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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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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折毀了。

如果不是這樣,或許、或許今天的她也可以很幸福……

嘉嘉:學長,我知道你要問楊叔趙的事。你怎麽會認識他?

昭然日月:他是我家的姻親,我大嫂家排行第四的堂哥。阿魏說,你們以前認識,要說說嗎?

嘉嘉: (苦笑)他們家,應該對我深惡痛絕,鄙視到了極點吧?

昭然日月:阿魏說,你不能接受叔趙的殘疾,選擇放棄他。

嘉嘉:學長,你會瞧不起那麽膚淺的我嗎?

昭然日月:嘉嘉,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相信你會這麽做一定有你的理由,而且絕對不是臺面上這個。

嘉嘉……

昭然日月:跟你家有關系嗎?

她心下一驚。

學長平日嘻皮笑臉,十句裏有八句不正經,但有時候,突然冒出的一句話會正中要害,他的觀察力其實敏銳得驚人。

嘉嘉:你……怎麽會……?

昭然日月:不用結巴,親愛的。你人生最大的敗筆和拖油瓶,除了那家子還能有什麽?會讓你做出反常的事,八成又是被某人拖累。

心房湧上一陣暖意。

這世上,還有個人那麽懂她,即便千夫所指,也信念不移地相信她。

相信她不是那種輕率地玩弄他人感情、踐踏對方自尊的人。

但,傷害畢竟是事實。

她確實……虧欠楊叔趙。

如果說,有誰能夠給她一個方向,那麽在這最茫然的時刻,她也只能倚賴他。

嘉嘉:學長,如果你做錯了一件事,然後四年過去了,腦海裏還一直在想著它,對那個人很愧疚,怎麽也過不去,那該怎麽辦?

昭然日月:要看是什麽事,事情有大有小,謀殺和誤殺的罪名就差很多.

嘉嘉:若是無心之過呢?因為當時太年輕,當下又整個人都亂了方寸結果就變得很糟糕。

昭然日月:那就想辦法彌補。

嘉喜:彌補?

昭然日月:對。一直在心裏想,我不是故意、我很對不起他……能改變什麽?

受到傷害的人終究是受傷了,不如想想實際的補救措施,讓對方好過一點,也對自己的良心有實質的交代。

嘉嘉:可是……他要我嫁給他。

昭然日月:叔趙?

嘉嘉:……嗯。

昭然日月:那你就先假設看看,你嫁給他,是一個人受惠,還是兩個人?婚姻是一只天秤,施與受平衡,才能維持,否則,你的補償最終會變成傷害。

譚嘉瑉看著眼前的文句,久久沒回應上一個字。

她知道,學長對她說這些話,有很深很深的涵義,他在告訴她,如果她要嫁給楊叔趙,唯一的那個理由,除了自已能帶給對方幸福外,也必須那個人身上有她要的幸福,雙方互惠,得到

的快樂一樣多才行,否則再多的理由都不是理由。許久過後,畫面再度刷新時,底下多了一行文字……

昭然日月:嘉嘉,你愛叔趙嗎?

她愛楊叔趙嗎?

如果四年前有人這麽問,她會毫不遲疑地點頭。

很喜歡、很喜歡這個男人,喜歡他的堅毅、喜歡他的性情、喜歡他沈默望著窗外的側臉、喜歡他說話時沈緩的語調……每一點、每一個細微處,都好喜歡,喜歡到……累積成了愛。

以前的楊叔趙是什麽模樣,她不知道,認識他的時候,意外已經發生,他已經是這個沈默少言的楊叔趙。

那是他出事後的第四年,由其他醫護人員口中得知,這名VI P病房裏的病人,是因為車禍意外所造成的傷,那場車禍很慘,不只讓他失去了行走的自由,更痛的是同時失去雙親。

父母送醫後不治,他在加護病房熬了一個多月,傷勢沈重,醫生總共開了七張的病危通知,但最後,他還是憑著堅強的生命力,勇敢熬了過來

三年多來,那雙腿動過數次大小手術,每每懷抱希望,再面對失望。

現實就是這麽殘忍,她在醫院裏看過太多這樣的病患,十個有十一個會挫敗、會用焦躁來宣洩情緒,表達內心的恐懼與憤懣。 「反正好不了,為什麽要白費力氣受這些苦……」

偏偏他就是那個絕無僅有的例外。

每次住院,他都表現得很平靜,她從沒聽過由他口中說出這類的話,家人、醫生為他安排任何手術,他只是點頭聆聽,百分之百配合,連勸說安撫都不需要。

有一回送藥到病房,在走道遇到剛從裏頭出來的楊叔魏,對方有禮地朝她彎身致意。 「麻煩你了,請稍微多留意一下我哥。」

「楊先生……怎麽了嗎?」

「就是沒什麽我才擔心。小時候,他連打針吃藥都不肯,每次生病都愛仗著自己身強力壯,寧願拖著讓它慢慢好,不喜歡躺在病床上受制於人的感覺,我爸還笑說他是天生的王者驕傲…

…」嗓音一啞,他眨眨眼,掩飾微紅的眼眶。 「現在這樣任人宰割,在身上劃下一刀又一刀,他心裏一定很痛苦。他是個性太強的人,有話不會說出來,所以……」

譚嘉瑉不解。 「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大概因為……我哥對你印象還不錯吧。」

有一回,她中午固定送藥過來,楊叔趙盯著擺到眼前的藥盤,困惑地望向她。

「這是我的藥?」

這年頭,藥都長這樣了?什麽顏色都有,比彩虹還繽紛。

她從推車中挑出他的藥放進小量杯,正要擱到藥盤上,回眸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麽好事。

「啊,那、那是巧克力球。」剛剛拿來哄病童吃藥用的。

他抿抿唇。 「我知道。」某m牌巧克力包裝還在,其中一顆還滾出藥盤轉了兩圈,掉到男人最尷尬的那個部位。

她趕緊收好,被他打趣地調侃: 「不是要拿來哄我吃藥?」

「……」她當時一定臉紅了,窘得要命,自己找臺階下。 「那,楊小朋友給不給哄?」

楊叔魏那時,清清楚楚在他哥嘴角看見了不明顯的淺淺笑痕。

所以他想,或許這年輕的小護士,與他哥能聊得來,稍稍排遣內心的憂郁。那天,她下班時,經過半掩的病房門,見他坐在輪椅上,沈默地望著窗外,想起楊叔魏的話,不知怎的,腳步

便繞了進去。 「想不想去外頭繞繞?」

楊叔趙回眸,瞥了眼墻上剛換過的值班護士名條,再望向她。

她解下胸前的名牌。 「我下班了。」所以完全是私人時間,私人邀約。

他想了下,點頭。

他們也沒去哪兒,就在樓下的花園走走,住了半個月的醫院,便格外想念外頭的陽光、以及新鮮空氣呼吸起來的感覺。

譚嘉瑉似乎看見了什麽,要他稍等一會兒,便興沖沖地跑開。

再回來時,手中多了個紙袋。

「吃一個?」

楊叔趙垂眸,看了眼遞來的那個小狗造型的雞蛋糕。 「你喜歡吃這種東西?」

「對呀。」

楊叔趙伸手接過,打量了一下醜醜的垂耳狗。

不過就是甜甜的面糊以模具烤熟,隨處可見,口味也平凡無奇,到底哪裏好吃?

「小時候我爸常買給我吃,只要十塊錢就可以讓一個小孩子吃得很飽,還有買到童年的快樂與回憶,無價。」

「你爸很疼你,有父母疼的孩子,總是幸福的。」

「是啊,你也一樣,之前遇到你弟,他說你父親也很疼你,簡直把你寵進骨子裏了。」

「他是很疼我。高中時叛逆,家裏希望我讀商,為家族事業盡一分心力,但我跑去加入社團、玩音樂,

我媽不想跟我說話,反而是我爸,偷偷跟我說: 「不要理她,喜歡什麽就去做,自己的興趣最重要,老爸給你靠。

我媽氣死了,覺得我不懂事,罵我罵到......」

「只要是我想、我要的,他永遠無條支持,爸……他不該太放任我一一媽媽怪他太寵我……所有的壓力他都替我一肩扛下來,他是真男人,我心中最有擔當的男人表率。 」

「嗯。很多事情,我們無法強求永恒,但回憶屬於我們,那些美好是誰都奪不走的,死神也是。」

楊叔趙似乎聽出了什麽,輕瞥她一眼,也沒多言,只將雞蛋糕移近唇邊,咬上一口,感受她的童年與回憶。

從那天開始,他們變得很有話聊。

楊叔趙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麽多話的人,他不健談,也不刻意找話題,但與她似乎就是什麽都能說上兩句,像是童年的雞蛋冰、布袋戲,還有

那時才三塊錢一包的科學面……

「三塊?我那時明明就已經五塊錢了!」土匪啊!

他冷涼地瞥她。 「你接下來是要討論年代差異嗎?」

「呃……」她乾笑。「你不是大叔啦,絕對不是。

「我也沒說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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