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

嚴容目露警惕，神色不愉看著眼前之人。這名老太太生的眉眼淳樸，依舊可見年輕時的靚麗，她衣著樸素簡單，絕不是貴族圈裏的老太太，甚至家境貧苦。現在如此定定的看著父親，顯然兩人是認識。

“大伯，你幫忙叫醒一下老爺子，我相信老爺子此刻也一定很想見到阿婆。”

病床上的老爺子早就醒了，只不過此時他已經不想看到嚴素。他不是不想揍人，而是實在沒有力氣了，生怕一睜眼看到那兔崽子，就忍不住氣的心血爆漿而死！

他的心血哦，他的謀劃哦，怎麽就被這小兔崽給弄壞了，嚴正年反覆思考，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真的輸了！真的是老了！

“嚴先生，您醒了？”

驟然對上嚴正年睜開的眼睛，阿婆有片刻慌張，隨後穩定心情，略顯局促的沖著嚴正年笑著，一如當年真誠。

“是你！”

布滿血絲的深眸出現波動，嚴正年一想便通透了。嚴素這小子是找到夏錦棠了，才故意把她也帶來，是想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嗎！

“坐下吧！”面對舊識，嚴正年面上並無多少溫情，反而因為看到嚴素，臉色更鐵青了數分。

“不，不，我站著就行。”依舊局促的當年的那個少女。

“坐吧，你這樣站著，我擡頭看著很累。”

“好、好吧！”阿婆看著嚴正年眉頭微攏，連忙扯著椅子坐下，因為想離嚴正年近一點，椅子拉動間發出幾聲刺耳的聲響。

“不好意思。”阿婆忙緊張的道歉。

嚴正年沒再看她，陰戾的眸子緊緊鎖著嚴肅素，竟然冷聲誇讚道：“你倒是個厲害的，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你都能找得到。”

嚴素唇角舒緩，笑容越盛，反譏道：“只能怪你的人太蠢，自投羅網！”

一個譏笑的表情，不屑的語氣就給嚴正年氣到了。“孽子，你究竟想怎麽樣，嚴家你不要，集團你不要，你到底想要什麽！你是想要我的命對不對！”

“我以為，這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想到老爺子連這點淺薄都沒看透。”

“你是在報覆，為了報覆舍棄了這麽多！根本就不值得！”嚴正年氣的紫色的嘴皮子都抖了起來，愚不可及！

“我不在乎，那些東西也只有你們在乎，想著你失去那些東西，我倒是挺愉快的，怎樣，這份大禮還喜歡吧！”嚴素笑容越發邪魅，不過他感覺有些怪，怎麽好像自己成了反派似的。

“孽子！孽子！老大，趕緊把他給我抓起來。”

“爸！”嚴容緊皺眉頭，嘴角苦笑，老爺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固執，不撞南墻不回頭，但此時情景逆轉，嚴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手無寸鐵的孩童。

“站在這已經夠久了，我也不打擾你們敘舊了。”嚴素冷冷一笑，轉身離去，他可不是來耀武揚威的，嚴家那些東西他是真的不在乎，不過能用來氣氣嚴老爺子，他倒是不介意順手而為。

“阿寧。”

嚴素聽著這個陌生的名字停住腳步，目光冷漠的看著面前略顯局促的男人，整齊名貴的衣物代表他良好的修養，白皙儒雅的面皮不知迷惑了多少女人，如今嚴素再次正視這張臉，心中已經沒有太多波動。

他片刻後移開目光，又擡起腳步，擦肩而過。

“阿寧！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

嚴沅生陡然握住嚴素的手臂，目光既是愧疚又是痛苦。他一直想要補救，可這孩子怎麽就是看不到他的真心呢！

“不能，我應該怎麽對你！嚴先生，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你對我來說，只是陌生人！”

嚴沅生渾身一震，眸光顫動，陌生人！這孩子連怨恨都不願意再怨他！

“不是，我是你爸，阿寧，你不能這樣！”嚴沅生竭力控制語氣，還是有些歇斯底裏。

“呵，爸爸！在我需要爸爸的時候你在哪裏？在那個女人死的時候你在哪裏？在我饑寒交加的時候你在哪裏？生而不養，還不如不生！”

嚴素看著嚴沅生愧疚的目光，眼中惡意陡生。

“呵，是，愧疚折麼著你日夜難眠，不安如毒蟲啃噬你的良心，所以你後悔了，想要來履行你父親的責任了。呵呵，我告訴你，嚴沅生，我不需要！如果你愛心泛濫，不如再去生一個，能讓你過足當父親的癮。而我，當你把我和那個女人拋棄的時候，我就已經沒有父親了，那個想要爸爸的乖孩子已經和那個女人一起死了！”

“死了，你竟當我死了，哈哈！”嚴沅生眼睛通紅，兒子吐出的鉆心之語，令他肝膽巨疼。

“不是，你什麽都不知道，阿寧，我怎麽舍得拋下你！”嚴沅生閉上雙眼，遮住紅淚，滿面淒楚。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嚴先生，我已經事業有成，有妻有兒，早已過了哭喊找爸爸的年紀，你現在的愧疚追憶對我來說都不需要！我不恨你什麽，該怨你的人不是我，怪只怪那個女人瞎了眼，看上你這人面獸心的薄情漢。現在，你要是想你的良心好過，你怎麽不跟他去了，還能祭奠你們轟轟烈烈的愛情！”

嚴素冷笑，話裏是濃濃的惡意，忽視心底微微的疼，大步離去！

“不，不是這樣的！”

嚴沅生滿眼痛苦，可卻又無可奈何。若是知曉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無論如何當初都不應該心軟回家一趟。

他出來後就去找她們了啊，可迎接來的卻是那般噩耗。他那般珍視的妻子，竟然自殺了，兒子也失了蹤影，等找到的時候，已然和他離了心。

這些年，嚴沅生無不痛苦後悔，可痛苦後悔也再換不回當初，他卻只能一錯再錯！

“小六，你怎麽了？”

嚴容一出來就看到嚴沅生抱頭，神色壓抑痛苦。

“大哥！”嚴沅生壓下泫然欲泣的悲傷，可紅彤彤的眼睛看在嚴容的眼裏可不是委屈的模樣。

“是不是嚴素！”嚴容咬牙切齒，他們嚴家定是上輩子欠他的。

“他還怪我！大哥，你不要怪他，他小時候受到的傷害已經扭轉不來了。”嚴沅生神色痛苦，一邊還要強撐精神讓家人包容嚴素，他也不是聖人啊，他也會累！

“你啊！”嚴容搖了搖頭，他便是想管，如今也管不過來了。

“大哥，謝謝你，我進去看看爸。”

“屋裏有人，我們兄弟倆出去走一走。”

阿婆恍惚的走出醫院，神情似悲傷又仿佛追憶，她再次回頭看著那蒼白色的醫院，心頭沈甸甸，大家真的都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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