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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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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今日入宮拜見太後,老夫人頗是緊張,心神不寧了一整日,得知沈婠回府後便馬上喚人把沈婠叫了過來。老夫人焦急的神色落入采鶯的眼底,采鶯一直在老夫人身邊侍候著,那一日李氏過來與老夫人說的那一番話,采鶯也是聽見的了。

李氏的意思,老夫人明白,采鶯也明白。

這幾年來,大姑娘在沈府裏的地位是愈發不一樣了。采鶯原本以為大姑娘從舟城回來後不出半年便又會被大夫人打發出去,誰能料得到大姑娘竟是這麽有能耐,如今還被魏夫人帶進宮裏頭去拜見太後了。要曉得沈府裏的四位姑娘,可沒有誰能有這份殊榮。且現在觀老夫人的神色,似乎也開始對這個孫女上心了。

采鶯暗自記下,以後是萬萬不能怠慢大姑娘的。

沈婠踏進寧心堂,一步一步地向老夫人走來時,老夫人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

盡管老夫人不願意承認,可她還是不禁感慨他們沈家的孩子樣貌沒有一個是差的,尤其是沈婠。她也許不是府裏四個姑娘裏頭最好看的,可她一定是氣質最為上乘的那一個。老夫人可以想象沈婠再過多幾年後的模樣,必然是沈魚落雁閉月羞花,那一雙烏溜溜水靈靈的眸子,總是沈澱著冷靜的神色,仿若一株風雨飄零中的嬌花,綻放出絢麗奪目的光彩。

老夫人想起了唐氏。

她這個孫女似乎一點也不像她的生母,唐氏太過柔弱,仿佛只要風一吹便會被輕易折斷。

“祖母。”

老夫人道:“坐下來吧。”

采鶯搬了張繡墩過來,沈婠坐下後,老夫人開門見山便道:“太後娘娘可有說什麽?”

沈婠回道:“太後娘娘一直在說長公主,並未說其他。”

“哦?說長公主什麽?”

沈婠將太後所說的話一一重覆之,語畢,她只覺有些渴,剛想捧過桌案上的茶杯時,采鶯已是遞了過來,“大姑娘,茶。”

老夫人琢磨著太後所說的每一句話,看向沈婠的目光少了最初的幾分殷切。

沈婠這丫頭始終沒有李氏的福氣。

老夫人淡淡地道了句:“沒有出差錯,也算是不錯了。”

沈婠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她眨巴著眼睛說道:“離開祥寧宮後,婠婠在宮門處遇見了長公主。婠婠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姑娘。後來長公主還邀請了婠婠和魏夫人去了公主府用午膳,還問了婠婠好些話。最後長公主還和婠婠說,以後要常去公主府坐坐。”

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夫人聽得此話,眼裏多了道喜色。不得太後的喜歡不要緊,能得長公主的喜愛也是一樣的。長公主極得聖寵,若能攀上長公主府,那也是極好的。

老夫人看向沈婠的目光又恢覆起初的殷切,但話語間還是淡淡的。

“以後在長公主面前要謹言慎行,不能無理取鬧。知道了嗎?”

沈婠乖巧地應道:“婠婠明白。”

老夫人露出笑意來,“如今天色也晚了,你陪我一起用晚飯吧。”

沈婠頗是不解長公主的舉動。

她細細地回想了長公主問自己的三個問題,長公主一來便問自己害怕貓嗎,二來又直接問可喜歡葡萄,最後還問喜歡彈什麽曲目。

上一世的自己是怕貓且喜歡葡萄的,長公主問的這些問題不可能是湊巧。

若是長公主也是重生的,性格大變也正常,好比她自己性子也變了不少。可即便長公主是重生的,上一世的長公主與自己也沒有多大的關聯,甚至連話也沒說過幾句,長公主會不會知道有自己這個人的存在都難說,又怎會知道她的喜好和厭惡?

怪矣怪矣。

容銘一大早便過來接沈婠過去,口裏是說要看看她的棋藝有沒有生疏,實際上是他最近又得了好多新藥草,急需整理。

與容銘相處了那麽久,沈婠多多少少也能摸得清容銘的性子。

瞧他一副急切的模樣,沈婠便笑著問:“先生可是需要學生幫你整理藥草?”

容銘咳了咳,仍是面不改色地道:“嗯,順便考驗下你能不能沈下心來。”

沈婠也不揭穿,笑著道:“是的,先生。”

到了容銘那兒後,剛下馬車,沈婠就怔了怔,容銘“啊”了聲,說道:“王爺來了。”

沈婠有些不想進去。

但是人都在這兒了,她也不可能說不進去,只好硬著頭皮和容銘一塊進了屋裏頭。裴明澤坐在輪椅上,手裏握著一冊書卷,聽見腳步聲,他擡起頭來,溫和一笑。

“你回來了。”

容銘說道:“你怎麽過來了?有事的話讓覽古過來便是。”

裴明澤合上書卷,含笑道:“無妨,我見今日陽光好就想出來走走,剛好路過你這兒,便想與你下盤棋。沒想到剛好碰上你不在。”

容銘道:“我過去沈府接沈婠過來。”

裴明澤說:“我看見門邊的那幾筐藥草了。”

容銘又咳了咳。

對上裴明澤的目光,沈婠欠身行禮,“見過王爺。”

裴明澤擺手,“這裏不是宮中,你不必多禮。”

沈婠規規矩矩地應了聲“是”,而後又和容銘說道:“先生,我去整理藥草了。”說罷,便急急地帶著霜雪去了偏廳裏。

容銘摸摸鼻子,說道:“我這學生似乎有些怕你。”

裴明澤笑了聲。

“來下棋麽?”

“好。”

兩個草籮筐裏的藥草,沈婠很快就整理分類完畢。

沈婠只覺肩膀有些酸痛,便伸手捏了捏肩膀,霜雪馬上說道:“大姑娘可是累了?讓奴婢來。”霜雪伸出手替沈婠揉著雙肩,沈婠舒服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霜雪姐姐,你這雙手真是巧得很呀。”

霜雪笑道:“大姑娘別誇奴婢了。”

半晌,想起還在正廳裏的裴明澤,沈婠說道:“等會我們便與先生告辭,想來先生與王爺下棋,今日也無法考察我的棋藝了。我們早些回府,剛好還可以陪祖父用午飯。霜雪姐姐,你現在去看看容先生是否還在和王爺下棋。”

霜雪剛應了一聲,便有人敲了敲門。

“沈姑娘。”

霜雪去開了門,覽古進了來,說道:“沈姑娘,容大夫有急診。”

沈婠道:“先生有急診,我也不便打擾,這就……”回府二字還未說出口,覽古便已是道:“容大夫說讓王爺來考察沈姑娘的棋藝,如今王爺正在等著沈姑娘。”

沈婠強顏歡笑地道:“是……是嗎?”

真是害怕什麽就來什麽,果真姓裴的一家都是她的克星。

覽古笑道:“是的,沈姑娘這邊請,”微微一頓,“對了,還請霜雪姑娘去竈房裏做些糕點吃食,王爺有些餓了。”

門一關,正廳裏就只有沈婠和裴明澤兩人。裴明澤坐在棋盤前,上邊還擺著之前容銘與他所下的棋局,他拈了顆白子,對沈婠微微一笑,道:“你來了。”

沈婠極是不喜被人看透的感覺,每次見到裴明澤,她總覺得自己無處可逃。她咧開一個笑容,“還請王爺手下留情。”

“還是黑子?”裴明澤問。

沈婠也不扭捏,直接道:“是。”

裴明澤眼裏浮起笑意,說道:“小姑娘就是直接點才可愛。”

沈婠說:“王爺也只比婠婠大九歲。”

“是麽?我有時會覺得我已是二十有九。”裴明澤落下一白子。

沈婠緊跟裴明澤的步伐,也道:“王爺既然覺得自己二十有九,難道就不覺得難為一個小姑娘很無趣嗎?”

裴明澤微微挑眉,“我有時覺得你像是雙十年華。”

沈婠笑了聲,“方才還說婠婠是小姑娘,如今又說婠婠像是雙十年華的姑娘。王爺豈不是自相矛盾?”

裴明澤微怔,隨後大笑道:“你倒是口齒伶俐得很,竟是將我繞了進去。”

“多謝王爺誇獎。”

裴明澤也不下棋了,睜眼看著她,緩緩地道:“你不是很怕我麽?”

沈婠說道:“婠婠認為,越是怕就越是要迎難而上。”

“迎難而上……”裴明澤琢磨著這四字,哈哈一笑,只道:“你這性子真不像沈州。”他又道:“你如今可還會怕我?”

沈婠老實地道:“怕。”

“你怕我什麽?”

沈婠說:“王爺像是一陣風,捉摸不透,且還有些古怪。”說到這裏,沈婠有些渴,她伸手去摸茶杯,卻不料裴明澤也伸出手來去落下一白子。

剛剛好的,兩個人的手輕輕地碰了下。

沈婠倏地縮了回來。

裴明澤一直帶著溫和笑意的臉猛然大變,紅疙瘩迅速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一粒一粒的,一張俊俏的臉瞬間就變得慘不忍睹。

看到此般巨變,沈婠先是張大了嘴巴,而後猝不及防地笑出聲來。

沈婠深吸一口氣,很辛苦地才忍住了笑容,心裏仍然大笑不止,總覺得狠狠地出了口惡氣,讓你平日裏總在裝模作樣,明明自己也是老氣橫秋的,偏偏還來說她老氣橫秋。

沈婠說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裴明澤黑了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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