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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將軍的白月光19 少年人輕狂些亦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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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之眉梢微微挑起,語氣輕飄飄地問道:“求我?”

“正是,”薛朗維持著跪拜的姿勢,正色道,“學生前幾日外出……鑒賞字畫時,偶然間聽得了一件大事,此事關乎國祚,學生萬不敢藏私,故而特此奏請陛下定奪。”

見他將此事說得如此嚴重,秦宴之飲茶的動作一頓,隨即點點頭道:“你說吧。”

薛朗緩緩松了口氣,恭敬回道:“回陛下,其實也就是兩日前的事。因著學生喜好看些雜書,且對遼夏二國的歷史有些興趣,故而專門學習了這兩國的語言和文字。”

“那日學生在一屋外偶聽得屋內二人在說遼國話,君子非禮勿聽,學生本不想聽墻根,誰知那二人應當是覺得無人能聽懂,故而旁若無人的大聲吵嚷,學生即便是不想聽也不得不聽。”

“說重點。”秦宴之擡手按了按眉心,禦史臺薛大夫是個惜字如金的,沒想到他兒子卻是個話癆,說了半天都說不到正題上,也不知道究竟隨了誰。

“是,”薛朗神色微凜,忙將鋪墊砍掉了大半,直入主題道,“學生聽聞那二人在談什麽軍隊馬匹之類,還隱約提到了夏國,當時學生心中便覺得有些古怪,故而湊近了些繼續……偷聽。”

他面露幾分羞赧,稍頓了頓繼續道:“他們二人應是有些醉意,故而說起話來含混不清邏輯混亂,但學生大致聽出了幾個要點,其一,遼國與夏國應當達成了某種協議,兩國如今看似打得不可開交,其實卻暗中將大部分兵力轉移到了我國的邊境旁,不知何時便準備突襲。”

“其二,我國的軍士之中,似是有他們的……探子。”他說完這話,悄悄掀起眼皮,目光隱晦地掃向了池螢所在的方向。

“你看我做什麽?”池螢有些莫名,心中卻不自覺地微突了兩下。

“縣主,”薛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神色,“此時說來與您也有些關系,這也便是今日我來尋您的緣故,那二人話語間還提起了十年前的一段往事,便是當年陸將軍與小陸校尉……那件事。”

池螢聞言微怔,隨即將他剛才所說串了起來,微微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我爹爹和阿兄身殞沙場,說不定另有隱情?”

薛朗點點頭,“正是,那二人雖並未詳說當年之事,但卻十分自得於陸將軍最後參加的那場戰役,說什麽‘還是將軍料事如神’‘多虧了那位給的線路’之類的話,在下雖不能篤定當年一定有蹊蹺,但覺得此事還是應當告知縣主才是。”

當年陸駿捷與陸篪二人戰死沙場之時,陸螢不過十歲。她同母親住在京中,一切關於父兄二人身殞的傳聞皆是道聽途說,故而在她的記憶之中其實並沒有太多與之相關的細節。

人們都說是陸將軍誤判了對方的兵馬數量,又思慮不周中了敵人的圈套,即便他們能以一敵三,終究還是不敵對方源源不斷的兵力。但具體真相如何,其實她也無從知曉。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倒也從未有人懷疑過其中可能有探子的手筆,可如今薛朗卻說這事有蹊蹺?

池螢不由得微微有些失神。

“薛公子,”秦宴之見她神色恍惚,將聲音略放低了些,轉頭同薛朗道,“此事你做的不錯,朕已經知曉,當日那二人可還曾提到過兩國聯軍的兵力究竟有幾何?”

薛朗聞言瞇著眼回憶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道:“未曾,那二人口音粗鄙,說的並非遼國貴族所用的敬語,學生猜測那二人其實也不是什麽高級官員,應當只是作為邊緣人物有所耳聞罷了。”

秦宴之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的邊沿,沈吟半晌後點點頭,“嗯,倒也是,罷了,這些消息已是來之不易,薛公子忠心愛國,朕心甚慰。”

薛朗忙叩拜謝恩,“這都是學生應當做的,陛下謬讚了。”

“薛公子,我倒是還有一事不明。”池螢突然開口,室內的另兩人便齊刷刷將視線投了過去。

薛朗略緩了片刻,回道:“縣主但說無妨。”

池螢單手托腮,眉間擠出了幾道淺淺的溝壑,道:“既然此事事關重大,你又是兩日前便得知了這消息,那直接告訴令尊,讓薛大人上奏陛下豈不省事,又為何還要兜這麽大的圈子來找我?

她換了只手托腮,將頭歪向另一側,繼續道:“今日碰上了陛下算你運氣好,你便有機會將此事全盤托出,若是陛下並未出現,你又當如何?”

“這……這個..……”薛朗突然面色漲紅,目光左右閃躲不敢同她對視。

這反應讓池螢有些哭笑不得,“薛公子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薛朗卻並未回她,而是突然轉向秦宴之拜了拜,請罪道:“陛下,學生剛才的話中確實有些隱瞞,只是並非刻學生意欺君,乃是……乃是,學生去看字畫的地方有些……不太妥當,怕汙了聖聽。”

“哦?什麽地方,說來聽聽!”池螢突然來了幾分興致,沒想到這小夥子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居然也會去“不妥當”的地方。

薛朗哪裏能想到這縣主居然如此大膽,碰到這種話題不但不避諱,反而還興奮的像喝了雞血一般。

他不自覺地又低下頭去,聲音有些怯懦,“回陛下,回縣主,在下去的是……驚春閣,那說遼國話的二人,便是在驚春閣的包間中聽到的,家父向來重清名,故而在下並不敢將此事告知家父。”

驚春閣這個名字,不用解釋就已經讓人浮想聯翩了。

池螢沒忍住噗嗤一聲笑開,“沒看出來薛公子竟還有如此雅興啊?”

“不不不!縣主您誤會了,在下當真是去看字畫的!”

薛朗見狀有些焦急,手足無措地自我辯解道:“驚春閣中有來自各地的客人,他們大都出手大方,送給樓裏姑娘除了首飾脂粉外,也經常會有些珍稀的古玩字畫,在下前幾日聽聞樓中新送來了一幅北齊名家所繪的寒梅圖,這才想去一睹真跡,在下……在下當真不是那般輕薄好色之徒啊!”

秦宴之搖了搖折扇,淡道:“薛公子無需如此,少年人輕狂些亦無妨。”

池螢:呵,這一聽就是經驗之談,閣內老主顧了吧。

“陛下,學生所說句句屬實,萬不敢欺君啊!”薛朗被這二人前後夾擊有些招架不住,額間已是冷汗涔涔。

池螢見他惶恐,倒是莫名心虛了幾分,這小夥子真是太不禁逗了,反而顯得自己像個女流氓似的。

“薛公子莫急,我並無惡意,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若是薛公子感到不快,我先同你道個歉,是我冒犯了,我自是相信薛公子為人的。”

薛朗松了口氣,擡手擦了擦額間的汗珠,道:“縣主言重了,您肯信在下便好。”

他稍緩了緩,覆又突然想起什麽,疑惑問道:“只是在下亦有一事不明,不知縣主如何得知家父在朝中任職?”

池螢心下一跳,是了,此前薛朗自報家門之時並未明言自己的出身,她這番自爆,明擺著是事先就聽說過他的名號,而他這一臉迷茫,卻明顯是不知其中曲折。

所以相親這事兒其實只是馮家剃頭挑子一頭熱?

她想含混著糊弄過去,語焉不詳道:“嗯……我家中有一舅舅也在禦史臺任職,故而對薛公子有所耳聞。”

“哦,”薛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很快卻面色微變,一臉驚疑道,“縣主的舅舅,該不是……馮中丞吧?”

池螢從他這反應中便猜出大半,他估計也是被家裏強行按頭相親,但只知相親對象是馮大人的侄女,卻並不知道他侄女就是自己這個縣主。

薛朗面染薄紅不敢擡頭,很明顯是已經推出了其中關竅,她自己亦是有些尷尬,今天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正當池螢左右踟躇之時,卻聽秦宴之在一旁幽幽開口:“薛公子可還有旁的事?”

薛朗楞了楞神,回道:“回陛下,並無。”

“嗯,時候也不早了,薛公子還是早些回府,免得薛大人擔心。”秦宴之低頭啜飲了口清茶,舉手投足間皆是自在灑脫的清矜貴氣。

“……..是,學生告退。”

薛朗雖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陛下趕人了他也不敢多待,忙告禮退出了雅間,懂禮如他自然也沒忘了隨手關門。

池螢見狀微微蹙眉,薛朗這一走,不就又變成她和秦宴之大眼瞪小眼的死亡時間了嗎?

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要自救!

“那臣女也先告退了。”

她起身匆匆行了一禮,轉身便要推門而出,可手還沒碰上門板,便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清朗的:

“且慢。”

秦宴之輕輕放下茶盞,對著她僵硬的背影沈沈笑了聲,道:“螢妹妹,許久未見,咱們可還未敘完舊呢。”

池螢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念了三遍“他是老板不能動手”,待到她轉過身時,便已換上了一張恭謹的笑臉:

“陛下有何指教,臣女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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