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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成泥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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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成泥猴了

吃完飯她下床倒了水把飯盒涮了,洗碗水直接潑在了院子裏。正要進屋,許青銘就擡著碗從棚子裏面出來了,他們人多,想改善一下生活是真的不容易,最多的也就是拌點面疙瘩湯,想換著花樣,那是挺有難度的。

“陸東平給你送飯了?”

溫婉點頭:“嗯!”她也不勸了,人各有志,許青銘願意在知青點攪一起,那就隨他。

兄妹兩個一個抱著飯盒一個拿著飯盒靠墻站著:“小姑父來信了?”

“來信了!”

“你怎麽想的?”

溫婉看著唰唰下流的房檐水道:“我想好了,我打算跟他領證。”

許青銘被她這話震的,張張嘴半天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安寶,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你們才認識半年多,你就這麽著急著領證?是不是他催你了?這麽短的時間你能了解他嗎?萬一他現在都是裝的,你以後可怎麽辦?”

溫婉嘆氣:“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跟著心走吧!半年看不清,那再過半年就能看清了嗎?未必吧!”

“我跟他說了,領證前給我寫個保證書,以後要是對我不好日子過不下去就離婚,我覺得這樣挺好。”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起碼現在開心,先開心了再說。老想那麽遠的事情,挺累的。

許青銘差點被她嗆到了:“什麽意思?婚前保證書?還能這樣來?不是,安寶,這玩意寫了有什麽用,說反悔一樣可以反悔。”

溫婉道:“寫三份,他留一份,我留一份,另外一份給你,你幫我收著。就是未雨綢繆,既然要領證那肯定就是想好好過日子的,輕易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許青銘無言的給她豎了一下大拇指,行,你行!他就沒見過比溫婉這丫頭更清醒更直白的人。這腦瓜子也不知道怎麽長的,反正幹什麽事情,只有你不敢想的就沒她不敢幹的。

溫婉瞅了他一眼:“吃飯吧你,操心操心自己,就大我一歲,跟個小老頭似的。你別忘了自己在家什麽樣,就是一熊孩子!”

許青銘揚手:“是不是欠揍?”

溫婉撒腿就跑。

雨不停,不上工也出不了門,都窩在屋裏。之前給陸東平裁好的衣裳褲子縫的差不多了,就剩下鎖邊,一忙起來就放下了,放陸家那邊她也不方便去拿,只能撿了丟下好久的毛線繼續織。

六月的天,孩兒的面,說變就變。

雨在夜裏來勢洶洶,劈裏啪啦的下了一夜又接著下了大半天,到下午的時候天就放晴了。

太陽從雲朵裏面掙紮著爬了出來,屋裏呆了一天的人就都跑了出去。

溫婉從被子裏面爬出來,把辮子打散收拾了一下,然後換上塑料涼鞋出了門。

天晴了自然就不需要陸東平再過來,她過去就行了。

泥路不是太好走,等上了路家院子,腳上的涼鞋和兩只腳丫子已經看不見原來的顏色了。

陸東臨難得安靜的坐在屋檐下寫字,看見她招呼了一聲:“姐,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路滑呢!”

溫婉跺腳,將鞋底上沾的泥跺掉,陸東臨起身去拿盆給她倒水:“那不頂事,到這邊來用水沖一下,就是有點涼。”

“不礙事,我拿了襪子,沖幹凈把襪子穿上,回頭往回去的時候脫了就行了。”

說完,看了他一眼:“怎麽就你一個人,你哥呢?”

“我哥和我爹下田了啊,我娘和我姐去扯豬草了,我本來也想去的,但是這作業一個字還沒動呢!你說放忙假就是為了讓我們回來幹活,幹活了哪還有什麽時間,還布置這麽多作業,這老師都是咋想的。”

溫婉沖好了腳上了檐坎,拿著繩子上搭著的毛巾擦了一下手道:“老師能咋想,半個月呢,老師就怕你們原本沒學到多少,過這半個月把腦子裏僅有的東西又還回去。”

說著,看了一眼他的寫字本:“哎,不錯啊 老遠看比以往整齊多了。”

陸東臨一下子來神了:“那仔細看呢?”

“仔細看還得努力。”說完想了一下又道:“上天你們老師跟我說起你了,說你挺聰明,這學期有點努力了,要是再加油一點,下學期升四年級完全沒有問題。”

陸東臨苦惱的撓頭:“姐,我說真的,我想留級給你當學生。”

溫婉坐在一邊的門墩上往腳上套襪子,聽了他這話哼哼兩聲:“你別跟我說,這話你去跟你哥說。”

陸東臨:——他敢才怪了。

“知道我上天的東西你哥給收哪裏了嗎?”

“什麽東西?”

“就是上天我做了一半的衣裳。”

陸東臨站起來:“知道,要繼續縫嗎?我哥當什麽寶貝疙瘩似的在那裏供著呢!”說著人就進了屋,出來的時候手裏提了個布口袋,裏面裝的就是她沒做完的針線活。

溫婉在門背後拿了個幹凈篩子過去跟陸東平坐在了一起,把口袋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放篩子裏,然後才坐下來穿針引線。

褲子其實已經做好了,就是褲腰那塊還有點細致活。衣裳也都差不多了,領子還沒鎖邊,鎖好縫上去,然後用瓷缸子裝點開水往平整了燙一燙就成了。

溫婉在鎖襯衫領子,陸東臨也不寫字了,就趴那裏眼巴巴的看著她。

溫婉低頭久了脖子有點酸,擡眼就看見他在盯著自己瞅,眉頭擰了一下道:“不好好寫字,你幹嘛呢?”

陸東臨嘆氣:“哎!我就是在想,我娘為什麽要把我生的這麽晚。”

溫婉:?

這孩子怕不是有什麽毛病吧?

“生的早了,那還是你嗎?”

倒也是,可是:“要是我早個那麽三五年還有我哥什麽事。”

嘀嘀咕咕的溫婉沒聽清楚,手下一頓,擡眼看他:“你說什麽?”

陸東臨道:“我哥上輩子不知道燒了什麽香,這輩子才會遇到你!”有對象給做新衣裳啊,好羨慕。

溫婉笑道:“你小孩家懂什麽?趕緊好好學習。考上高中,以後能去城裏當工人吃商品糧,會看見更多更優秀的人。”

陸東平哼哼:“你就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優秀的人。我哥小學都沒畢業就能遇到你這麽好的,可見這跟文憑有什麽關系,就是運氣。”

溫婉不搭理他了,這孩子好是好,聰明又懂事,就是這個學習,可太叫人頭疼了。

沒人說話,陸東自個兒就沒勁了,趴下繼續寫字,跟要睡著了似的。

這一場雨下的,所有的田裏面都續上了水,陸東平他們狠狠的忙了終於把水田都給漿的差不多了,然後就可以下田扯秧苗了。

扯秧苗這種活依舊是婦女要幹的,男人們會把秧苗搬出秧田挑到要栽的秧田裏去。

下田這種事情溫婉又是第一回 ,田裏面都是好些年的淤泥了,倒是不硌腳,但是一腳踩下去就到腿彎了,半天都拔不出來。

溫婉跟陸春娥在一塊,從田坎邊上開始扯,挪動的時候有陸春娥扶著她,就是艱難些,還不至於挪不了步。張蕓就慘了,一腳踩下去拔不出來,喊了鄧紅娟一聲:“不行啊,我們一起走吧,一起拉著扶著可能還好一點,不然根本就挪不了步。”

鄧紅娟也是,面前的秧苗都拔完了,總要往前挪一點的。

她左邊是徐文芳,右邊是張蕓。徐文芳從上回吵過架之後就再不搭理她,她也不想去拿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

雖然她挺看不上張蕓那種唯唯諾諾假兮兮的德行,但是有人說話總比一個人過啞巴日子要強的多



張蕓喊她,正合她的意思,應了一聲就伸手抓住了張蕓的手,她腿沒拔出來,張蕓倒是拔出來了,踩下去道:“使點勁,我拽你一把!”話音一落倒黴催的小腿上突然疼了一下,一哆嗦腳下就打了滑,兩個人搖搖晃晃的都站不住了,尖叫著踉蹌著坐在了泥田裏面。剛剛坐下去,鄧紅娟就以壓倒性的姿勢倒了過來砸在了她身上,直接將人壓在了秧田裏面。

原本在一邊看熱鬧的婦女這才上前將兩個人拽起來,兩個人身上都跟泥猴似的,尤其是張蕓,被鄧紅娟壓在下面,整個人都窩進了淤泥裏面,頭發上面是你,耳朵鼻子嘴巴都灌進了淤泥。

這會兒她也顧不得是自己先張口要一起的,邊哭邊去撕扯鄧紅娟,要不是鄧紅娟那一撲,她就算是摔了也不會狼狽成這樣子。

乖乖,看起來平時柔柔弱弱的說話都不敢大聲,跟個小兔子一樣的女同志發狠了跟人撕扯起來還真的是有點厲害哦!旁邊的幾個婦女廢了好大勁才拉扯開,高秀蘭氣的不行扯起喉嚨就是一聲吼:“都這副樣子了還鬧,還不趕緊去洗洗收拾收拾。你們想叫人看笑話沒人能管得了,別耽擱大家上工。”

這回可別說誰欺負誰了,自己找的。

真是的,她現在看見知青點這幾個女知青就覺得頭疼的不行,三天兩頭的搞事情,這都來了幾個月了,楞是沒法真正的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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