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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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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斃……

長公主聽得肝膽俱裂,身子不禁往後一腿,整個人都在哆嗦著。胸口陡然一痛,一口猩紅的血從五指間溢出。身旁的侍婢心神一慌,急忙道:“殿下,您……”

“屍首!”她的嘴裏重重地吐出二字,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她的神色極是淩厲,“本宮要見屍首。”暴斃?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暴斃?三郎又無病無痛的,前陣子還與她笑說待她自由以後,與她攜手同游山水當一對琴瑟和諧的夫妻。

她不信!

林管事道:“是,奴才命人……”

長公主道:“備車。”

“可是殿下您的身子……”

她不容置疑地道:“備車!”

林管事只好應了聲“是”,吩咐仆役備車的同時,也讓候在長公主府裏的林禦醫好生準備著,以防長公主有意外發生。

玉禾從裴明澤那兒得了消息,匆匆回了沈府向沈婠稟告。沈婠聽罷,好生震驚,“死了?當真死了?好端端的怎會暴斃了?”

玉禾回道:“千真萬確。”

沈婠問:“平南侯府裏有什麽消息?”

玉禾道:“昨天半夜有人見到裴淵從平南侯府裏離開。”

沈婠微微沈吟,想來謝三郎的死與裴淵脫不了幹系。估摸著裴淵已是知道了真相,如今開始著手對付長公主了,而謝三郎就是第一個被犧牲的。只不過謝三郎乃是長公主的底線,裴淵踩了個正著,這一回長公主定然會鐵了心思對裴淵下手。

長公主對上裴淵,沈婠只覺裴淵毫無還手之力,誰勝誰負,也是一眼能看出來的事。上一世長公主身份卑微勢單力薄,仍是讓裴淵慘敗,何況這一世她貴為公主,又與皇帝有那樣的私情。

沈婠對謝三郎的死有幾分可惜,如同上一世的自己,長公主與裴淵相鬥,殃及了他們這兩條池魚。不過私心裏,沈婠還是比較希望長公主能滅了裴淵,好讓自己這一世無後顧之憂。

沈婠說:“繼續去打聽消息,一有新的立馬向我回報,”頓了下,沈婠又吩咐道:“盯緊裴淵的一舉一動。”

“是的,郡主。”

玉禾離開後不久,霜雪倏然疾步走進,神色慌慌張張的,仿佛看到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沈婠道:“何事如此慌張?”

霜雪說:“郡……郡主,裴淵的隨從不知是如何闖進來的,跑到奴婢和輕羽的房裏,現在抓了輕羽,命奴婢過來,要郡主馬上出去。裴淵要見你,若是一炷香之內裴淵沒有見到郡主,就要殺了輕羽。他還說他們並沒有惡意,裴淵只是想和郡主談一談,絕對不會傷害郡主。”

沈婠心中一驚。

霜雪急道:“郡主,這……這該如何是好呀?”裴淵的隨從來勢洶洶,哪裏看都不像是沒有惡意的。這種時候把郡主叫出去,定然又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了。可……可輕羽現在還在他們的手裏。

沈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思量了一番,道:“霜雪你出去回話,我可以見他,但是談話的地方得由我來定。”霜雪問:“若是他不願意呢?”

沈婠道:“他會願意的。”

從裴淵不擇手段地讓人抓走輕羽這一點裏,就能看出裴淵十分焦急,他的目的是想要跟她談話,換個地方而已,他不會不答應的。且他殺了謝三郎,心裏定然也是有數的。

她沈婠沒有對不起第一顆石子裏的裴淵。

沈婠又吩咐郭嬤嬤,“讓人在後門那兒守著,莫要讓二嬸與三妹妹瞧見了。”

郭嬤嬤應了聲“是”。

果不其然,如沈婠所料那般,裴淵當真答應了。霜雪帶了裴淵繞到沈府後門,沈婠早已吩咐了郭嬤嬤,守門的人見到裴淵也不敢聲張,默默地開了門。

裴淵進來後,沒走多久便見到沈婠坐在樹下的石桌前。

石桌上還擺了壺茶,兩三碟糕點。

沈婠身上穿著鵝黃蝶戲牡丹紋案浣花錦交襟襦裙,白玉花簪挽起了如雲烏發,耳垂上的瓔珞襯得人比花嬌。裴淵有一瞬間的失神,仿佛見到了當時在蘭華寺裏被沈妙欺負得小臉蒼白,兩眼紅通通的像只兔子一樣的沈婠。

昨天宮中家宴,裴淵回去後想了很久。

到底沈婠是什麽時候被長公主占了身子,是成親前還是成親後?兩人成親前也沒有過多接觸,他跟沈婠只說過兩句話。兩人成親後,裴淵倒也沒覺得沈婠跟之前有什麽不一樣,性子也是如他所想那般,溫良恭順。但自從回門後性子似乎就開始有了些變化,只是他也不曾註意過,只當她從懸崖上摔下去時受了驚嚇,他也只當作是自己新婚妻子的另外一面。

如今看來,興許那時的沈婠就不是沈婠了。

沈婠擡眼望去,裴淵正怔怔地看著自己,雙眼放空,仿佛透過自己在想念著誰似的。他的表情沒有仇恨也沒有故作溫和,只有一臉的感慨。

沈婠開口道:“裴公子想和我談什麽?”

裴淵說:“你和上一世不一樣了很多。”

沈婠道:“人會變的,何況經歷了那樣的事情。”

裴淵聽罷,不禁有些愧疚,“你的上一世是我負了你。”害自己家破人亡的根本不是沈婠,而她卻在上一世受了另外一個自己所有的怒氣和報覆。這一世自己重生後,他的確有過那樣對待她的念頭。

沈婠說道:“是誰負了誰,都已然說不清。你負了我上一世,我亦是負了你重生前的這一世,所以當扯平了吧,以後我們各不相幹。”原諒他,她做不到,但若自己當真向他報仇,那麽她又跟上一世的裴淵有什麽區別。所以幹脆眼不見為凈,他走他的獨木橋,她過她的陽關道。

裴淵嘆息一聲,說:“也好。”

他端起石桌上的茶壺,斟滿了兩個茶杯。他看向沈婠,遞上其中一茶杯,說:“喝了這一杯,便當作扯平了罷。”

沈婠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

兩人舉杯輕碰,裴淵仰脖一飲而盡,他擱下茶杯,凝眸片刻,嘴唇微張,只吐出二字來。

“珍重。”

長公主一下馬車,也顧不得身子虛弱,直接奔入宅子裏。這一處宅子乃是謝三郎的住處,好些年以前由長公主置辦的,雖是地處偏僻但景色卻十分怡人,依山傍水,格外悠然。

宅子裏的仆役也不敢阻攔長公主,大門開敞著。

長公主直奔謝三郎的庭院,庭院外站了宅子的管事。今早發現謝三郎暴斃,管事立馬讓人去通知了長公主府裏的林管事,他心中十分忐忑,如今謝三郎一死,也不知長公主會不會降罪於自己。

謝三郎蒼白的面容映入了長公主的眼簾,長公主怔楞在原地,失神地看著他的屍身。

管事張張嘴,說道:“殿下,奴才尋了大夫來看,大夫說公子是中毒而亡,一滴致命的七崚毒。奴才已是派了人去追查真兇。”

長公主道:“全都退下。”

管事看著長公主顫抖的身子,應了聲“是”。門一關,屋裏就只剩下謝三郎與長公主。長公主踉蹌著腳步,一路磕磕碰碰地行到謝三郎身側,她低頭看著他發青的唇,蒼白的臉,胸口似匯有千萬根細針。

她的手輕撫上謝三郎的臉頰。

若是不看他的唇,她的三郎多麽像是睡著了呀,仿佛下一刻就能睜開眼來,溫和地喚她一聲蕓蕓。

長公主倏然握緊了拳頭。

“裴淵,我要你不得好死!”

“是麽?”

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在長公主身後響起,裴淵勾唇一笑,道:“我死了,你的三郎也回不來。我該喚你一聲表姑呢還是要喚你一聲娘子?”

長公主轉身,方才還是合著的箱籠不知何時已是打開,裴淵倚在箱籠邊,滿臉的嘲諷之色,眼裏的恨意毫無遮掩。

長公主此刻見到裴淵,眼裏亦是恨意滔天。

“裴、淵!”這兩字似是從嘴裏咬出來似的!

裴淵說:“上輩子你欠我的,現在也該還了。你害我全家,我殺你情郎,一債還一債。”

長公主說:“我欠你?是你先負了我,我本要一心一意待你,你也明明應承了我不再納妾,可最後你卻沒有做到。你既是做不到,那就不要應承我。你們平南侯府個個都是惡人,死了也是罪有應得,”她冷冷一笑,“這一世你們平南侯府也甭想逃過這個命運,你敢毒害我的三郎,我就讓你們全家死無全屍!上一世你鬥不過我,這一世你也不可能鬥得過我。”

“是麽?”裴淵不以為意,“我既然敢出現在這裏,就絕不會讓你活著走出去。”

長公主說:“只要我一死,你以為皇上會放過你們平南侯府嗎?”

裴淵道:“會也罷,不會也罷。皇上都沒有這個機會,你以為我還會像上輩子那樣任由你宰割嗎?”他這一世是鬥不過她,那麽他先下手為強。下一世大家重新再來。

他今天出現在這裏,就沒想過要活著離開。與其讓這毒婦殘忍對待他們一家,倒不如自己先死個痛快,他今生不孝,唯有來生再報。

今天,他們倆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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