麽清高，說什麽賣藝不賣身，整天帶著個面紗就可以裝美女了嗎？有本事摘下面紗正面和姐妹們一較高下,你不是不知道麽我們都是吃青春飯的，自打你來了燈火闌珊處，所有人就都是為你而來，我和眾多姐妹就再也沒得過客人半點好處，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今天你竟違背承諾下臺和客人相談甚歡，這不是要斷了我們生路麽？真受不了你這假惺惺的模樣。”

我冷笑了下，怎奈我忘了青樓女子也是有這般競爭的，想必我已在燈火闌珊樹敵不少了吧。

“你真是想看看我的容顏麽？若我比你美是不是就收回剛才那些話？”

我做勢想要取下面紗。

“鶯歌！誰許你來這裏胡鬧，回去！”

或是聲音太大驚了芷芮，她也出現在門口，卻是一臉倦容，像是剛剛哭過，妝容盡散。

鶯歌悻悻的看了看她，委屈的流淚而去。

“姐姐這是，哭了麽？”

我走向前去，細細看了芷芮。才想起這幾日未見芷芮打點事物，也未曾出來催我見客，想必是有什麽事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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