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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微微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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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微微動容

離開知青點,陸東平沒直接回去,他去了小河溝裏面,他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好好的想一想。

在那吹了半天的冷風,天都快黑了他才起身往回走。

屋頂之上,炊煙裊裊。

院子裏沒有蛋蛋咿咿呀呀的聲音,屋裏也沒有溫婉,安靜的讓人覺得好壓抑。

陸東臨也跑的不見人影了,張紅英在竈房煮飯,陸明江在柱頭後面剁豬草。

見他回來問了一聲:“今天咋這個時候才回來?婉婉和孩子呢?”

陸東平沒吭聲,轉身進了屋。

張紅英從竈房裏攆出來,攆到新房門口喊他:“東平,她啥意思?現在就不回來了?你就這麽由著她?”

陸東平從裏面出來看了她一眼:“那怎麽弄,我去罵她一頓,再打她一頓,把人強行弄回來?”

張紅英啞聲了:“那我去,我去學校找她,我去給她賠禮,我給她好好說說,咱都好好的,孩子都這麽大了,好好的過,不想那些有沒有的。”

陸東平把屋裏收拾了一下道:“不用了,你別再鬧比什麽都強。這個你就別管了,我心裏有數。”

張紅英嘶了一聲:“怎麽叫我鬧,這不是她,她也沒好好說啊,這話攆話的……”

“那你還打算去學校找她?去學校她能給你好臉色?不行再在那鬧一場,鬧的她在學校也呆不成,直接也不用去高考了,一個電報家裏自然有人來把她接走。”

“那,那現在到底怎麽弄,她是不是鐵了心要去弄那個什麽高考。”

陸東平嘆氣:“她原本就沒想過要走,想去考試,大概也只是為了以後工作起來更順利。我問過了,考完試會根據自己的意願報考學校,她大概想在這邊上大學,上學和家裏兩不耽誤。所以,她才會半點沒顧忌的說出來,結果我們都想左了。”

這是許青銘跟他說的,他細細的掰開想了想,沒法否認,還是很有道理的。

是他想左了,鉆進死胡同,以為溫婉要走。

是了,她要走,什麽時候都行,考不考大學她都能走。

她要考,總歸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可是自己,沒問她,也沒有人問她,就這麽吵了一架。

現在,他沒法肯定了,他不知道該怎麽來彌補這件事情,不知道如果溫婉真的要走,他該怎麽辦。

強行將人留下,溫婉不會高興,他也沒那本事把人強行留下,就這麽讓她走,陸東平覺得,自己又辦不到。

草草吃了一點飯,拿著收拾好的口袋就出了門,張紅英在後面攆著喊:“天都黑了你又上哪?”

陸東平沒理會,很快就下了坎子沒了人影。

這會兒已經看不見路了,他身上揣著手電,手裏提著個布口袋,裏面裝的是溫婉常用的那些東西。早上走的時候溫婉只收拾了她跟蛋蛋換洗的衣裳,其他都 沒帶,陸東平跟自己講,要給她送去。

還有手電,家裏兩個手電都在屋裏放著,溫婉沒拿,宿舍裏面黑燈瞎火的沒有一點亮,娘倆要怎麽弄,蛋蛋夜間要尿的時候怎麽弄?

他給自己找了諸多借口和理由,兩只腳飛快的挪動朝公社那邊走。

溫婉這會兒已經歇下了。

甘嶺公社下面好幾個大隊,還有大山裏面的,遠的遠近的近,也有少數學生在學校住宿的,食堂下午還開,拿著錢和票不愁沒飯吃。

吃完飯,批改完作業天都還沒黑帶著蛋蛋玩了一陣差不多看不見的時候就進屋歇下了。

又帶孩子又工作,一天消耗極大,大到她沒工夫去多想別的,沾床就睡了過去。

陸東平到公社的時候已是萬籟俱靜的時候,公社大院前面的門已經鎖上了,他從後面繞過去,去了初中的教師辦公室。

依舊很靜,靜的他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婉婉!”他敲門喊了幾聲,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不知道裏面的人是睡著了沒聽見還是聽見了不想理自己,幹脆的,也不敲了,就在門口的泥坎子上坐下來。

他心裏亂的很,到現在都沒能想出什麽辦法來。

溫婉剛剛睡著就被他敲門的聲音驚醒,外面起初還有點光亮晃動,隨即就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乏還是很乏,眼睛爭起來又合上,強行的驅散了一點點睡意,微微回籠的意識在做著劇烈的掙紮。

人還在外面嗎?起來給開門還是不開?

要說她氣消了那是完全沒可能的。

可要說因為這一回就真的跟這個男人一刀兩斷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檢討了一下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讓這個男人如此的不信任,以至於一開口就覺得自己要走。多少次機會啊,她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離開她都放棄了,放棄回去選擇了他,卻沒想到這樣也不能讓他給予自己絲毫的信任。

他是什麽都沒說,可他縱著他娘對著自己罵,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拉扯就已經足夠了,他沈默就跟刀子一樣桶進了自己的心窩子。

想著想著,也忘了開門這回事,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外面的天已經見亮,只不過屋裏還沒什麽光亮,她習慣性的摸手電看時間,伸手卻摸了個空,意識這才回籠,慢吞吞的坐了起來,手上忙著往身上套衣裳,腦子也跟著一起轉動起來。

她記得,昨天晚上天都黑透了,陸東平還來了,敲門喊她,她沒給開門——

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急匆匆套上鞋子去開了辦公室的門,門一開,靠在門上的人一個趔趄就朝後面倒過來,雖然抓住門框沒倒下來,還是嚇了她一跳。

這是一晚上沒回去?

陸東平是在外面呆了一晚上,從沒有哪個晚上叫他覺得如此的漫長過。

這會兒溫婉開了門,他就提著口袋進了屋,順手將門掩上,喊了一聲“婉婉”伸手就將人拽了過去。

比力氣,溫婉跟他根本就沒得比,但是不妨礙她拳打腳踢狠狠的發洩一通。

陸東平也不撒手,就任由她打,半響,等她消停了才問她:“消氣了嗎?”

溫婉想推開他,使出吃奶的勁都沒能撼動他半分,眼睛突然就紅了。

“你就知道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說著,聲音在後面就劈了叉,哭出聲來。

陸東平一手禁錮著她,嘴唇在她額頭上輕吻,聲音微啞:“沒欺負你,不會欺負你,我怎麽可能舍得欺負你。昨天是我不好。”

“你要考就去考吧,想回去也行,回去看看,陪陪爸爸,我跟蛋蛋在這邊等你,等你畢業。”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都沒能下定決心,卻在這一刻脫口而出。

他的小媳婦該是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他不想讓她哭。

此刻,他就像一個窮途末路的賭徒,拿著後半生在賭,賭的就是溫婉對他的感情對他的不忍心對孩子的不舍得。

贏了,他就是等幾年,輸了,他認了!

說完這話,他松了手,轉身出了屋。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又想後悔。

溫婉站在那楞楞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裏微微松動。

隨即狠狠的搖搖頭,不,她決定了的,不會再改變了。陸家,她是絕對不會再回去了。

許青銘雖然嘴上說不摻和溫婉和陸東平的事情,但是隔了兩天,還是在晌午的時候來了公社一趟。

溫婉才剛剛吃完飯。

“七哥,你怎麽來了?”

許青銘站在辦公室外面往裏面瞅了瞅:“我聽說你離家出走了,所以來看看。”

溫婉難得的沒跟他杠,招呼他進了屋。

辦公室格局跟小學那邊差不多,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許青銘還沒來過中學這邊,也是第一次進這邊的辦公室,打量了一下,看著倒是不錯。

“不是說你連孩子一起帶出來了,人呢?”

溫婉倒了開水給他:“陸東平帶去武裝部了。”

許青銘坐下來,看了她一眼:“又好了?”

溫婉言簡意賅:“沒,難好。”她仔細的想了想,她跟陸東平一家子確確實實一直存在著矛盾,一開始處的時候,她自己沒把握到底能不能成,陸東平他爹娘對自己就很有意見,後來面上也算是很照顧很不錯,但是那不過是拗不過陸東平不得不為之。

再後來,不管是懷孕前還是生蛋蛋之後,多多少少都有齷齪,但是陸東平在那和稀泥,哄著她,勸著他家裏父母,倒也暫時的相安無事,而今,就因為高考這個事情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之間存在著問題,不是和稀泥就能糊弄過去的,遲早出問題,早晚而已,即便沒有這回高考以後也會有別的事情。

她知道弄成這樣陸東平難受,他難受自己難道就不難受嗎?

長這麽大,別說挨罵揪扯,就是重話也不曾有人說過她一句。她是被人當寶一樣寵大的,做什麽要巴巴送上門叫人作踐。

結過婚有孩子又怎麽了,她一樣不會委屈自己。

不否認,陸東平之前那番話讓她心裏微微動容了,但是,也只是動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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