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百三十九章格格不入

關燈
第一百三十九章格格不入

不對,陳秀萍過的那日子,真的連牲口都不如。

她聽隊上的婆娘私底下傳過,說是陳秀萍雖然是陸明建媳婦,可是被陸長貴那個老不死的糟蹋過,跟老二陸明福也發生過關系,那個大丫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的種,陳秀萍能忍到現在沒瘋,真的是厲害了。

溫婉站在那裏聽著她們娘倆你一言她一語的,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了。

陸長貴一家子都死了,陸長貴一家是幾個人來著,六個還是七個?被陳秀萍一把老鼠藥給弄死了。陳秀萍昨天下午來問她借錢不是去看病是去買老鼠藥的。所以,她這是間接的手上多了幾條人命?

這樣一想她感覺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樣。

陸春娥在那喊她:“嫂子,吃飯了!”

她充耳未聞,陸春娥嚇了一跳:“嫂子,嫂子?你怎麽了?”

溫婉回神,狠狠的噓了幾口氣:“沒事,我就是聽你說陳秀萍死了,有點嚇到了。”

不是有點,她這會兒六神無主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她不敢跟張紅英或者陸春娥任何一個說她借錢給陳秀萍的事情。她拼命的告訴自己,這跟自己沒關系,她只是看那個女人可憐才借錢給她,至於人家借錢要幹什麽,跟自己沒關系,一點關系都沒有。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

張紅英看了她好幾遍,忍不住問她:“這是怎麽了?怎麽就吃這點?”

溫婉靠著柱子看著黑漆漆的天道:“今天去公社背課本了,一麻袋的書,累的不行,吃不下。”

張紅英道:“那也再吃一點,人是鐵飯是鋼,就吃那幾口怎麽挨到天亮。再吃幾口,然後早點洗了睡吧,東平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那邊已經有了結果,估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得抽時間把人埋了,不然這天氣,很快就臭了。”這年頭幹啥都不容易,當老師也得出力氣。

一提到這個,溫婉就更沒胃口了,起身摸黑把碗拿進竈房裏面,點了油燈,打了冷水進屋,洗了洗就上了床,躺下之後抱著被子總算能稍微好受一點。克制著不去亂想,可一閉上眼睛,腦子裏面全是陳秀萍那搖搖欲墜的樣子。

翻來覆去的跟烙餅似的,直到陸東平回來,進屋上床,那熟悉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身邊,她不由自主的就滾進了他的懷裏,聲音都在打顫:“東平,陳秀萍死了,她用我借給她的錢去買了毒藥。”

陸東平伸手抱著她,輕輕的順著她的後背:“別多想,這跟你沒關系。錢借給她就是她的了,要怎麽用那是她的事情,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這件事情誰也沒想到,都以為陳秀萍遲早有一天會被逼瘋被逼死,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厲害,自己不想活了,還連帶的讓陸長貴一家子給她償命。

“她是個可憐人,死了也是一種解脫。至於陸長貴一家,把一個女人逼到跟他們同歸於盡的份上,能是什麽好東西,你不要把這事情往自己身上扯,跟你沒關系。陳秀萍,你們不熟,你沒見過她,更沒給她借過錢,知道了嗎?”

聽著他的安撫,溫婉總算漸漸的平覆下來,窩在他懷裏睡了。

外面沙沙的響,風聲夾雜著雨聲,原本安寧的夜晚變得吵吵嚷嚷,似乎是在給那個可憐的女人送行。

第二天早上雨沒停,沒法去上工,但是溫婉得去學校,開學了。

陸東平要去公社,原本不需要走太早,但是想著頭天晚上溫婉的情況幹脆帶了鬥笠穿了蓑衣跟她一起,將人送去了學校,然後直接去了公社。

一到學校,溫婉就沒心思再胡思亂想了。

王先念還沒來,她就先去辦公室,把東西放下之後去開了教室門。門邊上,早到的幾個孩子批著塑料紙站在那裏,老遠就喊她:“老師好!”

“溫老師好!”

溫婉笑瞇瞇的跟他們打招呼:“你們好!你們好早呀!”說著,開了教室門,門外面的孩子跟在她後面進了教室。

“先來的同學先打掃一下衛生,我辦公室裏面有盆子跟抹布,把窗戶,桌子都擦一下,今天不上早操也不上早讀,等大家都來齊了我們就開始發新書。”

新學期,新課本,幾個孩子帶著雀躍歡呼起來。

新學期的第一天不算忙,發完書,班上的孩子拿著新書要稀罕好一陣,然後才拿著筆認認真真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溫婉坐在講臺上拿著筆在對比上學期的課做這學期的課程表。

三年級和二年級不一樣,是高年級和低年級的分水嶺。雖然就多了那麽一本書,但是課程要比二年級重的多。思想品德算是副課了,一周一節,兩節就頂天了,最重要的是要開始寫作文了。

二年級第二學期她半道接手就開始讓班上的孩子學著寫話記事,收效甚微,這學期是要狠抓一下了。

周三下午,她安排了兩節作文課,為了張弛有度,另外加了一節音樂課。

課表擬定好了之後,她又抄了一份下來,一份貼在教室門口,一份拿去貼在了辦公室的桌子上。

雨中午停了一陣,下午接著又下,四周的山霧蒙蒙的,不確定一下子能晴起來。

她帶著陸東平找人專門給她做的鬥笠和陸東臨一起往回走,心裏無比懷念家裏的大黑傘。這鬥笠她帶不習慣,感覺腦袋特別重,勒的難受。

房檐水順著房頂中間的槽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不能上工,張紅英就在家裏納鞋底子。麥場那邊剝玉米的活有人幹,她就沒去湊熱鬧。

溫婉和陸東臨濕漉漉的進了院子:“娘,我們回來啦!”

張紅英放下手裏的鞋底子應了一聲,瞅了一眼溫婉腳上滿是黃泥的塑料涼鞋,喊陸東臨:“桶裏面接了房檐水,去屋裏拿木瓢給你嫂子。”

說完看著溫婉:“把腳沖一下趕緊去換鞋子,一場秋雨一場寒,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寒從腳起,女人最是不能受寒的。”

溫婉一腳泥,站在檐溝的石板上沒動,褲腿卷到小腿,上面還是甩了泥漿,濕了一圈,看著張紅英笑了笑道:“我註意著呢,學校那邊放了鞋子,我放學才換的涼鞋。”就是為了在泥地裏面走路好走,沾上泥一沖就行。

她自幼身體就不好,在這方面家裏就要求的多一些,仔細一些,長大了就形成了習慣,倒是有很大的益處。比如她一起的同學月經來的時候都疼的死去活來的,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非要找點什麽感覺,那就是饞,那幾天特別的饞,老想吃肉。感覺身體裏面的營養都跟著一起流出去了似的。

陸東財掀了頭上的鬥笠就往竈房跑,很快就將舀水的木瓢拿了出來:“嫂子,我給你舀水。”

溫婉沒拒絕:“你腳上也沖沖,別帶的檐坎上到處都是泥。”

陸東臨腳上穿的草鞋可比她的塑料涼鞋難沖洗多了,脫下來在石板上砰砰砸了半天才收拾幹凈。

等他自己沖完,溫婉已經連手一起洗了進了自個兒的屋。把挎在身上的包拿下來放寫字臺上面,伸手提了一下熱水壺,兩個壺裏面都有水,索性提著去了外面,打散了辮子。

張紅英看了她一眼:“這是要洗頭?沒太陽,可不容易幹。”

溫婉舀了冷水在盆子裏道:“那也得洗,中午在學校裏面來來去去的,頭上沾了雨水,總覺得不舒服。”淋雨是一定要洗頭的,雨水不幹凈,頭發打濕了最容易長蟣子。

說著又回屋一趟拿了木梳篦子和洗發膏出來,找了椅子放檐坎邊上把盆子放上去才往裏面兌熱水。

頭發太長洗頭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光頭發垂下去盤盆子裏面就是大半盆子,兌了兩盆水她才覺得差不多沖幹凈。然後再擰了毛巾反覆的擦。

陸東臨要幫她倒水被喊住了:“別倒,我要洗衣裳。”

陸東臨楞了下:“這會兒洗了也幹不了呀!”

溫婉散亂著頭發往屋裏走,邊走邊道:“那衣裳濕了也不能放著,明天什麽天還不好說,放久了就有味道了。”

陸東臨撓頭嘀咕了一聲:“講究還真多。”

溫婉也沒聽見,進屋換了身衣裳,是她用之前的棉麻格子布做的方領襯衫,身上原先穿的那條松緊的軍綠色褲子換成了卡其布的背帶褲,穿了襪子,外面是黑色的大頭系帶子的黑色皮鞋。

頭發還沒幹,散亂的披在身上,將她大半個人都包在裏面。

陸東臨抱著膀子靠在堂屋門口看著她,總覺得美的有點不真實,和他們和這整個院子都顯得格格不入。

溫婉也沒察覺到他的目光坐小墩子上邊搓洗著換下來的衣裳邊問張紅英:“娘,晚些做什麽飯?”

一天天的煮飯,張紅英也不曉得要煮什麽:“來來回回就是那些東西,你想吃什麽?”

溫婉想了想:“那烙餅,炒個酸菜洋芋絲吧,我不太會剁洋芋絲,烙餅也沒學會,想再學學。”

張紅英瞅了瞅天,下雨天暗沈沈的也看不出來啥時候了,想著她有手表就問她:“這會兒啥時間了?你看看,是不是能煮飯了?”

溫婉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在房檐下的棕繩上搭著的毛巾上面擦了擦去屋裏看了一眼又出來:“五點五十了。”

張紅英拿著錐子的手頓了一下:“那是不早了,該能煮飯了。”說著朝院子外面瞅了一眼:“都這個時候了春娥咋還沒回來,東平也不見人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